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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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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品仙在湖南和湘军中任职时间较长,对湖南情况较为熟悉,他的意见向为白崇禧所重视。但是,白崇禧飞赴长沙的决定,并不是刚才跟陈明仁打电话才作出的。白一向有出奇制胜的思想,有时不惜冒险唱“空城计”。他之由广州直飞武昌,固然是为了处置张轸的问题,但是为了鼓舞士气,使其南撤计划顺利进行,也是他敢于冒共军行将渡江、张轸部不稳的风险的主要原因。现在,共军深入湖南,曾试图与共产党搞局部和平的程潜行踪不明,各方对陈明仁的政治态度亦多有不同的揣测,此时他如突然飞临长沙,对敢于言和的人不啻当头一棒,即使是程潜这位“家长”,闻知白的突然降临,也会吓得抱头鼠窜,纵使陈明仁动摇不定,见白的到来,也不敢再萌生异心,必得为李、白好生看守湘中门户。因此,长沙之行白是不惜继飞武昌后又冒一次风险的。
“我替健公飞长沙一趟如何?”李品仙见白去长沙之意已决,未便再劝,为了防止万一他主动提出代白一行。
“不行!”白崇禧断然摆手。说道:“陈子良这个人,刚愎自用,性情暴躁,一言不和,便会拔枪相向,你们是驾驭不了他这匹烈马的。”
李品仙和夏威也知道陈明仁不好对付,但他们仍为白的长沙之行担心,因为如果发生不测,缺了白崇禧则湖南、两广便没有希望了。但白崇禧不仅不为自身的安危担心,反劝李品仙和夏威要沉住气,休得疑神疑鬼,引起陈明仁的后顾之忧,不利于与共军决战。为了探明共军的行动,白崇禧又派出飞机到汨罗、平江一带侦察,飞行员报告,没有发现共军大部队移动的迹象。第二天早晨,白崇禧准备飞长沙。他先派出两架飞机,满载他的卫队,在他由衡阳起飞前一小时飞抵长沙机场,先将机场控制,然后用话报两用机向他报告,可以着陆,他才从衡阳起飞。
却说陈明仁得知白崇禧要到长沙来巡视,心里十分着急。原来,陈明仁早就和程潜暗中谋划实现湖南局部和平的问题。因为程潜目标大,白崇禧一直紧紧盯着他,不易活动,许多事遂由陈明仁来干。白对陈明仁非常重视,不相信陈会与共产党言和,为了让陈掌湖南军政大权,白崇禧处心积虑将程潜赶走。殊不知程潜虚晃一枪,出走邵阳,陈明仁趁白崇禧已退衡阳,他在长沙遂积极与共产党接洽和平起义之事,这些事,只瞒了个小诸葛白崇禧。现在白崇禧突然飞来长沙,弄得陈明仁好不着急。他急召左右亲信策士商量,如何应付白崇禧的到来。
“司令官,反正我们已经决定起义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老白扣了,交给共产党,这也是我们的一大功劳啊!”
“对,想当年,他和李宗仁在武汉扣留颂公,这一年来,颂公又受尽了他的气,如今他自投罗网,我们不妨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果放跑了白崇禧,恐怕共产党追究起来,司令官也不好交待呀!”
众亲信你一言我一语,无一不是劝陈明仁扣留白崇禧,他们最怕白崇禧那如簧的巧舌和神出鬼没的手腕,把陈明仁重新拉回到桂系的轨道上去,那么,湖南的和平便有流产的危险。他们深知,陈明仁对于和平起义,一直疑虑重重。他除了打算与程潜一道走和平起义的道路外,也曾有过另外一种打算,即在起义遇到重大困难时,或对他显然不利的情况下,暂时把部队拖到湘黔或湘桂边境的大山中去,再作他图。其实,陈明仁最怕的是共产党算他在四平街的旧账,那一仗,他确实把林彪打得够呛。如果起义之后,共产党要他偿还血债,那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后来,中共中央毛泽东主席得知了陈明仁的顾虑,便请章士钊先生捎信给陈明仁,特别提到陈在四平街作战问题,毛主席笑着说,当时陈明仁是坐在他们的船上嘛,各划各的船,都想划赢,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会谅解。只要他站过来,不仅不咎既往,我们还要重用他。毛泽东主席这几句话,才使陈明仁逐渐打消了顾虑,起义的决心终于坚定了下来。正在这时,却又有一件事惹得陈明仁暴怒起来。原来他从有关方面获悉,第四野战军有派王首道为湖南省主席的意思,他觉得共产党还是不信任他。蒋介石给他连升三级,挂“青天白日”勋章;李宗仁、白崇禧在他失意的时候重用了他,又将湖南省主席、绥靖总司令的委任状送给他,他陈明仁能有今天,全是靠蒋介石和李、白的提携,没有蒋、李、白便没有陈明仁,如今,大势已去,他迫于形势,准备和平起义,毛泽东主席说过要重用他,但是,湖南省主席这把椅子他还没坐上几天,便要让给别人,他心里如何舒服?他把桌子狠狠一拍,对部下喝道:
“我们不能干了!要投降,让颂公去投降。我不能这样!”
