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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梦迷蝶之秋霁 锦瑟篇+赋菊篇+番外-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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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很伤心,却什么表示也没有,如果当时你说一句报仇的话,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提防你,可惜你没有。”
他终于动容,脸色苍白,良久方叹道:“一切皆命,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希望你让我死个明白。”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既然马上要死,和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冷哼,示意阿星动手,同时警告道:“劝你少做妄想,若不抵抗,还能死个痛快,否则……凭你一个被绑的瞎子,只有多受折磨。”
阿星缓缓拔剑,盯着锋利的剑刃片刻,突然抖手,银芒闪动间带起漫天寒光直取万俟纪之咽喉。
我满意点头,他真的明白了,想在尔虞我诈的宫廷斗争胜出,首先就不能手软。
万俟纪之无暇顾及被我点破瞎子身份的事实,慌忙闪躲,不能还手的他已被逼入绝境。
我微笑旁观,阿星的身手不错,一会儿工夫已在他身上留下鲜红的印记,看来倒不用我扔东西扰乱听力了。目睹万俟纪之此刻的狼狈,我不禁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也是这样一把利剑,他毫不留情的刺来,然后事不关己的微笑着目睹我们被屠戮。本能的握紧拳,我说过,这个仇,我定十倍奉还。
“啪!”一样小巧的东西从闪躲的万俟纪之怀中掉落,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在地上一弹,竟鬼使神差的骨碌到我脚边。
我漫不经心的一瞥,脸色陡变,飞快的俯身拾起那件东西,拿在手中细细观瞧。
那是方通体细腻晶莹、隐约散发淡淡寒气的美玉,上面的凤纹雕刻得繁缛华丽,工技美巧,正是当年楚宫除夕夜宴上太后赏赐给我和秋霁燕的白玉凤纹佩。我的那块一直放在宫中,不曾带出,而另一块作为陪嫁被秋霁燕带走,想必就是我手中这块,可它为什么会在万俟纪之身上?
我忽然想到之前秦楚和谈时,长皇子秦烈连一句都没提秋霁燕。按理说,我这个楚后毕竟是秋霁燕的堂妹,为了缓和气氛,先攀亲戚且不更好,为什么他没有?
我心思飞快变换,最后一把握住手中玉佩,大叫:“住手!”
阿星一楞,本来直刺万俟纪之胸前的致命一剑凝滞在半空,保持着举剑的姿势,不解的望向我。
我无暇理会他的疑惑,对万俟纪之道:“这玉佩你哪里来的?”
本以为必死的万俟纪之在阿星停剑时,长出了口气,但当我问起玉佩,他立刻慌乱的摸向胸口,又慢慢停手呆楞,片刻后突然狂笑起来。他异常嚣张的笑声传遍每个角落,脸上的神情兴奋,就连那双明亮却僵凝的瞳孔里似乎也显现出胜利的满足。
“你笑什么?”我冷哼,感觉仿佛有些事脱出了控制,正向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他渐渐止住笑,喘息道:“请原谅,您一定要原谅个自负必死的人忽然知道自己死不了的心情。而且又让我知道了您的身份,我实在太高兴了,楚后娘娘,您说是吗?”
我眼睛猛地张大,脸罩寒霜,声音却越发漫不经心:“你在胡说什么?我问你这块雕功精美的玉佩哪里来的,怎么又扯出个娘娘?”
“您不要否认,给我玉的人说,这世上会特别注意这块玉佩的人绝不超过三个,其中只有一个是您这样年轻的女子。我真该死,这么长时间才想到是您,如果能看见,我早该想到。可正像您说的,我是个瞎子。一个瞎子再如何努力做得和普通人一样,他仍旧还是瞎子。所以我的疏忽可以被原谅,您说是吗?”
“就算我是楚后,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放过你?”我使劲握紧手中的玉佩,感受上面的寒气,失去了和他继续纠缠的耐心:“我照样可以杀你,而且杀的名正言顺,为了楚国。”
“不,您不会。您不会在失信玉佩主人一次后,再忍心杀死不但是她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她所爱的人。”他又恢复了往昔的从容自信,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万斤巨石般压上我心口:“燕儿让我问您,她母亲为什么会死?”
