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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 卫幽-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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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地痴情,放眼整个周朝,何曾有过这样一心一意的男子?”
这倒是真的。
周朝的达官显贵,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莫说身居高位如韩修,便是身上既无功名将来也不会承袭爵位的纨绔子弟,自恃清高的文人学子风骨清流,哪怕只是坊间稍有几个银钱的商贾,家里也总要娶上两个侍妾”添香以增添门面。
韩修府上没有妾室,也不曾听说他留恋花街柳巷。
卢氏却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能得到心上人的温柔,换了谁都会高兴,可时日久了,那姑娘心里便知道,那些恩爱演得那么真,却都是假的。他演给皇上看,演给侯爷看,演她看,演给府里上下看,亦演给天下人看,为的不过是皇上的信任,侯爷的许诺罢了。”
她蓦然睁开双目,紧紧地盯着明萱,脸上的神情无比悲凉“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装进过她,他的心里亦从来就没有放下过从前的未婚妻。为了能够遥遥地望见未婚妻的居所,他特地在府里建了一座望星阁,只是为了期盼偶然能够望见她的身影,他只要回府便连吃住都在小楼之上,连他们的新房都是按照他未婚妻的居所来建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甚至连所出的方位朝向都一般无二。
倘若那位姑娘是个傻的,不知道这些该多好?就能够永远沉浸在梦里。可她偏偏不傻,偏偏什么都知道,知道地越多,就越痛苦。”
明萱只觉得心底一突,有一根弦紧紧地弹在了她心上,令她胸前涌起一些陌生而激烈的情绪,她知道卢氏这些话或许撩拨到了她心里某根隐秘的神经,那里仍然保留着过去的明萱所拥有的感情,曾经那么爱过,曾经也那么痛过,此刻当真相揭晓,她很难不被触动。
可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了,尽管心弦撩动,有些被刺痛,但她深深呼了口气,便竭力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波动按捺下去,她顿了顿,问道“强扭的瓜不甜,那位姑娘后来可曾后悔过?”
卢氏苦笑着摇了摇头“和他在一起,是那位姑娘的夙愿,不管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终归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论他心里藏了个什么样的人,可是能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子,只有她。对于一个命不久长的女子来说,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幸福了,哪怕这份幸福与她的想象有一些距离,可那总是她自己的选择,所以她不后悔,也不能后悔。”
她抬起头,认真地望着明萱“你说若是他的未婚妻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倘若她原本恨他,听了这些,会不会也能原谅了他?”
明萱摇头“若我是他的未婚妻,这些理由并不能影响我对他的判断。所谓因果,我只知道结果是什么,至于何因有果,那并不重要。”
卢氏紧逼“那若是我告诉你,他娶了那位姑娘只是当做一份交易,等过几年那位姑娘死了,他便会想法子将从前的未婚妻重新娶回府来,为了不让将来的未婚妻为难,他甚至都。。.从来没有碰过他的妻子。。。一丝子嗣的希望都不给她。。。
她眼神痛楚之极,却又倔强地想要一个答案“这样痴心深情的男子,裴家大少奶奶若是那位未婚妻,难道当真不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吗?”
明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韩夫人,您真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可我却不是这样想的呢。”
她目光骤冷,沉声说道“那人最终答应娶了郡主,说是被威逼,不若讲是被利诱,他既因为利益而放弃了与未婚妻的感情,这便是对未婚妻始乱终弃,是为负心薄幸之人。他娶了妻子却还想着别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私心做些虚情假意的戏骗取皇上和侯爷的信任,这便是不忠不孝,自己收获了好名声却让妻子背负不能生养善妒的恶名,是为不义。这样负心薄幸又不忠不孝不义的男人,倘若我是那个未婚妻,也绝不可能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你舍弃了什么,便会得到什么。
你为了得到而舍弃,却在得到了之后怀念舍弃,又想要两者皆得,这世间哪里有那么美的事?哪怕你是拥有金手指开了外挂无所不利万事尽在掌握的重生者,亦不可能鱼与熊掌两者兼得,更何况,人心是最难预料的,谁也不能那样贪心。
倘若真正的明萱还在,听到了韩修当时弃她的理由,她恐怕会更加失望吧?
