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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重生日志by金风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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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尉迟尚未反应,杜父先笑了,“真是女生外相,老父尚在身侧,便作此偏心之态。”说罢故做心伤之姿。掷杯面露羞色,向杜父连连做撒娇之举,好容易才逗得杜父笑了。
杨信将众人让入府内,设外宴款待,杨父杨自珪亦相陪于席,杨信又特别往教坊请了百戏班子。至于掷杯,则领了阿丑自回内宅不提。
她本就身量高大,此时走得飞快,阿丑在后头便有些跟不上了:“娘子慢些,此刻家中人都接到了,娘子还急什么呢?”
掷杯听闻此话,更不回头,心中浮现出的,却是杜尉迟在无人注目之时冲自己偷偷做的那个鬼脸——尤带着年少时的狡黠——这个混小子,他马鞭脱手,竟是故意的!
***
掷杯回到内宅,生怕杜尉迟在前头宴席再搞出什么事来,便派了家奴不时前去前头探看,一时回报,“杨父杨自珪于中庭向迎,与杜远相谈甚欢。”一时又闻,“宾主尽欢,皆观百戏。”不时又报,“鼓乐齐鸣,杜大郎亲下场去,一曲胡旋引众人交口称赞。”掷杯便逐渐安下心去——杜尉迟虽然为人跳跃狡黠,但毕竟还不至于莽撞行事,倒教自己白白担忧了一场。
须臾月余已过,杜府乔迁,一番热闹之后,也于大兴城内安定下来。杜掷杯时常见着其父,观其身体安康,心中颇觉宁静,虽未与杜尉迟再有过长谈,但瞧之态度和缓,偶有口舌,亦不过谈笑之语,便觉事事安乐,心怀大畅。
这一日,掷杯正在房内瞧着婢女打络子,因说到重九登高将至,一行婢女侍儿均是年幼跳脱活泼的性子,不免笑着商议届日登高赏菊可否,一说往慈恩寺大雁塔登高远眺,又说若是往渭水边临渭亭也妙,或问掷杯,掷杯则笑指正北,“这我说了哪算呢,还看婆母如何行事罢了。”
话虽如此说,掷杯心中却有数:今年的重九之日,正是婆母顾氏也做不了主的。
正想着,那边便有婆母顾氏打发婢女前来,邀杜掷杯前往正房商议。
待掷杯到时,段三娘与杨小娘已在顾氏房中相候了。段三娘仍是一身家常衣服:石青的小袖短襦,四副长裙,手挽素色披帛,笑得勉强。杨小娘照例穿了鲜艳衣裳,因已近秋日,再加了一件浅杏红的对雉直领袄子,照例腻在顾氏身旁,却是一脸的喜色。
见掷杯前来行罢礼,顾氏便抚着杨小娘的手,淡然道,“今日叫你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重阳将至,张府备了帖子,邀我们过府赴宴。”
掷杯因是重生过一遭的,早知道究竟何事:乃杨信同榜取仕的张嘉蒙圣上恩宠,由歙县县丞,右迁了度支侍郎,可谓平步青云,因张嘉与杨信乃同榜同年,交情非凡,此时右迁回京,自然邀请相偕故友与其夫人于新宅相聚,兼庆乔迁之喜。
这便是隋唐之时的夫人外交了。虽然隋朝的建立,标志着一个统一王朝的出现,但隋朝的本质依然是鲜卑王朝的延续,也延续了北朝胡族妇女强势的遗风。更兼此时连绵战乱刚止,因男子多征战在外,回还者不知朔几,便多由妇人鼎立门户。因此此时社会开放,妇人地位颇高,习俗风尚比较开放。
而北朝妇女,为子求官,为夫诉屈,上交下游,夫唱妇随,里里外外,全靠“女强人”。
