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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遇魔王误终生-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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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声无息,一点金光隐现,继而越来越亮,越来越盛,到最后,轩辕如同被万把光剑同时穿心而过,整个人都笼在了重重的金光里。

    “王!”地上,四大魔侍大惊失『色』,两道红黑光芒一闪,随喜与常醉已冲上了半空。

    “莫急!”佛笑了,居高临下弹指一挥,二侍被两道刺目金光瞬间又『逼』回了地上。

    “随喜,常醉!”牟真上前一把拉住二人:“你们看那儿!”

    天地间,虚空中,不知何时又展开了一幅新的幻景……

    骄阳烈日,荒芜大地。一高一矮的两人走来,短短的影像,像被烈日烤的焦萎了一截。近了,方才看清是两个才总角的童子,相似的面容,应是兄弟。

    大些的一身灰衣,面部线条已开始显得清晰。小的圆脸凤目,稚气犹存。二人皆被热的涨红了脸,嘴上全是干皮,弟弟腰间虽系着个水囊,却看上去扁扁的,也不知里面有水无水。

    一路行来,兄弟俩一直牵着手,走得很慢,很艰难。终于,弟弟站住了脚,望着哥哥道:“哥,我走不动了。”

    他一说话,嘴上的干皮全被扯裂,鲜血当即涌了出来,沁了一嘴。

    “别说话!”哥哥吓了一跳,伸手想给弟弟擦又怕更伤到他,浑不觉自己的嘴角也被扯得出了血。

    “哥,我们会不会死?”弟弟抽了抽鼻子,凤目中汪着泪水。

    “不会!”哥哥皱眉,一转身蹲了下去:“来,我背你。”

    弟弟犹豫了一下,反手将腰间的水袋解下来递到哥哥嘴边:“那哥,喝口水再走吧!”

    “我不渴!”捞到了弟弟的腿,哥哥一咬牙背起弟弟蹒跚着向前走去:“你喝吧!慢点喝,等找到了水,哥一定先让你喝个够。”

    “嗯!”弟弟应了一声,却只将水袋举起在耳边摇了摇,听着里面轻轻的水响微微一笑,然后又将水袋挂了回去……

    路很长,日头很烈。

    哥哥越走越慢,脸越来越白,下唇被咬的血肉模糊,汗水将衣衫打了个尽透。弟弟伏在哥哥肩上,双目紧闭,开始喃喃的说胡话。

    突然,哥哥脚下一绊,兄弟俩一起摔倒在地。哥哥被摔懵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忙忙的爬到弟弟身边。

    “哥,那里有花。”弟弟倒先坐了起来,两眼直瞪瞪的望着前方。

    “花?”哥哥狐疑的转头,惊奇的发现前方荒野上竟真的有一棵花树,缤纷的花朵,沉沉的压低了枝桠。

    “真的有花……”心里怪异,但哥哥转而又高兴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红晕:“弟弟,我们到那里去!”

    背上弟弟,哥哥费力的继续向花树走去……

    “到了。”将弟弟放在花荫下,哥哥再坚持不住一头栽在地上昏了过去。

    “哥!”弟弟慌了,半天才想起解下腰间的水囊,将水通通倒进了哥哥嘴里。

    水没了,哥哥却依然闭着眼没有醒来。

    “哥哥!”弟弟被吓坏了,放声大哭,濒临到极点的疲累,伤心与害怕让他跟着一晃,软软的倒了下去。

    无风,花却开始轻轻的飘落。时间流逝,骄阳落去,明月初升。

    哥哥突然一动,慢慢的睁开了眼。当他看到倒在身边的弟弟时大吃一惊,再捡起一边彻底空瘪的水囊,他惊呆了。

    半晌,他忽的跳起向后退开,一步,两步……最后,像一头受惊的小鹿般跑进了夜『色』里,再没有回头看弟弟一眼……

    风起,月『色』昏暗,哥哥没有再回来。

    花荫下,独卧的弟弟竟也微微一动,醒了。清亮的凤目在夜『色』里逡巡。没有哥哥,没有人,他被孤独的抛弃。水囊不见了,哥哥也不见了。他把水全喂给了哥哥,但哥哥呢?

