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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梦迷蝶之秋霁 锦瑟篇+赋菊篇+番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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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我一说,他更不自然,低声道:“你衣服湿了,又发烧……”
  “你要推卸责任?”
  “你不问,为什么那夜你的护卫会毫无所觉吗?”
  他试图转移话题,可惜对想看他更害羞的我没用:“这有什么好问,无非是欺上不瞒下罢了。你把他们弄晕,他们醒后发现什么也没发生,自然不会说出去。咱们还是继续谈我的名节问题吧?”
  他忽然不再逃避,转回头凝视着我一字一句的道:“还记得我当初走时的话吗?那一直都算数的。”
  什么话?我呆楞,努力回想,可惜记忆模糊不清。
  见我一幅迷惑的样子,他嘴角勾起又抿紧,如深秋的风,把悲凉、自嘲像落叶般快速吹净。
  望着此时的他,似乎那风连我的迷蒙也一并吹散,多年前的话又鲜活的出现于脑中,连一丝褪色也无:和我走吧……我看到了你这里和我一样的寂寞。
  唇边的弧度消失,我没了继续逗他的心情,转而专注的凝望眼前人,认真的道:“当初你该做的、能为我做的,已经都做了。如果还想报答活命之恩,这回也办到了,你已经不欠我了。”
  “其实……”他的声音低到压抑,如果不是我靠得实在太近,根本不会听清,也许那样才最好:“我好像忘不了你。”
  “你要带我去哪里?回秦国吗?五皇子殿下。”我冷笑着忽略了他的话。
  被拆穿身份的他既不惊讶,也不否认,仿佛早料到我会有此一说,平静的道:“去没有政争、党争、没人背后捅刀子的地方。到不会让你喝醉后,觉得痛苦的地方去。”
  “没有那种地方,你这是逃避。你在害怕,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放水破坏两国和谈的人正是你尊敬、信任的长……”
  “不是他,你误会了,不是他。”
  “我想也不是,虽然这么做可以除掉秦宁,但接下来却要直面王家的报复,太得不偿失了。不过看你这样子,不但知道幕后黑手,而且此人还和你有密切关系。”我有把握楚国这边既没时间也没兵力去做这种事,那么定是秦国内部出现了问题,会是谁干的?其他的皇子?他们此时有调动这么多兵力的权力吗?现在只要多知道些秦国的事,就能做出正确判断,我步步紧逼的追问。
  阿星……或者应该叫秦夙,此时反冷静了下来,盯着我轻声道:“几年没见,你这千年狐狸精一点没变,不但故意岔开话题,竟还想从我这里探听秦国消息。”
  我一呆,随后对他怒目而视,狐狸精就狐狸精,何必非加千年二字,难道他不知女人,尤其是我这样莫名其妙大了五岁的女人最嫉恨别人提年龄吗?
  正当我们大眼瞪小眼时,庙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
  似乎察觉到危险,我和阿星同时靠向窗边,窗外一队黑衣劲装的大汉骑在马上,正向小庙奔来。
  他们是谁?我俩交换眼神,彼此眸中只有不解。可从那剽悍的马匹、马上杀气腾腾的大汉来看,这些人绝不是普通百姓那么简单。
  阿星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铁青吓人,抓住我的胳膊低声道:“快藏起来。”说着,他快步走到我们刚才躺过的地方,从地上捡起几样散落的东西。
  对于这个提议,我当然同意,荒山野岭,对方人多势众又身份不明,还是藏起来比较保险。问题是——小庙就这么点大,根本无处躲,而此时出庙,势必会和黑衣人撞上,到底该怎么办?
  在我迟疑间,黑衣大汉们已到庙外,勒马声此起彼伏。阿星又走回来,猛地拉我入怀,在一片马嘶人喊声中,甩手把样东西向上抛去。我感觉被拉着腾云驾雾的向上飞,等清醒时,他已经抱着我坐在了房梁上。
  我这才看见他刚抛的是条长绳,绳子一端系着样东西卡住了房梁。没等我继续观察,黑衣大汉们已走进破庙。进来的黑衣人有七、八个,其中为首的一个虬髯大汉嗓音洪亮的问身后人道:“三弟,就是这里吗?”