也正因如此惧内之风盛起,“将相多尚公主,王侯娶后族,故无妾无媵,习以为常。”当然,妻妾成群者也不乏其人,只不过只娶一妻已是一种普遍的社会风潮,追根原因,这是受鲜卑拓跋人的社会风俗影响。甚至一直延续到唐朝武则天以后,随着武则天严厉打压关陇贵族,妇女的强势地位才开始逐渐减弱,直到宋朝理学之风盛起,妇女的地位才彻底被压制回底层。
“张府府下了帖子,掷杯无论如何是要去的,”段三娘瞧一眼婆母顾氏的脸色,畏缩道:“我就不便前往了,都是夫人贵女,我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呢。”
段氏此语是守拙之语。一般来说,这种出头的事,须得长袖善舞之辈,若能结交贵女夫人,不仅开阔眼界,在夫君面前也有面子;若是投了哪个夫人的缘法,说不得能得遇贵人,进而得以提携夫君。
只可惜有其利更有其弊,若是在宴席之上恶了哪家夫人,怕是就恶了那家连同那家背后整个派系,因此虽是邀宴,也非等闲可观。
更勿论此时门阀分明,国家重要的官职往往被少数姓氏家族所垄断,个人的出身背景对于其仕途的影响要远远大于其本身的才能特长。士族通过仕宦途径和婚姻关系来维护门阀制度,形成封闭性集团。门第愈高,官职愈高。这些豪门士族根本瞧不起似杨信一般中举为官的寒门之士,二者泾渭分明,绝不合流。顾氏那么大年纪,又是寒门嫡女出身,后嫁做大妇,向来只有她对别人挑眼,哪轮到别人高昂脑袋,瞅都不屑于瞅上一眼的地步?因此只去了一次便气得心悸,她不去了,便押着段三娘去,段三娘本就是怯懦的性子,遭冷言待遇,亦视之为畏途。
“那就干脆别去了么”杨小娘见顾氏与段三娘均一副愁容,不禁撅了嘴唇,娇憨笑道,她本就是娇嫩如花的年纪,如此举止更添颜色,“我也不乐意去呢!上次赴宴,旁人都不理我,我也觉得无趣得紧。”
“荒唐。”顾氏拍案,“你好好的给我打扮齐全了,这些日子不要做旁的,整理下以往念的书文,多多预备上些句子,免得到时候出丑。”
顾氏从未对杨小娘如此严厉,此话一出,杨小娘怏怏不乐的垂了头,眼眶含泪,此时她一身粉桃杂以银红,突然这么眼泪汪汪的模样,看着疼人的很,段三娘虽然心中有事,还是忍不住抚了她的头顶,“小娘莫恼。”
段三娘心中有话——若不是有杨小娘,那顾氏再不会自作主张前往赴宴的,说到底,还是为了带小娘涨些见识,方便日|后以后好说个好婆家。
只可惜小娘还是一团孩子气,全然不晓得顾氏的担忧。
杨小娘的婚事确不好找,掷杯也晓得,更知道顾氏的心思:杨氏原本乃寒门之士,婚嫁之事求的是门当户对,小娘的亲姐,杨氏这一支的嫡女杨娣嫁的便是同为江南郡的寒门朱家。杨娣脾气骄躁,在朱家并不得宠,这些年掷杯隐隐听着,倒像是常有些口角似得。
然而此时杨信入朝为官,杨府虽未能全脱了寒门的架子,但眼界已然不同,小娘的婚事,顾氏便想说个好些的,起码也得同样是官宦子弟,然而哪有那么好找——此刻门阀士族当道,通过仕宦途径和婚姻关系来维护门阀制度,便是守城小吏,怕都是豪门大姓沾亲带故,偏这些人是瞧不起杨信这等靠着圣人恩宠才得官身的寒门。因此,小娘婚事高不成低不就,顾氏可谓操白了头。
直到掷杯重生那时,小娘已过了桃李年华,仍待字闺中,尚未许人。
恰是此次宴席之上,杨小娘恶了上品豪门,不止是口角争辩,还出了些丑事,使得自己与顾氏不得不带杨小娘提前离席,此后便一直有不好的风声一直传出来,杨小娘是吃不得亏的,便针锋相对的反驳回去,反坐实了骄纵的名声,以至于到了谈婚论嫁之时还无人前来提亲。
掷杯瞧着小娘强忍着泪珠不落下来,只顾揉眼睛,眼角已憋得如同披帛般粉桃颜色,再念及她此时不过豆蔻年华,虽骄纵些,毕竟没有坏心。若像是后世那样一直未能出嫁,性子逐渐扭曲,也不是好事。
若是有可能,此次前去赴宴,当拦着些杨小娘才是。掷杯想到此处,亦笑着同杨小娘道:“小娘莫急,我那有好料子,待会你去挑了,趁着尚有时间裁了新衣可好?”
