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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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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知道他一直护短,可是护到这地步,这也太……太没有原则和立场了。
“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
“我说的话,有道理吧?要是你也觉得不错,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我觉得啼笑皆非。
“冷么?”
“嗯。”
师公把外袍解下来给我披上,又把我的两只手拢在一起,包握在他的手中。
师公的手温暖而干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说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我抬头看他。 搞了半天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儿有模有样地安慰起我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要我自己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光是想,就已经觉得艰难而苦痛。
“应该说,是另一个我……你知道,甄慧那时候……”我磕磕巴巴地把事情讲述了一遍。师公听得认真,时不时还会问一句两句。等我终于说完,只觉得口干舌燥,师公居然手掌一翻,托出一杯热茶来给我。
我无言地扭过脸:“你这是给我画饼充饥么?”
“不是,这是真的茶水。”
我看了他一眼,接过杯子来。
“润润喉咙吧,说了这么多话一定渴了。”
我把杯里的茶都喝完,师公把杯子接过去:“好,我们再来说你杀没杀过人的问题。”
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知道人是你杀的?”
我怔了下:“刚才已经说过了……”
“不对,刚才那些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有什么凭据说那些人是你杀的?”
这还要什么凭据?
“你既没有亲身经历,也没亲眼看见,只凭臆测,这作不得准。如果你说你能幻化出另一个自己来作恶,那你现在倒是化一个出来让我开开眼界啊。”
我目瞪口呆!这样赖皮而不负责的话是师公说的?这是能说化就化的吗?
说实话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幻化出另一个自己来。
“你看,你什么凭据都没有,凭什么说那些人就是你杀的呢?”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夜色中,师公的唇边似乎带了一丝笑意,显得略有些狡猾似的:“我只知道有人见了钱要没命地抢,没见有人要使劲把罪名把抢到手的。”
师公安慰人实在不怎么在行,可是我的心情却比刚才好了许多。
“我不是开玩笑,”师公正色说,“许多事情不可能是你做的,就好比,我记得那是丁未年腊月里,一夜间有三家人被杀,还都说是巫宁干的。那怎么可能呢?这三家隔着千山万水,一南一北,就算是修剑道的到了能驭剑飞行的地步,那一夜间也绝不可能赶三个场子杀人。”
我精神振奋了些:“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
对……这不可能是一个人干出来的事。
“我看那些所谓的灭门惨案中,只怕九成九都是旁人硬栽到巫宁头上的。比如我若有个仇家,早就想下手了,可是杀了人又怕他的亲朋故旧不放过我,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混水摸鱼,借你的名头行事。”
我以前总觉得没有是非道德观念的人太糟了——可是这人如果一门心思对你好,你做的好事是好事,你做的坏事也不是坏事,那感觉还真是说不出来的好。
我杀人如麻,师公不分善恶……果然是一对坏人。
这做好事做坏事都得有人陪着,一有人陪就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很应该做,做了也能吃下饭睡着觉。
“走吧。”
“去哪儿?”
“去找人。”
师公带我曲曲曲折折地绕了一阵,从一个山洞口中钻了出来。他打了个唿哨,他那匹座骑很快从远处朝我们奔过来,月光下,马鬃象银亮的缎子一般。
师公在我腰间轻轻一托,扶我上了马,自己坐在我的身后。
和师公共骑的事,还是小时候有过,这会儿又坐到一匹马上,可是心情已经大大不同了。
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味儿一阵阵地往鼻子里钻,我骑在马上,一点儿没觉得冷,只觉得暖烘烘的,也不知道是他暖热了我,还是我暖热了他。马蹄声清脆脆而有规律,在安静的夜间远远传了出去。
【第十章】 幻真归一
师公在一个山边的小村子外停了下来,前方的一间茅舍亮起了灯,有人推门迎了出来。
“见过前辈。”
我怔了下,这人年轻斯文,居然是姚正彦。
多日不见,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想不到是师公将他藏了起来。
“前辈请进。”
茅舍里陈设简陋,但是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我们坐下来,门帘一掀,有人用托盘端了茶出来。我一眼望见那人的脸,惊得站了起来。
“芬姐?”
