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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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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涠曰粕芨f说道:
“你住这一间如何?”
“好。”黄绍竑答道。
陈济棠又指着最外边的一间对卫士长牛得才说道:“你率卫士住在这间。”
“是!”牛得才答道。
“这中间的房子我住。”陈济棠对黄绍竑笑道:“季宽兄,粤军旅长陈济棠陪着你,保你万无一失,晚上可高枕无忧放心大睡!”
黄绍竑见陈济棠安排得如此周到,心中甚为感激,忙扎他到自己房间坐下,命卫士沏上壶茶来,两人边饮茶边闲聊,无非谈些军中的趣事,扯些广州大寨①中老举们的艳事逸闻。只有那卫士长牛得才不敢闲坐,一进得门来,他便悄悄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在临离开南宁前白崇禧交给他的那个“锦囊”来,拆开仔细一看,只见里边一方白绸布上赫然写着三句话:
①大寨即妓院。
“看准后路,枕戈待旦,今夜有事!”
在牛得才心目中,白崇禧便是军中的诸葛亮,所言皆有应验。但是现在看来,便是言过其实。因为这次黄绍竑来广州之前,已命陈雄先走,对黄的安全问题,邓演达,陈济棠早已作好安排。就以今晚来说吧,东亚酒店附近就驻着邓演达那个精锐的步兵团,陈济棠的部队离此也不远,陈天泰根本不可能带兵来打东亚酒店,况且陈济棠又亲自和黄绍竑住在一套房间里,房间里又有电话,万一有事,打个电话不到十分钟粤军便可赶来救援,因此陈天泰无论如何是钻不了空子的。牛得才想到这里,不觉失声笑了起来,觉得白崇禧在故弄玄虚,吓唬自家人。牛得才的笑声,不想竟传到黄绍竑房中,黄绍竑以为牛得才笑他和陈济棠议论“老举”的事,便厉声喝道:
“牛得才,你笑什么?”
牛得才吓了一跳,忙小心翼翼地走进黄绍竑房中,低着头说道:
“副总指挥,我错了!”
“我问你刚才笑什么?”黄绍竑板着面孔继续追问道。
“我……我笑白参谋长给我那个布囊中写的三句话,我……错了,请副总指挥处罚!”牛得才嗫嗫嚅嚅说道。
“白参谋长给你什么布囊?”
黄绍竑仍厉声追问着,他最怕白崇禧在他的贴身卫士身上做什么手脚。牛得才一看问题严重,忙将白崇禧给他的那个“锦囊”交了出来,并将前后经过情况老老实实地向黄绍竑说了。黄绍竑和陈济棠看了那三句话,不觉也相对大笑起来。黄绍竑道:
“白健生最喜欢搞这些鬼名堂。”
“灵验不灵验?”陈济棠颇感兴趣地问道,因为他最迷信,大凡行军作战或临大事,他便要请他那位精通阴阳八卦之术的胞兄陈维周上观星相,下看风水或作占卜之术。
“有时也会给他言中。”黄绍竑一来不愿在别人面前贬低自己的参谋长,二来也想以此激一激陈济棠。
“他平素喜欢用何种罗盘?”陈济棠问道。
“哈哈,罗盘?我倒从未见他用过,他一向反对信神信鬼,我们驻百色的时候,有次他还砸了一座庙中的菩萨,地方一些人便断言他要遭难,果不久我们在百色便被刘日福缴械,白健生和夏煦苍两人从城墙上跳下才逃得一命,我却被刘日福关押起来。他和夏煦苍收拾残部,一直逃到贵州的一处叫坡脚的地方。恰巧夏煦苍部下有位名叫张淦的连长,外号‘罗盘’,此人迷信风水,带着一只特别大的罗盘,我们的部队被包围缴械时,他什么东西都丢了,唯独带着那只大罗盘。”黄绍竑津津有味地讲述着。