小娘毕竟小孩子心性,又爱美,听得新衣二字,便暂且忘了委屈,也一时忘了对掷杯的不喜,反扬起头来“真的?那我可要挑好的……”
顾氏听闻此话也是心意一动,“掷杯,你带她去,务必做两套好的,莫要落于人后。”却是难得的和颜悦色,带着些不谙世事的精明。
掷杯笑而应了,自拉着手将小娘领回自己的院内。顾氏不听段三娘再三推辞,铁了心的要带她同往作伴。段三娘心中哀叹:人家邀得是杨信主妇,咱们一大家子凑上去干嘛呢!
18
及近重九,连日未雨,仿佛被人们游乐的心情所诱,天气却越发燥热起来,更趁了人的游兴,尚未到重九的正日子,朱雀大街,京畿名川,渭水河畔,早游人如织,热闹极了。
杨信这几日更觉忙碌不休,好容易到了休沐的日子,又换了新衣,合了顾氏与掷杯等人,一同前往张府赴宴。
顾氏换好了出门穿的大衣服,腕子上缀了串硕大的一百零八珠檀香佛珠串子,此时正逐颗地捻了,笑眯眯的瞧着一身锦衣的杨小娘。
杨小娘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鹅黄色夹缬短袄配同色齐胸襦裙,外面罩着湖蓝色瑞锦纹半臂和一条碧蓝色披帛。梳丫髻,头上特意戴了一支赤金的蜻蜓步摇,眉间点了额黄,颈上套了玫瑰七宝璎珞,左手腕上佩了掐丝绞花金镯子,一串琉璃串子,另一只手上是芙蓉玉镯子。
杨信瞧了,不免为之失笑,劝小娘将身上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去了数个,方才收拾得整齐些。小娘还有些不乐意,憨声娇气道:“万一旁人都有,我没有可怎么办呢?”顾氏直笑得搂了她,“我家小娘娇憨貌美,再没有那样不知礼的挑你这个。”说着,底下识趣的婢女婆子一齐笑,小娘臊得直往顾氏怀里钻。
杨信笑了一阵子,方将顾氏搀扶到头一辆车舆之上,与杨小娘同坐了。段三娘与掷杯相视微微一笑,随即在婢女的搀扶之下上了后一辆车舆。
杨信见只剩下掷杯未曾上车,又见掷杯今日穿一套丁香散花夹缬短襦,系着雪银的绫裙,头上也只有一跟小小的束发玉簪。那裙子乍瞧上去并不怎样,行动间却似有柔光流动,细看才能发现一道道精巧的暗纹。掷杯本就因娘亲的关系,肌肤洁白胜雪,被这身淡雅清贵的装束一衬,更显得眉目秀致,清丽绝伦,便笑着亲自去扶掷杯上车。
“怎好烦劳郎君动手。”掷杯笑道,杨信偷偷的在掷杯手心中轻轻掐了一下,掷杯怕痒,一时缩手,被杨信眼疾手快拽回了手掌,“娘子无须多礼,”面上一副正经的样子,却悄悄同掷杯偷偷眨了下眼睛。
掷杯脸“腾”地便红了,忙装着扶鬓,遮脸悄悄四望,见婢奴各个屏息而立,并无异状,方放下心来,嗔怪地瞥了眼杨信。
