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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九天28 破茧成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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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十分佩服地叹了一声,「以一人之力,撼动一国之本。鸣王,真是太厉害了。」
  容恬也长叹一声。
  却是苦涩居多。
  厉害有什么用,越厉害越招人嫉恨。
  凤鸣现在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容恬宁愿用同国加西雷,再搭上一个东凡,来换他睁眼一笑。
  让人不放心的小家伙……
  凤鸣如今已经长大,个子高了,力气大了,四肢修长有力。
  但在容恬口里,却依然是小家伙,小东西。
  总还是……觉得他仍是当年初见时,那个嚷嚷着要给自己讲故事,以为接吻是西雷宫廷礼仪的小笨蛋……
  「大王,」侍卫忽然进来禀报,「孔叶心求见大王,他说有急事。」
  「叫他进来。」容恬微微皱眉。
  刚才众人**时,孔叶心居然没有赶来。
  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侍卫出去传令,不一会,匆忙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走路的人显然非常焦急。
  孔叶心也不知道遇到什么大事,一露面几乎就扑到了容恬面前,大张着嘴急切的要说什么,却只发出荷荷的乱音。
  容恬看他额头上全是黄豆般大小的冷汗,想起这人精通拓照族语言,说不定又发现了和凤鸣身上心毒有关的消息,心内大震,忙道:「不要急,你说不出来,写出来。」
  孔叶心是乱到了极点。
  被容恬一提醒,才想起写字,跑到书桌前提笔刷刷写起来,字颤得七扭八歪。
  写出来一行大字,竟是……
  「王令来了!」
  容恬身为大王,下达王令倒是他常干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他,「本王什么时候给你王令了?」
  孔叶心又刷刷写了几个墨汁淋漓的大字。
  「不是你,是博间王令,他们要把梦庵押去都城问罪!」
  容恬恍然大悟。
  凤鸣在佳阳中毒的消息传出去,博间王族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出了这种大事,佳阳城守是逃避不了责任的。
  本来被抓的应该是孔叶心,但孔叶心却被昭梦庵早一步撤职了,还直接送给了鸣王当手下。
  于是,就只好拿剩下的昭梦庵发落了。
  容恬原本担心的是事关凤鸣,一看是昭梦庵被抓了,顿时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沉吟不语。
  昭梦庵当初把孔叶心「送给」凤鸣,已经清楚自己会成为替罪羊,可以说,代孔叶心而死,保护佳阳众人,正是昭梦庵的打算。
  对容恬来说,昭梦庵又不是西雷人,和自己也没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完全没必要理会。
  但此人如此忠勇,激起凤鸣很大的同情心。
  凤鸣还曾好几次和容恬提起,说昭梦庵这人不错,我们和博间王也算有点交情,以后看看能不能向博间王讨个人情,把昭梦庵要过来,让他继续当孔城守的专用翻译。
  凤鸣啊,你就是这样,顾不上自己,却总去顾着别人。
  容恬止住不断向自己拱手作揖,表示乞求的孔叶心,缓缓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
  正要往下说,忽然又一阵脚步声传来。
  这次没有侍卫先来通报,可见来的人是有权直进直出的容恬心腹。
  门口影子一晃,容虎的脸跳进容恬视野。
  「大王!」容虎手上拿着一封信笺,又急又气地说:「烈儿留下信笺,偷偷走了!」


  第二章

  离国,王宫正殿。
  「各位大人请回吧,大王尚在寝殿安歇。」
  听到内侍的传达,等候多时的大臣们为之一愕。
  面面相觑之下,彼此互相试探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丝不敢轻易泄露的不满。
  安歇?
  大王又在安歇?
  这都什么时辰了……
  抬头看看,正殿前方的大广场上方,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兔跳鹿跃,百姓们赶着牛儿下地,都城大道的商铺开门,离国各部大大小小的官吏已经紧张地开始忙活办公了。
  离国的大王,却还在高卧不起!