“张连长斟舆之术必然高超!”陈济棠对此十分欣赏地说道。
“是高是低倒难说,不过,倒给他言中了一件大事。”黄绍竑道。
“啊!请详细讲一讲。”陈济桌平素最感兴趣的是这方面的事。
“白崇禧和夏威到贵州坡脚时,正要宿营,那张淦便摆开他的罗盘,前后左右一看,立刻跑来报告白崇禧,说此地不能久留,否则有损主将。白崇禧忙问是否发现敌情?张淦道他发现此地阴阳错位,是块凶地,请白崇禧下令拔队离开……”
“白崇禧走了没有?”陈济棠忙打断了黄绍竑的话问道。
黄绍竑笑道:“白崇禧要听信了这话就显不出张淦的本事了。他斥责张淦迷信太深,不准再言此事。张淦懊恼而退,不想到了半夜果真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陈济棠道。
“白崇禧夜出巡哨,从悬崖上摔跌下去,断了左胯骨!”黄绍竑道。
“啊!张连长不简单,不简单!真不简单!”陈济棠不禁伸出大拇指,连着说了三个“不简单”。
“事后我问张淦:‘你怎么知道要出事?’他说‘坡脚’与‘跋脚’谐音,以阴阳推算必蹶上将军。”黄绍竑道。
“嗯,坡脚之地不可宿营!”陈济棠点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这位张连长可提拔为团长!”
黄绍竑笑道:“还提拔?白崇禧对张淦可讨厌死了!”
“季宽兄,斟舆之术有科学作根据,家兄维周深谙此道,不瞒你说我原怕你到广州安全会出问题,因此你刚登岸,我便请维周兄给你看了相。”陈济棠道。
“吉凶如何?”黄绍竑见陈济棠如此迷信,忙笑着问道。
“大吉大利!”陈济棠道:“维周兄还作占卜得了两句偈语:‘入城则顺,过乡则逆。’城者一曰广州之城,一曰鄙人所姓之陈也,季宽兄既入广州,又住在我陈某之防区,可谓得了双保险,哈哈!”
正说着,只听门外一阵枪声骤然而起,黄绍竑的一名留在门外走廊上放哨警卫的卫士,一头扑进门来,浑身血琳淋地倒在门槛上,口中只说了句:“他们打上楼来了……”便气绝身死。卫士长牛得才胆量过人,闻变毫不惊慌,立即指挥卫士们还击,一名卫士刚冲出门去,便被密集的枪弹击死。牛得才隐蔽在门后,一甩手向外打了一梭子弹,接着便闪出门外,借助一根圆形墙柱的掩护,又打了一梭子弹,走廊上有几个人影栽倒下去。但是对方人多,他们从走廊的两头向505号房合击,情形非常危急。这时,又一名卫士趁牛得才打退敌人合击的一刹那,从门内冲出,隐蔽到牛得才左边的一根圆柱下,向敌人射击。他们这一左一右配合得极好,用驳壳枪准确地射击,打倒了近前的一个又一个敌人。但是,敌人毕竟人数众多,来势凶猛,全是用手提机枪开火,火力猛烈。牛得才正打得上手,突然发现子弹没了,在他正要退回房间取子弹之时,几颗子弹射中了他的腹部,一节肠子流了出来,他捂着肚子,爬回房间里,又一名卫士倏地冲了出去,利用牛得才刚刚隐蔽的圆柱,继续抵抗敌人的攻击。牛得才进得门来,只见陈济棠正在死命地摇着电话机“喂喂喂……”地大叫着,可是一处电话也没打通,他颓然地将电话筒往她下一摔,绝望地对黄绍竑道:
“电话线断了,他们是有预谋的!”
