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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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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公,吕焕炎虽派人来接洽,但我二人根本没有接受呀,望你念我们跟随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现在吕焕炎已经叛变,外边谣言很多,都说你二人和他有勾结。此事影响军心甚大,现在我为大局计,只好请你两位受点委屈,暂时解除职务,去桂林休息。外面已预备好了汽车,就请你二人各指定一名随从,即刻乘车赴桂林休息。”
说罢即命黄瑞华将黄权、蒙志押上汽车。上了汽车,黄权不禁嚎陶大哭,不知是他内心悔恨还是晦气所致。如果他跟随李明瑞或许不致于此罢,黄权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先后倒戈三次,由团长升旅长直升到师长之职,也弄了几十万块钱,他的发迹迁升,全赖叛变所得,而他的灭亡告终,也由叛变所致,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矣!
却说李宗仁以断然处置扣押了黄权,蒙志后,杨腾辉直感到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目下,吕焕炎已公开通电叛桂投蒋,就任了广西省主席之职,黄、蒙二师长又被扣押,当初欢迎李、黄、白回桂的将领,看来都没有好下场,特别是黄权,与杨腾辉在武汉倒戈回桂,李、黄、白复起后,整编桂军时,升黄为师长,归杨腾辉节制,如今黄权一倒,杨腾辉怎不有兔死狐悲之感!而李、黄、白的下一个打击目标,很可能要放到他头上了。他不知又咬碎了多少包三炮台香烟,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脱身之计。他忽然灵机一动,赶忙坐到桌子前,命副官郑兰保给他找来纸笔墨砚。郑副官跟杨多年,从未见他舞文弄墨,一切电文或作战命令全是由参谋长办理。今见他索要纸笔,便好奇地问道:
“长官,要写什么可命参谋长写呀,何必亲自动手?”
“你懂个屁!”杨腾辉啤了郑副官一口,一片嚼烂的烟丝雨点般飞到他脸上来,“老子要做作战计划,你快给我滚远点!”
杨腾辉从军以前,曾在家乡上林县的一所中学肄业。从军后跟广西护国军第二军总司令林俊廷当差,民国八年由林保送入广西陆军讲武堂受训。论文化,杨腾辉不低。但是,他自从军以来却从未做过作战计划,一时提笔在手,不知如何进行。但他深知白崇禧瞧不起他,如不做个象样的作战计划,怎能讨得白的欢心?他真悔恨当初俞、李匆忙反蒋,又悔恨当初不能诚恳地联合吕焕炎抗拒李、黄、白回桂,致使今日落到别人屋檐之下,不得不低头,从军十六年,从没做个作战计划,今天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写了。他又咬碎了不知多少支三炮合烟卷,一个在平乐、荔浦间与蒋军、粤军作战的详细计划总算做出来了,他刚收下笔,冷不防白崇禧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他一下愣住了,只见白带着总部警卫团团长黄瑞华和一排全副武装的卫士,杨腾辉暗自叫苦,心想果然现在轮到自己头上了。他无力地站起来,把头垂下去,任凭白崇禧处置。
白崇禧背着双手,走到桌前,看了看杨腾辉写的作战计划,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腾辉兄这作战计划还做得真不错,唵!”
杨腾辉颓然地垂着头,更不敢看白崇禧一眼,只是嗫嚅道:
“腾辉愿跟健公效力,万死不辞!”
“哈哈,腾辉兄!”白崇禧见杨腾辉吓成这般模样,鄙夷地扫视了他一眼,说道,“不错,我过去曾经说过这句话:杨腾辉也能当师长吗?叫他做个作战计划来看看。现在,你既然能做作战计划了,就不仅是当师长,而且要当军长啦!”
杨腾辉觉得,自己的厄运已经到了,杀也罢,关也罢,只得任人宰割了,他干脆把双眼一闭,什么话也不说,任凭白崇禧发落。白崇禧见杨腾辉这副模样,心里感到既好气又好笑,他过来拍了拍杨的肩膀,说道:
“恭喜你高升了!”
杨腾辉象个稻草人一般,被白崇禧轻轻一拍,竟扑地一声跪下地去,哀呼一声:
“我有钱,我愿出钱呀,请健公饶我一命!”
