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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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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旭初仔细看了电报,没有马上说话,只是慢慢地喝着茶,既不惊慌,也不焦急,仿佛他看到的并不是一纸关系李部生死存亡的电报,而是一张微不足道的便条似的。李宗仁晓得黄旭初的脾气,无论什么急事,到了他手上,只要你不问,他是不会讲的,李宗仁忙问道。
  “旭初兄,你有何高见?”
  黄旭初慢慢放下茶杯,轻声细语地对李宗仁说道:“数日之内,梧州黄季宽那边必定会派人到玉林来。陆荣廷的电报,先不管他。”
  “不会吧?”李宗仁疑惑地说道,“黄季宽已投靠粤方,与我完全脱离了关系,他也明白眼下两军不睦,还来干什么?”
  “放心,数日之内,必有消息。”黄旭初不慌不忙地说道,仿佛他此刻不是李宗仁的参谋长,而是黄绍竑的参谋长似的。
  正在这时,李宗仁的司令部小院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传来门岗的喝问声,来人并未按常规下马,而是打马直冲入小院,卫兵大喝:“站住!”接着便拉起枪栓。李宗仁和黄旭初感到情况异常,连忙站起来,拔腿便往外跑,刚到门口的石阶上,只见骑在马上的那军官急忙跳下马背,奔向李宗仁报告道:
  “报告旅长,李石愚团长正在活埋黄绍竑派来的两名代表!”
  “啊!”
  李宗仁和黄旭初不由大吃一惊,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地奔到小院左边的马厩前,大呼:
  “快备马!”
  马弁连忙牵出两匹马来,李宗仁和黄旭初飞身上马,命那前来报告的军官引路,直往李石愚的团部飞驰而去。半个小时后,到达第一团团部,他们并不进去,而是驰往后面一处荒郊野地。在马上,李宗仁和黄旭初已经看见,第一团团长李石愚手握马鞭,站在一堆新鲜的黄土上,大声喝叫着:
  “快!快填土,把这两个叛徒埋掉!”
  不知是正往坑里填土的士兵于心不忍,还是李石愚嫌他们动作太慢,只听“叭”地一声,他一鞭打在一名正在挥锹填上的士兵身上,又大声喝骂起来:
  “只便宜了他妈的黄绍竑,要是他来,老子今天就亲自动手埋了他!”
  原来,伍廷飏和吕竞存带着两名随从,根据白崇禧的吩咐,从梧州出发到玉林来见李宗仁。进入李宗仁的第一团团长李石愚的防区,伍廷飏脆和吕竞存照白崇禧的指示,拆了第一个“锦囊”,那“锦囊”中白崇禧写着八个字:“绕道而走,避免接触。”伍廷飏和吕竞存深知李石愚地位仅次于李宗仁;而他又最恨黄绍竑挖了李部墙脚,拉走俞作柏和伍廷飏两部,现在伍廷飏在黄绍竑那边当了团长,吕竞存当了副官长,李石愚如何肯放过他俩?伍廷飏和吕竞存一想白崇禧言之有理,正想绕道而行,不想却是冤家路窄,偏偏让李石愚的巡逻队发现了,伍、吕二人,想跑已经来不及。巡逻队的一名军官,正好是容县人,原也认得伍廷飏的。伍廷飏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声称受黄绍竑之命,到玉林拜会李宗仁。那位巡逻队的军官,不知就里,硬要拉伍、吕两人到团部去喝两杯,想听听梧州那边的情况,好混时,便请伍廷飏也带他到梧州去投奔黄绍竑。当伍廷飏探听得团长李石愚前天已率部队下乡剿匪去了,便放心地跟李团巡逻队的那军官到团部去,准备稍息片刻周旋一番即去见李宗仁,因为此地离李宗仁的旅部只有十几里路,如果绕道而行,偏要多走件出三十里来,因此伍、吕两人稍一合议,便决定跟那军官先到团部去。可是出乎意料之外,他们刚到团部,正好碰着李石愚率队剿匪归来。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因为伍廷飏和吕竞存两人原先都是李石愚团的营长和连长,只因被黄绍竑勾引,率部叛逃而去,现在居然撞在李石愚手上,他怎肯放过这两名叛徒?伍廷飏和吕竞存想躲已来不及,两人相对一望,各自怀着鬼胎,不约而同地向旧上官行了礼,别别扭扭忐忐忑忑地叫了声:
  “团座!”
  “叭!叭!”
  李石愚骑在马上,一声不吭,对伍、吕两人的敬礼狠狠地回敬了两马鞭。
  “来人呐,把这两个叛徒拉到大校场后头,挖两个坑,给我把他们埋了!”
