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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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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蒋介石不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
李宗仁虽然出了气,但是,脑海里却是一片迷茫,一片混乱,一片痛苦,他处于既不能与蒋合作,又不能真正取蒋而代之,更不能力挽危局的难堪地位。他是一个被滚滚洪流卷着走的人物,他自己已处于灭顶之灾中,又怎能左右局势看清方向呢?大客厅里,竟出奇般地沉静。李宗仁下意识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蒋介石也许是出于应酬,也举起杯子,抿了一口白开水。
“德邻弟,为兄还有什么过失,请你毫不客气地指出,值此党国危急之际,你我之间更要推心置腹,真诚相待,方能化险为夷。现在,是到了党存我存,你存我存的时刻了!”蒋介石脸上显出真诚的微笑,他的口气亲切极了,他的肚里简直可以包容四海,在中国国民党内,也只有蒋介石一人才有当领袖的资格,其他人都只能望其项背而已!
李宗仁心中不觉打了个冷颤,经验提醒他,不能再呆下去了,马上离开这里,还能保持一点胜利者的姿态,否则刚才那番凌厉的攻势便要前功尽弃了。他摆起国家元首的架子,向蒋介石挥了挥手,说道:
“时候不早了,今天就暂时谈到这里吧!”
李宗仁说罢站起身来,蒋介石也跟着站了起来,并先行过去为李宗仁开了大客厅的门。李宗仁毫不客气地迈步走了出来,蒋介石跟在后边,尾随李宗仁下楼,一直送到轿车旁边。
秋日的广州,台风从太平洋上卷过来,风声飕飕,但却没有内地那般干燥,位于珠江口内的黄埔,风势比市区内更强烈,椰树、木麻黄树、荔枝树、龙眼树,在疾风中狂舞着。黄埔军校的校园里,虽然布满警卫的士兵,但仍显得非常萧索落寞,很难使人联想到二十几年前的盛况。蒋介石一身戎装打扮,正在当年他当校长的办公室门口徘徊沉思。
他在等待着白崇禧的到来。
时间过得真快啊!二十五年前——民国十四年六月十六日,黄埔军校第一期开学典礼,孙中山先生和夫人宋庆龄出席了典礼仪式。在那座临时搭成的席棚似的将台上,挂着青天白日旗,孙中山先生站在铺着一方白布的桌前,检阅学生队伍,发表演说。蒋介石身着戎装,戴白手套,笔挺地肃立在孙中山先生的右侧,他的旁边还站着黄埔军校党代表廖仲恺。时光已经流逝,伟人业已长眠,如今留下的却是一帧历史文物般的照片,宋庆龄已接受共产党的邀请,由上海到了北平。顾影自怜,蒋介石觉得,自己也快要成为历史人物了。蓦地,孙中山在黄埔军校第一期开学典礼上的演说,又响彻耳畔:
“中国革命所以迟迟不能成功的原因,就是没有自己的革命武装,没有广大人民为基础,……现在为了完成我们的革命使命,所以我才下定决心改组国民党,建立自己的革命军队……”
“是啊,我不正是按照孙先生的主义去做的么。”蒋介石自言自语,他觉得自己没有辜负孙中山的期望,黄埔军校第一期至第四期的毕业生共四千九百余人,蒋介石以此为基干,建立了几百万庞大的陆海空军,统兵将领多为黄埔学生。但是,今天为什么一败涂地呢?黄埔精神哪里去了?东征、北伐时所向无敌的雄风哪里去了?蒋介石手托下巴,驻足沉思,一个可怕的想法倏地跳入脑海。目今共军统兵南下,直逼湘赣两粤的几位将帅叶剑英、林彪、陈赓不正是出自黄埔军校的么?特别是那个陈赓,在东征时曾背着蒋介石杀出重围,救过他一命。后来,陈赓跟共产党走了,在作战中负了重伤,潜入上海治疗。民国二十二年三月陈赓与罗登贤、廖承志等五人,被上海公安局捕获。蒋介石闻知,如获至宝,即命将陈赓送到南京来。他以礼相待,以校长身份苦劝他的学生陈赓为党国效力,并任命陈为军长,由他带兵作战。可是陈赓对他的苦口婆心、高官厚禄毫不为之所动。后来,在宋庆龄的积极营救下,蒋介石慑于舆论之压力,不得已才将陈赓释放。这几位共军将帅挥师渡江以来,如入无人之地,短短几个月,便席卷江南,奄有两湖,他的部队望风披靡,比当年吴佩孚、孙传芳的北洋军队都不如。这是为什么?同是黄埔学生,陈诚、杜聿明为什么在东北被林彪打得大败而逃?宋希濂、胡宗南为何一个个不济?黄埔学生陈明仁为何叛变投共?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孙中山先生的主义和黄埔精神都让共产党拿过去了?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三民主义和共产主义是水火不相容的!”蒋介石烦躁地跺了跺脚。
“介公!”
