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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嫡女之再嫁 作者:清风逐月(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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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时的沈长健便是颗习武的好苗子,这么多年未见,白墨宸真想与他好好切磋一番,见惯了世家公子间的文弱造作客套应酬,他倒真是向往驰骋沙场的快意潇洒!

    “若是表哥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我倒能让人去将大姐给请回来。”

    沈玉环与沈文重分坐在白墨宸身边,倒是将长房次子沈元毅挤在了最末,此刻听白墨宸这般说,她便兴起提议,虽然她心里也觉着自己的大姐颇为无趣,即使来了,怕也勾不起白墨宸什么美好的记忆。

    白墨宸本是随意一提,沈玉环接了话,他倒有些诧异,但也只是一笑带过。

    “表哥,刚才表姨奶提到你的婚事,可是有哪家中意的姑娘了?”

    沈元芳人熟话多,且好奇心颇重,刚才长公主就这样一提便压下了话来,她心里可犯嘀咕了,此刻逮到机会自然要问上一问。

    “这话也是你这姑娘家该问的?越发没规矩了!”

    沈玉环瞪了沈元芳一眼,“回头我让母亲好好跟安姨娘说说,你这规矩可要重新学学了。”

    “二姐……”

    沈元芳瘪了瘪嘴,一脸委屈,她不过就是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罢了,她是生性爽直,可还是扭不过沈玉环天生的跋扈,嫡出与庶出,气势上便矮了一截。

    倒是沈元毅看不过去,压低声音劝了一句,“妹妹不是有心的,还请二姐姐莫要同母亲说。”

    若是被沈玉环在谢氏那里冲了话头子,安氏得了排头,想来沈元芳又有一顿好果子吃,出于维护妹妹的自觉,沈元毅不由挡在了前面。

    “我说你们两兄妹,这性子南辕北辙,若是能综合一番岂不妙哉?”

    沈文重还有闲心在一旁打哈哈说笑话,可却是没人捧场,他觉着甚是无趣,便将头转向一旁欣赏起窗外朦胧的夜色。

    “小三,你倒是维护五妹妹,可也要时常在一旁提点着,这过不了几年便是要出嫁的姑娘,这般口没遮拦,可当心……”

    沈玉环话到最后只是不屑地哼了两哼,那语气中贬低的意味不言而喻,饶是沈元芳性子再爽直,此刻也不由红了眼,咬唇将头撇向了一旁。

    “都是自家姐妹,二姐这话可说得有些过了。”

    长安淡眉一扫,清亮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如珠落玉盘,伶俐清脆,众人的目光纷纷望了过去。

    沈玉环说话从来便是这般,从不给人余地和颜面,以前众姐妹未出嫁时,还有沈明珠能在一旁说她两句,如今还有谁敢与她对着干?

    所以长安这话一出,沈文重不由挑起了兴味的眼神,对着沈玉环挤了挤眼,唇角一抹轻笑,显然是在嘲笑自己二姐昔日的威风不在,如今连一个药罐子都敢跟她挑衅了。

    沈元芳红着眼看向长安,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不爱说话的三姐竟然会为自己出头。

    沈莹碧有些担忧地绞着手绢,也不知道是该劝该和,又怕一说话立时便成了沈玉环的出气筒。

    倒是沈元毅向长安投来感激的一瞥,年轻稚嫩的脸庞漾着一抹动容。

    从来庶出的子女便在嫡子嫡女面前矮上一截,沈元毅很明白这个道理,一直低调做人,也不敢有任何出彩之处,怕风头盖过沈文重,反倒惹来嫡母谢氏的不快。

    可沈元芳却不同,与安氏在一起,难免性子直了些,女孩子娇养,又是最受不得委屈的,被沈玉环当着这一众姐妹兄弟的面教训了,没当场哭了鼻子便是有几分硬气了。

    长安虽然没觉着这嫡出庶出有什么不同,但沈玉环一面扬了威风,一面还要将自己的姐妹踩在脚下,这一点,她便很是看不惯。

    “我教训自己妹妹,几时轮到你说话了?”

    见不得沈文重的轻声嘲笑,沈玉环的火气倏地拔高,也顾不得白墨宸在场,怒气冲冲地指向长安,“你也是做妹妹的人,长幼有序,这个道理你也不懂吗?”

    “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这性子天生便是粗鄙!”

