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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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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邻兄,你的部队应该改善一下才是。”
  李宗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广西连年战乱,本来地瘠民贫,目下更为艰难。我们加入国民革命,率先出师北伐,可是国民政府却不发我七军粮饷,我们是自备糇粮,为北伐效力的呀,目下,只管得了肚子,还顾不上门面啊!”
  唐生智因李宗仁出兵帮助他取得了湖南地盘,又不顾程潜和谭延辏У热说姆炊裕迫盟绷斯窀锩暗凶苤富樱岳钭谌驶秤懈屑ぶ猓衷谔钭谌嗜绱怂担衔浅晷欢苑降氖焙蛄耍闼档溃
  “目下湘境克复的地区有几个收入颇丰的税局,请德邻兄从七军中推荐数人去担任局长如何?”
  李宗仁当然明白唐生智的意图,推荐几个自己的人去当税局局长,不仅可以乘机分肥,以饱私囊,便是部下也可大捞一把。但是,李宗仁有他自己的想法,他的目标,绝不是荐几个人去当税局局长,以饱一时之私囊。尽管他个人身为军长,却能仍与士兵共甘苦,且能严明纪律,部队刚打出广西,便四处抓钱,大捞一把,这成何体统,如此下去,部队还能打仗吗?他自己宁可穷一点,部队宁可苦一点,也不能让自己和自己的部下去分肥,以懈军中之斗志。他对唐生智道:
  “孟潇兄,你的盛情我和七军的弟兄们领了。至于说到荐人去当税局局长之事,我们革命军人,是不应该有这种念头的,况且,我七军里的人材已感奇绌,哪里还能荐人出去当局长呢!”
  “啊,德邻兄真不愧是一位坚定的革命军人,兄弟敬佩,敬佩!”
  唐生智嘴上虽如此说,但心中却感到困惑,俗话说:“哪个螺蜘不吃泥?”这年头,谁不想升官发财呢?除非他是个疯子!可眼前这个打起仗来有如猛虎的广西佬李宗仁,绝不是个疯子,他一身粗布军装,如果摘下领上的上将军衔,你准以为他是个卫弁、士兵、或者一介排长,他平素轻装简从,外出连马也不轻易骑。据第八军的党代表刘文岛说,有次他在长沙街上从轿子里看到李宗仁和几个桂军士兵在街上走着,忙下轿向李宗仁敬礼问候,他这一举动,惊得街上许多市民前来围观,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个看上去与士兵差不多的人,竟是赫赫有名的第七军李军长,一时竟成为长沙市民们街谈巷议的新闻。桂军是最先入湘作战的,以李宗仁的地位和战功,他本可以出任北伐军前敌总指挥甚至成为湖南省的主人,但他却坚辞不就,宁可屈居当时身为师长的唐生智之下,现在,唐生智出于内心的感激,请李宗仁从第七军中荐几个人去当税局局长,他又婉言谢绝,李宗仁难道真的是一心革命,不为升官发财么?唐生智用手将了将那两撇八字须,在心里揣摸着这个勇猛而又为人谦和的广西佬李宗仁的心机。这时,副官骑马来报,蒋总司令一行骑马即将到达东校场。唐生智立即把那散漫的思绪收拢,招呼李宗仁一声,策马到大门口迎候。
  总司令蒋介石一身戎装,戴着雪白的手套,脚上着长统马靴,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上,威仪庄重,颇具大将风度。跟随身后的是副总参谋长白崇禧,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苏联军事总顾问加仑和战地委员会主任陈公博。当蒋总司令一行乘马进入检阅场上时,场内顿时军乐大作,总司令坐的那匹枣红马,双耳立即耸了耸,把头一偏,仿佛身上什么地方被炙了一下似的。当蒋介石一行到达临时搭起的阅兵台下时,唐生智、李宗仁策马而来,分别报告各军参加检阅人数,蒋介石把戴着白手套的手一挥,命令道:
  “开始!”