  这种情况今日发生了不止一次,一向英明神武,非常勤政的大王,居然三番两次误了朝会,有一次更让大臣们郁闷,人虽然来了,却下了一道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王令,问了问军务方面的事。
  然后说,其它琐碎国政,一概向宗庶长禀报。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大王已经挥挥袖子走了。
  到如今,已经是四月一日。
  每个大臣都知道,每个月第一天的朝会都要讨论一些国家大政,这对离国是很重要的,满想着今天至少大王会出现,好几位重臣还准备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对最近疏于国政的大王劝谏一番。
  当然,大王素有威严,臣子们对于触龙鳞的劝谏,心里都有一番忐忑。
  但他们可是离国的臣子,辅佐君王是他们的本份,为了离国,为了离国的百姓,就算大王震怒之下会砍他们的头,他们也必须守臣子的本份!直言忠谏!
  可是……可是!
  大王今天居然连面都没有露!
  看着内侍传完话消失在廊下的身影,离国殿堂的栋梁们一阵摇头,只能无奈地三三两两散去。
  头发花白的童山博慢慢踱出殿门,瞧见在他前方一道冷漠笔挺的背影,赶紧用沙哑的声音叫道:「宗庶长,请留步。」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官称,正打算回去的余浪停下脚步。
  「原来是掌星使,有什么事?」余浪回过头来,看清楚叫住自己的人,露出一点清冷的笑容。
  转身过来,伸手扶着老者同行。
  掌星使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地位崇高,童山博德高望重,身上又有离国王族血统。
  如果认真计算起族内辈分,他还属余浪的叔伯辈。
  「宗庶长,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大王向来有严令,内宫中的事情,不许大臣们私下议论,可大王总是不露面,这样下去……」童山博说到一半停住了。
  两人默默在王宫西侧道上踱步。
  走到拐角,童山博见前后无人,才紧了紧半白的长垂眉,低声问:「你住在王宫中,应该比任何臣子都知悉内情。告诉我实话,内廷是不是真的出现了什么不安宁的事?」
  余浪不动声色,微笑着道:「内廷森严,老叔是知道的,而且大王又在宫里,会出现什么不安宁的事?老叔难道听说了什么谣言?」
  他以族里的关系彼此称呼,顿时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童山博叹了一声,昏黄的眸子迟缓一抬,瞅余浪一眼。
  「我听说,容恬的女人,一个叫媚姬的,被大王秘密藏在王宫里。」童山博问:「有这件事吗?」
  余浪不在意地笑道:「哪一家大王不藏几个美人在王宫里?」
  童山博却一脸严肃,「不仅如此。最近大王是否有下令,让那女人搬去精粹殿?而且她所使用的东西,伺候她的侍女侍从的人数等级,都是最高规格?是否真有此事?你不要瞒着老叔。」
  一双混浊的老眼,盯在余浪脸上。
  余浪思忖片刻,才发出一声低叹,「既然老叔都知道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这确实是大王的意思。」
  俊逸的脸庞上,笑容带着一点苦涩。
  「精粹殿,历来是王后的寝宫!」童山博拿着拐杖,重重在地上跺了两下,抖着胡子道:「大王在想什么?他难道打算立容恬的女人做我们离国的……的……胡闹,胡闹啊!」
  他连说数声胡闹,摆着脑袋摇头。
  余浪轻轻道:「老叔不要气坏身体。不瞒老叔,我对媚姬一事,也并不支持。可是大王听不进去……」
  「大王真是胡涂了!」童山博不屑地哼一声,而后露出担忧之色,对余浪说:「有一事,我没有和别人说,只私下告诉你。近日,我夜观天象,发现帝星被月星侵扰,是妖人蛊惑国君之象,现在听你一说,果然如此。那个媚姬从前在繁佳就是出了名的祸水,沦落为官妓后,更学得一身蛊惑男人的本事。没想到,她竟然祸害到离国来了。这么说,大王这些天不上朝,日日待在寝宫里,都是因为她了?」
  余浪心里当然最清楚,大王对媚姬只是利用,并没有一丝爱慕之心,当然更不可能被媚姬蛊惑而置朝政于不顾。
  能够让大王这样忘情的,恐怕是另一个比媚姬破坏力更大的人。
  媚姬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碍眼的女人。
  而鸣王?
  不管是活蹦乱跳,领着萧家人马到处惹祸的鸣王,还是中了剧毒,奄奄一息的鸣王,都是——天大的麻烦!
  余浪多日来,不断想起自己和鸣王的那一次见面。
  同时,也想起一直以来收集到的关于鸣王的各种情报。
  余浪一生中遇到过无数厉害人物,但不知为什么,一想起那个明明是又笨又呆,但偏又常常能花样百出,总作出一些叫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的西雷鸣王,他心里就隐隐发悸。
  难道,这鸣王真如老叔所说,是天降妖孽?