黄绍竑手里握着支左轮手枪,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里乱转。这时,外边的一名卫士又战死了,房里一名卫士马上冲了出去顶上那个位置。房里只剩下四个卫士了,走廊上弹火交织,密集的枪声宛如大年夜的鞭炮一般。
陈济棠急得只是反复地说着:“怎的好?怎的好?”牛得才虽然身负重伤,但头脑却还清醒,他蓦地想起白崇禧在那“锦囊”中写的第一句话:“看准后路”便不顾痛楚,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奔到黄绍竑里屋的窗户下,猛地推开窗子,只见对面一幢大楼栉比相邻,两楼之间的窗户相距不过五、六尺,他忙喊黄绍竑和陈济棠快来看。黄绍竑和陈济棠见了大喜,黄绍竑问道:
“对面是何处?”
“先施公司。”陈济棠急中生智忙对黄绍竑道,“快,季宽兄,把你这房门卸下来!”
陈济棠和黄绍竑在两名卫士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卸下一块房门来,这时,正在门外走廊上圆形柱子后抵敌的两名卫士都被打死了,房中两名卫士立即冲了出去,继续抵抗,情形已万分危急。黄绍竑和陈济棠两人抬着那块门板,走到窗下,将门板伸过对面大楼的窗台上,不想用力过猛,那门板一下没搭上,竟失手落下深渊去了。黄绍竑和陈济案两人眼前一黑,仿佛也跟着那块门极摔到五楼底下去了一般。他们喘了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奔到中间房那扇门前,七手八脚地又将那扇门板卸了下来。这时,门外圆柱下那两名卫士也死了,房里最后两名卫士正要冲出去,却被牛得才喝住:“就地卧倒,开枪还击!”牛得才捂着肚子,卧在地上,指挥那两名卫士,用火力封锁着已经攻到门口的敌人。黄绍竑和陈济棠将门板终于架上了对面大楼的窗户。又一名卫士被打死了,牛得才捂着肚子,命那一名卫士撤进中间房,继续抵抗。陈济棠提着左轮手枪,慢慢爬上门板,对黄绍竑道:
“季宽兄,我先过去看看。”
陈济棠爬进了对面的窗户,立即向黄绍竑一招手,黄绍竑也爬上了那架在两窗之间的门板。这时牛得才踉踉跄跄地跑到窗下,背靠窗户,举枪向已冲到里间门口的敌人射击,掩护黄绍竑脱险。黄绍竑刚爬过去,便回头向牛得才喊道:
“牛得才,快过来呀!”
牛得才隔窗向黄绍竑道:“副总指挥,我家中老母,妻儿和妹子,白参谋长已经给我安排好了,我死而无憾,请副总指挥保重!”说罢,便使劲将那搭在两窗之间的门板推下了楼底。一阵密集的弹火射来,牛得才还未转过身来,便往后一仰倒了下去。至此黄绍竑的卫士全部战死。
却说偷袭505房间的不是别人,正是被黄绍竑在都城俘虏又放走了的陈天泰。这陈大麻子跑回广州后,每思报仇雪恨,但又无力再打回广西与黄绍竑较量。没想到现在黄绍竑送上门来了,因此黄绍竑一到广州,陈天泰便暗中打听到黄绍竑下榻东亚酒店,他知道粤军必定对黄加以保护,警戒严密无从下手,只有偷袭一着可行。他命人装扮为高级客商包了东亚酒店的五、六个房间,趁夜晚黄绍竑、陈济棠不备时突袭505号房,企图将黄、陈二人击毙。没想到竟让他们走脱了。他率先冲到里间房,只见窗户大开,对面先施公司大楼的窗户走廊好象有人影晃动,陈天泰料想是黄、陈二人越窗逃跑,遂登上窗台,大叫一声“黄绍竑,你住哪里跑!”然后运足气,便往对面窗台一跳。由于用力过猛,陈天泰双腿刚接触到对面窗台,一时没抓住窗子便滑了下去,只听“呀!”地一声惨叫,陈天泰从五楼的窗口跌下楼底,一命呜呼!