  李宗仁、唐生智紧随蒋介石身后,按从右到左的序列,先七军后八军,开始检阅。第七军官兵虽然衣履残破不整,但精神抖擞,士气十分旺盛,蒋介石看了倒还满意,他在马上频频举手答礼,显得从容而肃穆,充分显示了总司令的威仪。受阅的第七军官兵虽是第一次瞻仰他们总司令的风采,但却铭下了深刻的印象。军长李宗仁虽然与蒋介石已打过多次交道,对蒋怀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戒备心理,但此对见身为总司令的蒋介石在阅兵场上所表现出的这种统帅风度,不禁心中暗怀敬畏之情。因为蒋介石的姿态不是故作威严,装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总司令的模样给人有的,而是他那特定的统帅气质的自然显露,作为一个军人,在他面前,你只能表示听命和服从。而你所听命于他的,绝不完全是因为他是你的总司令,而是因为他是蒋介石,是蒋介石这个特殊的人!第七军检阅宪毕,蒋介石开始检阅第八军。第八军队伍的前头,排列着一队整齐壮观的军乐队,各种西洋乐器,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金光,乐手们整齐雄壮的吹奏,使人有振聋发聩之感。蒋介石乘坐的那匹枣红马,也许还从未享受过此种殊荣,它在军乐队面前不耐烦地扭动着头,烦躁地摇着脖上的鬃毛,四蹄踯躅,心中不安。骑在马背上的蒋介石,只顾检阅部队,却并不顾及自己坐骑的反常表现。倒是跟在身后的李宗仁看到了这些微妙的动作。李宗仁善骑,对各种乘马的特性也多有了解,他见蒋介石的乘马表现出不大听调度的样子,便知这马未经严格训练,不仅上阵不行,便是这阅兵场上大轰大响的军乐也使它受不了。但此时正在检阅之中,他既不能上去提醒蒋总司令注意自己的坐骑,又不能中途给总司令换马,只好听之任之。但他又不知蒋总司令的骑术如何,他想,身为总司令,能统驭千军万马,难道连自己的一匹坐骑也驾驭不住么?不知怎的,他倒想欣赏一下蒋总司令的骑术了。李宗仁正在胡乱地想着,此时蒋介石已检阅过军乐队,那匹枣红马正好走到号兵队跟前,号兵队长一声令下,几十支金闪闪的洋号倏地一举,只听“嘀……达……”刺耳的军号声大作,李宗仁忽见蒋介石的乘马发出“咴……”的一声惊嘶,两只前蹄猛地腾空往上一提,接着便风驰电掣般向前狂奔而去。骑在马上的蒋介石毫无准备,加上不善骑,身子往前一倾,接着又往后一仰,遂失去重心,被掀下马来,他的那只右腿又被紧紧地挂在马橙里,头朝地脚朝天地被那狂奔不止的枣红马拖摔着。他身后跟随检阅的十几名高级将领和场上受阅的两万余名官兵,见了无不大惊失色,但也无可奈何。所幸蒋介石着的是光滑锃亮的长统马靴,被马拖跑了几十步后,马靴仍卡在马橙里,但他的脚已从马靴中脱出,那马兀自狂奔而去,蒋介石已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李宗仁等人立即跳下自己的坐骑,急奔过去抢救他们的总司令。到得面前,李宗仁忙把蒋介石扶起,急忙说道:
  “总司令受惊了!”
  “受伤了吗?”唐生智关切地慰问。
  蒋介石的那只大沿帽已被抛出十几步之外,他光着个秃头,脸色苍白,右脸颊上被擦破一块皮,那一身哗叽戎装被揉擦得皱乱不堪,沾满尘土,一双雪白的手套早已变成泥色。蒋介石喘着粗气,狠狈不堪,在李宗仁和唐生智的搀扶下,才慢慢地站了起来,但因右腿上的长统马靴已被马蹬挂去,他光着一只脚,无法行走。此时,他的副官赶上前来,不知从哪儿临时给他找来一双长统马靴和一双白手套,忙给蒋介石重新穿戴好,又为他轻轻拍去身上的尘土,揩去脸上的汗迹,蒋介石这才缓过气来,唐生智忙请示道:
  “总司令贵体受惊,宜早歇息,今天的阅兵是不是就此结束?”
  “不!”蒋介石把手一挥,断然说道:“继续进行!”