  “是的,大哥,应该是这里没错。”后面一个相对瘦小的男人恭敬的回答,听声音还很年轻。
  先发话的汉子扫视了庙内一圈,走到个熄灭的火堆前观察后说:“火堆还很新,这里有人来过。”
  那火堆想必是阿星晚上点的,刚才时间太急,根本来不及处理。我望向阿星,他眉头紧皱,但脸色却不像之前那么铁青了。
  “大哥不用担心,这附近偶尔会有客商经过,夜宿破庙也很正常,我相信恩人他不会害我的。”
  “三弟你,哎……”虬髯大汉欲言又止,最后只发出一声叹息。
  那人不说话,其余的人也都沉默了,有些沉重的气氛在庙里徘徊。半晌后,虬髯大汉还是忍不住道:“三弟,不是做哥哥的故意刁难,可那人毕竟是北越王族,而你我都是楚人。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大哥,他若想害我,如今你也见不着兄弟了。你说过我们要恩怨分明,他救我性命,没向我隐瞒身份,如此以诚待我,我又如何能对他加以半点怀疑?他虽是越国王族,但在我看来却比那些同是楚人,却欺压我们的楚国官吏不知好上多少倍。”那被叫做三弟的年轻男子语气激动,越说声音越高亢,完全没把他大哥的话放在心上。
  “云龙兄夸奖,万俟纪之愧不敢当。”他话声刚落,庙外忽然传来一个爽朗的男音:“救人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在下也并非谦谦君子,不求回报,恐怕会让云龙兄失望的。”
  我和阿星在梁上面面相觑,万俟乃北越王姓,为什么堂堂北越王族会于此时出现在楚国的一座破庙中,而和他见面的又是什么人,他们来这里想干什么?
  我本就还不太舒服的身体更加难受,比起身为秦五皇子的阿星,我的烦恼更多。越卫联军猛攻潼关的事楚国一直尽力封锁消息。先不提西秦可能自越卫两国处得知,就算他们现在还不知,但等会儿阿星估计也能从下面那个北越王族嘴里听说。
  若真如此,他会怎么做?
  我的头开始痛起来,先是被发配边疆和谈,然后被水淹,接着发烧,没等我喘口气,又出现北越王族和一群神秘人。老天,莫非你想通过把我折腾死来证明自古红颜多薄命此言非虚?

  第四章 我好像忘不了你(下)

  我还在胡思乱想时,一年轻男子已走入庙中。那人身着圆领窄袖的北越民族服饰,腰系玉带,剑佩宫穗,长发披肩。行走间发丝飞舞,说不出的飘逸潇洒。
  我暗暗咋舌,这人好大的胆子,入楚境却一身北越贵族服饰,若是平日也就罢了,但此时正逢楚越交战,这么做的不是疯子傻子,就是有恃无恐。
  “万俟公子果如三当家所言光明磊落,连来楚国的偏僻之地见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不忘北越王族的身份,佩服佩服。”之前没说话的一个中年人似乎对来人极有成见,见其服饰华丽,忍不住出言讥讽。
  经他这么一说,四周的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我在梁上虽看不清那些黑衣人的表情,但从他们越发挺直的背脊可以看出众人对此人的敌意。
  当然这里面也有例外,万俟纪之称为云龙兄的年轻人急忙劝道:“老赵……”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万俟纪之笑着打断:“云龙兄,不要紧,大家还不了解我的为人,所以才对我有成见。”说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向自他进来后就一言不发的虬髯大汉深施一礼道:“越国平南侯万俟纪之见过云岭军大当家。”
  他虽身穿华服、气质高雅,但立于一群布衣草莽之中,却不显突兀,反如画龙点精,让这群人多了几分气势。
  我蹙眉,云岭军的名字听着耳熟,还有大当家、三当家,怎么像强盗首领的称呼?心思电转,我猛地想起,两股大规模的叛乱暴民中除秋霁言安排的一股外,剩下的就被称为云岭军。
  听说这股乱军本为云岭山林一带的强盗,其中大部分都是生活所迫落草为寇的普通百姓。随着楚国的大旱、战乱,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才有了后来的云岭军。我记得他们的首领有三人,其中老大叫叶……
  “不敢当,请恕叶平孤陋寡闻,不曾听闻北越平南侯大名。”虬髯大汉不卑不亢的回答。
  “叶大当家没听说过在下,算不上孤陋寡闻,我这平南侯也是陛下新近册封,能不能当得长久,恐怕还要大当家说了算。”