蒋介石抬头一看,原来是白崇禧来了。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不见面了,互相打量了一眼,几乎都发现对方有不少变化:蒋介石消瘦了,白崇禧憔悴了。
“健生。”蒋介石上前一步,亲热地拉住白崇禧的手,说道,“还记得吧?民国十五年,我也是在这里等你的,那时,是辞修陪你来的。”
“记得!”白崇禧本是个极重感情的人,他和蒋介石相处几十年,有分有合,有恩有怨,那些复杂的因素,无论是他或蒋都无法说得清楚。现在他们都已临近倾巢之日,就象行将就木之人,如数家珍似的回忆往昔的风云日子一般,蒋介石这几句话,便将白崇禧的感情思绪倒拉回去二十三年。
“那时节,这里好热闹哟!”白崇禧感慨地说道。蒋介石是在黄埔发迹的,白崇禧是在黄埔与蒋搭上关系的,他与蒋都成了中国近代军政舞台上的风云人物,蒋对白有知遇之恩。
“你那时才三十出头,一表人材,好一个诸葛亮哟!”
蒋介石仍拉着白崇禧的手,一边满怀感情地说着,一边将白引进他当年和白会见的那间办公室。
办公室的陈设布置依旧,但白崇禧总觉得似乎多了点什么,而同时又少了点什么,这些东西都是肉眼无法看到的,只能凭心灵去感应才能发现。那是一种时代精神,是一个时代所特有的东西,这个时代过去了,那特有的东西也跟着逝去,永远不会返回。正象北平的故宫一样,爱新觉罗氏皇帝临朝时使宫廷充满森严而辉煌的气派,一旦这个王朝覆灭,他们遗下的宫殿便黯然失色,虽然野心勃勃的袁世凯到殿中的宝座上坐了八十三天,但那种君临一切的气派却再也无法回归其位。想到这里,聪明绝顶的白崇禧却又感到一阵悲凉和欣慰。悲凉的是,他和蒋介石的风云时代都一去不复返了;欣慰的是,老蒋已经退隐幕后,他和李宗仁终于脱颖而出。虽是乱世遭逢,但却能让他施展才能,他不怕乱,他是从乱中杀出来的,如果清朝皇帝不倒或者中华民国稳固,他恐怕最大的出路是步他的老师李任仁先生之后,当一名悠闲自在的乡村教师而已!
“你的部队,正在向广西撤退吧?”蒋介石请白崇禧坐下后,便闭上了门,看样子,他是准备和白闭门促膝长谈。
“嗯。”白崇禧点了一下头,心想,要不是你尽撤粤东、粤北屏藩,我早就到广东来了,何必明知故问?
“这个,很好!”蒋介石又问道,“损失大不大?”
“五个兵团,基本上都还完整。”白崇禧是绝不肯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自己打了败仗的。
“这个,很好!”蒋介石点了点头,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在室内踱了几圈。然后回过头来,十分激动地说道:
“健生呐,我今天在这个屋子里和你谈话,心酸得直掉眼泪啊!”