却说陈济棠和黄绍竑从先施公司的楼上摸了下来,也许是被对面东亚酒店的猛烈枪声吓住了,这座大楼上门户紧闭,是廊上空无一人。他们下得楼来,陈济棠熟路,领着黄绍竑一下子便到了潮音街的公安分局,陈济棠立即给广州公安局长吴铁城打电话,那吴铁城原是粤军旅长,与陈济棠同一个系统,马上派汽车将他们接了过去。黄绍竑问道:
“吴局长,我们在东亚酒店打了一个多小时,怎的不见粤军来援呢?”
吴铁城叹道:“广州治安秩序不好。几乎每晚都有这样的枪战,不是有电话报告,谁也不会出动的。”
挨到天亮,陈济棠问黄绍竑,“昨天晚季宽兄曾与胡先生约定,今天上午到中央党部宣誓入党,还去吗?”
黄绍竑笑道:“维周兄既说我大吉大利,今番大难不死,当然要按时前去履行入党手续啦!”
黄绍竑便在陈济棠,吴铁城的亲自陪同护送下,驱车直达中央党部,办理入党手续去了。
第二十五回 临危发难 唐继尧野心称继帅 趁火打劫 智多星献计用疑兵
却说孙中山应冯玉祥之邀,北上共商国事,不想积劳成疾,到北京后便一病不起,经入协和医院抬疗,确诊为肝癌。竟于这年的三月十二日在北京东城铁狮子胡同五号住处,溘然长逝。巨星埙落,震撼环宇,举国上下,哀声四起。上至政府官员,下至黎民百姓,无不陷入悲怮之中,这个时候,在那西南边睡,却独有一人,心中暗喜,野心膨胀,竟至冲昏了头脑。此人便是盘踞滇、黔两省的云南军阀唐继尧。那唐继尧本是留日士官生,护国讨袁之时,继蔡锷而为云南都督,此后扩张势力,控制贵州又出兵四川,想将那天府之国攫为己有。民国六年,当孙中山由沪率海军舰队南下护法,开赴广州时,曾电邀唐继尧来粤就任副元帅。唐握有实力和地盘,不愿居于孙下,拒受副元帅之职。不得已,孙中山只好派章太炎为专使,将副大元帅印亲手送到昆明,唐继尧推辞不过,这才勉强接下帅印,但却并不到广州就职。非但如此,他却暗中与陆荣廷勾结,阴谋策划拆孙中山的台,把军政府改组为七总裁合议制,唐继尧、陆荣廷与孙中山等皆列为军政府七总裁,孙中山被迫愤而辞职,离粤赴沪。民国十二年春,孙中山驱逐陈炯明出广州后,重组大元帅府,他不咎既往,为了争取唐继尧,再次电邀唐来广州就任副元帅之职,可是唐继尧阳奉阴违,仍不到广州就职。现在,孙中山突然去世,西南群龙无首,论实力和名位唐继尧自认唯有他可以取孙中山而代之。他喜之不胜,又命人刻下一方“东亚大陆主人”的印章,即电广州大元帅府,谓将率军入粤就任“继帅”,“继帅”者,乃继任孙中山之大元帅职也。唐继尧的电报发出不久,即接到盘踞广东的桂军总司令刘震寰、滇军总司令杨希闵的“欢迎蓂①帅入粤就职”的电报,刘震寰还学当年章太炎的样子,亲自由广州跑到昆明来促驾。唐继尧心中大喜,这一日传下帅令,命部下师长以上将官,齐集五华山总司令部商议启程东下广州就职之事。大厅之上,唐继尧着大元帅礼服,手扶长柄九狮指挥刀,坐在高高耸立的铺着黄缎的特制帅椅上,威风凛凛地准备接受部将们的朝贺。大厅阶下,他的数百名着古罗马装的卫士,手执剑戟,分两行排开,直到大门外面。大厅左右两侧,排列着也着古罗马装的军乐队,洋鼓洋号,灿灿发光,一派古罗马帝王临朝的气派。师长以上将官,佩着肩章绶带,军靴锃亮,肃然而入,来到大厅当中唐继尧那高高的帅椅下一齐站定,那数百名古罗马卫士,同时高呼一声:“敬礼!”,这一声高喊不打紧,直惊得五华山上的鸟雀四散飞逃。喊声一停,大厅两侧军乐齐鸣,师长以上将官刷地立正举手敬礼,直到鼓乐奏完方才放下手臂。唐继尧用手捋了捋他那两撇微微上翘的威廉须,声调傲慢地说道:
①唐继尧字蓂赓,又称其帅。
“孙文北上,已经死在北京了。目下两广战乱,正该由我去收拾残局啦!为此,我将以三路大军出广西,经西江水道东下广州。第一路以唐继虞为总指挥,自贵州的东南边境入广西三江、融县、占领柳州;第二路由龙云任总指挥,自滇东广南进入广西百色、南宁;第三路由胡若愚任总指挥,由滇南富州进入广西镇边、靖西,经养利、同正,然后与第二路会师于南宁。占据柳州、南宁后,沿西江会同东下。”
唐继虞、龙云,胡若愚出列领受了帅令,唐继尧对众将问道:
“诸位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报告蓂帅:我有一言不知说得说不得?”一位佩少将衔的年轻军官站起来报告道。
“说吧!”唐继尧见此人乃是保定军校出身的少将师长文逸俊,便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我军东下的第一个目标,是广西,目下广西有两个对立的武装集团,一为沈鸿英,一为李宗仁、黄绍竑集团。据我看来,沈鸿英对我们东下不会有所阻碍,李宗仁、黄绍竑是属于孙中山系统的,受命于广东大本营。广东大本营对蓂帅东下就职持不欢迎态度,李、黄集团对我军东下恐有所阻碍。再则广西民风强悍,一向仇视客军,如我军东下在广西受阻,将对蓂帅赴粤就职产生诸多不利之影响。”
唐继尧听文逸俊如此说,便将手中那柄九狮军刀一顿,恶狠狠地说道:
“我军东下,十万精兵,人马浩荡,以泰山压顶之势,区区李宗仁,黄绍竑,焉敢以卵击石!”
文逸俊见唐继尧发怒,仍硬着头皮说道:“孙子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扩我军东下,三路大军开拔尚需一段时间准备。我想利用这段时间,前往广西走一趟,为蓂帅入粤鸣锣开道。”
唐继尧眨了眨眼睛,不耐烦地说道:“文师长,有话照直说来!”
“沈鸿英手下的战将邓佑文师长,系我保定军校同学,我到那里通过他的关系,先给沈鸿英打好招呼,要他拥戴蓂帅东下就职,然后再往南宁。李宗仁的副手黄绍竑,参谋长白崇禧,战将俞作柏、夏威等人均是我保定军校同学,通过他们出面斡旋,要李宗仁等接受蓂帅委任。我想他们惧于我军威势,必将就范。那时,蓂帅三路大军便可顺当入桂而粤。同时,亦借此机会维持广西两个对立的军事集团共存,以便于我们控制广西,联结云、贵大后方。”文逸俊一口气把他的打算说了出来。
唐继尧听文逸俊说得有理,便命令道:“好吧,你即日出发往广西跑一趟,带上我签发的委任状,只要沈鸿英、李宗仁、黄绍竑对我东下不捣乱,我可以封他们为总可令、军长等职,你顺便赏他们些云南烟土。”
“是!”文逸俊领受了帅令,辞了唐继尧,回来稍作准备,便带着随从和金银、烟土,前往广西去了。
文逸俊首先来到桂林,因为自从陆荣廷退出桂林后不久,沈鸿英便从八步回据桂林,他的那位“智多星”军师——参谋长邓瑞征,率军占据着柳州,桂林则由师长邓佑文据守。