这件事发生不久,又一件事使陈明仁火了起来。长沙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长毛健钧本是一名军统大特务,他血腥镇压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作恶多端,民愤极大。长沙地下党组织通过陈明仁的部下,将毛健钧扣押起来,陈明仁闻之勃然大怒,对部下狠狠地把桌子一拍,说道:“毛健钧的所作所为,都是我的命令,我应负责,如果今天清算他,岂不是明天就要清算我?我一定要用飞机把他送走!”
第二天,他果然把毛健钧送上专机,飞往芷江,硬是将这个血债累累的军统大特务放跑了。
鉴于以上情况,无论是中共代表或陈的部下,无不担心陈明仁在最后时刻发生变化,致使起义功败垂成,现在,又听说白崇禧要来巡视,谁不感到紧张呢?当然两全其美的办法便是劝陈明仁将白崇禧抓起来,立即发出起义通电,不过,连个军统特务都不让抓,他又何至于肯下手抓这个大名鼎鼎的小诸葛白崇禧呢?果然,待大家把扣押白崇禧的意见都说过了之后,陈明仁把桌子重重一拍,两条粗黑的眉毛耸得老高,大叫道:
“我叫陈明仁,不叫陈不义!哪个敢动白老总一根毫毛,我就扒他的皮!”
他这一拍一吼,使刚才七嘴八舌的部下们顿时噤若寒蝉。随后,他驱车直奔机场,把白崇禧接到他的司令部来。
“子良兄,我这次来长沙,你可以立一大功啦!”白崇禧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那双滴溜溜的眼睛却不停地看着陈明仁。
“总座,我还没有打一个象四平街那样的硬仗呢,怎么谈到为党国立功?”陈明仁不知白崇禧这话是什么意思。
“颂公和孟潇及你部下的一些人,不是正在劝你把我抓起来,送给共产党邀功请赏吗?哈哈!”这小诸葛果然厉害,一句话就刺中了陈明仁的心窝。
白崇禧这句话,本来是“打草惊蛇”的,在陈明仁听起来,却别是一番滋味,他甚至怀疑白已知道刚才他的部下们说的那些话了。如果是别人,此时受此一激一惊,定会拔出手枪喝令将白崇禧扣押起来,偏偏陈明仁又是个金刚般的硬朗汉,平生吃软不吃硬。他听白崇禧如此说,便从怀中抽出手枪,往白面前的茶几上重重一放,说道:
“总座,您对我说这样的话,还不如一枪把我毙了的好!”
陈明仁说完,便在白崇禧面前站得笔挺,把双眼一闭,任凭白的发落,白崇禧忙把他拉到身旁的沙发上坐下,十分激动地说道:
“子良兄,我知道你是个有血性的阳刚之人,绝不会听从那些小人之言!目下,虽然形势危急,但我们需记取太史公之言:‘智者举事,因祸为福,转败为功。’只要你我忠心党国,反共到底,就必能象越王勾践栖于会稽,复残疆吴而霸天下!”