    泪水滑下,明亮的凤目渐渐被恐惧与怨憎所侵染,弟弟一直睁着眼睛等,一直等,再没有合上。直到,就这样静静的死去。

    风吹过,落下簌簌的花瓣,将小小的人儿掩埋……

    “轩辕,”幻景外,佛笑向若有所思的人王:“可知那幻景中的兄弟分别是谁?”

    轩辕一惊,冷眸下意识的瞥向了地上的帝释。

    “帝释,”顺着轩辕的目光望去,佛笑的愈加开怀:“看了那幻景,你觉得如何?”

    帝释抬起了头,凤目阴暗,唇上亦浮着几块血皮,竟与那幻景中的弟弟有些恰似。断手处,被他用扯裂的袍袖匆匆包扎了一番,血已止住,但形容凄惨,狼狈至极。

    见轩辕望来,他冷冷一哼,用极轻慢讽刺的语气道:“纯良之弟遇上伪善之兄,被抛弃后犹死而不甘。——那个为兄者,倒装的很像。”

    轩辕面『色』一沉,转头望向佛陀:“他们,与救糖糖何关?”

    “唉!”佛摇头叹息,却避而不答:“前世执念如此之深,难怪,难怪。轩辕,那幻景中的兄长是你。帝释,你便是那幼弟……”

    佛话音未落,帝释已蓦的大笑起来:“哈哈,轩辕!原来你便是那狠心背义的兄长,难怪转生一世又一世都伪善若此。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万生面面相觑,神『色』怪异,轩辕的面『色』却越来越黑沉,冷眸如刀,直刺佛陀。

    佛无动于衷,慢慢的摆手笑道:“人王莫恼。帝释,你也莫要再笑了。那天书幻景你们只看了一半,且看后来。”

    佛挥袖抖落一片金芒,幻景再现……

    茫茫黑夜,苍苍大地,一个孤单的身影在夜『色』里奔跑,跌倒,消失,再出现,继续奔跑……

    风吹过,吹走半天浮云『露』出月牙儿弯弯的曲线,朦胧的月光洒下,洒在哥哥的脸上竟映出泪水一片。

    无风,云再次弥聚,月儿穿梭在云层里令万物影影黢黢,时明时暗。哥哥再次一个踉跄,一个跟头翻了下去。

    朦朦黑幕,不知道哥哥摔得怎样,只听见有物体滚落时带起的碎石玲琅。许久,月光再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银霜,这才现出哥哥的身影。

    又如同那棵突兀的花树一样,大地上又突兀的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果树,垂着不知名的果。

    哥哥倒在树下,原是从一处高坡上一路摔下,直滚到巨树前,身子撞上了树干方才被拦下。

    云动月行,不知几时,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哥哥睁开了眼,刚一动便痛苦的缩成了一团,但当他瞥见不远处的一枚树果时,突然顿住了一切动作。他伸手,捡起了新鲜的树果,然后,眼亮了……

    画面一转,哥哥又在向来时路奔跑。兜起的前襟里裹着几枚紫红的树果。他在奋力的迈动双腿,可脚步却始终踉跄跌绊。

    风吹起他的衣袂和他腰间干瘪的水囊,他又踢中了一块石头,虽然没有跌倒,但脚上的指甲却彻底翻了起来。他疼的白了脸,跑不动了,喘息着歇了片刻,再,弓着腰,一步、一步的挨向前……