文逸俊见过邓佑文之后,备述同窗之谊,又赠送金银土产,邓佑文拍着胸膛给文逸俊打保票,说:“沈老总这一关好过,他会拥戴唐蓂帅东下入粤的。”说罢,便领着文逸俊到旧抚台衙门去拜会沈鸿英。
沈鸿英端坐在他那张虎皮交椅上,接见了文逸俊。文也俊向他行过礼之后,便打开那只黑色小皮箱,向沈鸿英献上金银珠宝,沈鸿英只眯着眼睛,连手也不抬一抬。文逸俊见了心中一沉,暗想这绿林头子竟对财帛无动于衷?忙又打开一只大包袱,从中取出象牙一对,虎皮一张,双手捧着献上来。沈鸿英眉毛一扬,顿时站了起来,接住那张黄黑斑纹的猛虎皮,用手使劲一抖,接着便铺在他的虎皮交椅上,一屁股坐到虎皮上,跷起二郎腿,一仰头哈哈大笑道:
“老唐这人真不错,我这虎皮椅上的虎皮近来毛色脱落,我正愁找不到上等虎皮哩,他就差人给我送虎皮来了,哈哈!”
文逸俊暗骂一句:“这土匪头!”便陪着笑脸说道:“唐蓂帅一向是很看重沈总司令的,今番命我前来给沈总司令送礼,又捎来话,唐蓂帅起三路大军,十万精兵,不日由滇、黔入桂,东下广州就任继帅之职,乞望沈总司令去电表示拥戴。”
沈鸿英翻了翻眼珠,问道:“老唐去广州当什么帅?”
“继帅。”文逸俊答道,“即继承孙中山大元帅之职。”
“孙中山不是在北京死了么?老唐还继承他什么,又不是做皇帝!”沈鸿英不解地问道。
“孙中山虽然死了,但他的军政府和大本营还在,这一摊子还得要唐蓂帅去接管。”文逸俊虽然瞧不起沈鸿英,但仍耐心地解释着。
“啊——”沈鸿英这才醒悟过来,“是这么回事呀!”他又把那双眼珠转得只现一片眼白来,忙说道:“老唐想做广东王,不过,我也曾经是北洋政府委任的广东督军呀!”
文逸俊这人极有心计,他在来见沈鸿英之前,和邓佑文谈了一天,把沈鸿英的心思爱好和近年来的职务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因此,在来见沈鸿英的头天晚上,便暗自用唐继尧的名义填写了三张委任状,分别委任沈鸿英为军长,建国桂军总司令、广西军务督理。他现在见沈鸿英仍念念不忘广东军务督理这个北洋政府委的官衔,便马上打开皮箱,从中取出那张盖有唐继尧帅印的委任状,双手送给沈鸿英,说道:
“唐蓂帅已委任沈总司令为广西军务督理了。”
沈鸿英接过一看,心中不觉大喜。因为他虽然想占据广东这块膏腴之地,但眼下实力不济,一时难以染指广东,如果借此消灭李宗仁、黄绍竑,统一广西,当个广西王也十分满意了。因此接过委任状,又仰头哈哈大笑道:
“老唐真够朋友,我愿为他东下广州两肋插刀!”
文逸俊见沈鸿英虽是绿林出身,但说话倒也爽快,又闲谈了一阵之后,便假说明日要回云南向唐蓂帅复命,借口告辞了。第二日清晨,文逸俊率领随从人等,悄悄上路,径往南宁找李宗仁去了。文逸俊走后,沈鸿英即电令邓瑞征刻日由柳州到桂林来,商议应付唐继尧东下的问题。
这位“智多星”到桂林后,直入旧抚台衙门来见沈鸿英,邓佑文也在那里等候着了。沈鸿英便将文逸俊的来意说过,询问邓瑞征有何对策。邓瑞征沉思良久,反问沈鸿英道:
“总司令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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