我的眼睛危险的轻眯,懒洋洋的说:“我没必要回答这种无聊的质问,如果你只想说这些,那么你可以死了。”
“娘娘,您不要急。我知道一个关于秋家的秘密,是燕儿出嫁前从她母亲处听来的。用这个秘密换我平安,我觉得对您来说划算。”
“哦。”我挑眉,故做不感兴趣:“什么秘密能换北越平南侯一条命,说来听听。”
“您不是说笑吧,现在这种状况,如果我说出来,立刻就要血溅当场。不如您放了我,等我安全了,就把秘密写在纸上,派人送给您。”
“我说过,一个生死都在我手中的人,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您自然可以杀我,可杀了我对您有什么好处?卫越正在进攻楚国,如果我的死讯传回去,他们将更疯狂的报复,而您的堂姐燕儿,她只会更恨您。”
“别太自以为是,不然结果会像你们卫越联军一样大败而归。”
万俟纪之的笑容有一瞬僵滞,随后爆发更灿烂的光彩:“您怎么知道输的是我们?也许现在卫越联军已经站在潼关城上庆贺胜利了。”
“胜利?在潼关下的峡谷里为自己人收尸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潼关都没被攻克,算算日子差不多了,告诉你也无妨。白夜的军队在秦楚和谈时就已经去了潼关,乌塞河边的营地不过是空帐罢了。”
在我嘲讽的笑声中,他镇定自若的神色终于动摇,于是我的笑加倍愉悦,这种看人变脸、打击人自信的事,我最喜欢。眼角瞥见阿星一幅真受不了你这只狐狸精的表情,好像我偷了他家老母鸡似的。抽空瞪了他一眼,我笑如春花。
万俟纪之深吸口气,缓和稍显激动的情绪道:“既然外患已除,您更应该放了我,因为我对您根本没威胁,而我知道的秘密也许能帮您摆脱一些内忧也不说定。以北越王族的名誉发誓,只要我平安离开这里,立刻让人把秘密送来。这样您不但受益,又对得起燕儿,何乐而不为呢?”
见他飞速调整好心情,面对死亡的威胁,依旧口若悬河,我忽然感觉佩服,一个年纪轻轻的瞎子不但城府深,嘴上功夫也了得,这样的人如果死在这里,会不会可惜?虽然他是敌国的王族,但若能为我所用……
我冷不丁问:“万俟公子,如果我落到你手里,你会怎么对我?”
他一楞,没想到我会天外飞来一笔,但马上就明白了这个问题关系到他的生死,微一沉吟,立刻答道:“我会杀了你,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平静的话语宛如春冰浮于水面的无波,可水下最深处却隐约透出股冷到骨髓的寒意。
“你可以走了,记得答应我的秘密。另外回去告诉她,两清了。虽然以前就谈不上失信,但我这次愿意放你一马。”说着,我示意阿星给他松绑,同时把玉佩还给了他。
万俟纪之一句话也没再说,我微笑凝视他踉跄远去的背影,一个瞎子在荒野里寻觅出路,也许不用我杀他,他就会死,但这与我何干?
“你就这样放了他?”阿星在我背后冷冷的问。
“或者你现在追上去杀了他,我不会阻止。”在他的沉默中,我笑眯眯的望着他:“如果你也不想去,就不要谈这个扫兴的人了。咱们还是说说那天晚上的事怎么办吧?”