白崇禧冷冷地笑了几声,忙将杨腾辉扶起,说道:“腾辉兄,你想到哪里去了,德公已任命你为第七军军长啦,喏,这是给你的委任状。”
白崇禧象变戏法似的,立刻从衣袋里摸出一张委任状来,递给杨腾辉。杨腾辉头脑里轰地一声响,仿佛看到那是一纸由总司令李宗仁亲自签署的逮捕令。他又一次扑地一声跪了下去,口里喃喃道:
“我……我……我有钱,我愿出钱,请健公……向德公进……进一言,放……放我去……去香……香港……”
白崇禧只得将那纸委任状放到杨腾辉面前的地上,杨腾辉仿佛看到那纸逮捕令又突然变成了一张堂皇的委任状,似乎写着:“兹委任杨腾辉为第七军军长”几个大字,下款有李宗仁的签名。杨腾辉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跪着的双腿一软,全身瘫倒在地上。副官郑兰保赶忙跑来将杨腾辉扶到椅子上,又找来一支筷子,慢慢将他的牙齿撬开一条缝,将一支点燃的三炮台烟卷塞进齿缝之间……
第五十四回 诛锄内患 白崇禧借刀杀人 策应冯阎 桂张军倾巢入湘
副官郑兰保这一手也真灵验,他把一支三炮台烟卷塞进杨腾辉的牙缝后,杨腾辉便慢慢地苏醒过来了。他那双三角眼渐渐地睁开来,首先看到的,自然是地上的那份委任状。他定睛细看,那委任状上确是写着:“兹委任杨腾辉为第七军军长。”下款也明明有李宗仁总司令的署名。他又把眼睛倏地闭上,然后猛地睁开,再一次定睛细看,那委任状上的字仍然如故。他把牙齿上咬着的烟卷迅速转到另一边嘴角,用牙齿把舌头尖咬了一下,那舌尖上的神经立即把又麻又疼的感觉传导到大脑,这时,杨腾辉终于再一次证实了自己和那份委任状都明白无误地存在着——一切都是真的,他升官了。他扑上去,把那份委任状一把捧在手上,看了又看,仿佛捧着的是一堆白花花的数也数不清的大洋。他感到心花怒放!
“嘿嘿!杨军长,这回该你请客哆!”
杨腾辉这才发现,屋里除了他和那张委任状之外,竟还坐着一个人——白崇禧脸上露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更使杨腾辉感到冷冽刺骨。他啪地一声立正,心头咚咚地跳着,咬在牙齿上的烟卷跌落在地,有些结巴地说道:
“是……是……请……请客!”
接着,杨腾辉命令他的副官郑兰保,马上去备办酒席。
杨腾辉继李宗仁、夏威之后,当了第七军军长,下辖两师,第五师师长黄权被李宗仁扣押后,由杨自兼师长;第八师师长梁重熙原为杨部旅长。这一支部队,倒原来是第七军的种子,第五师是李明瑞的旧部,第八师是杨腾辉的部队,李、黄、白为了重新控制这支曾将他们撵下台的旧部,不得不以杨腾辉为军长。但是,杨腾辉得到的只是一纸委任状,而新组建的第七军,实权则紧紧操在白崇禧手里。白带着一支精干的警卫部队,住在杨腾辉的军部,凡下达行军作战命令,都由白崇禧以手令谕军司令部参谋处办理,没有白的手令,谁也不能调动部队。杨腾辉虽为一军之长,但整日除了咬着三炮台烟卷外,无所事事。
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张发奎在平乐那家祠堂里开过军事会议后,白崇禧率第七军在平乐、荔浦一带与蒋军朱绍良部的毛炳文、谭道源、张辉瓒三师作战;黄绍竑则率他的第十五军及张发奎的第四军远征桂南,解决吕焕炎叛军,以巩固广西后方。白崇禧在漓江两岸布下疑阵,诱敌深入,接连败敌于马岭、栗木、龙窝,将朱绍良部追至八步,蒋军被迫由信都、开建退往梧州与陈济棠的粤军会合。白崇禧发出桂北大捷电,正率第七军南下准备与黄绍竑、张发奎合击吕焕炎叛军及陈济棠的粤军。不料,白率军刚抵柳州,即接到陈济棠急电粤军主力余汉谋、香翰屏、蒋光鼐三师由梧州进占藤县,向北流猛攻黄绍竑部以解吕焕炎之围的消息。白崇禧恐黄绍竑孤军作战吃亏,立电黄不可与粤军决战,待他率第七军到达后再行破敌。但黄绍竑并不采纳白的建议,一面檄调张发奎部驰援北流,一面在三和墟展开部队,与粤军决战。张发奎率第四师及第十二师以急行军经陆川奔赴北流,次夜抵达三和墟附近,未及休息便星夜出击,与粤军展开激战。黄绍竑的第十五军在粤军的猛攻下,只剩下三和墟左翼南山阵地。张发奎令第十二师在桂军右翼仰攻北面高地。桂、张军与粤军在三和墟进行了四昼夜血战,最后桂、张军全线崩溃,损失惨重,张发奎的第四军两师人马,剩下不足一师,最后被迫撤到贵县防守。北流一战,粤军由梧州至桂平控制了西江下游及玉林五属,既解了吕焕炎之围,又占领了广西最富庶之地区。左、右江一带,共产党成立了苏维埃政府,农民运动风起云涌,革命之势如野火燎原,李明瑞指挥的红七军和红八军不断发展壮大,左、右江红色区域已有二十个县,一百多万人口。李、黄、白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竖子不足与谋!”