竟然是雷芬。
从她莫名失踪到现在,我和雷芳虽然谁都没说,可是心中都在猜着她多半已遭不测,谁成想竟然在这么个地方看到了她,而且,她看起来荆钗布裙,一脸温婉,显然过的还算安定平和。
“小笙妹妹,请坐。”
“哦,”我急不可待,“芬姐,你没事儿吗?那时候你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在这里?”
她目光闪烁,低声道:“这个说来话长。”
师公拉了我一把,我定定神,坐了下来。
姚正彦和雷芬交换了一个目光,我才注意到雷芬梳的是妇人发式——呃,应该说,这不奇怪,毕竟雷芬嫁人了。
姚正彦说:“前辈忽然深夜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师公说:“雷家堡的变故,有些事我知道你们不知道,有些是你们知道而我不了解内情。若要把这事参详透彻,最好是坐下来把事情说开。要知道夜蛊这事牵涉太广,只怕是非明日便会找上门来。”
雷芬脸色发白,深深低下头去。
显见雷家堡的惨案,在雷芳和她的心中都是一道永远抹灭不了的伤痕。欢欢喜喜地出嫁,却一夕变故陡生,家破人亡。
姚正彦点头说:“是,我后来琢磨过,也想和前辈好好说一说。”
“世人提起我们姚家,都想到一个毒字。其实,姚家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狠厉好斗。只是既然有了这个名声,那只要什么地方出了罕见的毒杀的事,都会扣在我们头上。这种事又没法辩解。其实,终究用毒能杀多少人?这江湖上,是死于刀剑下的人多,还是死于毒药的人多?”
雷芬轻轻碰了他一下,把茶杯朝他推一推。 姚正彦朝她点头一笑,看起来神情目光都显得温柔。 他们两个倒是举案齐眉,很是恩爱啊。
“与雷家的亲事,是祖父在时便定下的。姚家从来都只在本地结亲,我起先很是纳闷……”
我心说我也纳着闷,不知道为什么雷庄主给孙女儿定了这样一门亲事。
“祖父在时曾说,有些东西暂存在雷家,当时议好,等雷家的女孩儿嫁过来,便将那些东西也一起带来。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想来,能令祖父念念不忘的,或是一个方子,或是旁的差不多的物事。”
“我去迎亲的时候,雷庄主言说,那时候两家所说的物事,已经在芬妹的嫁妆之中,我当时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雷家我全神戒备,生怕有什么变故,一直到离开雷家有百里之遥才松了口气。可异变陡生,当时来不及多说,来人凶悍,我一个人要逃脱容易,可要护着芬妹就难上加难。情急之下,我在芬妹身上用了隐蛊……”
“隐蛊?”
姚正彦苦笑:“与夜蛊一样,这隐蛊也是极偏门的东西。沾之则隐,水洗则显。然后我和那个来人过了几招,朝外逃去将他引开。那人看到屋中没人,便一路追杀我,并没有发现芬妹其实还藏身在房中。”
啊,原来这才是雷芬莫名失踪的真相。
“那追杀你的人是谁?”
这人一定与雷家庄的惨案必然脱不了干系。
“是雷庄主。”
雷芬慢慢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唇上被自己咬出血痕来,却点头证实了姚正彦的说法:“那个人虽然有易容,可是他的身形、步法、剑路……我是不会认错的。”
雷芬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下说:“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做,后来听说雷家庄的事,我以为祖父是为了报仇才来追杀彦哥……那会儿我也以为雷家庄的事是彦哥做的,他再回来寻我的时候,我还刺了他一刀。”
可怜的姚正彦,先被雷庄主追杀,又被妻子刺。
不过,问题也出在这里,雷庄主真是找姚正彦报仇,何必易容?江湖上讲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真是姚正彦下毒,雷庄主杀他完全合情合理,用得着藏头露尾的么?
他这样做,恰恰说明他心中有鬼。
“那夜蛊又是什么人放的呢?”
姚正彦苦笑:“真的不是我。夜蛊我也仅闻其名,祖父曾经与我提过,可是并没教过我夜蛊的制法用法。我若真有那么大的本事,现在也不用躲藏避祸了。”
师公问:“那会制夜蛊的人,世上究竟有几个?”