  不管谁招惹到他,都会被老天降下灾难?
  余浪一边对这种近妖之词嗤之以鼻,一边却也暗中担心。
  脸上却不露一点声色,只递给童山博一个温顺的淡泊的苦笑。
  并不是信不过童山博这个本族长辈,只是他一向为离国处理机密事宜,做事比一般人谨慎小心百倍,没有绝对必要,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大王身边的秘事。
  童山博心中早有结论,见余浪苦笑,以为自己猜对了,又把拐杖咚咚在地上敲两下,以示愤慨,「了不得!这狐狸精身分未定,就已经蛊惑得大王不上朝了,如果继续把她留在王宫,那以后岂不是国无宁日?日后要是大王真有娶此女为王后的意思,老头子第一个反对!就算大王要砍下我这颗脑袋,我也非要力争到底!」
  对他的义愤,余浪很配合地递了几个敬佩的眼神,恭肃地道:「老叔不愧是国之栋梁,忠铮老臣。」
  轻赞两句。
  把童山博搀扶到三重门前,循循叮嘱他小心走好。
  看着老人踯躅的背影走远,才转身向王宫内走,回到自己的住处来英阁。
  来英阁里,鹊伏像平时一样等待着公子归来。
  看见余浪缓步而来,鹊伏赶紧迎到门外。
  他跟随余浪已经很长一段日子,早养成良好的做事方式,进门后,首先口齿清楚地向余浪报告所有和军务相关的重要消息,把驻都城防务的各军动向说了一下,接着就道:「卓然将军有快信刚刚送达,信中说,他已接到大王日前发出的王令,已着手安排去办。不过这样做,难免引起繁佳和昭北那些残存贵族的不满,可能会有人借故闹事,卓然将军请公子有所准备,万一出了事,需要派兵弹压。」
  余浪点头,「知道了。」
  鹊伏把信笺归类在几案左手边,略瞥了余浪一眼,声音低了一点,向余浪问道:「公子,鹊伏有一事不明。繁佳昭北已经落入离国掌中,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不管是过去的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现在对我们离国都恐惧惊惶,温驯如羊,为什么大王还要下令铲除他们呢?这道王令,是不是下得太突然了?」
  余浪在案前盘起双腿,怡然而坐,扫视着一封从西雷送过来的密信,听见鹊伏在身边说出这话,不由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把视线从信上移到鹊伏脸上,「你是见大王天天在寝宫蒙头睡大觉,担心他睡迷糊了,忽然下了一道乱令?」
  鹊伏惊道:「鹊伏绝不敢做这种假设。」
  连忙在案前伏地请罪。
  余浪不以为然,命他起来,深思片刻,才缓缓道:「大王下达的这道王令,看似无情无理,突如其来,但仔细想想,这不但不是乱命,而是极为英明果决。你把地图取来。」
  鹊伏知道公子要亲自教导他,心中大喜。
  立即将地图取来,在案几上小心翼翼地展开,洗耳恭听。
  「离国这两年,国土增加了许多,由西向南,先占据繁佳,而后取得昭北。」余浪修长的指尖,如挑动琴弦般,以优美的弧度勾勒出离国扩张的路线,徐徐道:「但扩大疆域,有利有弊。得到地盘容易,维持对各地的控制艰难。新地盘既然是靠武力夺来,势必经过流血,那些亡国之人看似温驯,但心中必定埋着深深的仇恨。这就好比一个主人,虽然养了无数奴隶,握着万千家财,但奴隶之中有时刻想着复仇的不安分的人。如果主人够英明,就应该先动手。」
  鹊伏领悟过来,接口道:「那些失去往日权势,苟延残喘的繁佳旧贵族,一直以来对我们离国心怀不满。大王是担心,将来他们可能会利用手头剩余的金钱和人力去反对大王的统治。所以先发制人,命令负责镇守的卓然将军杀死他们,把这些可能制造麻烦的毒草都一根根给拔了,避免留下后患。」
  和余浪畅谈国家大事,是鹊伏心身最为愉快的时刻。
  整个人处于既紧张又放松的奇异感觉中。
