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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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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绍竑尚未进蒋介石官邸,已知蒋请他赴宴之意。到上海劝白崇禧去武汉就职,对于象吴忠信之类的人来说,虽是件棘手的事;但尚好交差。对黄绍竑来说,这不但棘手,而且无法交差——除非他把白崇禧劝到武汉去就职。但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白崇禧这位小诸葛不是一般人所能说得动的。蒋介石这一手也真厉害,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桂系的人去为他攻桂系的人。安徽省主席李品仙本是桂系的一员要角,但贪婪成性,在安徽大刮民脂民膏,还价挖战国古墓,搜取大量文物,在CC系的猛攻之下,声名狼藉。蒋介石趁机撤去李的安徽省主席职务,让佳系的另一员要角夏威去接任。夏威驻军蚌埠,任绥靖区主任,早想当安微省主席,李、夏之间存有矛盾,夏成曾向蒋介石上书,告过李品仙的状,李去夏米,表面看来,好似换汤不换药,都是桂系的人,实则,蒋介石利用夏威这支“矛”,狠狠地刺了李品仙一下,不但李品仙有口难言,便是李宗仁、白崇禧也只得打掉牙齿自己吞下肚去。现在,他命黄绍竑去劝白崇禧,用的也正是这一手。如果白崇禧硬是拒不赴任,他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将白免职,斩断李宗仁的一只手臂,谁也说不了闲话和怨言。如果黄绍竑把白崇禧劝到武汉去就职了,也就等于黄为蒋的“分而治之”的策略卖了力,帮了忙,给李、白之间的关系扎了一刀。总之,蒋介石使用黄绍竑站走这着棋,简直妙极了,不管黄绍竑斌怎么走,横竖蒋介石都要占便宜,而黄绍竑对此又推脱不掉,好歹都得去充当这个既棘手又窝囊的说客。
  “不知总统派人去劝过了没有?”黄绍竑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礼卿先生刚去过回来。”蒋介石皱着眉头说道,“健生仍坚持不去就职。现在是‘戡乱’非常时期,武汉地方最为要紧,所以我才任命他去主持华中‘剿总’,这完全是党国的需要和将士的渴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与他历史关系很深,请去劝劝他。”
  黄绍竑想了想,这才点头说道:“好吧,让我去试试。我今晚就搭夜车去上海。”
  “这个,很好。”蒋介石微笑道,也点头了,关切地说道,“经国有专机飞上海,你就与他同机去好了。”
  机灵的蒋经国忙问黄绍竑道:“不知黄先生何时可以启程?”
  “要走马上就可以走!”黄绍竑说着便站了起来,“好,我们马上走。”蒋经国也站了起来。
  黄绍竑与蒋经国向蒋介石和宋美龄告辞后,即驱车直奔南京光华门外的军用机场,登上专机飞往上海去了。
  黄绍竑到上海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他回到霞飞路一一○五号他的公馆时,夫人蔡凤珍诧异地问道:
  “不是晚上才有车回上海吗?”
  “我是搭小蒋的飞机回来的。”黄绍竑取下帽子和风衣交给侍者,随即盼咐蔡凤珍道,“你准备一下,我今晚请白健生来家里吃饭。”
  “还有别的人吗?”蔡凤珍问。
  “健生夫妇和他们的孩子。”黄绍竑说道,“他在上海的应酬多,我得先打电话和他约好才行。”
  “你先歇一下,我来打电话吧。”蔡凤珍道。
  “不行,不行,这事非得我来。”黄绍竑说着便抓起书台上的电话筒,拨起号来。
  蔡凤珍一想,黄绍竑也说得对,因为自从副总统竞选李宗仁当上了副总统,黄绍竑也当上了监察院副院长,黄两人都升了官,白崇禧也出了不少力,却非但不能升而且还被免了国防部长之职,马佩璋曾对郭德洁发牢骚:“你的老公做了副总统,我的老公却把国防部长丢了!”白氏夫妇这次到上海来已经十多天了,还未到霞飞路来打过照面,想是对黄绍竑支持李宗仁竞选上副总统,黄又能当上监察院副院长这件事耿耿于怀。因此,要请他们来吃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健生吗?”黄绍竑的电话很快打通了,“我和凤珍请你们来家里吃晚饭。”
  “啊——谢谢!”白崇禧很客气地答道,“不过,虞洽卿先生已经与我有约了,我们改日再到府上去吧!”
  这小诸葛果然不好请。黄绍竑有些急了,他怕对方放下电话,赶忙说道:
  “我是想约你来好好谈一谈,你一定要来!”