杨信只笑不语,掷杯见人多眼杂,怕在婢仆面前失了礼去,又见杨信直盯着自己的裙子,便故意笑道,“这是阿耶从江南郡特意带上来的,是江南绣坊新制的料子,正红正紫的全进了贡,阿耶也只得这么副不打眼的银白的,婆母与小娘都嫌这颜色寡淡,不太出彩,我裁了穿了倒说好。”
“你身量高大,穿了自然高挑好看,小娘年岁还小,倒是不衬这个颜色,”杨信笑答,又道“岳丈真是疼你,来时好大的场面……我瞧着这些日子你房里新鲜东西可真不少。”
掷杯闻言故意笑道,“是呢,全是阿耶带给我的,哪有旁人的份。不过我长辈妯娌少,虽一一都送到,全了礼数,可还剩下这许多,信郎如是眼热,只管取了去。”
杨信被逗得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扭身,故意念与掷杯听:“可是打量我没个外室相好,连个送的人也找不到是吧?实在可恨——不若我全取了去,变卖做钱财也好。”
正因为肚腹里没这等坏心,方能拿此事谈笑,掷杯拿帕子遮了笑颜,自去上车,杨信则去队伍最前跨步上马。
因着出门,需个稳重大方的,掷杯便只带了月奴儿贴身服侍。月奴儿绷着脸,替掷杯掀了车帘——帘子还未放下,月奴儿已先绷不住了,笑得直颤,掷杯一边推她“小声些,”一时回过劲来,“好呀,今日可叫你看了笑话去,若是让我听到你嚼舌根,我可不饶你呢!”
月奴儿笑吟吟道,“奴可不敢,”她因见着掷杯因杜远迁至京城,这些日子略恢复了些往日笑语随心的态度,不似初嫁过杨府时处处小心的模样,一时心有所感,“女子果然身如飘萍,还得有人依靠才行。尤其是出嫁的娘子,若没有母族为后盾,岂不步步难行。”
掷杯借着此话不由心中一动,恰好此时车行马动,四下无人,正好说话,进而探听月奴儿心事,“话虽如此,你等并无母族可依,我就是你等后盾,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心中有人,不如趁早跟我说了,我好寻人细加考量,必不会让你等吃亏。”
月奴儿一听便红了脸扭头过去,“娘子怎生如此如此说,奴再不依的。”
“这本是实话,古话有云,‘凡事预则立,不欲则废,’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我等情分不必旁人,我还能害了你去不成?”掷杯说得两句,不禁情由心生,“早放出去适了人也好,免得在身边,留来留去留成仇……”
“娘子!”月奴儿低伏在地,她是自小在掷杯身边伺候的,不比旁人,平日里少行如此大礼,“我只愿一辈子陪在娘子身边,胜过胡乱适人!”
“哪里便是胡乱适人了,定要找个老实妥当的,”掷杯劝服道,便去搀月奴儿起身,月奴儿只是叩首不起,倒是一副铁了心的模样,掷杯也不好逼迫,只道:“罢了,又不是让你马上就嫁呢,不过先预先瞧着些罢了。你快起来吧,这车轿之上颇有不便,小心颠坏了骨头去!”