卢氏怔忪良久,脸色露出疲倦而迷茫的神色,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今日我请你来,不只是因为我想见见你,想要看看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其实也是为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我大限将至,也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儿,原想着我若是死了,便能够成全他这几年来的心愿了,没有想到,你竟是这样的想法。。。
“韩夫人说笑了。”明萱打断她“裴顾氏是成了亲有夫君的女人,韩夫人这样打算,不只侮辱了我和永宁侯府,又将我的夫君和镇国公府的颜面置于何地?您身体沉重,又思念韩将军,所以有些胡言乱语了。倘若您还想继续说下去,那么请恕我无理,要先告退了,我夫君在府里候着我,我怕他着急。而韩夫人您,今日说了这许多话,想必也累了,还请歇下吧。”
她站立起来,不欲停留,便高声喊道“韩夫人要歇息了,请外面的姐姐们进来伺候。”
这里是韩夫人的寝室,韩夫人重病,那些婆子丫头定然不会离得太远。果然,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推门掀帘的声音,年嬷嬷动作迅速地带着几个丫头进了来。
卢氏脸上现出几分惊讶,转而化为淡淡微笑,她点了点头,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年嬷嬷,你便送裴家大奶奶出去吧。”
她望着明萱毫不犹豫果决断然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良久,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又做错了。”
恩怨早已经远去,无辜的受害者都已经放下,自己这个夺人夫君的将死之人,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诚如明萱所说,这一切归根到底,还是韩修的选择,自己又没有派人将刀箭架在他脖颈上,他既然这样选了,便该为这选择负责,如今受这些苦,便是代价,公平得很。
这样想着,卢氏心里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大石竟一下子消弭无形,她松了口气,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到最后竟然连眼泪都出来了。
年嬷嬷送客回来,见她这样笑着,吓了一大跳,急着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夫人,您可千万别吓奴婢啊,若是您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样和大人交待,又该如何跟侯爷交待啊?
她是从承恩侯府陪嫁来的嬷嬷,一生荣辱皆系于卢氏,此刻见卢氏这般哭不哭笑不笑的模样,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卢氏总算停了下来,却对着年嬷嬷说道“替我将柜子里的嫁衣取出来。”
正月初八日,天寒地冻,外头积雪未化,密闭的屋子里哪怕生了几盆炭火,都还稍嫌阴凉,卢氏却勉强撑着身子起来,吵嚷着要穿嫁衣。
年嬷嬷知道,这恐怕是回光返照之象,便只好应下了她,一边急忙派人通知承恩侯府,一面去请太医来,一边令人替她将成亲时所穿的那套正红色的鸾凤齐鸣喜袍娶了出来一件一件套上,然后又请卢氏坐在铜镜之前,将那张蜡黄的脸用浓艳的新娘妆容给遮盖起来,描了黛眉,涂了豆蔻色的胭脂和艳红的唇蜜。
卢氏对着影影绰绰的铜镜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很有些不满意地说道“我只比裴家大奶奶长了一岁,可我看起来却像是她的长辈。。。
年嬷嬷忙含着眼泪道道“胡说,咱们夫人清妍婉丽,连皇上都说您与端庆皇后生得一模一样,端庆皇后母仅天下,是何等样尊贵的人物?又岂是裴家大奶奶这样的凡夫俗子可比得的?”
端庆皇后是当今皇上的生母,亦是卢氏的亲姑母,卢氏与这位姑母生得相像,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袼封了郡主。只是端庆皇后活着时只是个宫女,是死后才因为生的儿子成了皇帝,而被追封为皇后,说她母仪天下,说她尊贵,其实只不过是年嬷嬷的一种恭维,可卢氏此刻听来,却十分受用。
她浅浅笑了起来“替我戴上金冠吧。”
年嬷嬷依言戴了,挤出点笑容说“夫人您真好看。”
卢氏转过身笑着问道“大人见了会喜欢我这样吗?”