  “这话从何说起,叶某不明白。”
  “说来话长,不过,纪之想先解释一下刚才那位大哥的问话。在下认为穿衣庄重是对所见之人尊重与否的体现,各位也可以说这是表面文章,但纪之想如果一个人连表面文章都不做,其他方面又从何谈起。我从云龙兄处听闻大当家事迹颇多,极为仰慕,所以自然不希望第一次见面就给大当家留下不好的印象。”万俟纪之侃侃而谈,语气诚恳的躬身:“如果因而冒犯各位,倒是纪之考虑不周了,于此先行道歉。”
  黑衣人们都沉默下来,就算心里不喜欢他,此时也不好发作。我暗想,这个北越平南侯当着一群草寇的面,却可以如此谦卑,除了会做人外,恐怕还有求于人吧。
  “侯爷有话不妨直说,我们都是粗人,听不得这些拐弯抹角,也当不起您的厚待。”叶平本就洪亮的声音又加粗了几分,野蛮的语气的确给人老粗的感觉,不过以这样粗鲁的方式岔开万俟纪之的谦卑,效果却相当好。果然能在短短时间凝聚民心,组成暴军与朝廷抗争的人绝非等闲。
  对于叶平的无礼,万俟纪之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依旧谈笑自若:“大当家果然直爽,那纪之也不妨直言,我越国愿与大当家联手,里应外合,共同对抗残暴的楚王室。”
  “说的好听,还不是越国想侵略楚国,要我们当奸细叛徒。”刚才出言讽刺的中年黑衣人冷哼。
  “当然不是,我越国绝非贪心歹人,只是如今楚境民不聊生、楚王又软弱无能,朝政把持在外戚秋家手里,他们强征暴敛、胡作非为、为自己享乐而不顾百姓死活,虽非吾国百姓,吾王却心实不忍,又听闻大当家救民于水火,所以才愿出兵相助。事成之后,只要大当家把曾属海国后被楚占领的土地划归我国,当作借兵费即可。到时在下这个平南王有了自己的封地,大当家也可坐上楚王宝座,且不皆大欢喜。”
  我越听对此人的敬意越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好厉害的一张嘴,秋家在他嘴下简直十恶不赦,而明明是见楚被秦打得喘不过气,想趁乱捡捡便宜的越国倒成了正义之师。
  也许有机会,我应该拜他为师,好好学学这乌鸦说白、杀人不见血的厉害招数。我正感叹时,眼角忽然瞥见一只瘦骨嶙峋的老鼠悠闲的趴在我和阿星旁边。
  啊……我张开嘴却不敢发声,使劲抓住阿星的衣服,拼命往他怀里躲,再没心思听底下说什么,只不住暗念:不要爬上来,不要爬上来。
  那只老鼠似乎饿疯了,一点也不怕人,颤巍巍对我的衣角展开进攻。企图爬到我身上觅食。这一路老鼠也见过不少,但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尤其这只老鼠还脏得要命,我快忍不住了。
  察觉我的窘境,阿星抱我的手安抚似的紧了紧。但我总觉得他的嘴角有向上弯的趋势,这人八百年也没个表情,要敢在我出臭时笑,以后有他好受的,我恨恨的想,又缓慢的动了动身体,希望老鼠能被吓跑。其实现在的我比它还一穷二白,同为难兄难弟,还是不要互相欺负了。
  可惜老鼠没听见我的心声,倒是下面的万俟纪之忽然伸出手。随着他的动作,一些细微的粉尘落在那双并不如何白的手上,竟彰显得格外刺目。
  万俟纪之轻轻抬头,我没想到他心细的连掉落的少许灰尘都能警觉,暗叫完了的同时,看见了那双明亮的似乎能把庙中所有阴暗驱除的眼睛。底下的黑衣人们也纷纷随着他抬起头,那么多双眼睛看向房梁上无所遁形的我们,却只有那双漆眸绚目到让人无法忽视。通过那双眼睛,他似乎正专注的望着我和阿星,又似乎完全没把我们看在眼里。
  和万俟纪之瞬间的眼神交汇后,阿星抱紧我飘然向庙门处落去。我在他怀里感到他动作的迟滞和僵硬,无奈的叹气,果然在泛滥的大水里救人,不可能安然无恙。
  见到从房上落下的我们,万俟纪之微笑,那笑容如他的眼睛般明亮温柔,但下一刻他手中宝剑的森森寒光已毫无犹疑的向我们射来。
  “铛!”阿星用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同时借力后退,希望能逃离这座小庙。
  庙门有两个黑衣人把守,自然不可能让我们轻易逃脱。他们挥剑攻来,只稍一耽搁,我和阿星已失去逃走的机会。
  阿星边保护我边和黑衣人们周旋,难免顾此失彼,再加身上有伤,更支持不住,而黑衣人们则因担心走漏消息,招招夺命。只片刻工夫,阿星已新添数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衫。