  “嘿嘿!”白崇禧冷笑起来了,一下便摸清了黄绍竑的意图,当即一口回绝道:“我知道你是代表谁来的,嘿嘿,吴礼卿来过了,何敬之也来过了,你是第三个啦,你如果是奉那个人的圣旨来劝我,我们便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这小诸葛赌起气来,是不好对付的。黄绍竑这才知道,蒋介石不但命吴忠信来劝过,也命何应钦来劝过,吴、何都是贵州人,与白都有交谊,而何应钦与白则关系更深。看来,蒋介石是把他幕中能与白谈得拢的头面人物都请出来了,但却无法说动白崇禧,难道黄绍竑比吴、何更能代表蒋介石?这是黄绍竑一登上蒋经国的专机,便苦苦思索着的问题。但无论如何,黄绍竑都要把白崇禧劝到武汉去就职。他知道,自己是吃“派系饭”的,他的荣耀发迹,升迁沉沦,都离不开派系摩擦斗争,他的才智德行,只有在派系斗争中才能得到显露,派上用场。“天生我才必有用”,上天降生下黄绍竑这个人来,似乎专门为了让他来干这个行当的,这是他的“专业”。在各个派系之间,他都兜得转。牌桌上、舞场上、宴席上都是他大显身手的地方,或策划于密室,或奔走于上下,或游说于双方,他是个怪才,也是个奇才,他把政客与拍客的两种专长巧妙地集之于一身,运用自如,无人可比。别人说不动白崇禧,他相信自己能说动白崇禧,而且要说得白崇禧舒舒服服、愉愉快快地到武汉去当“剿总”总司令,这事,还得也让蒋介石高兴。总之,黄绍竑要把这件事办得既不辱君命,又不伤朋友,而且让大家都有好处可得。
  “当然是那个人叫我来的,”黄绍竑知道白崇禧说的“那个人”便是指的蒋介石,他坦率地承认自己是衔蒋之命而来的,但接着把话一转,“但我还有自己的看法要跟你谈,无论如何你必须来!不当面谈,你不会知道。”
  白崇禧跑到上海来,为的是和蒋介石赌气,以便伺机以退为进,并非真想脱离军政界。他对蒋介石的意向自然十分关切,黄绍竑此来,必带来一些新的情况,而黄与白之关系,又非吴忠信、何应钦可比,因此,白崇禧一听黄绍竑另有话说,便道:
  “我马上去。”
  不久,白崇禧夫妇和儿个子女便乘车来到黄绍竑公馆,夫人马佩璋和儿个孩子,自有蔡风珍夫人去应酬,黄绍竑拉着白崇禧,径直到家中那间小客厅坐定,侍者献上茶点之后,黄绍竑便开门见山地教训起白崇禧来:
  “人家都说你是小诸葛,现在我看你这个诸葛亮,实在太不亮了!”
  黄绍竑自己也不知道当过多少次说客,总之在国民党内,上自蒋介石、汪精卫,下至一般军政要员,天南地北的地方实力派首领,他都曾去游说过,他很懂得对什么人用什么话去说,才说得动。对白崇禧这样才智超群,又能言善辩之人,如果象一般人那样疏通开导,除了碰钉子之外,那是一无所获的。因此黄绍竑自有他的一套说法来对付这个不好对付的小诸葛。论地位,白崇禧当过黄绍竑的参谋长,曾是黄的僚属,论团体关系,李、白都承认黄绍竑仍是桂系中的头面人物。因此,黄绍竑正是利用这两层特殊关系,一上来便把白崇禧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白崇禧心中一愣,虽然黄绍竑这几句话冲得很,但他感到这正象桂林三花酒一样,越冲越有喝头,他不但不顶撞,反而想听听黄绍竑后边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黄绍竑见开头一炮打响了,便“咚咚咚”地连续开起炮来:
  “我这次来找你,虽然是奉老蒋之命,但我并不是要用老蒋的话劝你去为他好好打仗的,你跟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参谋长,他打过什么好仗呢?东北、华北;仗越打越糟,要不了多久,战火就烧到华东、华中。我劝你赶快到武汉就职,掌握一些队伍,尤其要抓回广西那点军队,不要把本钱陪着人家一起输光了。”
  黄绍竑见白崇禧对自己的话还听得入耳,便接着又说道:“你和德公在南京高高在上做副总统和国防部长,不是等于被关在笼中的鸟一样么?现在老蒋把笼门打开,放你出去,还不快快远走高飞?他要整我们,我们就借此机会出去,到了外面,再回过头来整他!”