陈明仁没有说话,他只希望白崇禧快点离开长沙。他决心和程潜一道走和平起义的道路,但不愿被人责为“卖主求荣”,也不想让人讥笑为放下武器投降共军。正如白崇禧所说,他是个有血性的阳刚之人,为人做事都堂堂正正、刚刚烈烈的。因此他也不想再用那套虚伪的话来搪塞敷衍他的上司。
“作为革命军人,应为孙总理之主义而奋斗终生。现在,国难当头,有些人还想搞局部和平,这是背叛党国,背叛总理……”
白崇禧说一句,右手在沙发的扶手上重重地敲一下,陈明仁不象程潜那样,怕白崇禧扣留,因而对白敲沙发扶手感到胆颤心惊,现在,长沙的实权掌握在陈明仁手里,相反,如果他要把白崇禧扣留起来,那倒是易如反掌的事。陈明仁坐得笔挺,是一个标准军人正在听上峰训示的形象。白崇禧正慷慨激昂地说着,那只手也在不停地敲着,陈明仁却端坐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金刚。这时,只听桌上的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但白、陈两人都好象没听见似的,白照祥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说完太史公又说齐桓公,再说到“田横,齐之壮士耳……”陈明仁则丝毫不动,目不斜视。那电话铃却不客气地久久叫唤着。陈明仁有个规矩,凡他与上司正在谈话时,除夫人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室内。因此那电话尽管叫了好长一阵,副官们皆不敢进来接。这时,他的夫人谢芳如在楼下听到楼上会客室中的电话铃响,才上楼来接电话。
她刚听了几句,便不安地转过身来,向白崇禧报告道:
“总座,机场您的卫士长打来电话……”
“啊!”白崇禧这才来了个急刹车,中断了他的说辞,站起来,走过去接电话。
“报告长官,”电话中卫士长的声音有些急促,“机场附近发现共军游击队出没,似有对我机场进行破坏的企图。”
“加强警戒!”白崇禧命令道,说完便放下了电话。
大概陈明仁已知道了机场周围的情况,对白崇禧道:
“总座,您还是回衡阳去坐镇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白崇禧这趟长沙之行,他自已也知道冒的风险不亚于武昌之行,那时,尽管他已得知张轸不稳,但他的亲信部队张淦兵团在身边,可应付突变事件的发生,现在张淦兵团远在衡阳,长沙全是程潜、陈明仁的湘军,共产党地下活动也频繁,如果机场出了问题,那就麻烦了。他的卫队虽然紧紧控制着机场,但是共产党游击队如果潜到机场附近打几发迫击炮,那是防不胜防的,因此,他不敢在长沙久留。他的长沙之行虽仅半日,但目的已达,也就该适可而止了。
“有子良兄在此,我自然就放心了!”白崇禧对陈明仁仍深信不疑,他对程潜则放心不下,“如发现颂公潜返长沙,请即向我报告!”
“是!”陈明仁答道,随即用电话命令他的警卫团,封锁通往机场公路的两侧,他亲自护送白崇禧到机场去了。
“子良兄,我等着给你请功啦!”白崇禧临上飞机之前,仍不忘给陈明仁打气。
“健公,我是对得起您的!”陈明仁那铁板似的脸上,好似出现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笑容,他笑得那样深沉而富有军人的正直感,一双大手,把白崇禧的手握得发疼。
回到衡阳后,白崇禧每天仍不断与陈明仁通电话,虽然程潜下落不明,但他对陈明仁和长沙还是放心的。这天晚上九点多钟,白崇禧照例又给长沙陈明仁打电话,可是打了很久,竟无人接。他正感疑惑,忽听见电话中传来一个女声:
“总座吗?子良黄昏前带卫士到河里游泳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啊,夫人您好!”白崇禧听出说话的是陈明仁的夫人谢芳如,忙彬彬有礼地问候。“子良回来后,请他马上给我打电话。”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白崇禧又迫不急待地给陈明仁打电话,又打了好久,这次连陈明仁的夫人也找不到了,白崇禧好生纳闷,手握电话筒,方寸有些乱了。大约又过了五分钟,电话筒中突然变得寂静起来,衡阳总部的通讯兵团焦急地向他报告:
“报告长官,长沙的电话己经中断!”
“啊!”白崇禧象抓着绳索正在登山,那绳索突然中断,他的身子倏地掉下了万丈深谷,但他仍紧紧地抓着那电话筒不放,希冀能接上那断了的绳索,不至于摔到深谷里粉身碎骨。
“报告长官,我们已经用话报两用机与长沙联络,请接听!”通讯兵团终于采取紧急措施,为白崇禧沟通了长沙的电讯。
“子良兄!子良兄!”白崇禧大声呼唤着,他象一个陷入迷途的旅人,在呼唤自己的旅伴。
话筒中没有任何反应,好一会,忽然跳进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那是一家广播电台的播音员正在播送一篇什么人的声明:
“……率领全湘军民,根据中共提示之八条四款,为取得和平之基础,贯彻和平主张,正式脱离广州政府,今后当依人民立场,加入中共领导之人民民主政权,与人民军队为伍,仰能以新生之精神,彻底实行革命之三民主义,打倒封建独裁、官僚资本与美帝国主义,共同为建立新民主主义之中国而奋斗。程潜、陈明仁、李默庵、刘进……”
这是由程潜、陈明仁领衔发布的起义通电。白崇禧绝望地将话筒狠狠一砸,马上抓起另一只话筒,大声叫喊着:
“空军出动全部飞机,务必将长沙夷为平地!”