他在我甜美的笑容中呆住,随后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头不自然的往一边转,仿佛突然发现四周的景色美不胜收。
成功转移话题,我笑得无邪。这几天忙于算计的我突然想起那夜后阿星的反应,他虽极力表现的和平常一样,但却一直回避那晚的亲密之举。这个人呀,如果没有外界刺激,我愿压上全部身家,他绝不会再那样做,甚至连谈都不愿。
“有胆做,没胆承认。”我皮笑肉不笑,终于找到根治他毒舌的良方——不断提那晚的事。
“没有,我……”阿星有些激动的转回头,又在我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泄气,半晌后坚定的道:“我现在不说,因为我没有资格,但以后一定说。”
说什么?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那夜后,他像破茧而出的蝴蝶伸展着美丽的翅膀,振翅欲飞。但舍弃了某些东西的他,又变得有些琢磨不透。
他转而说道:“你不要再回叶平那里,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宫。”
我立刻大唱反调:“我才不要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且不笑掉某人的大牙。再说叶平也想让我们走,他故意给我们机会,但我偏不如他的意。”
“你留在这里能干什么?而且我必须回秦国,不能再耽误。”
“那你走好了,反正我不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我阻止他的规劝,道:“正如刚才万俟纪之说的,楚国一旦外患解决,内忧就再没法掩藏,如果我毫无准备的回去,根本是送死。”
我们边说边走,不消片刻已回到云岭军驻地,人多嘴杂,自然不能再谈,便都住口。
报上身份,我们被请到叶平住处。他似乎一直在等我们,笑着迎了上来,指着身边一人道:“云姑娘,阿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弟柳静。”
那是个相貌普通的文士,颌下留着一缕胡须,使还算年轻的面容透出股老气,我想起他是万俟纪之提过的二当家,这样倒也添了几分出谋划策的军师气质。我们互相见礼,寒暄落坐。
“上次承蒙相救,否则叶平必死。我死不足惜,但连累兄弟……”叶平摇头轻叹,然后正色起身抱拳:“我是个粗人,别的不多说,今后姑娘和阿星若有难处,尽管告之,叶平在所不辞。”
我笑着推辞:“大当家快不要这样说,当初要不是您手下留情,我和阿星恐怕早喂了野兽,应该我们谢您才是。再说,我们以后还要靠您关照。”
“大哥,不如你和云姑娘结拜为兄妹,往后也方便照顾他们。”柳静笑眯眯的抚着胡须,一个酸主意脱口而出。
我眼珠一转,倒头便拜:“小妹参见大哥、二哥。”
柳静摸胡子的手僵住,他本意想必是要我只和叶平结拜,但现在被我一弄,且不是替云岭军又找个四当家。
叶平咳嗽一声,扶起我道:“这个妹妹我认下了,小妹尽管安心住下,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好了。”
“谢谢大哥。”我垂头撇撇嘴,我这楚后也算纡尊降贵,偏有人不领情,不过现在还是装糊涂好。
我正胡思乱想,叶平的一句话却差点把刚站起的我打趴在地:“既是我叶平的妹妹,自然不能委屈。大哥做主,把你和阿星的婚事办了吧。”
第七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下)
“大哥事务繁忙,这点小事就不用您费心了。”我故做羞涩的微笑垂头,额上冒出冷汗。
“怎么能说是小事,这可是小妹你的终身大事,大哥就是再忙,也要先忙你这件。”叶平大手一挥,一幅你放心,万事大哥做主的样子。
拒绝会引起怀疑,那样以前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可如果婚后,楚后的身份被人识破……
我简直不敢想象那种恐怖,脸上僵木,嘴角发酸,耳边是叶平和柳静讨论黄道吉日,羞涩的笑容越来越难以保持,瞥见阿星一贯冷漠的表情。我努力给他使眼色,仁兄,到如今这步田地,就不要再装了,发挥你的毒舌,努力阻止啊!
阿星的嘴似乎轻轻一动,当我满心期待时,却发现那竟然只是个称不上笑容的弯起,就像——幸灾乐祸。
完了,我傻傻的站着,听他们说再过七天就是不错的日子,唯一能努力的只剩下婚事的规模,我坚决表示不能铺张,参加的人越少越好。现在毕竟兵荒马乱,云岭军也不适合大肆张扬,所以叶平和柳静都表示同意。
讨论完婚事,我和阿星被带到安排的住处,我无力的倒在床上,狠瞪一脸无辜的阿星。
“是你非要留下。”
他一语破的,我无从反击,只能呻吟:“算了,不说这事。我问你,秋霁燕的事是怎么回事?”