  鹊伏视线落在地图上,仔细看了一片刻,忽然脸上逸出一丝欣喜,不由道:「公子,我明白大王为什么要卓然将军同时扫荡梅江沿岸的村落了。他也在担心对昭北的控制不够严,梅江这个位置很重要,如果昭北有人作乱,离国大军必须横跨梅江。先把梅江扫荡干净,牢牢把守,即使将来有什么不测之事,大军随时可以直发昭北腹地,不至于手忙脚乱。」
  说完,头微微抬起,似要看看余浪听闻这番话后,是否会露出满意的表情。
  但下一秒,又觉得这个举动实在轻佻大意,对公子不够尊敬。
  赶紧又垂下头。
  不知为何,心中很是惭愧。
  耳边只听见余浪悦耳的声音,云淡风轻般道:「你想对了七八分,已经不错了。」
  这句表扬,让鹊伏心头一热。
  唯恐自己再犯任何逾礼之举,鹊伏低声道:「多谢公子教导。」
  眼观鼻,鼻观心,跪坐得更为正经。
  余浪却没有对房中这一刻的寂静显出任何不自然,悠然地把地图卷起,长袖流云般拖曳过案面,似要去看剩下的信笺,却忽然停下了。
  「奇怪。」
  「公子说的奇怪是指?」
  余浪脸上露出彷佛抓住一点端倪的凝重表情,喃喃道:「当初杀死龙天,夺得繁佳,我就曾经力劝大王把繁佳的贵族斩尽杀绝,以除后患,但被大王否决了。为什么大王会忽然认识到剪除这些余孽的重要性?最近他一直待在寝宫,为什么会加强对繁佳和昭北的控制?」
  鹊伏一向了解他的习惯,知道公子这些问题,并不是要向他要答案,而是藉此整理脑子里的各种信息,要摸索出某个重大事件的脉络来。
  因此,鹊伏并没有做声,反而更加安静,不希望破坏公子的思索。
  果然过了片刻,沉思中的余浪发出一个低低的声音。
  似是极小心地倒抽了一口气。
  又像不敢相信。
  鹊伏忍不住抬眼偷窥公子的脸色,恰好余浪视线也转到他身上。
  「最近四处搜集到的关于沉玉文兰混毒的典籍,我要你全部再阅读核对一遍,你照做了吗?」余浪问。
  「公子,都做好了。」
  「结果呢?」
  「公子所料不差。」鹊伏最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上面,对典籍中关于这个的部分已相当熟悉,立即答道:「虽然搜集来的典籍都年代久远,而且大多数说得很含糊,但去芜存菁,再放到一起对比整合,现在我们至少可以肯定一些从前我们觉得匪夷所思的说法。」
  「仔细说说。」
  「例如,公子的师傅说的,心毒吞噬的并不是身体,而是灵魂。我们最近得到的《毒物搜志》,和《奇说》这两本典籍里也有类似的说法,《奇说》还提到了移魂二字,意思也差不多。」
  「那中毒者与施毒者的阳魂会在梦中相遇,这种事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这一点,也在《奇说》中有提及。而且属下再三翻阅,还发现《古迷津》、《慧及缘》、《拓照旧志》这些书里,也都有因毒而梦中见面的神怪记载。再结合目前大王的现况来说,」鹊伏顿了顿,看向余浪的目光带了一丝不安,「阳魂在梦中相遇,似乎确有其事。」
  默然片刻,鹊伏面露不忍,低声说:「公子先不要烦恼。目前种种只是推测,大王未必真就是因为公子下的毒而耽于沉睡。况且,公子才是下毒者,就算真有梦遇这样诡异的事情,鸣王的魂魄也应该和公子您梦遇才对……」
  「此时来计较谁是下毒者,梦遇应该发生在谁身上这些末节,有何用?」余浪示意下属不要再说这些无用的安慰,唇边浮起一抹苦涩,「事情还不够清楚吗?」
  多日前,他就已经开始怀疑。
  大王忽然一改往日作风,和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关。
  但一直不愿意去相信。
  一直对自己说,什么阳魂,什么梦遇,都是无稽之谈,天下哪有这么玄妙不可测之事?
  可是,现在还能自欺欺人吗?