    天越来越白,启明星越来越亮,他走的越来越慢,身子晃得越来越厉害。

    实在坚持不住了,他拿起了一枚树果,贪婪的看了半晌,却终是含了含布满裂口的嘴唇,小心翼翼的又收回了怀中。

    最后一幕,他颓然的扑倒在了地上,怀中树果被压成了一片碎浆,紫红的,像沉涸的血。

    他的眼也没有闭上,直直的望着花树的方向……

    天亮了,再暗了,一天天过去,烈日还是那个烈日,大地还是那片大地,但在兄弟俩各自倒下的地方,却生了不同的变化。

    哥哥的埋骨处长出了一颗新芽。弟弟的埋骨处,那棵花树猝然枯死,落尽了繁花。

    日行月走,沧海桑田,不知过了多久,原本荒芜的平原耸起了高山,填上了戈壁,更有了绿洲与岩滩。

    哥哥的埋骨处,耸起了一座大山,山下立起了一块圆石,唯一不变的还是那颗新芽,历经岁月,只是长大了一点点,枝叶嫩白,异相出尘……

    金光淡去,幻景消失。

    天地间,风轻云淡,万籁俱寂。佛高在云端,端坐金莲,俯望众生百态。

    众生恍然者有之,唏嘘者有之,感叹者有之,万生万态,不一而足。轩辕立在一边,默然不语。帝释仰首发呆,神情莫测。

    半晌,佛出了声:“帝释,可能释怀了?”

    “哼,释怀?如何能释怀?”帝释冷笑,慢慢回道:“他终究是喝了那些水,他终究没能赶回救弟弟一命。这些也就罢了。他死了,为什么他带回的菩提果却生了根,发了芽,护了他一世精魄,又随他转世重生。上天对他厚爱如此,那我呢?我又做了什么孽?上天为何待我如此不公?”

    “帝释,上天怎会待你不公!”佛笑了,目光温润,像看着一个闹别扭的任『性』孩童:“前世因果,今生果因。前世,你们是亲生兄弟,再生,你们结义金兰。前世,你将活命之水全予了兄长,再生,他便以『性』命挣得的帝位与你分享。帝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哪怕只是因你心中误解而起的执念,也引得你们今生波澜不断。你羡轩辕有菩提护身,那你又可知,为你落花掩尸,枯死不再的花树又是谁?”

    帝释怔了怔,目光忽的游离起来。

    佛叹,伸掌贯下一片金光。原本倒卧在地的舍脂被佛光拢住,如一朵轻花般被擢上半空。

    佛点了点头,望着舍脂虔诚的拜倒在莲座前,面『色』惨白,神情却异常平静。

    “舍脂,只因前世一念心动,便有今世情劫重重,你可看破了?”

    “看破了!”舍脂一拜,牵动嘴角微微的笑了,目光清明,无喜无忧:“请佛祖慈悲,度罪女赎去自身罪孽。”

    “能看破最好。”佛合掌纳什,满面欣慰:“你前世一片好心,葬尸行善,后世却因一己私欲行差踏错,愈行愈远。而今历劫而悟,我渡你一渡,倒也算功德一件。”

    “多谢佛祖慈悲!”舍脂再一拜,起身,向着轩辕遥遥一礼,垂目观心,默默无言的退到了一边。

    见状,帝释猛的跳起了身,几番张口欲言又止,舍脂却始终视而不见,不予理会。

    轩辕垂眸,冷冷的望了帝释一眼,继而转身面向佛陀:“天书我已看完,要如何救人?”