月奴儿只道:“奴是万万不肯的,此时口说无凭,只日后慢慢瞧着吧。”
“好好说着话,赌咒发誓的干嘛呢,”掷杯瞧了月奴儿眼眶泛红的样,一时也觉心中不忍,“罢了,不过提了一句,你倒厉害得很,我怕了你了……我原还想同阿丑与青娘也提了这话,谁料第一个你就给我碰这么大个钉子。”
月奴儿此时表情也是讪讪的,“还是娘子心慈,奴才敢说这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旁的人,哪会管我们死活,更别说预先问了。”
“你知道便罢,起来吧,”掷杯道,“我不过是为你们好,别起了旁的心思。这话既同你说了,你便上上心,待回去也替我问问阿丑与青娘她们的打算。”
月奴儿也知自己刚刚闹得过了,咬着下唇,“娘子是替奴婢们好,奴自当记得,阿丑那里还好,她是家生子,爷娘兄姊均在娘子这边,怕是没什么旁的心思;倒是青娘……奴与她好了这么些年,倒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这就是杜父给掷杯添陪嫁的时候早做好的打算:凡事杜家家生的婢奴,家中有一人被选中陪嫁的,其亲眷家属,不管年龄如何,哪怕身处襁褓,都阖家随了掷杯去。掷杯在近京郊处自有几座田庄,专安置了这些并无一技之长的婢奴亲属。也是春耕秋收,虽说为奴为婢之身,倒比一般的庄里人过得更为惬意。
“她也是个命苦的,”掷杯便叹道,“你们也大了,平日里有心事也不愿跟我提了,”不管前世弑主之人究竟是谁,究竟为何,总有那先兆可得——更何况此时离事发之时尚早,现在有无变心还尚未可知,自己只管盯好了众人,届时若有异变,发卖一个婢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如此并无多话,杨府一行人等已出了修文坊门,沿朱雀大路,一路向西北方向行去,道边自有排水沟渠,两侧槐树枝繁叶茂,此时正当结果之时,叶脉细突,叶呈阔楔形,如一团墨绿浓云笼在树冠,偶有风起,叶落恍若翩然若蝶,令人更添游兴。
掷杯略觉气闷,月奴儿便将车旁毡帘微微掀了一角——但见游人如织,呼朋引伴,不知凡几;更有车马箱笼,举家而出者,均着鲜亮衣物,面带笑容,相携而伴;更有至于那三五成群,鲜衣怒马,呼啸而来、谈笑无忌的,自然是横行大兴城内的纨绔子弟。
如今大隋初建,不过两代,天下安宁,众人归心不过数十载,却是难得的风调雨顺,民虽不是大富,也有劳有食,更有余钱稍做打扮,更添民风开阔,此时便巴不得取出来献献。
行人多为荆钗布衣,麻、布在身也能挡得风雨,人心安稳,便无杂事,便在脸上带出笑影来,无非是觉得日后的生活有了指望。
掷杯见此情形,却又有一番感触:不过数几年后,便有一场大旱天灾,届时情形可谓与此时全然不同,但见道边饿殍遍地,哀鸿遍野,人皆无助,死于道旁无人相认者不知凡几,甚至有易子而食者,真可谓闻者伤心,听者泪流,见者心惊,掷杯那时也曾赊粥于道旁,只可惜一己之力终有穷尽……掷杯不禁黯然,一时失了游兴,便让月奴儿落了毡帘——自己既然重生一次,若是能提前做些什么,使这灾难不再像前世一般耸人听闻便好了。
不拘是旱抑或是涝,之前总有踪迹可寻,世上奇人异事颇多,总有能得以辨识的,如若提前使得阿耶得晓,总有办法保住江南郡。掷杯思量着,只是一郡之地太窄,又能挽救得了多少人?如此赈灾之事,若是能上奏天听,提前布置,善加抚恤,当不至于民生受创过深。
只可惜信郎虽为官身,却不能上达天听,掷杯想到此处不禁暗嘲自己太过天真,无论如何,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做。掷杯她是重生过的人,深知——性命总是可贵的。
应当整理陪嫁,多盘上些粮米铺子来经营方便宜。掷杯思虑一番,便向月奴儿道:“你替我记得,过些日子需聚齐了陪嫁管事,盘点整治一番才是。”
月奴儿因刚冲撞了掷杯好意,正在忐忑间,因瞧了此刻掷杯面容冷淡,一双琥珀双眸透着疏离冷厉的目光,更为心忧,闻言忙应了。掷杯心中有事,更无暇理会她。
19
掷杯正在思索间,忽觉车马一顿,竟悠然停了下来,便奇道:“怎么了?”