姚正彦摊开手掌,屈起一指:“我祖父算一个,但他已经过世,并未教我用法。当年巫姬是一个,可她也早早辞世,并未听说有什么传人。还有就是与我祖父当年交好的故交,惊雁楼楼主齐伯轩也会。除了他们,我再不知道旁人了。”
惊雁楼楼主?齐伯轩?
这两个在我心中毫无瓜葛的名字忽然之间联系在了一起!原来时至今日,齐伯轩已是如此身份,虽然见过惊雁楼楼主,但是时隔多年,我竟然没有认出!
我心中豁然开朗,惊雁楼和姚自胜一直是在一起的,从涂家庄那时起两人就已经交情匪浅。如果姚自胜会,那姚正彦很有可能也知道配法。
相比之下当年的我为什么也知道,那却不重要了。
雷芬接着说:“我当时的那些陪嫁之物都丢在了客栈里,后来再回去寻,那里人说东西都早被人带走——”
师公接了句:“是惊雁楼的人收拾的。”
这我知道,应该是雁三儿的手下,当时他们探听消息跑前跑后,也一并收拾了残局。
雷芬看了姚正彦一眼,抛出一句话来:“其实,爷爷他……不是我和芳儿的亲爷爷。”
这一下连师公都意外了:“你说什么?”
我也好奇,到底雷芬她们姐妹不是雷家亲生还是雷芬她们的父亲就不是亲生,中间还是有区别。
雷芬看起来是豁出去了:“我以前只是听旁人说过一件小事,后来——” 她说的不大顺当,但是我们也都听明白了。
雷庄主身上有残缺,压根儿不可能传宗接代,所以雷芬她们的父亲就是外头抱来的。
“……那时听那个老仆这么说过,我心里只有有点疑惑,后来我想再找他探问这事儿,却发现他不明不白人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吓了一跳,不敢再探听,只好闷在自己心里谁也不敢说。过了几年又出了件事,这回是我自己……亲耳听到……爷爷他和一个人说话,说当年要不是那个女人废了他的……”
下头两个字她含糊地带过了,又说:“他也不会现在屈居在此什么的……”
一个女人?
我和师公对望了了眼,师公轻声问:“那女人叫什么?”
这回雷芬倒是没含糊:“巫姬。”
这些天我遇到的打击不少,所以这个消息只能让我眉梢抬了抬,绝不会震惊到拍桌而起的地步。
那么算起来,雷庄主是和我有仇的,这仇虽然不是杀父夺妻——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概比杀父夺妻还要深重。我在何种情况下,不伤人不杀人,却……嗯,废人的那个呢?
我忽然想起来,似乎,在去涂家庄的时候,遇着过一个姓雷的男子。
就是这个雷庄主吗?
形貌不同,我之前也没有把这个人的事放在心上。 那也就是说,雷芬的父亲就不可能是雷庄主的亲生子了。
我是雷庄主的仇人——嗯,毫无疑问。 师公和雷庄主算是有交情的?他怎么全然不知道这事儿? 可见这人交朋友的眼光也着实不怎么样。
现在似乎雷家堡命案的幕后黑手,指向了惊雁楼。
还有,当年扣在巫宁头上的那些命案,是不是也与惊雁楼脱不了关系?
师公手指在桌上轻扣了两下:“如果说惊雁楼楼主所谓,他又图什么呢?”
是啊,他与雷家堡有仇?可那又何必牵连无辜?
我印象中,齐伯轩此人手段狠辣,可一是一二是二,在涂家庄他报仇也没牵连到旁的人。
灭了雷家庄对他有什么好处?
应该也没有。惊雁楼的实力已经遍及中部和北方二十一个州,雷家庄也在其中,双方没有利益冲突。
“如果这世上,还有第四、第五个人通晓夜蛊的配制方法呢?”
这不是不可能。
可那人又是谁呢?