第八十七回 风水战术 青树坪解放军受挫 衡宝大战 小诸葛又再输一着
白崇禧醒来的时候,房中仍很昏暗,三面壁上的窗户由于窗帷遮得很严实,使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他是坐在沙发上睡着的,室内很静,隔壁的电台嘀嘀嗒嗒正在收发报,电话铃不停地响着。他站起来,拉开一面窗帷,秋日的阳光象一道强烈的探照灯光柱,倏地扫了进来,他赶忙眯起眼睛。副官送来洗脸水、毛巾。漱洗罢,副官又端来咖啡和点心,他觉得有些饿了。
“报告长官,空军出动飞机已对长沙反复轰炸数次。”作战参谋进来报告道。
“再炸!”白崇禧狠狠地吼道。
“是!”作战参谋退了出去。
“报告总座。”接着情报处长来到,他是奉白崇禧之命,收集陈明仁投共后,第一兵团将领和部队情报的。
“第一兵团情况如何?”白崇禧一边用餐巾揩嘴,一边迫不急待地问道。
“陈明仁叛变投共后,不得军心,所部将领虽在通电上具名,但该电一发,第一兵团的四个副司令官刘进、彭壁生、王张际鹏、熊新民和兵团下属的三个军的军长和副军长均拒绝跟陈投共,率部继续效忠党国和白长官!”情报处长报告道。
白崇禧听了,面露喜色,随即用右手狠狠地敲打着沙发扶手,说道:
“陈明仁,你出卖了我,但你得到什么呢?光杆司令!孤家寡人!”
他说一句,狠狠地敲一下,可惜程潜和陈明仁都不在他旁边坐着,只是吓得情报处长忙把身子往外挪了挪,深怕白的拳头砸到他身上。
“等着共产党算你的账吧!陈明仁!”白崇禧哼了一声,但突然觉得情报处长说得还不满足,忙又问道:
“第一兵团的部队呢?”
“第十四军的第十师、第六十二师,第七十一军的第八十七师、第八十八师,第一百军的第十九师及第一九七师一团已脱离陈明仁的指挥,在军长和师长们的率领下回到国军的队伍中。”
“嗯。”白崇禧听了却又不满足,因为陈明仁的第一兵团共有九个师,现在才有五个师和一个寒重归白的麾下,其余三个多师到底是被陈明仁拖到共产党那里去了。但白崇禧相信,纵使陈明仁投共,那三个师的官兵只要一听到白长官的召唤,必会弃陈来归的。他又重重地敲着沙发扶手,命令情报处长:
“通知空军,即刻向长沙一带空投传单,通告第一兵团被蒙蔽投共之官兵,凡给我拉回一个师的即升军长,拉回一个团的即升师长,其余官佐皆有升迁,士兵每人发给大洋百元。官长加倍。”
情报处长见白老总不惜血本召唤旧部,他明自这除了从共产党手中夺回实力之外,也还有夺回军心之意,忙衔命而去。陈明仁既已投共,湖南这道樊篱共军不攻自破,两广受直接威胁,白崇禧忧心如焚,为了修补樊篱,他忙电广州行政院,保黄杰为湖南省主席,由其接任第一兵团司令官。白崇禧之重用黄杰,乃和过去用陈明仁是一个目的。黄杰也是湖南人,黄埔军校毕业,以黄代陈,人地两宜。在蒋介石下野后,白崇禧希望有更多的黄埔系军人能来为其效劳。
白崇禧站在地图前,两眼直盯着湖南省出神,他觉得,地图上的湖南,极象肉案上一块鲜红的优质牛肉。“疱丁解牛”,共军的“游刃”下步将指向何处?他的视线,慢慢地集中在衡阳和宝庆(邵阳)之间。衡、宝之间是黄杰兵团和张淦兵团的结合部,地形上象走廊,容易突破。陈明仁投共之前,白令陈坐镇长沙指挥,华中部队的防线在汨罗、平江一带,衡宝尚属后方;因此白崇禧对此并不在意。现在陈明仁突然投共,把长沙拱手让给了共军,共军兵不血刃,就席卷半个湖南,原来的后方衡阳、宝庆,一下便成了湘、桂边境上的第一道防线。陈明仁对于白崇禧的意图和湖南省的兵力部署了若指掌,共军必在叛将的指引之下,轻车熟道急犯衡、宝,直叩广西门户。白崇禧看着地图,忽然“哼”地冷笑起来,随手抓起桌上的电话筒:
“给我接广州李代总统!”