  白崇禧这个人,一向恃才傲物,别说李宗仁不敢这样教训他,便是蒋介石对他说话,也总是客客气气的,深怕把口气放重了,弄得小诸葛不痛快。黄绍竑可不管这一套,论部属关系,白崇禧最先给他当参谋长,然后才轮到李宗仁,最后才是蒋介石哩。黄绍竑的话虽然说得又重又带刺,但白崇禧听了不但不拂袖而去,反而感到心神舒畅,扬眉吐气,黄绍竑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便顺风收旗地说道:
  “武汉,是个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地方。民国十八年,夏、胡、陶在那里没搞好,这次你去,我们就放心了。到了那里,你是有办法的,机会到了,可以和共产党妥协言和,等老蒋到了无法应付的时候,必定要下野,德公就可以出来收拾局面,那时候,哈哈……”
  黄绍竑以一串神秘的洋洋得意的笑声,结束了他的说辞——几乎和每次的结果一样,说得对方眉开眼笑,人家虽知他是为蒋介石作说客来的,却不但不杀他,不关他,不轰他,不赶他,不骂他,还得真心实意地感谢他呢,黄绍竑就是有这种能耐!这是一种超级说客的本领,凡是天下大乱,群雄割据,各派势力纷争不已的时代,黄绍竑式的人物便会应运而生,发挥他们的特殊才干,从春秋战国的历史,到民国年间的军阀混乱,总可以找到他们的影子,追踪到他们活动的足迹。
  “哈哈,季宽,你这酒真有劲头!要是今晚我到虞治卿那里去了,就后悔啦!”白崇禧笑着开腔了。
  黄绍竑当然明白白崇禧所指的“酒”是什么,但却故意问道:
  “饭还没开,你怎么就晓得我请你喝什么酒了?”
  “你这一席话,简直胜过十瓶桂林三花酒!”白崇禧说道。
  “我是对自己人,说自己话啊!”黄绍竑真诚地说道。
  “好,我也是对自己人说自己话!”白崇禧豪爽地说道,“你以为我跑到上海来就是表示消极吗?这一步棋,我想的和你一样,就是要抓军队,不但要抓广西那点军队,而且还要抓住老蒋一部分军队,因此,去武汉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呢!”
  “那你为什么要跑到上海来鬼混?”这下连黄绍竑也搞不清楚小诸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哈哈,你帮德公竞选的时候,不是提出过以退为进的策略吗?我到上海就是向老蒋讨价还价来的啊!”白崇禧说道,“不来这一手。就抓不住那么多军队,我要逼得老蒋答应两条:一是要求扩大华中‘剿总’的职权和区域,二是我到武汉之后,要直接向老蒋负责,不受国防部和参谋总长的节制。有了这两条,戏就好唱了。”
  “啊!”黄绍竑点了点头,叼上一支粗大的雪茄,心想,这小诸葛装的倒很象,连我这局内之人都以为他是嫌“剿总”的官小,不愿干呢,原来他早有打算。
  “我准备将桂军的张淦兵团和徐启明兵团抓到华中,直接掌握。”白崇禧说道,“另外,抓住河南的张较,黄埔系在华中的带兵将领,李默庵、刘嘉树、黄杰等都是湖南人,要抓住他们,必须初色一个信得过的黄埔出身的湖南人,这个人,我已经想好了,就是陈明仁。陈明仁在东北四平街对共军作战时,颇能接受我的意见。后来,陈小鬼对其打击报复,撤了陈明仁的职,陈明仁对此愤恨不已,从此不但对陈小鬼,便对老蒋也心怀不满。到上海前,我曾去看过他,他穿着长袍,说誓不作军人,对蒋、陈愤恨之色,形于言表,对我则极有好感。我准备把陈明仁带到武汉去,让他先当武汉警备司令,同时为他编练部队,升他为兵团司令。然后,把砂他派回湖南去,让他为我们看守湘桂大门,如此,不但抓住了华中的黄埔将领,而且战可进出中原,守可回保广西,这样无论对付共产党和老蒋,我们手头都握有硬通货啦!”
  白崇禧真不愧小诸葛的称号,他在躲到上海十多天的时间里,虽然每天游玩看戏,赴宴打牌,暗地里却早已把桂系的下一步棋路想好了。他不但迷糊了蒋介石,也迷糊了吴忠信、何应钦这样老练的党政要员,甚至连桂系内部精明的黄绍竑也摸不透他的老底,真可谓城府之深,机谋之巧矣!