白崇禧见黄绍竑不采纳他的建议,遭致北流之败,丧师失地,气得把黄绍竑大骂了一顿。白崇禧在柳州,盱衡全局,他不怕粤军入境,也不怕蒋军和湘军来打,这些客军都好对付,他最怕的是吕焕炎和李明瑞这两个人。吕焕炎和李明瑞虽然走的道路不同,但他们都是从桂系团体中分裂出去的叛逆者,对桂军都有一种可怕的离心作用。吕焕炎占据玉林,有强大的粤军作后盾,有蒋介石任命的广西省主席的头衔,统一广西名正言顺;李明瑞是桂系的一员虎将,如今为共产党所用,更是如虎添翼。共产党在左、右江有政府,有根据地,有两军人马,远不是上海清党时白崇禧可以任意屠杀的那些工人武装纠察队了。吕焕炎和李明瑞,是桂系的心腹大患,不除掉此二人,李、黄、白便无法在广西立足。
白崇禧盯着地图,不断地谋划着,以目前桂军和张发奎这点兵力,是无法两面应敌的。左、右江一带是贫瘠之地,而大河下游及玉林五属则是米粮之乡,如能夺回吕焕炎这地盘,既可解决军食,又可收拾广西残局,到时再对付李明瑞的红军就不难了。
白崇禧用铅笔在地图上把桂平、玉林、梧州画了三个大圆圈。他把笔掷在桌上,背着手在地图前踱步,一时又立在地图前,用左手托着下巴,望着那三个红红的圆圈出神。那三个圆圈慢慢地变成了三只梅子,白崇禧只觉得舌根底下渗出一丝丝酸味——望梅止渴!他气愤地奔过去,用铅笔在那三只“酸梅”上各打了三个大“X”。桂、张军刚刚在广东战败逃回广西,黄绍竑、张发奎又在北流惨败,目下兵力单薄,士气消沉,粮饷缺乏,如何能从粤军和吕焕炎手中收回那一大片失地?白崇禧皱着眉头,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个办法来。
那三只“酸梅”,每只象被划了两个刀痕似的,酸榴溜的滋味,从白崇禧的鼻腔、舌根直往心窝里钻去。现在的处境,比去年夏天时更为严重。那时候,俞作柏、李明瑞率两师人马溯西江直上,向南宁压来,他和黄绍竑尚可由南宁下船从容往龙州退去,从越南转道出走。而今龙州、百色皆已被李明瑞的红军占据,梧州又被粤军封锁,湘桂边境何键陈兵,白崇禧和李宗仁、黄绍竑想逃也无法逃出广西。
“必须除掉吕焕炎!”
白崇禧用铅笔在地图上的玉林又重重地打了几个“X”,那只“酸梅”象被无数支箭插在上边似的,白崇禧那脑子在飞速地转动着,象一只神奇的万花筒,一转又是一计,一转又是一谋,一转又是一策:远交计、说秦计、数罪计、谋和计、贿将计、反间计、诈降计、擒信计、夺印计、疑兵计、招降计、奇兵计、感化计、美人计、离间计、退兵计、赚城计、潜攻计、伪书计、诱敌计、缓师计……白崇禧把他那无形的智囊,翻了又翻,倒了又倒,都找不出一件可以立致吕焕炎于死地的妙计来。正在这时,副官来报:
“廖磊、夏成求见。”
白崇禧闻报,心里一亮,就象诗人突然获得了某种灵感似的,忙命副官:
“请!”
白崇禧来到门口,亲自迎接廖、夏二人。廖磊穿套黄军服,没有肩章和皮带,那从不离腰的左轮小手枪也不见了,他没有戴帽子,理了一个士兵样的光头,脚上穿双青布鞋。脸还是象关公一样红,眉还是象关公一样黑,一身军人的英武气概尤存。他那模样,极象一匹久经战阵的骏马,眼下缺的就是一副漂亮的鞍辔。夏威又是另一个模样,他西装革履,头戴礼帽,一副香港士绅打扮。白崇禧紧紧地握着廖磊、夏威的手,非常激动地说道:
“我们终于在家乡见面了!”