年嬷嬷觉得喉咙口有一股酸味,哽得她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好使劲地点头“大人一定会喜欢的,一定会的。。。
她话未说完,只见卢氏身子一软往妆台上伏了下去。
韩夫人卢氏,西去了。
第151章 与虎谋皮
韩夫人的死讯传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世子夫人杨氏先派了身边亲近的嬷嬷到韩府打前站,又立即整肃形容前去吊唁。虽然两家并无什么交情,真论起来还算得上是死敌,但礼不可废,韩夫人是御封的郡主,代表的不只是如今的卫国将军韩修的体面,更是皇家威仪。杨氏因为娘家和皇后的事余惊仍在,不敢在风口浪尖上落人于后,遭人话柄。
其他几房的夫人闻风而动,紧随杨氏左右,唯独静宜院纹丝不动。
也是,裴静宸坏了腿需要照顾,明萱和韩府又是那样的关系,这种场合,她去了反而尴尬,所以杨氏甚至连问都没有来问过她,便撇下了她。
明萱披着厚厚一件灰色的斗篷立在廊下,望着满院子的银妆素裹,轻轻地呼了口气,在空寂而旷阔的隆冬,她口中的热气刚溢出,便化成了一道道白烟,袅袅飘向空中,然后消失无踪。
韩夫人是在她昨日离开之后不久没了的,这让她有些困扰。
哪怕她心里很清楚,韩夫人的身体能够拖那么多年已经是奇迹,太医也铁口直断不过这几日间就是韩夫人油尽灯枯撒手人寰的时候,一个人的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一个本来就已经走到人生终点的病人死了,与她没有半分干系。
可心里,总有些阴郁烦闷,这种感觉别扭得很。
这时·裴静宸温暖宽厚的手轻轻抚在明萱的脸上,他柔声在她耳边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你怎么知道韩夫人的死对她而言不是一种解脱呢?死者既已得超脱,生者又何须庸人自扰,为她觉得难过?”
他轻轻蹭着她,“昨晚下了一夜大雪,好不容易铲掉的雪又积起来了·外面天冷,别立在这里受冻了,若是着了凉,我要心疼。”
明萱转过身子,皱了皱眉,“我知道这几日你认真练习走路,已经可以勉强走几步了,可是你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连个拐杖也不拿,就这样走到廊下·你也说天冷地滑,若是跌了摔了自己,难道我就不会心疼?”
静宜院铁桶一般严密,没有人会将裴静宸双腿已好的消息传出去,所以他倒也常推开轮椅扶着特制的拐杖练习行走,可这一回他双手空空的,显然是没有将明萱素来的叮咛放在心上。
她觉得他有些逞强,太逞强了,心里不知道怎么地,便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忧,她终于看清生命是何等样地脆弱,便将所爱之人看得越发重要·她舍不得他受伤,“以后再不许这样,要是你不听我的话,因此磕了痛了,我会生气!”
裴静宸静静望着她,目光灼灼,专注而神情,蓦得·他弯下身子·俯身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炙热的双唇便吻了上去堵住她的话·良久,他才说道·“正月十五元宵节,宫里例行是要举办宗亲宴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筵席名单里也有你和我。”
他从怀中取出烫了金的请柬,抬头处赫然写着“襄楚王之孙静宸及夫人顾氏”,落款是宗亲府的徽刻,加盖了当今皇上的私章,以表明这是一次皇室家族宴会,看起来十分醒目。
明萱很是惊讶,“难道皇上要履行先帝的许诺,令你继承你外祖父的王位?”
襄楚王之孙,静宸,这说法实在太过诡异,让人听了不得不做出这样的联想,可是皇上此举却十分耐人寻味,倘若他真心要给这个恩典,在他继位之初大封天下之时,便可以赐了王位给裴静宸,不必等到这
她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问道,“元宵宴,临南王可会来?”
裴静宸目光中流露出惊讶和赞许,他点头说道,“按规矩,临南王理应要来。不过,我想他不会来的,多半会称病推拒,然后令世子前来。”
他顿了顿,“我思来想去,皇上最近对临南关切太深,又在这样当口上对我示好,想来是有所图谋的。周朝皇室血脉稀薄,但唯独临安王一脉却子嗣甚丰,他坐拥南疆广阔的疆域,那处虽然荒瘠,但临靠海岸,有无数珍宝,资源广袤,税赋又独收入王府,又有十分强大的府军,想来皇上的忌惮已经到了极点。”
明萱惊道,“难道皇上想要撤藩?”