  自诩聪明的我,面对将被屠戮的命运,却连一点办法也无,还要靠有伤的阿星保护。我紧咬牙关不吭声,瞥见始作俑者万俟纪之早已退出围攻,站在旁边笑得人畜无害。
  “住手!”一开始就没上来围攻的大当家叶平忽然大喝,他显然极有威信,所有黑衣人都在他一声号令下,停止攻击,飞身后退。
  阿星也停了下来,手握短刃戒备着,似乎还游刃有余,但我却从那快速的心跳和细密的喘息声中察觉他支持不了多久。
  “大当家,今日之事绝不能外传,你可不要手软啊!”万俟纪之淡淡的劝道。
  “侯爷,这只是个误会,此二人乃我帐下亲信,想必是担心我才偷跟了来。惊扰侯爷实在抱歉,等回去我定严加管教。”叶平表面一幅粗鲁大汉的样子,没想到扯起谎来连眼都不眨,可他为什么要包庇我们呢?
  万俟纪之怔了一下后,马上恢复平静,点头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多虑了。那么,我刚才所说……”
  “侯爷,叶平虽是莽夫一个,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也还清楚。这事请恕我……”
  万俟纪之对叶平的回绝似乎早在预料之中,不见丝毫恼怒,笑着打断他:“大当家何必急着下决断,请先回去细细思量,在下愿静候佳音。我相信大当家是真正的英雄,绝不会为了些许虚名,置水深火热的楚国百姓于不顾。”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有些事结果才最重要,而过程是靠胜利者书写的。”
  这句话倒说的不错,可惜云岭军如果真引狼入室,那么胜利者只有北越,历史自然由他们书写,哪里轮得到叶平。我故做害怕的埋首在阿星怀里,掩去脸上的冷笑,手不小心沾染他背后的粘稠,收回那只手,看着鲜血缓缓流过指尖,滴落脚下。
  我轻咬红唇,把血攥入手心。趁人之危的北越、害阿星受伤和害我受到打击的万俟纪之,这个仇,我定十倍奉还。
  万俟纪之和叶平又走到旁边低声谈了几句,才告辞离开,这时小庙里只剩下云岭军一方。刚才黑衣人虽然听令退开,但还是把我们包围了起来。
  “两位不要害怕,我们并非歹人。”叶平此时的嗓音变小了很多,道:“不知你们如何称呼,哪里人氏,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哥,这还用问,他们定是朝廷的走狗奸细,要我说杀了便是,何必与他们罗嗦。”之前自称万俟纪之救过己命的青年恶声恶气的道。
  “三弟,你胡说什么!”
  “我就不明白,纪之兄为人光明磊落、胸怀坦荡,此次来谈的也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大哥你却不加礼遇;反倒是这两个来历不明的梁上贼人,你反而客气,你……”
  “三弟!”叶平脸色铁青的喝止青年的话,也不看他满脸委屈,冷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想,但大哥是为你好。以后这个万俟纪之,你能不见就不要见了。”
  那青年听了叶平的话低下头,然后猛地抬起,眼含恨意的射向我和阿星,好像所有的错都是我们造成的,冷哼一声,跑出庙去。
  “三当家……”一边的中年黑衣人边叫边想追赶,却被叶平挥手阻止。
  “让他好好想想吧,他如今的身份不能再任性了,如果这样下去,早晚会连累兄弟的。”叶平的语气充满无奈,又转回头问我们道:“二位不想回答吗?如果你们不肯解释,那在下可就真要不客气了。不过,只要你们的解释合理,我也不会为难二位,不信,你们看。”说着,他抬手拨开额前凌乱的刘海,露出和阿星一模一样的奴隶标记。
  我诧异的望着他,没想到乱军的首领竟是个奴隶,又看了看阿星头上半露的印记,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没有立刻下杀手。
  奴隶无论在哪一国,都不被当作人看,即使有人杀死他们,也不用偿命。而奴隶彼此因同病相怜,会尽力照顾。可即使如此,我们撞见这么重要的秘密,如果不能证明无辜,恐怕也必死无疑。
  阿星似乎想开口,被我暗中掐了一把阻止。现在这种关键时刻,解释不好命就没了,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放在一个半年说不出十句,一说就把那个胖子王廷相气晕的人手上。
  我从阿星怀里脱离,瑟缩的望向叶平那双似乎能洞彻人心的眼。到底什么样的解释,才能让这个外表看似粗鲁,实则精明的云岭军大当家深信不疑呢?