不久,李宗仁接上了电话,他对陈明仁叛变投共后的湘粤局势甚为关切,白崇禧却从容说道:
“德公,请你设法和魏德迈将军联系。”
“啊,”李宗仁大概已明自了白崇禧的意思,“局势发展至此,美援迄今尚无消息,老蒋目前已派吴铁城赴日访问麦克阿瑟将军,也是争美援。”
“德公,”白崇禧笑道,“老蒋要不来美援,我们是可以要得来的啊!”
“啊?”李宗仁不知小诸葛有何妙计。
“美国政府不是曾经透露过,将对中国反共有效的地方政权给以援助吗?我准备在湖南打个胜仗,扼止共军南下,坚守两广,请求美国政府直接援助华中部队,然后图谋反攻!”
“啊!”李宗仁总算明白了白崇禧的打算,但是,他这时象一个快被渴死的人,忽听白崇禧向他报告,千里之外有水可以解渴,他除了在心中想着那个解渴之水是何等美好之外,喉咙里照样干得冒火,如等到白崇禧的捷报传来,恐怕他早就干死在广州了。但他仍不得不盼那远在千里之外的“水”。
“有把握吗?”李宗仁半信半疑地问道。他和白崇禧相依为命几十年,过去对白的奇谋巧计,他从不存疑,今天不知为什么,他对小诸葛也有些怀疑了。也许,张轸投共,陈明仁投共,武汉败退,长沙丢失,短短几个月,华中地盘拱手让给共军大半,目下,眼看连两广都要坐不住了,别说小诸葛,便是真孔明怕也不济了。
“德公放心,旬日之内必有捷报!”白崇禧说道。仿佛那捷报已放在他衣袋里,随时可以摸出来似的。
“如果你能在湖南打个胜仗,力挽危局,美国政府对我们必会刮目相看,美援马上就可以要到。过去我们之所以要不到美援,那是因为自徐蚌会战以来,我军还没打过一次胜仗啊!”李宗仁强打着精神说道。
白崇禧放下电话筒,又聚精会神地站到地图前琢磨起来。
“健公,恭喜了!”第三兵团司令官张淦突然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向白崇禧拱手称贺。
“‘罗盘’,有什么好事,这样高兴?”白崇禧扭过头来,间道。
“共军这回要完蛋了!”张淦神秘地说道。
“啊?”白崇禧皱着眉头,两眼打量着张淦,估计他准又是在风水上做了什么文章。白崇禧对这位“罗盘”将军张淦,既不放心,也不相信,但是又不得不放心,不得不相信乃至委以重任,将桂军的主力兵团交给他指挥。二十多年前,白崇禧和张淦、陈雄、夏威、刘斐等人从百色逃出,奔往贵州避难,在坡脚宿营。张淦摆弄着他那只罗盘,算出了白崇禧跌伤胯骨的厄运。从此,他在桂军中便薄有声誉。在李、白麾下,他的官越做越大,兵也越带越多,那只罗盘也越耍越大了,他升任桂军主力兵团——第三兵团司令官后,一直跟他背罗盘的那个上等兵,也逐级提升到少校军官了。
“健公,我发现了一块对共军来说是一块绝地的风水地,他们只要从此经过,便有来无回,全军覆没!”
张淦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如果把他的中将军衔和军装扒掉,他便成了个十足的风水先生了。对于张淦的风水之术,白崇禧是既不反对,又不相信,即或偶尔“灵验”,他也只是有保留地称赞几句。现在,他不知这位罗盘将军又盯上什么地方了,但转而一想,心中不觉一动,他眉梢跳了跳,面露神秘之色,笑道:
“‘罗盘’,我也看得一方宝地,此地风水是共军的一块绝地,他们进得来,便出不去!”
“啊?”张罗盘把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他不明白这位一向不热心此道的白老总,何时竟也摸上了罗盘。
“不知健公看上了何方宝地?”张淦问道。
白崇禧平生最喜欢学诸葛亮那一套,他只是笑了笑,便从办公桌上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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