月奴儿掀帘便去讯问,只见眼前人马稍乱,那边顾氏与段三娘车上亦有婢女下来。
月奴儿探首瞧时,遥遥见一个小厮快步跑来,向自己笑道:“非是旁事,乃是在道旁巧遇了杜家大郎,因此二郎停车问候攀谈。”
月奴儿得了信,便向回车向掷杯回禀,掷杯在车内也听到那小厮所言,未等月奴儿开口,便点头道,“我已知。”心中却道一声好巧,只是不知道杜尉迟他是一人出门,还是与阿耶同行,正盘算间,忽听得外头人声骚动,马蹄踢踏作响,逐渐来到马车近旁,紧接着便听见杜尉迟问候之声——却仍旧是不说“阿姊”,而说的却是“掷杯”二字。
月奴儿掀开马车毡帘。掷杯在车内不好行大礼,便只欠了欠身子,面带笑容“阿……”字刚出,便瞧见杜尉迟骤然变了面孔,便也不再强求,问了声“尉迟……可是出门登高,阿耶可曾一同出门?”
杜尉迟这才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在马背之上亦向掷杯微微欠身。他一身浅象牙色窄袖翻领长袍,配着玄色长裤,胸前应时应景插一朵茱萸,迎风微颤。胯|下一匹棕色骏马,肥美健硕,毛色油亮,按着大兴城最新的法子,将马鬃细细编就五花三缕;骑在马上之时,又漂亮又精神,这美与杨信那种精致清俊,富含风雅的美不同,却是蕴涵了满满的生气劲,一举一动仿佛都有无境的生机流露,引得周围人的目光一直追随。
月奴儿亦偷眼望向杜尉迟,旋即即转过脸去,她甚至留意到婆母顾氏身边最得宠的阿绫,此刻正下车准备交代什么,却猛然住了脚,眼眸流转,望向这边,直瞧得楞了。
阿绫也见着月奴儿向自己微笑,忙羞意上涌,忙拿帕子捂了脸,匆匆走了几步,却忍不住眼梢一直往这边溜。
月奴儿只觉好笑,再回过头来,正巧见着掷杯笑盈盈望向杜尉迟,只见掷杯弯眉颦黛,一双异样眸色明若秋水,偶然间眼波流转勾人魂魄。月奴儿便不由得心中暗叹——虽说掷杯与杜尉迟并非血缘至亲,但风流袅娜,生机勃勃,却又是那么的近似。
***
杜尉迟早习惯了众人倾慕的目光,只向掷杯笑道:“掷杯好巧,我正应了约,要上慈安寺登高散心;阿耶却并未与我同行,此刻正在家中设宴款待宾客了。”
掷杯便知杜远宴请的应是生意上的伙伴,不过是商家来往,互通友谊。又见尉迟高头大马,锦衣而行,身后仆奴也均骑马而行,似无忌讳之意,便劝道:“尉迟,此刻毕竟身处京中,人多眼杂,又多贵眷,尉迟你还是莫要如此张扬,怕与大业律不合。”
原来大业律中有规,商人服皂,不可用鲜艳颜色,出门不可骑马,种种规矩,一一在立,虽然豪商富贵,在宅院之中多有犯忌者,然而难保有那故意寻衅之人,借机发挥。
杜尉迟俊眉一竖,“我自知晓,何况咱家早不归商籍,乃是良籍……掷杯你未免太过小心,何至于此。”
这个时代社会阶层最大的特点是将人分为“良”“贱”两种。一般来说只要入籍,就并未有那出籍一说,就连奴婢放良都不是容易事,先得提为部曲,后方能放良。更何况更改部籍,岂非是容易事。
然而杜远居然将这事办成了,不得不说乃有手眼通天之能。
掷杯仍打叠了精神,欲再多提点两句,尉迟早不耐烦起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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