  第五章 最不可靠的东西(上)

  我从马上下来,立刻倒入阿星怀中,整整一天的奔波让我全身上下都叫嚣着休息。
  “没事吧?”阿星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话里的担心。
  “没事。”我摇头,目光扫过下马后立刻开始忙碌的云岭军众人,在马上急速飞奔了一天,他们依旧毫无倦意,认真做着野外露宿的准备。
  这些忙碌的人里,大当家叶平也在其中,他并不因自己首领的身份而坐享其成。所以我和阿星的悠闲更显得格格不入,不过好在还有个人魂不守舍、无心干活,替我们缓和了不少无事可做的尴尬。其实,就算想做事,对我们还有戒心的众人也不可能答应。
  昨天,我边啜泣边讲述了段奴隶与富家千金相爱而私奔的故事。自信没露什么破绽,就连衣饰也不会被抓住把柄。因为当初轻装简行,和谈又持续多日,我的穿着与一般富家女相去不远,而阿星似乎是偷偷上船,那一身下人服正符合了我的说辞。
  不过,让人有些泄气的是,无论我说什么,叶平只静静聆听,不置一词,最后才说:如今战事未平,又逢大旱,你们能上哪里去安身立命?不如和我们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对这种半强迫的要求,我自然故做感激的满口答应,毕竟听了他们的秘密,如果现在要求离开,估摸只能去阎王处溜达。
  于是我和阿星被安排共乘一骑,随他们赶路,因为加重了马的负重,想必叶平是不怕我们逃跑的。
  我边想边又看了眼一幅心事重重样子的云岭军三当家孟云龙,这小子从昨日独自跑出庙回来后,神色就不太对劲,现在连露营的准备也不做,站在那里发愣,定然大有文章。
  我对孟云龙的关注,引起阿星的注意,也看了过去。结果他竟然回过神来,转头瞪着我们,恶声道:“看什么看!小白脸,就知道勾引蠢千金,你们还真般配!”这小子似乎把他大哥与万俟纪之和谈不成的罪过都赖到我们头上,总对我们横眉竖目。
  我蹙眉,既要扮娇纵千金当然不能骂不还口,故意抱紧阿星笑道:“我就喜欢小白脸,像你这么粗鲁的人,一辈子也别想找到老婆,自然不能体会我们的幸福,就干等着嫉妒吧!”
  “你……哼!”他显然不欲和我争执,所以总把矛头转向阿星,怒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我和你说话,也要个女人插嘴吗?”
  阿星神色如常,冷漠的面容仿佛万载寒冰,说出的话同样冷冰冰,不带人气,却仍然能把某个故意找茬的人气死:“等你娶了老婆再说。”
  “三弟,你过来一下。”叶平出声阻止我们无意义的争吵,招手把他叫了过去。
  两人在远处不知小声说着什么,叶平一径的和善,孟云龙却越说越激动,脸孔涨得通红,几乎要跳起来了。慢慢地,叶平的脸色变得严厉,孟云龙的头则低了下去,像是终于听话听教,可谁又知道他心里到底会想什么。我暗暗冷笑,也许逃跑并非难事,但事情及有可能关系到楚越卫战争的局势,又不能不让我犹豫。
  晚饭的干粮被之前曾反驳过万俟纪之的黑衣中年人送到眼前,此人姓铁,是除叶平和孟云龙外,整个小队中的头头,也是小队中年纪最大的人,大家都叫他铁叔。
  “阿星,三当家最近心情不好才会这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不知为什么,他对沉默寡言的阿星印象极好,处处关照,此时又好言安慰我们。
  大部分时间,由我代替少言的阿星回答,似乎已经成为规矩,这次也不例外。我委屈的问:“铁叔,您放心,我和阿星不会计较的,只是不知我们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三当家?”
  “哎,三当家从小跟在大当家身边,有大当家处处维护,几乎没吃过什么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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