夜蛊第一次毒杀人,是宋家。
这个我已经知道,而且很可能是我下的手——我忽然抬起头来,师公也正好转头看我。
我低声说:“宋家人死于夜蛊之手,但是她们在设陷囚禁我们之前就应该已经中了毒,只是没到鸡啼时分谁也不知道。那之前我们与宋家还没到结仇的地步,我……没有必要下手。”
第二回是文家。
文家死了不少人,但是应该是我最痛恨的文飞和越彤却不在其中,这是在不合情理。如果说除了前头说的三个人,还有人会使用夜蛊,那这个人是谁呢?又为什么要杀人?
师公忽然说:“有纸笔吗?”
“有。”雷芬取了纸笔来放在桌上。师公摊开纸,提笔在上头描绘。我探头去看,那些线曲曲弯弯,原来绘的是一副地形图。虽然粗陋了些,却能看出绘的正是中原大地的山川地理。
师公绘这个做什么?
“来,我们瞧瞧,夜蛊第一次出现,是在此处。”他在纸上重重点了一笔。
雷芬和姚正彦一起点头。
“第二回是在京城。”
师公记性极好,一面说一面圈,将夜蛊曾经杀人,在何处杀人,何时杀人,都记得一清二楚,一一标注出来。
“许多年前还有些无头案,也都算做是巫姬的,小的就不论了,大的有那么几桩。”他有挥笔圈了数处。
看这纸上处处墨痕,这哪里还是张地图,分明成了一张巫姬的罪证清单。
“看出什么来了?”
雷芬皱着眉头,姚正彦认真看了一会儿,指着图说:“似乎……都是在南边,北边极少。”
我怔了下,低头去看。果然如此。
江南大片地方墨点密布,有些地方简直成了一团漆黑。相比之下,江北只有寥寥数处,多寡有明显悬殊。
师公又拿笔圈了一下,北边那些地方都圈了上去,在圈中注了惊雁楼三个字。
南边圈住了之后,也写了三个字。
北剑阁。
雷芬嘴唇颤抖,抬起头来,惶恐地看着我们。
现在江湖上最大的两股势力,北边当数惊雁楼,南边当数北剑阁。
北剑阁总坛在沅陵,地处南方。但是因为阁主文飞是京城人,这北剑二字,也有他不忘本之意。
北剑阁的崛起,就是这么几十年间的事。
随着那些世家门派,纷纷或是遭了灾,或是遇了人祸而没落瓦解,北剑阁却渐渐崛起,文飞也是声望日隆。
如果说,那些命案有谁得了好处——现在清楚了。
北剑阁从中得了太多的地利人和,一面收拢着地盘,一面网罗着人心……北剑阁,文飞。
难道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他?我望着师公。
他眼底积聚这阴郁,声音很轻:“当年我怎么没有发现这其中的玄机……”
“当年北剑阁还没成气候,”我连忙说,“再说那时候你的阅历心计也没到现在这地步,怎么想到这个。”
“那……那文阁主,他怎么会用夜蛊呢?我祖父提起此人,不光没有矫情,好像还有过节似地。”
是的,文飞是不可能从姚自胜那里得到夜蛊或旁的什么毒方毒药。
可是,有人可以啊。
越彤。
“可是,这都是多年前的事,为什么突然夜蛊又出现在我们雷家庄?”