    话到最后早已经变了性质,沈玉环这刻薄劲一上来,哪里还分得清场合,只管嘴上痛快便了事,看向长安的眸中是一抹轻蔑的笑。

    就事说事,可却扯上了已逝的长辈,沈玉环这话说得便有些恶毒了,除了沈文重觉着无谓还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神色,在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长安却是扬了扬眉,可眼中却无一丝笑意,那看向沈玉环的目光更是冷冽逼人,“二姐说得对,长安是性子粗鄙,但也知道姐妹和睦爱护亲小,二姐这般盛气凌人,难不成是大伯母平日里的教导所致?”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妹妹们名声不好,难道二姐脸上有光?”

    “再说了,本朝以孝为先,兄友弟恭才成就这万世基业,长公主身份尊贵,尚且也与祖母情谊深重相携相护,若祖母听到二姐今日所言,又不知会否失望?”

    长安话语铿锵,字字珠圆,不轻不缓,却犹如利器直刺心房,三个接连的问句,句句逼人,打得沈玉环措手不及,脸色大变,紧咬的嘴唇颤抖不已,却恁是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沈玉环能说什么?难道说自己不要脸?还是说母亲谢氏教导出了张扬跋扈的女儿?还是说沈老夫人对她的错爱都是看走了眼?

    所以说,她怎么回都是错,只能闭口不言,一张脸色憋成了青紫,却只能将愤恨的目光投向长安。

    “让表哥见笑了!”

    长安起身袅袅一拜,“长安身子不适,就先告辞了!”

    白墨宸怔了怔,这才从那铿锵话语中回过神来,看向长安的目光不由闪过一丝赞赏,“来日方长,你且先去吧!”

    沈玉环的性子白墨宸还是了解几分,那在沈家可是霸道惯了的,没想到这个从前不怎么露脸的三表妹竟然有与之抗衡的勇气,且看这话语条例倒是清晰分明,让人辨无可辨,白白地吃了这哑巴亏。

    沈元毅也借势拉着沈元芳一块走了,沈莹碧紧随其后,长安可点燃了沈玉环这个炮仗,可谁愿意留下来吃这个火气呢?

    倒是沈文重不怕死,还不忘记煽风点火地调笑两声,“这三姐可是笑里藏刀,真人不露像,二姐,这次你可遇到对手了!”

    白墨宸却是拍了一掌沈文重的肩头,力道用的不小,直打得他晃了晃,‘哎哟’一声抚在肩头,这才正色道:“后宅里的事你这哥儿便少掺和些,她们姐妹间自有论断!”

    沈文重有些不服气,却在白墨宸凛然的目光中不甘地低头应了一声,倒是沈玉环的目光始终阴沉,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各自精明*

    夜深了,众人纷纷散去,沈老夫人困乏,便有谢氏亲自引了长公主至“琳琅阁”安置,从前长公主夫妻来时也住这处地方,“琳琅阁”里的珍奇古玩画笔屏风都是国公府里最精致的,也最是对了武安侯的脾胃。

    长公主与武安侯伉俪情深,一人高兴,另一人自然也就舒坦了。

    但有心人也都知道,尚了公主,这辈子便再不能有妾室,武安侯不将多余的精力寄情在这些闲聊杂耍上,还能做些什么呢?

    “琳琅阁”里五间正房连着耳房,左右厢房并抱厦,足够他们祖孙三人歇息,再说这里的布置早已经在几天前便在谢氏的安排下焕然一新,采用接待的最高规格,长公主自然是满意的。

    “拢翠苑”的正房里,谢氏已经回禀了沈老夫人,便自己回屋安置了。

    严妈妈早已经铺好了姜黄色富贵团花的大条褥,便扶着沈老夫人上了榻,刚要放下帐帘,却听老夫人道:“今儿个这事真是蹊跷!”

    严妈妈是沈老夫人身边的陪嫁,自然是最了解自己主子心思的,只微微一怔,便明白沈老夫人所说是何事,遂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夫人是说长公主对三小姐这一茬?”