  迹象太多了,叫人无法忽略。
  鸣王中毒后没多久,大王就忽然爱上了睡觉。
  自登基后勤于政务,精力过人,常常为了国政可以三天不休不眠,依然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大王,变成了一个贪婪软枕,连大白天都不舍得起床的慵懒之君。
  妙光公主说,王兄曾经说过「美梦」这个词。
  丢失了安神石,大王理应震怒,甚至杀了他,可处置臣子从不手软的大王竟然对他轻轻放过,只责令他尽快搜集更多关于毒药的典籍……彷佛大王忽然之间对鸣王身上的毒,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还有!
  只顾着睡觉的大王,一朝醒来,忽然下达王令,要清肃繁佳的旧贵族,扫荡昭北梅江沿岸。
  在繁佳和昭北现在还算温顺的情况下,为什么大王会忽然发出这样一道王令?
  他真的从梦中得到了提醒?
  是谁在梦中提醒了他?
  难道真是那个让人永远也不敢放松一丝警惕的——西雷鸣王?!
  余浪脸色猛然一阵苍白。
  出手对付鸣王,是为了离国的将来,假如反而把自家大王拖下水,那他就是离国百年来最不可饶恕的罪人。
  余浪就算死一万次,不能抵偿这罪过!
  鹊伏垂手静伺,通过眼角余光,窥见公子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一直是余浪的心腹,大部分时间都跟随在余浪身边。余浪假扮杜风,向鸣王送箫,以烈儿为药引,最终下毒成功,这一系列给十一国造成深远影响的事件,他也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大王这阵子的改变,鹊伏也十分了解。
  所以他完全明白,公子为什么会露出如此难看的脸色。
  公子,他鹊伏一生效忠的对象,是一个优雅高洁、完美无缺的人。
  如果非要在公子身上挑出一点瑕疵,那只能说,公子对离国实在是……太忠诚了。
  公子总是把离国的未来背负在自己肩上,总是把离国王族的安危视为自己生而有之的责任,如此的重担,正在迅速消耗公子璀璨夺目的生命。
  每想到这个,鹊伏心肠中的酸涩心痛,难以言喻。
  感概万千时,听见余浪略带冷意的问话。
  「安神石呢?有没有查到这方面的消息?」
  鹊伏赶紧把心头无谓的感叹抛到一边,回答余浪道:「不少典籍都有提到安神石,写的都大同小异,不过是说安神石对人有安神静心的奇效。假如有人忧思深重,夜不能寐,可以把安神石置于枕旁,或贴近头部,就可以睡个好觉。」
  「难道就没有任何典籍说明,安神石应如何使用,才可以解心毒吗?」
  鹊伏摇头,语气中带了一丝未能完成任务的羞愧,「目前搜集到的所有典籍中,没有任何一本把安神石和心毒联系起来,更不用说用它解心毒的具体用法。鹊伏无用,请公子责罚。」
  深深伏在席上请罪。
  半晌,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叹息。
  「起来。事情落到这般境地,应该被责罚的不是你,而是我。是我对鸣王下毒,才导致大王这样令人不安的改变。如果不是要留着这条性命把事情解决,我余浪早就应该以死抵罪,到地下接受祖父、父亲的责骂。」
  「公子!」鹊伏猛然抬起头。
  「别再说了!」余浪断喝,「现在离国有危,没有自怨自艾的时间。十一国多年来互派密探,离王不上朝的事很快会传到各国权贵耳中,这些年我们离国四处树敌,难保有小人趁机挑起事端。我们绝不能让大王继续沉溺在美梦中,必须动用安神石了。」
  鹊伏虽然明白这个「必须」,但还是显出几分疑惑,试探着道:「公子的意思,是要用安神石解去心毒?」
  余浪黑眸中流露出确定。
  「可是公子不是说了,连公子本人也不能确定安神石如何使用,才能解毒吗?」
  「师傅确实说过,安神石可以解毒。形势如此危急,已不容我们再从容寻找记载解毒方法的典籍,当下我们只剩一种选择,就是尝试最普通,最简单的安神石用法。」余浪说:「你把它拿出来。」
  鹊伏赶紧走进密室,把安神石拿出来。
  上一次余浪去见离王,撒谎说安神石已经丢失,临走前,他要鹊伏把安神石碾成粉末,打算将这个唯一可以解救鸣王的东西彻底毁灭。
  但没想到,事情发生了急剧变化。
  察觉到大王的异常后,余浪洞悉到其中的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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