  “是!”唐生智敬礼,随即向他的部队发出一声严正的口令,刚刚因蒋总司令忽然坠马而有些骚动的官兵们,立即肃静无声,一个个挺胸收腹,站得毕直,重新接受检阅。蒋介石仍在李宗仁和唐生智等人的陪同下,继续阅兵。不过自总司令蒋介石以下,却不再乘马,只是步行从队前走过。也许是蒋总司令的脚刚刚被摔伤了,或者是他的副官临时为他穿上的那双高统马靴不甚合脚的缘故,他走起路来,一拐一跋的,与方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威严神态相比,真是迥然两人。李宗仁看了,对这位坠马的总司令心里真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不过,他对蒋介石不顾一切仍坚持完成阅兵仪式的硬劲,也不得不有所佩服。因为,尽管这位走起路来一拐一破的总司令与眼前的场面不甚协调,但却并不使人感到滑稽可笑,而是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倔强的个性和刚硬不屈的统帅气质。
  蒋介石检阅完第八军,接着回到检阅台上,向受阅的第七、八两军官兵发表训词。他身体站得毕直,挺胸昂首,那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在空中有力地挥动着,他说的一口浙江国语,象一挺疯狂扫射的马克沁机枪,快得使人只能听懂三分之一。从骑在马上的总司令,到坠下马去的总司令,再到检阅台上发表慷慨激昂演词的总司令,李宗仁觉得,与其说这是蒋介石在阅兵,毋宁说是蒋介石在部下面前淋漓尽致地展示了他的独特个性。
  却说阅兵结束之后,唐生智从东门大校场回他的总指挥部,一路上心情怏怏,垂头丧气地好象失了魂一般。他的情绪不好,并非前线有什么不利的变端,乃是方才蒋总司令阅兵坠马,使他感到诲气。因唐生智平日笃好阴阳谶纬之说,他幕中常养着一批星相、巫师,每逢他在军政上有所行动,必请人扶乩卜卦,以定吉凶行止。昨日刚开过军事会议,定下直取武汉的战略大计,他不日将赴前线督师指挥第四、七、八各军由湘入鄂,进攻武汉。不料大军未发,今日阅兵却发生主帅坠马的不吉利事,使他顿感未来的作战凶多吉少,因此心中闷闷不乐,怅然若失。不想,刚进得家门,便迎面碰到一个胖大和尚,他拱手一揖,口中念念有词道:
  “贫僧特向总指挥贺喜!”
  唐生智一愣,见此僧乃是他幕中养着的一名“高僧”,姓顾名伯叙,自称密宗居士,唐生智尊其为师,潜心向他学佛,并用佛教对部队进行精神教育,令官兵一律摩顶受戒为佛教徒,佩戴大慈大悲救人救世胸章。不过,这个“高僧”平时生活多不检点,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唐府中背地里多呼其为顾和尚,都说这顾和尚也有过人之处,据说他能知人之过去未来,生死祸福,所言之事,无不灵验。因此唐生智也不计较他生活上的问题,把他养在幕中,令部下拜为大师。顾和尚虽无职无衔,但却是唐军中不具名之参谋长。
  唐生智正为蒋总司令阅兵坠马之事懊丧不已,不料这顾和尚却偏偏前来道喜,唐生智急切中忙抓住他的手,问道:
  “顾老师来道何喜?”
  “唐总指挥今日大喜特喜,将有齐天之洪福!”顾和尚又是躬腰一揖。
  “啊?!”唐生智被顾和尚说得真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请入密室细叙!”顾和尚神秘地对唐生智说道。
  “好。”
  唐生智忙将顾和尚引入那间商议机密的小房间里,随手将门带上,请顾和尚落座后说道:
  “敬请吾师指教。”
  顾和尚眨了眨那双泡眼,慢慢说道:“贫僧今日上午正在佛堂打座,忽闻西南方向腾起一道紫光,接着只听轰然一响,睁眼看时,只见尊府之上,绕着一匝紫光。贫僧掐指一算,知是紫微星君下界来助唐总指挥,那轰然一响,乃是蒋总司令为上星所克,阅兵坠马。”
  “啊!”唐生智心中暗地一惊,心想这顾老师真是神人,自己尚未返府,而他已预知今日蒋总司令阅兵坠马之事。
  顾和尚不动声色地瞟了唐生智一眼,轻轻说道:“蒋总司令过不了第八军这一关!”
  唐生智心中又是一紧,因为蒋介石正检阅完第七军,刚到第八军仪仗队的边缘便坠马了。顾和尚这下不再看唐生智,而是微微闭起他那双泡眼,手拈佛珠,慢慢说道:
  “贫僧近日夜观星相,唐总指挥星光灿烂,今日又有紫气东来,不久必黄袍加身,洪福齐天,据此特来贺喜!”
  唐生智见顾和尚说得有板有眼,更是深信不疑,顿时喜之不胜,也顾不得身上正穿戴着国民革命军上将军服,忙向顾和尚打了个深深的稽首,激动不已地说道:
  “深谢我师指引之恩!”
  “阿弥陀佛!”