临南王和皇上同属太祖的子孙,可已经隔了那么几代,若论血缘,其实已经很远,可那是世袭罔替的藩王,不论封地和封号都是太祖所定,先前几代皇上屡有撤藩的想法,碍于临南王的财力和军力,又不敢背负忤逆祖宗的名义,终究不能下
可当今皇上和他的父亲祖父不同,他的生母只是个地位卑微的宫女,在先帝众多皇子之中,他最卑微不显,却能够让裴相一力扶持他位登极顶,一定是有着过人之能的,而从他的行事来看,他以是个有野心,有抱负,又能够狠得下心来的人。
从他坚决主张要和西夏国一战来看,他对开拓疆土亦有着执着,这样一个雄心勃勃的皇帝,急于做出丰功伟绩来证明自己的人,又怎么会看着临南王霸占南疆那么大一块领地和税赋而不咬牙切齿?又怎么会容忍临安王继续拥有府兵私军不顾,这对他而言,可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撤藩,势在必行,可皇上既然选在这种时候行这样的打算,那便必然是上次顾元景的临安之行,查到了什么临南王法的证据。
她眉头深皱,“这样的话,我哥哥会不会有危险?”
裴静宸目光阴晴不定,“韩修不在,皇上定然会对舅兄委以重任,我恐怕皇上还会利用舅兄和黄衣的关系,来让临南苗寨的酋长站队反了临南王。”
他叹了一声,“苗寨蛊族,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人啊!”
明萱目光微垂,低声说道,“那倒还是后话,咱们可以从长计议,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你我,今日初九,离元宵节可才不过六日······皇上想要让你继承外祖父的王位,安的可不是什么好心,恐怕他是想要利用你,来控制镇北军。北军离盛京最近,倘若临南王来犯,皇城受到威胁,是最快能够前来勤王的军队。”
她望了他一眼,幽幽说道,“哪怕外祖父驾鹤西游了二十年,可那些旧部都是对他忠心耿耿之人,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北军如今掌握在你手中,或者,你也是能够最大程度影响到镇北将军行止之人。”
裴静宸目光里的笑意,代表了肯定。
明萱呼了口气,“我想,那才是皇上邀请我们夫妇去赴宗亲筵席的目的。”
她的夫君若是成了王爷,那她便是王妃了,可她脸上却半分欢喜都无,反而越发凝重地说道,“可是,皇上能够看透这一点,也必然会忌讳这一点,没有哪个为君的,不会在意兵权的归属。倘若你是镇北将军,那他还挑剔不出什么毛病来,可你并不是,你身上甚至都没有什么爵位官职,皇上并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可他的器量却也绝不会很大,我恐怕临南王之后,他下一个要对付的,便就是你了!”
临南王被逼得紧了,若是谋反,那还算说得过去,毕竟他是太祖的子孙,姓的是周朝国姓,可是裴静宸若是被盯上了,甚至连造反都没有办法,便他被封了王,那也只是周家的外孙,他冠了裴姓那么多年,哪怕被赐姓周,也不是名正言顺的周氏子孙。
便只有乖乖受罚罪的份。
裴静宸叹了口气,“与虎谋皮,并不是长久之道。可是君王之命,我又无法拒绝的,这筵席,咱们两个便是不想去,也必须要去的,也唯有谨言慎行,不授人于柄罢了。”
他轻轻抚了抚明萱的额发,嘴角微微翘起笑容来,“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让你愁眉苦脸的,莫要忧虑过甚,我没有临南王的野心,手里握着北军的兵权,也不过只是为了查清外祖父和我母亲的真正死因,为他们报仇雪恨罢了。只要大仇得报,那兵权便是还给皇上又有什么关系?”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他原本就对王爵之位并不大在意的,比起权势,他更想要与心爱的人携手江湖,纵览山河,生几个孩子,过简单却又不留遗憾的一生,这样而已。
明萱点头,依偎在裴静宸怀中,目光透过皑皑的白雪,望向远
她咬了咬唇,心里却在想,狡兔死走狗烹,鸟尽弓藏,倘若到时皇上真的要对她夫妻不利,她是决然不会束手就擒的,纵然她不是天生的政治高手,可以她超越千年的眼界和见识,她就不信没有绝处逢生扭转时局的机会。
况且她手中尚还留着先姐的遗物,倘有这个机会,她倒是要问一问皇上,所谓结发夫妻,恩爱两不移,那些曾经的许诺和誓言他已经肆意违背,可那些白纸黑字落下的字句,他堂堂一国之君,可还认帐?