  “你这诸葛亮,实在是太亮了!太亮了!”黄绍竑听白崇禧如此这般一说,不得不钦佩地伸出大拇指来,“我这回真的是‘三顾茅庐’了,可惜,这不是为老蒋而顾啊!哈哈!”
  第二天,白崇禧便返回南京见蒋介石,答应赴武汉就职,对白崇禧的要求,蒋介石也只得答应,六月十六日,白崇禧怀着诡秘的心机,飞赴汉口就任华中“剿总”总司令之职。
  第七十七回 统一指挥 何应钦借重白崇禧 总裁独裁 蒋介石谋杀李宗仁
  国防部兵棋室。国防部长何应钦正亲自主持为白崇禧召开作战会报会议。参谋总长顾祝同,次长刘斐,空军总司令周至柔均出席会议,白崇禧坐在何应钦旁边,听着国防部第三厅第二处处长曹永湘在标明国共两军态势的十万分之一地图上报告华东战况:
  “共军方面:三野所属十六个纵队,二野所属七个纵队,加上华东、中原军区及冀鲁豢军区的地方武装共约六十余万人;我军方面:徐州、蚌埠一带,有三个绥靖区的五个军,四个兵团的十二个军,加上直属部队,交警总队,炮兵、工兵、通讯、辎重、战车等约七十余万人。”
  白崇禧两眼盯着地图上那密密麻麻的红、蓝箭头和表示国共两军集结位置的红、黑圆圈,心里在不断地盘算着。他时而算计着共军,时而算计着蒋介石,在这两者之间,他如何攻?怎样防?现在,他的地位已经和诸葛亮差不多了。他坐镇武汉,总领华中军政,颇似三国中的蜀国,南京的蒋介石好比孙权,北方的共军便是曹操。国军在北方的地盘己经丢得差不多了,东北的锦州、长春先后易手,精锐的廖耀湘兵团已经覆灭,只剩下一个孤岛般的沈阳。华北傅作义的几十万大军,龟缩在平、津一带,战乎?守乎?退乎?皆令人感到沮丧。华东和中原的两支共军——陈粟大军、刘邓大军,已经耀武扬威地向南京大门口挑战。蒋介石刚刚在北平指挥东北会战残局,连吃败仗,心慌意乱地电令华中“剿总”总司令白崇禧即赴蚌埠统一指挥徐州和华东两个“剿总”,进行“徐蚌会战”。白崇禧带着几名幕僚,于十月三十日由汉口飞南京,国防部长何应钦见白崇禧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
  “我还真怕请不动你这诸葛亮呢,你再不来,徐埠就要变成第二个东北了。
  白崇禧当着他的老朋友拿了拿架子,说道:“有刘‘福将’坐镇徐州,还怕陈毅和刘伯承吗?”
  “快别说了,刘经扶在你手下当过师长,他那两下子你还不清楚?”何应钦慢慢地摇着头,埋怨道:“我不知蒋总统是怎样用人的?他命经扶当徐州‘剿总’总司令时,许多人对我说:‘徐州是南京的大门,应派一员虎将把守;不派一虎,也应派一狗看门,今派一头猪去,大门如何守得住’?”
  “嘿嘿,敬公,你这国防部长,为何不向蒋总统建议呢?”白崇禧明知故问地说道。
  “嗨!健生兄,你是做过国防部长的,对蒋总统的脾性和国防部长的职权难道不清楚吗?”何应钦摇着头,诉起苦来,他摇头也和常人不同,不管事情怎么令人气急,他摇起头来都象打太极拳似的圆活自然。“这事顾墨三曾对我说过,徐州‘剿总’的人选,曾考虑过蒋铭三①和刘经扶,后来蒋总统圈定了刘经扶。可能是蒋铭三夜嫖日赌,不理公事,比较起来还是经扶好些吧!”
  ①蒋鼎文字铭三。
  “敬公,你要我来统一指挥徐州‘剿总’,是把我往火炕里推呀!”白崇禧也摇着头,“五个月前,我就提出过,把我的总部放在蚌埠,以重兵运动于江淮河汉之间,确保京俄中枢的防卫。可蒋总统只是哼哼,后来还是划成了两个‘剿总’,如此分兵使用,前途不堪设想。现在,调整态势的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时间还是来得及的,只要你来了就好办。”何应钦从容不迫地说道,“‘徐埠会战’的方针,第三厅已经拟好,蒋总统审阅同意了,就等你来挂帅啦!”