    按理说,已经出嫁的小姐再回娘家因称之为姑奶奶,但沈老夫人念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不想让她们嫁了人便同娘家生分了,这才让下人保持了原来的称谓,大家都一样,若是长安特殊便显得怪异了。

    “可不是。”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蓬松的长发在身后打散了,就着严妈妈递来的软缎靠枕倚在床头,一脸深思道:“我这表姐惯不会做些莫明的事,今儿竟然对三丫头这般看重,连带着世孙都引见了去,必是有打算的。”

    关于这一点严妈妈也很是纳闷,摇头道:“三小姐如今虽然看着品貌俱佳,那到底是已经嫁作人妇,长公主自然是不会在这方面花心思,再说世孙的亲事保不准还要求皇上指婚……说来说去,老奴也糊涂了。”

    “这才更显得蹊跷。”

    沈老夫人眉头皱了皱,若是长公主对其他人留心她还没那么大的反应,可偏偏是长安,看到那张相似的脸,她便会忆起王氏,心中没来由地厌恶。

    若不是那个女人,她那二儿子沈平又怎么会至今不续弦,二房子嗣单薄,她真是怕后继无人啊!

    “二丫头也是,偏生什么事都要抢个头,如今长公主对她明显是不喜了……”

    沈老夫人眼珠子一转,又想到另一个让人头疼的孙女,“你明儿亲自去她屋里走一趟,让她私下里收敛了些,今儿的事断不可再发生!”

    两拨人就隔着一扇碧纱橱,小辈们起的争执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听见,只不过涵养在那里管着,就算听见了也只能当没听见,一笑而过罢了,至于私下里怎么管教,那便是自己家里的事了。

    长安难得回娘家住,沈老夫人也不好出面让她走,倒是沈玉环也同住下了,还事事与长安作对,她就真搞不清楚了这两姐妹到底是什么时候结了仇?

    “是。”

    严妈妈恭敬地应了一声,沈玉环的跋扈是家里人都知道的,那还不是沈老夫人与谢氏娇惯出来的,他们这些下人也只能看着,哪能指责主子的不是?

    照严妈妈心里想的,今日里长安挫挫沈玉环的锐气也好,在娘家都敢这般口舌无忌,那在婆家会混成个什么样,若不小心收敛着,到头来真说成是沈家女儿不懂规矩缺了教养,这脸可就丢大了。

    “长安……”

    沈老夫人凝眉深思,这个孙女她一向便没投注过多的关心,从前是个药罐子,也就由得她自生自灭,可如今看来,却是个颇有心机与城府的厉害角色。

    能那样不声不响地便引起长公主的关注,还能将自己的二姐抵得没有话说,看来,她从前真是小瞧了这个孙女。

    “三丫头那里你也多留意着,我倒要看看,在我的手掌里她还能翻了天去!”

    沈老夫人半眯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厉的冷光,长安若是规规矩矩地还好,但要是做出了什么不利于沈家的事,她定不会轻饶!

    *遣离*

    立秋已经好些时日了,可秋老虎似乎依然凶猛,这恼人的天气让原本被禁足在房中的陈玉清亦加烦燥起来。

    那一日是她不慎才会遭了长安的道,以致于在宴席上丑态百出,生生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她已经悔不当初!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仍然在沈家逍遥快活,这口恶气说什么她都吞不下!

    大哥怪罪她,二哥埋怨她,唯有母亲体谅她这一片苦心稍稍给了些安慰,不然她定是难过死了。

    小雯在一旁打着纨扇,眼见竹帘一动,屋外丫环的禀报声几乎与陈玉涛踏进屋里的步伐一致,她手下一抖,忙低声提醒道:“小姐,老爷来了!”

    “什么?”

    陈玉清百般无聊地趴在桌上,襟口被她解开了两颗盘扣,半是耸拉着垮向一边,听到小雯这话,她立马一个激零,背过身去扣好了衣衫,这才有些心虚地转过身来,看着脸色深沉如水的陈玉涛,嗫嗫地唤了一声,“大哥!”

    陈玉涛应了一声,眼神一飘,对着小雯一个挥手,这丫头便无声地退了出去,陈玉清也不敢问为什么,对这个大哥,她心里到底是有几分敬畏的。

    “你收拾料理一下,今儿个就去慈云庵住着去。”

    陈玉涛也不多言,双手背在身后,径直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陈玉清在菊宴上丢的脸够大了,不仅成了整个京城贵妇圈里的笑柄,有多少同僚更是在暗地里嘲笑他,一个沈家还不够,如今还要摊上自己的妹妹,他是受够了。

    “为什么?”

    陈玉清嘴唇抖了抖,却硬是没将陈玉涛这话给听进去,凭什么她要去慈云庵?

    她是被人陷害的!

    若说谁是该去慈云庵悔过的人,那也应该是沈长安!

    “为什么?”