  李石愚挥着马鞭,威风凛凛地发出命令。接着,十几名士兵便扛着铁锹,洋镐,把垂头丧气的伍、吕两人押到大校场后边去。李石愚对伍、吕带来的那两名随从喝道:
  “黄绍竑手毒心狠,一向喜欢活埋对手,今天此举,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马上回梧州去告诉黄绍竑那王八旦,我随时挖好坑等着他,不把他埋了,我李石愚不是人养的!”
  那两名随从,吓得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见李石愚不杀他们,立即鼠窜而去。这下只苦了巡逻队的那个军官,自己竟将同乡送入虎口,但眼前又无法可救,他猛地想起伍、吕两人是受黄绍竑之命到玉林拜会李宗仁的,眼下只有李宗仁才能救得他两人,便立即打马驰住旅部,向李宗仁报告。
  恰好李宗仁和黄旭初都在旅部,便一同赶了来。
  “住手!”
  李宗仁在马上大叫着,那高大的枣红马四蹄生烟,风驰电掣般瞬间已奔到那堆黄土前,李宗仁飞身下马,从一名士兵手里夺过铁锹,跳下坑里,伍廷飏和吕竞存两人被反绑双手,站在挖好的坑里,黄土已填到两人的胸口了。李宗仁和黄旭初亲自动手,为伍廷飏和吕竞存两人铲去黄土,那些原先填土的士兵,见旅长和参谋长亲自下坑铲土救人,也不敢怠慢,忙跟着下去将土铲走。李宗仁和黄旭初又亲手将伍廷飏和吕竞存扶上坑来,伍、吕两人惊喜交集,一齐跪在李宗仁面前,叫了声“德公!”眼泪便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李宗仁和黄旭初带着伍、吕两人回到玉林,随即命人服侍他俩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备办一桌极丰盛的宴席为两人压惊,席间,各叙别后之情,气氛相当亲切融洽。原来,派伍廷飏和吕竞存两人到玉林,这本是白崇禧的主意,因为吕竞存是桂林人,与李宗仁是小同乡,伍廷飏是容县人,与黄旭初又是小同乡,同乡好说话,果然十分谈得拢。李宗仁先责备了李石愚“莽鲁”一番,举酒为伍、吕两人压惊致歉,又问起季宽和健生的近况,俨然仍以上官自居。伍、吕则代表黄、白两人向李宗仁报告了占领梧州和投靠广州大元帅府改称讨贼军的经过。
  “季宽混得不错呀!”李宗仁虽表面称赞,内心却矛盾重重,很不是滋味,因为孙中山既然任命黄绍竑为广西讨贼军总指挥,显然,黄绍竑不但不可能再作他的部下,而且论地位和实力,也已在他之上了。
  “季公一再要我们向德公表示谢忱,他说,我们是借德公的本钱起家的,吃水不忘挖井人啊!”伍廷飏在玉林出发之前,黄绍竑特地向他和吕竞存交代过,决不能再把李宗仁当作上官对待,此次仅作为礼节性拜会,目的在联络和恢复感情,因此伍廷飏措辞十分谨慎。
  “请!”李宗仁举杯。
  “德公请!”伍廷飏和吕竞存也举杯。
  一些应酬的话说过之后,双方开始感到不知从何谈起了。黄旭初本来就沉默寡言,席间话更是不多,但作为李宗仁的参谋长,他的头脑却象一架极精密的机器似的,在不停地运转着。通过交谈和分析。他已看出黄绍竑和白崇禧派伍廷飏、吕竞存来玉林的目的。尽管黄绍竑不甘居李下,但从伍、吕玉林之行,黄旭初已敏锐地感到李宗仁在黄、白心中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眼下李、黄二人虽然矛盾重重,但利害相关,除了重新联合起来,是别无出路的。联合的基础是什么?黄旭初马上想到了陆荣廷打来的那封电报。
  “这里刚收到陆荣廷打来的一封电报,请二位过目,回去把情况向季宽和健生说说。”黄旭初随即把电报拿给伍廷飏和吕竞存看。
  “德公准备怎么办?”伍廷飏看过电报后,关切地望着了李宗仁问道。
  “这是‘假途灭虢’之计。”李宗仁说道,“你们回去告诉季宽和健生,我这里先和陆荣廷周旋,迫不得已时;我将以武力阻止韩彩凤和陆福祥两部进入玉林。”
  “古人云:唇齿相依,唇寒则齿亡,德公与季宽正是唇齿关系。”黄旭初话虽不多。但却句句说在要害上。