第152章 宫宴
到了元宵节那日,皇上特意派了宫车来接裴静宸和明萱夫妇,惹得镇国公府内众人一阵艳羡揣测。
圣意如此昭著,饶是驽钝如世子夫人杨氏,也终于明白裴静宸恐是要被授予王爵了,她唯一的嫡子裴静宵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继承镇国公的爵位,这本来是一桩幸事,她也为此暗自松了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短暂的欣喜之后,另有一股不甘和憋屈之意排山倒海而来,令她胸中烦闷至极。
但杨家早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了强有力的娘家倚仗,丈夫又是个不顶事的,她再也不敢冒着被鄙弃的危险动太多手脚,否则若是影响了裴静宵的地位,白白让二房捡了便宜,那就得不偿失了。
马车里,明萱反复回味世子夫人那张五色纷杂的面容,忍不住噗哧一笑,“皇上派了宫车来接,是为了不让你有反悔的机会,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效用,杨氏这一回可气得不轻。”
碍于俗世陈规,明萱不好在明面上对杨氏做得太过,否则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就能将好的说成是坏的,可她可不是那等愿意吃亏的主,杨氏多少暗箭算计,她都一一接下,不轻不重地还了回去。其实,自从她嫁到裴家,没有给杨氏少添过堵,但每回看到杨氏吃憋,她心情还是会格外地好。
裴静宸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沉声说道,“杨氏虽然蠢了些,可心却黑得很,这些年来没有少借着她兄弟杨铎的手做腌泞奘隆5蹦瓿梦夷暧祝昧下了我母亲的嫁妆,最近又将主意打到了我外祖父的头上。”
他睫毛轻颤,嘴角漾出几抹冷笑,“我外祖父生前驰骋疆场。用兵如神,敌人闻风丧胆,被百姓誉为不败战神,他一生平过西夏,胜过南梁,威震东府,后来虽然是在北地阵亡,可却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他治军极严。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不败神话,倘若如同那些草莽一般,每破一城就敛取百姓财物,那便是不是楚襄王了。
襄楚王府人口稀少,外祖父的俸禄和封赏又多,论起来确实算是家底丰厚,但坊间传闻的那笔富可敌国的宝藏,却是没有的事儿,想不到不只杨氏信了,杨铎这个奸猾狡诈之徒竟也跟着一起折腾起来。”
铁桶一般的襄楚王府。尽管已经隔了二十来年,但也不是杨铎那等人可以肆意觊觎的。如今杨家势败,对那笔财富的执念就更深,几乎是派尽了身边得力之人想要得到这笔宝藏,可惜要让他们失望了呢。
裴静宸顿了顿,忽然问道,“你还记得杨家的那位三小姐吗?”
明萱一怔,“长房的杨三小姐。与探花郎定了亲的那位吗?”
杨乐虹荷塘落水被颜清烨所救,成就了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这件事曾轰动一时。而她当时就身处同一座船舫,算是亲身经历过的事,又怎么会忘掉?何况,颜小郎当时那个眼神太过震撼,她心里很清楚他是为了谁而做出这样出格之事的,可是她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
她的语声里不知不觉便带上了分苦涩的关切,“杨三小姐怎么了?”
裴静宸目光微动,将明萱搂入怀中,“你这些日子帮着照顾我,外头的消息倒都不灵通了。杨三小姐很好,她也算是错有错着,遇对了良人,颜家虽然是寒门小吏,但家风却甚好,并没有因为杨家落魄而退了这门亲事,反倒为了杨三小姐的名誉,决意将婚期提前,正月十八,便是颜探花和杨三小姐的大婚之期。”
他低声说道,“杨三小姐我是见过的,为人品性颇有风骨,倒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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