未曾开言,夏威却先失声痛哭起来。他和白崇禧已分别一年多了,他知道,李、黄、白对他在武汉的失败是非常不满的。一支所向无敌的第七军,被夏威窝窝囊囊地断送了,如今故人相见,故乡山河残破,桂系团体虽死而复生,但依然处于朝不保夕的险境。胡宗铎、陶钧也住在香港,却不敢来广西见李、白。不过,胡、陶二人,在湖北发了大财,腰缠万贯,在香港虽感寂寞,倒也可以舒舒服服地度其一生。夏威在武汉没有财权,金钱的敛聚远不及胡、陶,他根本没有在香港过寓公生活的资格。而蒋军向武汉进逼,李明瑞、杨腾辉两师倒戈时,他又恰因患扁桃腺炎住院治疗,不能直接掌握部队,因此,桂系在武汉的失败,在直接责任上,他没有胡、陶大。但是,他住院治疗期间,却又偏偏将第七军的指挥权交给李明瑞代理,李明瑞趁机下令倒戈,扣押了一部分桂军高、中级将领,遂使第四集团军不战而逃,夏威之过失,也是难以宽恕的。他在香港住了一段时间,见李、黄、白重新登台,本想回来为团体效力,以便将功抵罪,求得李、黄、白的谅解宽恕。他托人捎过信,但见李、黄、白无表示,又不敢轻易返桂。桂系的二类角色夏威、胡宗铎、陶钧、李品仙、叶琪、廖磊六员大将此时皆闲居香港,夏、胡、陶是武汉系统的,李、叶、廖则是平、津系统的,都是清一色的保定军校出身,又都是在北方和华中遭致全军覆灭的,六人聚在一起,皆有无限感慨。他们见李、黄、白复起后,在广东战败,退回广西处境又极为险恶,此时回桂,正可同生死共患难,因此便推夏威、廖磊二人回桂来见白崇禧。他们深知自一向重感情,况且,无论是平、津,还是武汉的失败,李、白也有不可推卸的重大责任。
“健公,廖磊来您帐下当兵效力!”
正当夏威掩面痛哭的时候,廖磊把双拳在胸前一抱,发出他那洪钟一般的声音。
“哈哈!”白崇禧亲切一笑,“关云长力堂堂汉寿亭侯,五虎大将之首,岂有为部卒之理?来人呐!”
副官听得白崇禧的召唤,忙进来听候吩咐。
“为廖军长取戎装来!”白崇禧命令道。
“是!”副官答道。
不多久,副官手捧一套精致的军服和一双程亮的军靴进来。白崇禧亲自在军服领口缀上一副中将金牌,然后又亲自为廖磊穿上。廖磊扎上武装带,套上闪亮的军靴,戴上大沿帽,白崇禧又将自己腰上佩带的那支自朗宁手枪挂到廖磊的皮带上。本来就仪表堂堂的廖磊,此时更显威武超群之态。
“健公,廖磊乃败军之将,到您帐下当一名兵卒已感有愧,何敢再为将统兵!”廖磊见白崇禧如此看重他,心里反而感到不安。
“没有廖燕农,便没有白崇禧!”白崇禧这句话,简直落地有声,他拍了拍廖磊的肩膀,恳切地说道:“目下,我们处境较为困难,部队也不多,我请你暂时屈居副军长之职,出任第七军副军长兼第五师师长,兼第一团团长。待局面改观后,再为你调整职务。这事,我即电报德、季二公,他们是不会有异议的。”
“是!”