蒋介石从衣袋里掏出一方白手绢,轻轻地擦了擦双眼,扣了扣鼻子,白崇禧发现,蒋介石真的哭了。世人以为,蒋介石是个铁石心肠的大独裁者,是个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人。其实,蒋介石痛哭流涕的场面并不少见。东征时他的指挥部被林虎部队包围,他急得直掉眼泪。民国十五年他趁苏联顾问鲍罗廷回国述职之机,悍然发动“三·二○”事变,妄图篡党夺权。但他发现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控制全局时,赶忙退了下来,在鲍罗廷回到广州的时候,他向这位苏联顾问谈起事情的经过,痛心地流下了眼泪。蒋介石在大庭广众之前痛哭流涕,要数民国十七年夏天,在北平香山碧云寺祭孙中山总理的灵那次最为著名。北伐大功告成,各集团军总司令、总指挥齐集北平香山碧云寺,举行功成告庙典礼。先瞻仰孙总理遗容。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一看见那口棺材,便扑上去抚棺怮哭。当时有人便骂了起来:“瞧他哭得那伤心模样,才显出他是嫡系呢,我们都是庶出,叫他哭吧!”蒋介石果然哭得更是厉害,如丧考妣,他是走在队伍前边的第一人,后边许多人只得等在那里,更不耐烦了。冯玉祥觉得这样哭下去不是办法,便劝蒋不要再哭了。谁知冯愈劝,蒋愈哭得厉害,一发而不可止。后边的人又骂了起来:“叫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哭上三天三夜吧,我们走了!”蒋介石这才止住了哭声。因此,白崇禧对蒋介石的这一套,也见得多了,但他却没料到,今天蒋介石为何要当着他的面抹眼泪。
“历史证明,要扭转乾坤,复兴党国,没有蒋中正与白健生两个人的真诚合作是不行的!”蒋介石又用那白手绢擦了擦眼睛,扪了扪鼻子,那一口宁波腔都有些变调了。
“民国十六年,我们两人精诚团结,所以能完成北伐,统一全国。嗣后不幸为奸人挑拨、离间,以致同室操戈!”蒋介石又踱了几步,大约是想让白崇禧好好消化消化他这几句话。“但后来芦沟桥事起,我两人又复衷心合作,终把倭寇打败,收复国土,建立不世之功!”
蒋介石接着把池上面的两段话总结一下:“只有我们两人的精诚团结,才能建国和救国,这便是从民国十六年以来一再被证明了的历史!”
白崇禧的心冲动了一下,蒋介石讲的全是事实。他相信,蒋的这些话,将来必然会被史家写进历史教科书里去,一代一代地传之子孙:孙中山开国,蒋中正和白崇禧建国、救国和复国。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北伐战争的风云年代。高安城外古庙里求签,南昌城下的混战,他率军扫荡浙江进占上海,“四·一二”清党,龙潭血战,收复两湖,直捣平、津。民国二十六年,芦沟桥事变发生,蒋介石派专机到桂林迎接白崇禧进京,共商抗战救国之大计。抗战八年,蒋、白虽然不到亲密无间的程度,但他们的合作还是好的,至今仍然留给白崇禧一些美好的记忆。
“今共党虽极为猖狂,国势虽极为险恶,但这并不可怕。只要我们两人能一心一德,彻底合作,就一定可以完成勘乱救国的任务!”蒋介石踱到白崇禧面前,那双有些湿润的眼睛,殷切地看着白崇禧。白崇禧的心在急促地跳荡着,他感到二十三年前,蒋介石在这里邀他出任北伐军副参谋总长和抗战时请他进京担任大本营副参谋总长,那眼神都是和现在一样的。他相信蒋讲的这些话都是出于诚意——在国难当头、党国存亡的关键时刻,任何人都不可能代替蒋介石和白崇禧合作力挽狂澜的作用。
“德邻是不行的,不能再让他搞下去了!”蒋介石说完便坐到白崇禧旁边的沙发上,接着大言不惭地说道:“中央已决定将国府迁往重庆,本党绝大多数同志要我复任总统,以利战乱救国。这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如复任总统,拟请你组阁,由你任行政院长兼国防部长。把我胡宗南、宋希濂的部队全部交给你指挥,我们可以胡宗南部防卫陕南川北,凭险固守,宋希濂部防卫鄂西川东,屏藩重庆;你的华中部队则撤向桂西北,扼守黔东湘西。这样,我们便能以四川州根据地,以云南、贵州为大后方和国际通路,争取美国援助。”
白崇禧的心越跳越快,他终于彻底明白了蒋介石召他来此谈话的全部目的。蒋介石已经成功地拆散了李宗仁倡导的两广联盟、反共反蒋争取美援的计划。现在,又要下手拆散李宗仁和白崇禧之间几十年来所建立的特殊关系了。拆散两广联盟,拆散李、白合作,李宗仁便无以存身,国民党内的反蒋势力必将彻底被摧毁,李宗仁倒了,他白崇禧能单独存在吗?诚然,这大半年来,他对李宗仁是越来越不满了。他全力以赴把李拥上代总统的宝座,可自己并未因此加官晋爵,为了统一指挥两广的防务,他曾向李宗仁提出兼任国防部长,但李宗仁毫无办法,硬是让阎老西以行政院长兼任了国防部长。李宗仁当代总统,徒拥虚名,没有实权,一切军政大权被蒋介石死死抓着,白崇禧跟着李宗仁已经没有施展才干的可能了。现在,蒋介石既有意让他组阁,由他指挥全军,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啊!但是,他不能做对不起李宗仁的事……
“健生,你的意见呢?”蒋介石把身子往白崇禧身旁挪了挪,那一双深陷的眼睛紧盯着白崇禧。
白崇禧一抬头,目光正好与蒋介石的目光相遇,他觉得蒋介石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一种令他可怖的东西。他当过蒋介石的参谋长多年,深知蒋的为人,他曾两次直接把蒋逼下台去,蒋对他之恨,恐怕不会亚于对发动“西安事变”的张学良、杨虎城,一旦蒋把李宗仁搞倒,他白崇禧倒霉的日子也许就会跟着到来。他不能跟蒋介石走,他死也要和李宗仁抱在一起!