  “这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是吧?”白崇禧见何应钦如此推重他,心里自然高兴,看来老蒋这回在东北弄得焦头烂额,“徐蚌会战”这出戏,不得不由他白崇禧来唱主角了。
  “是呀,是呀,”何应钦不住地点着头,他点头也和常人不同,仿佛脖颈上装着只不够滑润的轱辘一样,脑袋久久才动一下。“就等你上南屏山啦!”
  何应钦虽然是个慢性子,但蒋介石对“徐蚌会战”的事抓得紧,在白崇禧由汉口飞到南京的当天,蒋介石也由北平飞返南京,因此,何应钦不敢怠慢,在白崇禧到京后,立即召开作战会议,由主管作战的第三厅第二处向白汇报情况,以促白尽快走马上任,到蚌埠统一指挥华中、徐州两“剿总”,与共军在徐埠地区决战。
  “……以一部分兵力凭借既设的坚固工事防守徐州,以主力置于徐、埠之间,吸引共军陈毅野战军的主力于徐州,消耗其兵力。然后以主力实行大规模的反包围,强迫共军陈毅野战军的主力及可能来参加会战的刘伯承野战军主力或一部进行决战……”
  白崇禧听着曹永湘阐述经蒋介石审定了的“徐蚌会战”方针,心中不由想起民国十七年夏北伐时,蒋介石率军攻打徐州,他胡乱指挥,败下阵来,逃回南京后,不问青红皂白便将前敌总指挥王天培枪决,将战败之责任完全推到王天培身上。“老蒋是做圈套让我来钻!”白崇禧在心里嘀咕着,他一边听曹永湘汇报,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十万分之一的地图:老蒋把徐、埠地区的国军统统摆在陇海路和津浦路上,象一个不样的“死十字”,这两条交叉的长蛇,极易被腰斩。再看共军陈毅的野战军,已在鲁南和鲁西南以整然的态势集中好了,看来战略展开已经完毕,随时可以挥刀斩“蛇”……白崇禧皱着眉头,在他的军事生涯中,还是第一次碰上指挥这样毫无把握的战略决战。侥幸打胜了,桂军的主力兵团(张淦兵团和徐启明兵团)恐怕也所剩无几了,因为蒋介石审定的这个“徐蚌会战”方针已明确规定,张淦、徐启明兵团均作主力兵团投入决战。打败了,他将作为第二个王天培被推上断头台。他想起四月份在国大代表会上作军事报告时,群情激愤提请“斩陈诚以谢国人”的临时议案。陈诚丢了东北,尚且如此,他白崇禧在首都南京门口指挥“徐埠会战”,一旦战败,首都不保,难道CC系和黄埔系们不会也吁请“斩白崇禧之头以谢天下”么?陈诚是蒋介石的爱将,不怕杀头,他白崇禧是蒋介石的对头,老蒋不拿他当替罪羊才怪呢!但是,徐、蚌地区一带的七十万国军,特别是装备精良的邱清泉、黄百韬兵团,吸引着白崇禧。华中“剿总”指挥下有三十万大军,现在由他统一指挥这支百万大军,正是他有生以来梦寐以求的啊!他虽然从二十多年前的北伐时代就当了国民党军的总参谋长,抗战时期他再度出任这个职务,抗战胜利后又当了国防部长,国民党军队有几百万但蒋介石从来没有给过他指挥这么多军队。这并非是他象蒋介石手下的那些亲信将领一样庸碌,他有韩信将兵“多多而益善”的天才,只不过蒋介石及其左右妒忌他而已!“天生我才必有用”,黄绍竑能在林立的派系之间纵横捭阖,忽儿挟天子以令诸侯,忽儿借地方之势力以自重;白崇禧则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指挥百万大军,进行战略决战,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与孔明、韩信并列,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追求,也是他生命的动力。这一百万精锐的国军,是蒋、桂在国共战争中仅存的硕果。谁能抓住它,谁便能得到半壁江山;谁失掉了他,便将死无葬身之地。白崇禧对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之应老蒋的“酉敬阳挥电”之召来京,并非是为老蒋打天下,而是为了那一百万精锐的国军。他不能让老蒋把最后这点血本赔掉,也不能让共军把他们吃掉,他要千方百计将他们从老蒋手心里抠出来,从共军嘴边拖过来。他知道,他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记得早年驻军百色的时候,他曾亲眼看见一只饿虎闯入一个壮族山寨,叼上个小孩便走,全寨男女老幼吓得手足无措。他连里一个兵提着枪抄近道堵上去,迎面举枪对着那老虎猛喝一声,老虎一愣,立刻扔下小孩,倏地扑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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