  顾和尚正襟危坐,双手合十俨然已化成一尊如来佛祖。
  其实唐生智哪里知道,久居他幕中的顾和尚,平时暗中收买唐左右之卫弁佣人,为其充当耳目,因此对唐本人的思想行动及周围发生之事,他了若指掌。所以常能言中别人所问之事,故尔能得唐之信赖。今日蒋总司令阅兵坠马,便是唐生智一名卫弁在唐未返府时已向顾和尚暗中通报了,因此唐生智进门伊始,顾和尚便象煞有介事地跑来贺喜。
  不说唐生智为将来能“黄袍加身”而大喜过望,却说蒋总司令阅兵后回到旧藩台衙门官邸,心情甚是阴郁,他独自一人,背着双手,在室内踱步,回想着今天阅兵场上那可怖的一幕,心犹不住地震颤。长沙阅兵,并非蒋介石一时兴之所致,乃是他在广州接获北伐军在湖南战场大捷,率总司令部机关及幕僚北上督师途中,早已谋划好了的。他的目的是通过大阅兵,大造革命舆论,向北洋军阀施加精神上之打击,以正国内外之视听。另外,此次在湖南战场上获得大捷的第四、七、八三个军,除第四军上年在东征讨伐陈炯明时受过他直接指挥外,第七、八两军官兵中,只有第七军军长李宗仁与他见过面,连那位广州方面认为“半路出家”的前敌总指挥唐生智他都还没见过。因此他到长沙,便想通过检阅第七、八两军驻长沙部队,以加强他这位总司令的影响,进而牢牢掌握住这两支能征善战的部队。蒋介石的谋划,无疑是具有统帅的战略眼光的,不幸的是,他在阅兵时偏偏从马上坠了下来,他这位总司令竟当着数万部下官兵丢人现眼,使他的形象深受损害,计划大受挫折。他越想越气,太阳穴突突直跳。此时,副官进来问安,他正在气头上,便把桌子一拍,大骂道:
  “娘希匹!我要把你们这些窝囊废统统毙掉!”
  那副官吓得浑身发抖,蒋介石紧逼一步,用手指指着副官的眼睛,喝问道:
  “你们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把我的马调教好?”
  “报……报告总司……令,那马……马……马……”
  副官被蒋介石的盛怒吓得连话也讲不清楚了,蒋介石用手指戳着那副官的眼眶骨,步步进逼,大声喝斥:
  “说!说!那马怎么回事?说!”
  那副官深怕眼睛被戳伤,连连后退,直退到被墙壁挡住,不能再退了,他本能地伸出双掌,将两眼捂住。蒋介石的手指如雨点般直戳着那副官的手背,疯狂般地叫喊着:
  “你说你说你说……”
  此时,总司令部的副官长张治中尚留在衡阳照料一应事务,没有随蒋到长沙来,因此这位副官的处境也就更加狼狈了。蒋介石大骂一顿之后,正要喝叫来人,将这副官和马弁、马伕以及那匹肇事损主的枣红马统统拉出去“军法从事”,忽报第七军军长李宗仁来见,那愣在墙边的副官仿佛得了大赦令一般,趁机赶快退了出去。
  蒋介石听说李宗仁来见,忽地把那双凌厉的眉毛一挑,立即转怒为喜,心中马上转出一个念头来,他放下双手,顺了顺气,便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从抽屉中拿出一张大红纸,迅速写下一份兰谱。这种兰谱乃是旧时江湖之上或同僚同仁之中,志同道合者结为异姓兄弟时所填写交换的一种谱帖,称“金兰谱”,取古书上“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之意。填谱换帖,乃是蒋介石的拿手好戏,他不仅按照千百年来这种古老的格式逐一填写了生辰八字和如兄如弟之类的文字,还推陈出新拟了四句时髦的誓词:“谊属同志,情切同胞,同心一德,生死系之。”写好之后,蒋介石端详了一遍,认为还算满意,便把它装入抽屉之内。然后命人把李宗仁从客厅请到他的办公室来。你道蒋介石为何听说李宗仁此时来见便转怒为喜,又为何匆匆填写一份兰谱?原来这都是蒋介石的迷信和权术思想所至,他之为人处事常常是包含着三分迷信和七分权术。他虽早年追随孙中山革命,现在又当上了国民革命军总司令,但他的迷信思想,却并不逊于半路出家参加革命的唐生智。当蒋母病故之时,他还奔走于广东、上海之间,与孙中山的革命事业若即若离,孙中山周围有胡汉民、汪精卫,许崇智、廖仲恺等一大批文武干员,蒋介石不过是许崇智手下的一个中校参谋长,他深感怀才不遇,郁郁不得志。有一次他在上海,听说有位湖北籍的同盟会员肖萱流落于十里洋场,此人精于堪舆之学。蒋介石便慕名前去拜访,恳求为其母卜葬地。肖萱欣然答应,带上罗盘与蒋介石到了奉化。蒋对肖尽情款待,每日随肖外出踏察护肖萱也不辞辛劳,踏遍奉化的山山水水,终于在鱼鳞坳找到一块墓地。