  “对,对!”伍、吕两人连忙点头称是,他们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因为重新与李宗仁拉上了关系,但又没有使黄绍竑再作李宗仁的部下。临行前,白崇禧曾交给伍廷飏两个“锦囊”,嘱他在到达李石愚的防区时开启一个,另一个则在与李宗仁会谈之前开,在洗澡更衣的时候,伍廷飏估计李宗仁会在宴席上和他们会谈,便趁无人之际,开拆了最后一个“锦囊”,内中写着:“唇齿相依,唇寒齿亡。”八个字,不想,这八个字却让黄旭初先说了出来,伍廷飏心中暗暗称奇“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畅谈,直饮到红日西沉,方才罢宴。李宗仁亲自盼咐侍从人员,侍候伍、吕二人漱洗歇息。黄旭初却独自在室内默默地踱步,李宗仁点上一支香烟,悄悄地坐在一旁,知道黄旭初此刻必定在考虑大事,他不想打扰他,但估计黄旭初一定有要事跟他商谈,便坐着耐心地等待。
  “德公,我们现在的名义不适用了!”黄旭初停下步子,举头向李宗仁说道。
  李宗仁马上明白了黄旭初这话的意思,他的广西陆军独立第五旅这个番号,原是陆荣廷封的。现在黄绍竑当上了广西讨贼军总指挥,广西的“贼”是谁?按照孙中山的解释,当然是陆荣廷、沈鸿英之流,如果要和黄绍竑合作,那么李宗仁现在的名义不但内容不适用,地位也显然不相称了。再者,如不改名义,陆荣廷便会整天纠缠不清,今天要你出兵打黄绍竑,明天又要你出兵攻沈鸿英,因此,不如改换旗号,脱离关系。
  “旭初兄,你看改个什么名义好?”
  李宗仁无论大事小事,都很尊重参谋长的意见,现在遇到这等大事,又由黄旭初提起,他更不能怠慢。黄旭初对李宗仁的提问,心中早有准备,他走过来,慢声说道:
  “这个,我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名义,还是让我去把秘书长黄钟岳先生请来合议吧。”
  其实,部队用什么名义,黄旭初早已想好了,不过,他觉得一旦李宗仁打出这个旗号,他在李部中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因为他到这支部队任职时间还不长,虽然李宗仁信任,言听计从,可是李部一些有功官佐如李石愚、何武、陆超、尹承纲等人知道改旗号的目的是要实现与这支部队的叛徒黄绍竑联合,便会泄恨于他。况且,象这等大事如果他处处表现出超越主官李宗仁的才智,天长日久,李宗仁会不会对他产生疑忌?黄旭初到了秘书长黄钟岳那里,向他把情况说了一遍,并暗示道:
  “改名义势在必行,德公之意,”他顿了顿,放低声音道,“恐怕还得从平定桂局上着眼。”
  “平定桂局?”黄钟岳捻着胡须,沉吟道,“晤,我看就叫做定桂军如何?”
  黄旭初的心计,完全由黄钟岳说了出来,他忙点头称赞道:“秘书长才思敏捷,高见,高见!”
  黄钟岳本是文人,平日里饱读诗书,但他哪知黄旭初的用心,见这位陆大出身的参谋长极力夸赞,便满心欢喜。黄旭初又叫来本部参谋张任民,三人一同来见李宗仁。李宗仁便将改换名义的意思讲了,征求诸位意见,黄钟岳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叫定桂军甚好,平定八桂,间鼎中原,这才显出德公的气概!”
  黄旭初连忙表示赞成,参谋张任民见秘书长和参谋长意见一致,当然推重一番,李宗仁也十分喜欢定桂军这个名称,当下便请黄旭初和黄钟岳拟就定桂军的编制:李宗仁任定桂军总指挥,以黄旭初为参谋长,黄钟岳为秘书长,李石愚、何武、陆超为一、二、三团团长,其编制与黄绍竑的讨贼军相似,并决定李宗仁次日在玉林就定桂军总指挥之职。
  次日下午,李宗仁在玉林大教场举行就职仪式,并发出通电,然后大宴官佐士兵,又留伍廷飏和吕竞存在玉林住了两天。为了表示与黄绍竑的旧谊仍在和礼节关系,李宗仁派秘书长黄钟岳和参谋张任民与伍廷飏、吕竞存同往梧州回拜黄绍竑。
  第十八回 暗图梧州 陈麻子出兵走南路 四面包围 黄绍竑都城获大捷
  伍廷飏与吕竞存去玉林后,一连几夭,都没有消息。黄绍竑又是个急性人,每天都在司令部里烦燥地踱步,等待伍、吕二人归来。白崇禧见了笑道:
  “何不到水娇艇上消遣消遣?”