“这是大哥的家事,我不太清楚,也不好过问。反正自她嫁入长皇子府后就深居简出,宴会从不露面。后来秦楚开战,她就更没了消息。”
我头痛的几乎裂开,所有事全如潮水般涌来,连喘息的机会也不给,仿佛各色花朵漫天飞舞,遮住我的眼,扰乱我的判断力,一切似乎都茫无头绪。
脑中的纷乱一直持续到睡觉也没改善,我睁开眼望着虽然在床上,却恨不得离我八丈远,一骨碌滚到地下去的阿星,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这样已经不错,一开始他甚至打算睡在地上,是我坚决认为那样万一被人撞见,会引起怀疑,才没让他得逞。
黑暗中,他俊美的侧脸有些模糊,但隐约透露出的安详平和已让人嫉妒。就是想打扰他,在我无法入睡时:“阿星,你给我讲故事吧,我睡不着。”
屋里半天无声无息,当我不死心的掐了他一下后,他才闷声道:“我不会。”
“不会也要讲,我要听你小时候的故事,讲给我听。”我霸道的宣布。
又声息皆无,我伸出手准备再接再厉,他无奈的妥协,那一贯清冷的声音里透出股少有的怀念:“我小时候,和母亲住在一个很小很偏僻的村庄。那里一年很长时间都是冬季,下雪时,寒风凛冽,满天飞舞的雪花像要掩埋我的屋子。四周什么也看不见,天地溶混成一体。在那样的大风雪里,无论你是谁,如果屋子被吹走,就什么也不是了。可每次停雪后,是美丽的,我和同村的伙伴一起在厚厚的雪上跑,被阳光照耀的雪银白闪亮,没有一丝污点。每年很少很少的时间,父王会来看我们,那时我根本不知道他是秦王。他会抱我、会对我笑、会摸我的头,会叫我的名字。直到有一天,我八岁生日后没多久,村里忽然来了好多漂亮的马车,车里下来的人都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他们看见我和母亲立刻跪了下去,喊着那时的我根本不明白的话。后来,我们也坐上马车,我当时很兴奋,因为他们让我穿比他们还要漂亮的衣服,给我吃从没吃过的精致点心,还说要带我去见好久没见的父亲。虽然母亲一直在叹气,愁眉不展,但那时的我不懂。”
他说到这顿了顿,似乎不愿继续,见我正认真聆听,只得接着道:“然后,我们进宫了。我后来才知道,把我们接进宫的是久病无子的王后。因为宫里父王宠信的妃子先后产子,她担心地位不保,又凑巧知道了我母亲的事,所以就把我们接入宫中。那时我太天真,以为只要入宫就能见到父王,母亲也不会再整天忧愁思念,结果迎接我的只是一场灾难。下毒是后宫嫔妃铲除异己最常用的手段,根本找不出凶手,也没人会为我们找凶手。就这么简单,我母亲死了,我活了下来,但头发却不知为什么变成了白色。”
他静静的叙述,波澜不兴,却让人感觉惊心动魄,似乎随时会掀起滔天巨浪。
“我活过来时,没人在身边,父王连面都不愿见。宫里人都很势利,一个不受重视的主子还不如个受宠的奴才。大约二年,我住在世人眼中奢华庄严的秦宫里,但待遇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直到有一次,三皇子、四皇子让人把我扔到湖里,然后围在湖边拼命的笑,结果大哥救了我。”
他一改刚才的冰冷,话里又透出怀念的味道:“我当时已经麻木,连泪也流不出。是大哥抱着我哭,就那么一次,我以后再没见他哭过,可那次他真的很伤心。他说,无论怎样你是我弟弟。”
无论怎样你是我弟弟吗?我唇角挑起,在黑暗中无声的微笑。
“没多长时间,我名义上的抚养人王后死了,大哥奏请父王,希望让他的生母照顾我。大哥的生母静妃对我虽谈不上特别好,却也不坏,再加上大哥无微不至的照顾,我那时的生活和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所以,我努力学习,只要对大哥有帮助、不会拖他后腿的我就学,连泅水也没放过。我那时,只是想讨大哥欢心,甚至大哥的生母高兴也行,因为大哥很孝顺。可结果……”他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眉头皱起,像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我没有出声安抚,只静静的凝视他,一眨不眨。
他在我明亮的目光下,渐渐平静,长叹道:“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大哥的生母静妃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我是真心想帮大哥,比起其他所谓的哥哥,只有大哥才配秦王的称号,只有他应该站在众人之上,成就不朽霸业……以前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我眉头轻蹙,低声问:“你是说,第一次你被卖为奴隶,还有第二次的水攻是静妃所为。”
他默默点头。
静妃,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在事关生死的王位争夺战中,难道一个皇子的支持一点也不重要吗?或者,中间有什么误会?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关系,现在我自己的事都烦不过来,哪还有工夫关心秦国的事。
日子慢慢前行,不为任何人停留,婚期越来越近,我的烦恼也越来越多。如果真和阿星成婚,那么我现在的身份与楚后的身份就必须断开,不能再有交集,但这并不是我期望的。
我静坐在窗边,伸出手,小小的冰花落在掌心,晶莹剔透。
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带着淡淡的温暖与融雪的温柔,牢牢握住,像要握到天长地久。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阿星的声音轻得像呓语,生怕我听到似的。
我转头刚想说话,却看到了他另一只手上的信,于是微笑:“给我的吗?”