蒋介石见白崇禧沉默不语,喟然长叹一声:“人说你是诸葛亮,现在为何这般不明智呀!”
蒋介石站起身来,又踱了几步,一边走,一边说道:“北伐时,我用你为参谋总长,无论党内或军内,都是一片反对之声。我曾以包拯的那句名言答之:‘常格不破,大才难得。’我时常想,如果当年刘备用孙乾挂帅领兵,历史恐怕就是另一种写法了!”
白崇禧仍沉默不语。蒋介石又踱过来,慷慨激昂地说道:“国家已到了这般地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现在对于我们两人来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一生中的最后一次。你不干,我也不干!现在还剩下滇、桂、川、黔四省完整的地盘和一百余万军队,干脆都给共产党吞了吧!我蒋中正是党国历史上的罪人,你白健生也是罪人,因为在这挽救党国的最后一次机会中,你不愿意跟我合作!”
世界上最了解白崇禧的人,第一个恐怕要算蒋介石了,他的这些话,象醇香的美酒,直灌得白崇禧筋酥骨软,神志飘然。只要能阻扼共产党的胜利进军,使国民党能保住哪怕是江南半壁或西南一隅,即使最后只有海南岛、台湾这样的弹丸之地立足,他也宁愿赴汤蹈火,与蒋介石捐弃前嫌!
“介公!介公!请不要再说了,我白崇禧一生只有两个长官呀,一个是介公,一个是德公啊!”白崇禧用颤抖的声音说着,此时如果蒋介石要他上绞架,他也会把脖子慷慨地伸过去的。
李宗仁和白崇禧默默地坐着,相对无言,一屋子的香烟味,使人感到窒息。蒋介石是在黄埔秘密召见白崇禧的,李宗仁事前根本不知道。但是,白崇禧认为这样的事他不能瞒着李宗仁,因此,他从黄埔一回来,便到李的住所,把蒋召见他的谈话内容全部向李说了。李宗仁先是大吃一惊,继而不动声色地问白崇禧:
“依你看,老蒋的这些话可信吗?”
“蒋先生这次倒很诚恳!”白崇禧郑重其事地答道。
李宗仁心头猛地一震,差点晕倒过去。蒋介石不仅拆散了粤桂联盟,而且正在拆散李、白之间几十年的合作关系。完了,一切都完了,广州是国民党的发祥之地,看来也是它最后的败落之地。他自那日以国家元首的资格把蒋介石教训了一顿之后,已发誓再不与蒋见面,他和蒋介石已形成事实上的决裂。现在,眼看又要和几十年患难与共的白崇禧分手了,他满怀痛苦和绝望之情,象一个愤世嫉俗的自杀者,站在一艘正在沉没的船上,一边使劲跺着脚,一边大声咒骂着:“快沉吧!快沉吧!大家都淹死,谁也不要活!”
“健生,怎么样?你手上还有枪杆子哩!”李宗仁搓碎一只香烟头,试探性地询问白崇禧,想摸一摸他今后的动向。
白崇禧沉吟不语,他不知如何回答李宗仁这句话,他正在酝酿蒋介石复职,李宗仁回任副总统的方案,毫无疑问,他是要往蒋介石那边靠了,但他仍在表演走“钢丝”,并不打算与李宗仁决裂。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与李宗仁相依为命几十年,他愿与李一辈子保持私人间的那一层友谊,他不能欺骗这位团体中的大哥。白崇禧想了想,勉强地说道:
“德公,将来如有必要,去台湾怎样?”
没想到李宗仁听了这句话,竟勃然变色,他一拳打在茶几上,大吼一声:
“王八蛋才去台湾!”