  绍竑摇了摇头,说道:“去不得,一到她艇上,我就想抽大烟,这些日子,水娇也不让我见她,她说等我戒脱了烟之后,再让我到她艇上去。”
  白崇禧见绍竑面有痛苦和惆怅之色,忙说道:
  “戒烟成功后,你一定要酬谢她!”
  二人正说着,忽有派往南宁去的探报人员回来报告:
  “陆荣廷已任命李宗仁为前敌总指挥,要李率所部及韩彩凤、陆福祥两旅,前来攻打梧州。”
  这消息来得不早不晚,偏偏又正撞着黄绍竑的那块心病,他虽然面不露色,但心中却有些打愣,仍在急躁地踱着步子,不发一言。白崇禧瞪着眼睛,把桌子一拍,喝斥那报告情况的人:
  “胡说!”
  那打探消息的人被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但却硬朗朗地说道:
  “总指挥、参谋长,我要胡说半句,你们砍我的头好了!我的一个老乡,正在韩彩凤部下当连长,他们已向玉林开拔,前日已抵贵县,即将与李宗仁部汇合,准备向梧州用兵。”
  “这是陆荣廷的离间计,岂能瞒得了我?休要胡说,你再去认真打探消息,速回报告!”
  “是!”
  那打探消息的人见白崇禧说得如此确切,岂敢怠慢,急急地又赶回玉林那边侦察情况去了。
  “健生,我们还是要准备一下,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玉林离此只有几百里,而且伍廷飏、吕竞存一去又无消息……”黄绍竑停下步子,两眼定定地望着窗外。他的司令部正好面对西江,江风阵阵,江上舟揖如林,却只不见水娇那篷顶有条木龙的小艇。
  “总指挥,”白崇禧瞟了一眼黄绍竑,说道,“我担心的不是西面的李德邻,而是东面的刘震寰啊!”
  “你是说,在广州的桂军总司令刘震寰要打回来?”
  黄绍竑立即回过身来,仿佛有人从他身后突然刺来一刀似的。除了玉林的李宗仁外,对于已在广州站住了脚的桂军总司令刘震寰,也一直是黄绍竑的一块心病。黄绍竑担心的倒不是从南宁撤退时的旧账,而是在打下梧州之后他独树一帜,自封广西讨贼军总指挥,对于陈雄从广州带回的那纸大元帅府任命他为刘震寰部第五师师长的委任状,毫不理会,此事在广州,自然引起了很大的震动。而自沈鸿英叛乱被平息之后,刘震寰在广州大元帅府的地位已上升到举足轻重的程度。刘部虽住广东,但都是广西子弟,对于广西的前途,刘震寰是抱有野心的。对此,黄绍竑一直放心不下,现经白崇禧这么一说,更觉得问题的严重。
  “我们很可能先和刘震寰的部队交锋!”白崇禧冷静地说道。
  “要严加防范,刘震寰不是个好东西,他很可能趁我们立足梧州未稳,进行偷袭,抢占梧州这一战略要地!”黄绍竑也肯定地说道。
  “孙子云:‘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我们区区几千人,岂能分兵把口,两面作战?”白崇禧说道。
  “眼下,玉林这边已闻动静,消息虽不太确切,但不得不备。广东刘震寰这边,有杰夫在广东,有个风吹草动,他一定会及时报告的。”黄绍竑道。
  “不,”白崇禧把手一摆,“有李德邻在,玉林那边断无问题。我看,杰夫有可能最近回来。”
  “刘震寰会来得这么快?”黄绍竑停下了步子,那双冷峻的眼睛有些惊异地望着白崇禧。
  白崇禧点头道:“刘震寰回桂,现在倒是最好时机。广东方面,孙中山大元帅已北上韶关督师,广州政府由胡汉民代行代拆,刘震寰有空子可钻。眼下八桂无主,广西各派势力纷争不已,刘震寰在广东已养成势力,现在不图桂,更待何时?”
  正说着,门外一声:“报告!”急冲冲地撞进两个人来,黄绍竑和自崇禧一看,心里不由一沉,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伍廷飏和吕竞存的两名随从,他们衣冠不整,面色惊惶,一进门不待黄、白启问,便风急火燎地报告道:
  “伍团长、吕副官长,被……被他们……活埋了!”