姚正彦接过一方帕子,雷芬呆呆地接了,却顾不得擦泪。
师公淡淡的说:“或许过两天,你就会知道原因了。”
师公没有说错。
接下去数日,江湖上关于雷家庄的事情,果然已经传出消息,说此事乃惊雁楼所为。惊雁楼楼主齐伯轩手段毒辣野心勃勃,一心想肃清中原武林,让惊雁楼独自称霸。他手下三当家雁三儿就是下手之人,还纵火烧毁雷家庄并庄中数千人的尸首以掩盖罪证。各方面的消息说的有凭有据,惊雁楼的罪状已是板上钉钉。
雷家庄死的那些人,有着无数的门人、子弟、亲戚、朋友,这些人的仇恨凝聚起来,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而且惊雁楼楼主这等作为可算十恶不赦,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事无首则不成,那些人想要报仇的话,一盘散沙肯定难以成事,就须找出一个带头人。
论武功论声望论势力,能和惊雁楼楼主比肩者,还有谁?只有北剑阁主文飞,他真是众望所归,完全当仁不让。仇恨会让人盲目,然后有人登高一呼时,他们又变得很盲从。
真有意思。像台戏一样。
九月初,惊雁楼的数处分舵被挑,大批惊雁楼的产业被抢被烧被毁。到十月里,已经有雁七和雁九两位当家受了伏击围攻,一死一重伤。
北剑阁主文飞,义正辞严地在此时挺身而出,说惊雁楼中并非人人都是恶人,许多人不过是托庇其下,并未作恶杀人。恳请武林同道行事之时,也不要一味地赶尽杀绝。
这话替他又赢得了不少人心名望,许多原是惊雁楼下头的小喽啰纷纷倒戈投靠。北剑阁水涨船高,而惊雁楼风雨飘摇,看来已到了穷途末路。
短短数月,风云变幻,令人目不暇接。
人们纷纷说,谁能想到惊雁楼楼主竟然如此深藏不露,如此恶贯满盈?
到了腊月,有人说齐伯轩已经中了暗算而死,有人说他已经逃往西域,还有人说文阁主应该邀齐伯轩出来一对一来决斗,让其战败身死,为天下人出一口恶气讨个公道,了结这一段武林公案。
文飞会吗?
我想,他不会的。
我怀疑我其实从来不曾认识一个叫文飞的人,现在这个声明赫赫翻云覆雨的北剑阁主,我从来不认识。
这位北剑阁主温文良善,剑法超绝,声望如日中天,眼看即将是整个中原武林的霸主。
他从不和人正面争斗,好像没人听说过他杀过什么人,伤过什么人,做个哪怕最微小的一件恶事,简直清白完美得像神仙一般了。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和齐伯轩硬碰硬呢?
况且到了今日,齐伯轩怎么配和他硬碰硬?
我听着那一条条的消息,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师公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茶盏放到我手里。
“今天有人将帖子送到了山庄门前。”
“什么帖子?”
“北剑阁送来的,邀天下英雄至沅陵一会,共同讨伐惊雁楼。”
“惊雁楼还有什么好讨伐的?兔子都打死了,下面是不是就该烹狗了?”
师公从袖中抽出一张请帖来。
“去不去?”
我一抬头:“去,为什么不去?北剑阁现在是众望所归,我们小小的沙湖山庄怎么能螳臂挡车呢?”
他只说:“好,我陪你去。”
这一句话,胜过多少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有人愿意陪着你,不管你去哪里,做什么,都不离不弃。
“活,咱们一起活,死¨¨¨”
我忙打断:“谁要死?我可不想死。死了没什么好,我们一起活,活得长长久久的。”
师公微微一笑。
我忽然好奇起来:“对了,当年在涂家庄,你到底扮成了个什么样的人?”
其他的事他都毫无保留,唯独此事,一提起来他就装蒜,死活不开口。
必是我见过的人,说不定我还记得。
不然的话他何必要隐瞒,大可以说出来。反正我没见过没印象,自然也不会笑话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死爱面子。
我咬着唇笑。
不要紧,我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慢慢地磨,总有一天能撬开他的嘴。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比如,去赴沅陵的这个英雄会。
我问过雷芬,要不要迁来沙湖,别庄中可不缺他们两双筷子,雷芬看了姚正彦一眼,微笑说:“不必了,等这些事差不多了结,我们就回南奎去了。”
啊,果然成了亲的人,一副嫁那啥随那啥的口气啊。
“雷芳一直惦记你。”
雷芬掠了掠鬓边的头发,她不施脂粉,看来仍然温婉动人:“最近还不太平,彼此平安比什么都要紧,暂时不见面也没什么。等这事儿了结,她若愿意随我去南奎,我便带她一起走。”
这也是个办法。雷家庄已经烧毁,雷芳是回不去的。不过南奎如此遥远,那里又是毒瘴毒虫极多,他若不想去,也可以留在沙湖。
“最忌有没有雷庄主的消息?”
雷芬摇了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她轻声说:“我时常从梦中惊醒,想起在客栈的那天,如果不是彦哥把我藏了起来,他会不会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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