白崇禧与李宗仁相交几十年,李一直非常尊重白,没料到现在一句话竟把李宗仁激怒得口不择言。白崇禧呆呆地看着李宗仁那忿怒至极的脸色和粗急的呼吸状,酸甜苦辣,悲哀惶惊,一齐涌上心头……
第八十九回 回天无力 代总统洒泪离故土 去意徊徨 挥手间李白成诀别
桂林西郊二十余里的秧塘机场,候机坪上鹄立着白崇禧、李品仙、夏威和黄旭初,他们焦虑的目光象一盏盏探照灯似的,正在铅灰色的云团和杂乱的天空之间搜索着。一阵沉重的马达轰鸣声由远而近,一架银灰色双引擎飞机由云团中钻出来,徐徐降落在机场跑道上,机身上三个大字——“天雄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白崇禧等人忙向飞机迎去。舷梯已经架好,机舱门也已经打开,可是,飞机里就是不见有人出来。白、李、夏、黄等人那颗本来就悬着的心,现在似乎一下由喉咙眼里又悬到那“天雄号”总统专机的机舱门口去了。
代总统李宗仁昨天由昆明发来电报,告知他将于今日下午二时回桂林。时局多变,共军正大举向西南进军,“退而不休”的蒋介石正在密锣紧鼓地进行复位活动,甚至连桂系的灵魂、足智多谋的小诸葛白崇禧也在徘徊观望中,不得不决定舍李而拥蒋了。重庆、昆明一带,蒋介石的特务多于牛毛,代总统李宗仁又坚决反对蒋介石复出,因此桂系的要人们对他的生命安全,自然要比他的代总统职位更为关切了。
机舱门口仍然静悄悄的,白崇禧们已经肯定这是一个不祥的信号——可能老蒋为了扫清他复位道路上的最大障碍,已经对这位较量了几十年的把兄弟李宗仁下毒手了。白崇禧们紧张得屏住呼吸,一个个朝机舱门口翘首相望,也许过不多久,出现在机舱门口的不是一口棺材便是身负重伤、生命垂危的李宗仁。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老蒋手段的毒辣,他是什么事情都会干得出来的。
果然,代总统李宗仁在侍从副官的搀扶下,慢慢出现在机舱门口,他脸色苍白,形容枯稿,象病入膏育之人,步履艰难地走下舷梯。程思远紧跟着李宗仁之后,也下了飞机。
“德公,你……”
白崇禧上前几步,握住李宗仁那冰凉的右手,不知说什么才好。对于李宗仁这副模样,白崇禧并不感到意外,国事如此,军队如此,作为代总统李宗仁的形象,现在大概也只有如此而已。李宗仁一言不发,只默默地依次和白崇禧等握了握手,便由侍从副官扶进轿车里去了。
他能说什么呢?
李宗仁是十月中旬才被迫把总统府由广州迁往重庆的,他本人飞离广州的第二天,共军便占领了这座国民党发祥地、蒋介石赖以起家的滨海大都市。李宗仁到了重庆,蒋介石复职之说更是甚嚣尘上,以吴忠信、张群、朱家骅等为首的各方面的说客,经常奔走于李宗仁的门下,絮絮叨叨,为蒋复出游说,他们或是闪烁其辞,或是含糊其辞,目的都是一个,要李宗仁“知难而退”,发表引退声明,并亲自充当劝进的角色。李宗仁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气正没处出,他气冲冲地把桌子一拍,指着吴忠信勃然叱责道:“当初蒋先生引退要我出来,我誓死不愿,你一再劝我勉为其难;后来蒋先生处处在幕后掣肘,把局面弄垮了,你们又要我来‘劝进,。蒋先生如果要复辟,就自行复辟好了。我没有这个脸来劝进!”吴忠信、张群、朱家骅等被李宗仁痛斥一顿,一个个脸上无不热辣辣的,从此不敢再当着李宗仁的面说“劝进”之事。但是,掌握川康地盘的张群却公开策动了一出“川康渝人民竭诚效忠,电迎总裁往渝领导”的民意代表二百余人劝进的闹剧。李宗仁对此却只是置之不理,硬顶着既不让位也不劝进。这一日,白崇禧忽然由桂林飞来重庆,他见了李宗仁先叹一口气,然后说道:
“德公,这十个多月来的经验,给了我们一个宝贵的教训,那就是老蒋既不肯放手,而我们也搞不通。如果长此僵持下去,断非善策。我建议德公去昆明休息一个时候,看看局面发展再定行止。”
李宗仁听了,不由一愣,想不到和他数十年患难与共的白崇禧,现在也要一头栽进老蒋的怀抱中去了,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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