    陈玉涛冷笑一声,犀利的眼神扫过陈玉清,“你在沈家丢的人还嫌不够大吗?让你去慈云庵避避风头,过了这一茬,我再给你挑一门合适的夫婿,你这婚事也不能再拖了。”

    “我丢人?”

    陈玉清失声一笑,仰头望天,眸中不觉滑下一行清泪,再与陈玉涛对视时,已是双眼赤红,嗓音嘶哑,“若论丢人,妹妹就是赶着上也比不过大哥你!”

    “你放肆!”

    陈玉涛眼中冷光一闪,一个健步踏过,当场就给了陈玉清一个响亮的耳光。

    陈玉清是真正戳到了他的痛处,可没有他的牺牲,又怎么能换来他们的富足与安乐?

    枉自他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却没想到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啪”地一声脆响,陈玉清只觉得脑中有无数轰鸣声炸响,右颊肿痛,她捂住脸颊,一脸震惊地望向陈玉涛。

    就连父母都没有打过她,大哥竟然下得去手?

    “你是为了那个沈长安吧?”

    陈玉清咬了咬唇,胸中是一腔恨意,“为了这个女人,为了在沈家找回脸面,你竟然舍得将自己的妹妹送进尼姑庵,大哥,你好狠的心!”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陈玉涛冷冷地看向陈玉清,眸中没有一丝怜悯与悔悟,他这个妹妹他自问还是了解的,若是她没有害人的心,又怎么会遭了别人的道。

    这事他已经向陈老夫人问了个明白,真正是无知妇孺,头发长见识短,竟然想陷害他的妻子与王治私通,借此休掉长安,真正是异想天开!

    就算他不喜欢长安了,他也不会休了她,沈家欠他的那么多,报复人的手段可不仅止于此。

    更何况,他眼下对长安是起了兴趣的,怎么能就此放手?

    还有那个王治……一想到他,陈玉涛不由眸中一暗。

    那一日,沈玉环也是沉不住气了,竟然会扑到他的身上来,真正是坏了他的大计!

    若是让沈家的人知道他与沈玉环早勾搭上了,会怎么看怎么想?今后他还能如此容易地利用沈玉环得到他想要的消息吗?

    “我……”

    被陈玉涛这一吼,陈玉清有些心虚地撇开了眼,若是说刚才她还有几分理直气壮,那么眼下小辫子被人给逮到了,她如何还硬气得起来?

    她也怕陈玉涛一怒之下将她给揪到长安面前,若是任凭那个女人放落,她还不如乖乖呆到慈云庵去。

    “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兴风作浪,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陈玉涛不屑地一瘪嘴,“念在你是我亲妹妹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你若乖乖听话,今后的富贵荣华定然也是少不了你的。”

    “去多久?”

    眼见陈玉涛眸中的坚决,陈玉清双手绞在裙带上,连指甲盖都因用力而泛了白。

    “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

    陈玉涛斩钉截铁,话语铿锵,一语既出,便决定了陈玉清的命运,而她,却只有接受的份。

    眼见陈玉涛拂袖而去,陈玉清这才软了双腿,哭倒在一旁,小雯撩了帘子进屋,守在一旁却又不敢劝上一句。

    陈玉涛兄妹的话音不大,但她削尖了耳朵去听,到底听出了几分,眼下她也是愁着一张脸,但却不是为了陈玉清今后的命运,只是可怜自己年纪轻轻便要入了庵门过这清苦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再回这满目的荣华,可不就真正地是个梦了吗?

    *三道茶*

    眼见着陈玉清的马车拐出了角门,又挑了无人的小道向着城门口的方向驶去,陈玉涛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也是暂时处理掉了一个麻烦,怎么样将长安再接回陈家,才是他眼前要做的事。

    放下石青色的车帘,陈玉涛吩咐道:“去沈国公府!”

    “是!”

    陈三在车驾外应了一声,长鞭一甩便驾着马儿跑了起来。

    当陈玉涛的车驾正驶向沈国公府时,长安正与安平长公主坐在桂花树下品茶。

    跨入十月,秋老虎即使再肆虐,午后也能感觉到一丝凉爽的秋风,空气中飘散着桂花清甜的香味,煞是宜人。

    长安与长公主对坐在如意纹方凳上,在她们中间横摆着一张黑漆镙甸束腰的小条几,一应茶水用具依次摆放着。

    “看来今日我是有口服了。”]

    长公主抿唇一笑,贵气雍容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长者的慈爱与关怀。

    “那长安便献丑了!”