廖磊向白崇禧立正、敬礼,那副关公脸激动得更加发红了。白崇禧对廖磊委以重任,一是因廖磊对他忠心耿耿,二是欲以廖磊取代他所憎恨的杨腾辉。因杨腾辉是老七军的人,目下不得不用,但白对杨是极不信任的,他以廖磊为副军长兼师长再兼一团长,使廖磊能从上到下彻底掌握这支部队,以便时机成熟将杨腾辉一脚踢开。
“健公对李鹤龄和叶翠微将作何安置呢?”廖磊见白对他委以重任,除了感激之外,还是十分关心李品仙和叶琪的出处,因他们三人都是由湘军投奔桂系的,与夏、胡、陶三人跟李、黄、白起家不同。廖磊对李、叶二人自然特别关注。自从唐生智复起,在唐山收回李品仙、廖磊两师后,廖磊向来接收部队的唐生智办好移交,即乘船去了香港,他决心追随他心目中的刘备和诸葛亮。唐生智因廖磊与白崇禧的私人感情太深,也不挽留,遂委任刘兴兼第五十三师师长。李品仙虽然暗迎唐生智有功,但也没有取得唐的信任,最后不得不怏怏离去。李品仙没有去香港,而是到上海暂住观风向。唐生智在河南反蒋失败,由开封出走后,阎锡山恐唐军被蒋介石收编,遂急电李品仙由上海去北平,商量收编唐部。李品仙正巴望将唐生智旧部抓到手上,即派郭铮为代表乘专车赴深河收编第五十一、五十三师。可是,李品仙晚了一步,第五十一、五十三师已被陈诚强行缴械编散。李品仙、廖磊这两师烟消云散,唐生智的基本部队也从此彻底毁灭,他们一个个都成了光杆司令。李品仙这时才死心塌地跑到香港,与廖磊商议另谋出路。叶琪率湘军第十二军曾随白崇禧北伐,充当先锋。到北京不久,叶琪即奉令率部南归,驻防武汉。当李明瑞、杨腾辉倒戈时,叶琪猝不及防,被蒋军和何键的湘军夹在当中,只得将所部门炳岳和危宿钟两旅交何键收编,匆匆出走。李品仙、廖磊、叶琪展望全局,除了重新回到李、黄、白怀抱,已别无出路。廖磊、叶琪与白崇禧私交皆厚。当年白崇禧落魄,在贵州坡脚跌断胯骨,到广州治伤年余,曾得叶琪的哥子叶钧国的资助,廖磊又有在塘沽掩护白崇禧逃亡一段历史,叶、廖两人回桂,当然不成问题。成问题的只有李品仙!
“目下,我们部队太少,原来的带兵将领,一时难以全部安置。翠微兄为人机警随和,与各方皆有些关系,我想请他代表我们到北方走一走,探听冯、阎情况,如果北方有所行动的话,便可解除我们的困境。至于李鹤龄嘛……”白崇禧严厉地望了廖磊一眼,气愤地说道,“哼!如果不是燕农兄你掩护我及时出走,他不把我交给老蒋邀功请赏才怪呢里还有,他给老蒋发的那封‘号’电,真是鬼话连篇,信口胡扯,为了取媚于蒋,不惜破坏团体,卖友以求荣……”
白崇禧越说越气,如果此时李品仙在跟前,他真要喝令将其推出“军法从事”了。廖磊却不言语,只默默地把头上的大沿帽取下,将腰上的手枪及皮带解下,然后把刚穿上的缀着中将领花的军服脱下,不声不响地放到桌子上,对白崇禧说道:
“廖磊就此告辞!”
“燕农兄,你要去哪里?”白崇禧诧异地间道。
“去香港闲居或者回陆川老家务农!”廖磊掉头就走。
白崇禧忙将他拉住:“为什么要走?”
“诸葛亮明知魏延脑后有块反骨,还用他为帐下大将;李鹤龄在唐山虽有不是之处,但岂可将他拒之门外,为他人所用?廖磊与鹤龄在湘军中共事多年,虽不能说有手足之情,但还有朋友之义,况他又曾是我的长官,在他落魄之时,我怎能置之不顾!”
白崇禧闻廖磊之言,乃慨叹一声:“燕农兄真关公也!”他即命秘书道:“给香港李鹤龄发电,请他即回桂任军职!”
廖磊闻言,即返身握住白的双手,摇了摇:“健公,廖磊虽一介武夫,但一生不羡荣华富贵,只求能在刘备、孔明帐下听令,今日总算再次遂了心愿!”
“你的那位周仓呢?”白崇禧忽然想起与廖磊形影不离的那位黑脸彪形大汉来。
“卫士周良乃湖南常德人,我离开平前,已令他回籍省亲去了。”廖磊道。
“请燕农兄即捎信让他回来,没有周仓,关公那把青龙僵月刀由谁来扛呀!”白崇禧笑道。
白崇禧和廖磊又说了些话,才命副官带廖去歇息。他把廖磊直送到门外,又说道:“请燕农兄好好休息,明日由我亲自为你举行布达式,向第七军官兵宣布你的职务。”
白崇禧与廖磊说了许多话,夏威在一旁颇受冷落。他见白对廖如此器重,又关怀备至,心中真有股说不出的滋味。论和白崇禧的历史关系,夏威要比廖磊深得多,可是同是遭到全军覆没的将军,廖磊了回来就得任要职,甚至连他的卫士,白崇禧也关照到了,廖磊一句话,李品仙、叶琪都有了出处,真是一言九鼎!而夏威却被丢在一旁,连一句体贴的话都听不到。使夏威更感伤心的是,他原是第七军的军长,李、黄、白现在恢复了第七军的建制,正、副军长都委任了别人,他在桂军中已没有任何职务了,想起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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