  “你们说什么?”白崇禧奔向前去,不由分说一把揪住那两个随员的胸襟,厉声问道。
  “伍团长、吕副官长两人已被李宗仁的第一团团长李石愚拿去活埋了!”一个口齿清楚些的随员,硬着头皮一口气又重复说了一遍。
  “慌报军情,我砍你的头!”白崇禧狠狠一推,把那两个随员推得赳超,差点倒地。
  “报告参谋长,我们不敢谎报军情,方才所报,俱是亲眼所见,伍团长和吕副官长被推下所挖的坑内,已被土埋到半身,李石愚才放我们回来,他还说……”
  “他说什么?”白崇禧喝问道。
  “他说……”那两个随员看了看黄绍竑一眼,面面相觑,“小人不敢说,他们辱骂总指挥……”
  “说!”黄绍竑大喝一声。
  “李石愚说,黄总指挥……喜欢活埋敌手,他要……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扬言要打到梧州来,把……把你也给……活埋了!”两个随员战战兢兢地说完,见黄绍竑脸色铁青,腮上的胡子一动一动的,两只眼睛更是冷得如闪射寒光的利剑,他们吓得满头大汗,心中不由想道:这下活不成了。不约而同地把眼睛一闭。
  “哈哈哈……”
  没想到黄绍竑竟放声大笑起来,用手捋着胡须,过来拍着白崇禧的肩膀:
  “健生,你这小诸葛亮,哈哈哈……今番倒变成了周瑜啦,哈哈哈周郎妙计安天下,陪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哈……”
  白崇禧被黄绍竑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气又恨。
  “凌副官,给我拿烟枪来!”黄绍竑大声吼叫着,命令副官去拿烟枪,他的烟瘾大发,再也抑制不住了。
  “慢!”白崇禧很快便恢复了镇静,两只清秀的眼睛透着一种凛不可犯的神气,他紧盯着黄绍竑,说道,“季宽,你要是还信得过我的话,请让我亲到玉林走一趟。”
  “说吧,带多少部队去?”黄绍竑果断地问道。
  “一人一骑,五天为期,到了第四天还不见我回来,你尽管采取任何行动。”白崇禧平平静静地说道。
  “好吧!我就等你五天!”黄绍竑冷冷地说道。
  “备马!”白崇禧伸头向窗户外边喊了一声,便急急忙忙往外走。他是很重视衣着仪表的,每次出门,总要换上套高级料子西装,把头发抹上发油,梳得光滑油亮,打扮得风度翩翩,黄绍竑和陈雄常用白话喊他“靓仔”。可这次,他心急如火,哪还顾得上精心打扮,提上那条皮制马鞭,奔到司令部外边的院子里,马伕已把他的马牵过来了。
  “健生,这么急急忙忙地去哪里?”白崇禧刚跨上马背,便见陈雄提着只小黑皮箱回来了,他忙跳下马来,把马组扔给马伕,过去一把拉住陈雄的手,急忙低声问道:
  “刘震寰的部队开拔了吗?”
  “啊!你都知道了?”陈雄大吃一惊。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要带回这个情报,走吧,季宽在司令部里。”白崇禧和陈雄走到司令部里,黄绍竑见他们两个突然回来,不觉心里一紧,暗暗说道:“白健生这家伙算得真准,看来刘震寰是要动手了!”但只是抬头看了陈雄一眼,会意地点了点头,似乎知道他此时会回来。
  陈雄把皮箱往桌上一放,脱下黑呢礼帽,眼巴巴地望着黄绍竑道:
  “我一夜没睡,疲乏得不得了,总指挥,赏口烟过过瘾吧!”
  “司令部里不准抽大烟!”黄绍竑冷冷地用命令的口气说道。白崇禧忙给陈雄沏了杯浓茶,放到茶几上。陈雄接过茶杯,呷了口条,没头没脑地说道:
  “要打仗啦!”
  “杰夫,不要急,先喝茶,慢慢说吧!”白崇禧在陈雄旁边坐下,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欣赏着陈雄身上的呢子外套。
  “陈大麻子这回要和我们拼命啦!”陈雄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还是没头没脑地说道。他由于日夜兼程赶回梧州,劳累过度,加上心情又十分紧张,竟一时不知从何而说起。黄绍竑焦躁地在踱步,见陈雄说不出个原委,急得大骂起来:
  “杰夫,不抽大烟你连话都不会说了!”
  白崇禧见状,笑道:“杰夫,你太累了,先喘息一下,让我帮你说吧。”
  “你不在广州,不知道陈大麻子的事!”陈雄摇头道。
  “陈大麻子不就是驻粤桂军第七军军长刘玉山部下的师长陈天泰嘛。”白崇禧笑道,“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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