    长安笑着点了点头,动作小心地用银钳夹出少许绿茶放在特制的小砂罐里,然后在已经燃起的红泥小火炉上细细焙烤,待罐中茶叶烤脆、烤香、变黄时,冲入罐中少许沸水,等水中泡沫消失,再将沸水冲满,稍煨火片刻,待茶水呈琥珀色,香味浓郁之时,这才手脚利索地倒了小半杯入长公主面前的第一盏冰瓷碎纹的茶蛊里。

    眼见着长公主好奇地在鼻间嗅了嗅,这才小心地抿了一口,长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道茶,称为清苦之茶,有烤茶的特殊馥郁,却味含甘苦,代表的是人生的苦境,人生之旅,举步维艰,创业之始,苦字当头。”

    长安笑容恬淡,一身青色衣裙带出一股飘渺悠远之态,和着满园的香气,宛如遗世仙子般清雅出尘。

    她一边说着,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歇,在砂罐里注入新水,又加入白糖、炒香的桃核仁片、芝麻面等煮沸后,执手冲入了第二盏茶蛊里。

    长公主唇角微翘,此刻已是兴味盎然地一边品茶一边听着长安的解说。

    “第二道茶,称为甜茶,甜而不腻,寓意苦去甘来,代表的是人生的甘境。”

    长安说话间,已在茶水中继续放入烘香的乳扇、红糖、蜂蜜、桂皮、米花和几粒花椒,见长公主投来好奇的眼神,遂接着道:“这第三道茶,称为回味茶,此道茶甜蜜中带有麻辣味,喝后回味无穷,代表的是人生的淡境。”

    “苦茶、甜茶、回味茶……苦境、甘境、淡境……”

    长公主一一尝过,搁下了手中的最后一盏茶蛊,神情微微有些怔忡,半晌后,才是沉沉一叹,看向长安的眸中带着真诚的赞赏,“三丫头年纪不大,却能体味这茶道中的深意,可叹你表姨奶活了大半辈子,却依然……”

    长公主摇了摇头,一个人的一生,要经历的事太多太多,有高低,有曲折,有平坦,有甘苦,也有诸如名利、权势、富贵荣华等等的诱惑,要做到“顺境不足喜,逆境不足忧”,需要淡泊的心胸和恢宏的气度。

    如果一味沉湎于成功或失败之中,把身外之物看得太重,太过执着,就会作茧自缚,陷入生活的泥潭不能自拔,丧失了许多人生乐趣。

    这个道理易懂,但要做到,却是很难。

    长公主便是长公主,即使沉浸在回忆与感伤中也只是刹那而已,下一刻,已是振作了神色,挑高了眉眼,淡淡地扫向长安,“说吧,请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长安唯有暗暗叹服,这三道茶只是一个序引罢了,虽然茶味并不算一绝,但胜在新奇,这可是她在回疆飘荡时见过一族之人以此茶待客,颇觉有趣,便留心学了下来,可见,这茶味茶道纵使勾起了长公主的心绪感怀,但到底是扰乱不了她的理智与从容。

    “长安有一事相求,还请表姨奶成全。”

    此刻长安已是振作了神色,一撩裙摆便跪在了长公主跟前。

    “喔?”

    长公主微微挑眉,身为国公府的小姐,武国公嫡亲的女儿,还有什么事情是长安办不到,非要求到她跟前的?

    长公主不由生出了些许兴味,“你且说来听听。”

    *共谋*

    秋日的风一阵接着一阵吹在面上,不凉却舒爽,园中树叶沙沙作响,带出一片诡异的静。

    饶是长公主心中有许多想法,却也未料到长安竟然向她求的是这一茬。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长公主敛了眉目,眸中似有一丝惋惜,对长安她不过刚刚生出了疼爱之情,却又被她惊人的话语扰乱了思绪。

    “长安是经过深思熟虑,不莽撞,亦不冲动。”

    长安镇静地点了点头,面上一派安然。

    “和离,这对女子来说是多大的硬伤,难道你不知道?”

    长公主更是诧异了,当初这门亲事可是沈平亲自向皇上求来的,听说长安也很是欢喜,怎么才几年过去了,佳侣竟成怨偶?

    男人和离或是休妻,他还能娶到更美更年轻的黄花闺女,可女人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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