他抿唇点头,拿信的手收紧,纸张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仿佛在抗议他的虐待。
我从他手里抢过信,边拆边说:“万俟纪之没死?祸害的命总是很长。”
“也许信的内容根本是假的,他巴不得楚国越乱越好,你不要上当。”
“放轻松,我只是和他玩玩,如果不自己找些乐子,人生会很无趣。”我说完,开始认真浏览信件,然后笑容越发甜美。
真是有趣的秘密,不过没有证据的秘密有些麻烦。用这个秘密换他一条命,我还是亏了,只好下回再要点利息。我边想边把信递给阿星,他摇摇头,表示不感兴趣。这件事毕竟与他无关,不知道也好。
我把信收回,烧了个干净。
吉时定在黄昏,太阳西斜,一切都沐浴在红色的晚霞中,仿佛天地同庆。
参加的人很少,只有叶平、柳静、铁叔和几个当初与我们同行的云岭军人。
我身着鲜红似火的喜服,红色的盖头遮住了视线,只看到几双穿着粗布鞋的脚,想起自己第一次盛大隆重的婚事,那曾经数也不数不清的华贵鞋子,心里涌上荒谬绝伦之感。
“新人拜天地!”我听到有人这样喊,接着觉得手上抓着的那根红色带子被拽向一边。
然后,一个悠悠的声音,用仿佛盛夏湖水般温柔的语气道:“请问,我妹妹在哪里?”
我猛地掀开盖头,转身回望。夕阳的余晖投射在门口的一条白色身影上,给白色身影镶了一圈金红色的光边。使那本来飘逸若仙的身影沾染上红尘的执念,再也无法飞升成仙。
有这样一种人,注定站在万人之上,受人景仰、被人恐惧与憎恨。无论怎样,所有人都注定只能追随他的脚步,无法比肩。信仰他,或者摧毁他,但不要奢望理解他,这就是秋霁言——一条修炼千年的狡猾狐狸。
此时,他就站在那里,无害的微笑,但眼中连一丝笑意也无。
不,不光没有笑意,同时也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只是一片虚无。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我听见有人这样质问,可那声音却像在天边一样遥远。
他没有回答,骤然拔剑的动作让所有人脸上变色。飞一般的剑速,没人来得及拦阻,不带任何风声,他的剑已到我面前。
第八章 不想被人抢走你(上)
我微笑迎视,回避不了,也无须回避。
红影闪过,阿星挡住我的视线,同时迎向那把快剑。
秋霁言的剑微偏,嘶的一声,我和阿星之间的红带被利落的斩断,我下意识的松手,任那条残带翩然坠地。
“哥!”我叫着向他冲去,感觉胳膊似乎被人拉了一下,但又飞快的松开,然后我没有任何阻碍的扑入他怀中。
秋霁言在笑,虽然依旧没有温度,但那温柔如水的笑容却让看得人目眩。他轻轻张开手,把我揽入怀。
冰冷的怀抱,肩头带着未及融化的雪花,我在这样的怀里笑得加倍愉快。
“小妹,这是……”叶平的声音带着错愕。
我回头瞥见阿星脸上一闪而逝的神色,隐约有些悲伤、痛苦从中透出,却无暇顾及,替他们介绍道:“大哥,这是我亲哥哥纪言。哥,这是我新认的大哥,云岭军大当家叶平。这些天多亏大哥照顾,要不然我就惨了。”
秋霁言有礼的向众人问好后,道:“在下担心妹妹,所以擅自闯入,还请各位原谅。”
叶平诧异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笑说:“纪兄弟不用多礼,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今天是小妹和阿星大喜的日子,兄弟带剑而入,未免太不吉利。还是放下剑,大家一起喝杯喜酒吧。”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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