蒋葬其母于鱼鳞坳之后,从此仕途竟一帆风顺,不过几年,北伐军兴,蒋介石取得了军政大权,成为煊赫一时的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对此,他认为是母亲葬地风水的灵应,每思酬谢那位肖萱,但不知其人之踪迹,后经多方打听,方知肖萱正在武汉。蒋介石在决定先鄂后赣直取武汉的北伐大计后,准备在攻下武汉时,内定肖萱为湖北省政府秘书长,以酬其为蒋母卜葬地之劳。不曾想大军未发,他却阅兵坠马,正应了古时大将出师,被大风吹折纛旗的不祥之兆,蒋介石顿感背皮发麻,心中发怵,只得拿副官和马伕来出气。但他细想之后,又觉此事有些蹊跷,为何检阅第七军之时能平安通过,而刚到第八军之序列便发生坠马?想来想去,他认定必是唐生智其人和第八军对他有相克之因,李宗仁和第七军则能与他和舟共济。想到这里,他便决定与李宗仁结为兄弟,一可进一步抓住拥有实力的李、黄、白集团,使其为己所用,二是因自己的嫡系第一军主力尚由何应钦率领正在入闽,与他北上的仅有刘峙一师,将来打下武汉,唐生智之势力必然膨胀起来,为驾驭局势,只有联李制唐。蒋介石正在盘算着,副官已将李宗仁引进办公室来,蒋介石堆起满脸笑容,招呼李宗仁坐下。
  “总司令,我准备明日赴汨罗河前线,发起突破敌军防线的攻势,临行前特来请总司令指示。”李宗仁落座在蒋介石办公桌旁边一张木椅上后,便说明了来意。
  “嗯,很好,很好。”蒋介石仔细地端详着李宗仁的脸膛,并不直接给什么指示,却问道:“李军长,你今年多大了?”
  李宗仁不知总司令问自己年龄是何意,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三十五岁。”
  “嗯,很好,很好。”蒋介石微笑道:“我今年三十九岁,比你大四岁,我要和你换帖。”
  李宗仁实在想不到身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蒋介石要和自己结金兰之交,他是个纯正的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在军中只有上下级关系,并不需要别的什么关系。他与黄绍竑,白崇禧情同手足,但却并没有“桃园结义”,因为黄、白是他的部下,他是他们的上官,黄、白服从他,他也格外尊重他们。因此他一听蒋总司令要和他换帖,便极不自然地说道:
  “总司令,我是你的部下,换帖之事,实不敢当啊!”
  “没关系,没关系。”蒋介石依旧微笑着,他也不管李宗仁答应与否,便拉开抽屉,取出刚才填写好的那份兰谱,递给李宗仁,说道:“这是我的兰谱,请你收下。”
  李宗仁慌忙站起来,摇着头,推辞道:“总司令,我惭愧得很,实在不敢当呀!”说着直往后退。
  蒋介石见李宗仁不敢接他的兰谱,追上去笑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人好,很能干,应该成为我的兄弟!”
  李宗仁仍不接蒋介石递来的兰谱,他步步后退,蒋则步步紧逼,李宗仁一下子便退到了刚才那位副官所退到的位置上,背已靠墙,不能再退了,蒋上前一步,笑容可掬地将他那份兰谱塞进李宗仁的军服口袋里,并且亲切地嘱咐道:
  “你也要写一份兰谱给我啊!”
  李宗仁满脸尴尬,无心再座谈听蒋总司令的指示了,他向蒋敬礼告辞。出得门来,他感到军服右边那只口袋里好象装着一只老鼠似的,既不敢用手去摸,更不敢把它扔掉。路过庭院里时,只见白崇禧陪着苏联顾问加仑将军在漫步,加仑向他招了招手,用不大熟练的中国话喊了他一声:“李将军。”李宗仁见加仑将军喊他,忙走了过去。
  “李将军,在昨天的军事会议上,你是革命军中主张攻鄂直取武汉最力的一位将领,依你之见,我革命军需多少时日才能打到武汉?”加仑将军是一位标准的俄国军人,他腰上束着一条宽皮带,身材魁伟,一双炯炯有神的蓝眼睛里闪烁着深邃机敏的军事战略家的眼光,他通过身旁的翻译,直率地向李宗仁问道。
  李宗仁一听加仑将军问他多少天可打下武汉,顿时来了精神,刚才被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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