    “要救人,人王须得先作出抉择才好。”佛答,目光湛湛洞如观火。

    “抉择?”轩辕不解,耸了眉。

    “不错,抉择。”佛点头,挥手划下一方结界,里面,山高入云,石台孤耸,正是天书幻景中的斩神台,菩提生长的地方。

    轩辕凝眸,唇慢慢抿成了一条线。

    佛合掌垂首,不紧不慢:“菩提,本为无根之花,应佛缘而生。但此花前生既得你肉身滋养是以发芽,又得你热血浇灌是以开花。而今,为报你两世恩情,她散尽千年修为,轮回湮灭。你们恩怨已了,缘分已尽。轩辕,你若执着救人,就得先续前缘。将菩提送回那缘起之地,再以前世缘法唤醒于她,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但你须晓,若救人就得放弃前生血誓,否则毁了天地,便毁了菩提的最后生机。救与不救,都在你一念间矣。”

    轩辕默,举拳摊开五指,望着掌中的菩提子出了神。

    寂静,刹那如一只大手扣住了每一名生众的咽喉。魔王一念,关系着乾坤万物的生与死,毁与存,幸与苦,乐与哀……

    等待中,鼓鼓紧紧的抓着无忧,浑身都在颤抖。

    心急下,白志清猛的跨上一步,却被人死死扯住了袍袖。回头,只见人皇子苏冲他缓慢而郑重的摇了摇头,目光沉沉,满是深意。

    白志清一愣,继而喟然一叹又缓缓退了回去。

    这世上,若有一人能左右到魔王,那便是糖糖。众生皆知这一点,所以再急,众生也不敢贸贸然开口。反倒是他,冲动下差一点坏了事,毁了佛的一片苦心。

    众生在煎熬,在等待,四侍却始终垂目观心,无动于衷。王的一念于他们,无任何影响。

    王要生,他们便生。王要与天地同毁,他们便与天地一起毁。这是自转生之日起便有的信念,所以,无论王的决定是什么,他们都会毫不迟疑的遵从。

    风吹过,寂静压抑人心。

    牟真忽觉手上一暖,被人握住。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墨风。那种熟悉的、温暖而静逸的感觉,是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给予她的——幸福。

    “走吧!”耳畔,传来墨风的语声,清缓如风。

    牟真一惊,瞪大了美眸:“走?”

    “是啊!”墨风望了望天上,更用力的握住了牟真的手:“不管人王作什么决定,我们不是说好了,在一起就好?”

终章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再续前缘

    “嗤!”身边,有人笑出了声,牟真涨红了脸匆匆一瞥,发现常有、常醉,甚至随喜都望着自己,一个个面带促狭却笑意朗朗,似乎——都很赞同。

    “走吧!”墨风笑了,温润的清眸,明朗如春。

    羞鄂间,牟真竟有点不知所措,任墨风拖着她的手,穿出了人群,走出了一片狼藉的战场。

    云端,轩辕定定望着两道相偕离去的俪影,心中忽然一轻,唇边不知不觉泛起了一丝纹痕,霎时碎了满脸的冰冷。

    转身,他大步走向佛陀,开口时不免悻悻:“这一切,早在你的预料中。”

    “非也,非也。”佛摇头,一脸无辜:“一切皆由缘法,佛家不过顺其自然,来为人王一解疑『惑』罢了。”

    “哼!”轩辕一脚登上莲台,毫不领情:“解释完了,你可以回你的九天之巅了。”

    “怎么?”佛目一亮,咧了嘴点头不断:“我就知道,天地所选之明主又怎会泯灭心中的最后善念?人王,从今日起你便重掌了乾坤吧!其实,你所立血誓也算达成了。你想,帝释降下的赤天火雨造下杀孽无数,已血洗了人间。而你重建天阶攻上天庭,轮换了日月。所以佛家敢说,这结局对人王来说当得二字——圆满!”

    “有完没完!”轩辕冷眸一斜,淡淡启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佛笑,憨实无忧。

    “我只再问一次,说与不说,随便!”轩辕眯眼,迈步偏转了身。

    “人王!”佛一惊,终是长叹一声苦了脸:“人王心思当真炯明,佛家也不敢再瞒。我此来,亦有一事想请人王相助。”

    轩辕回头 ,墨眸中风暴骤起,森寒冷怒。

    “人王无须动怒。”佛苦笑,敛眉合掌,声音低去:“我只相求,帮与不帮尽在人王。你也知天地万物自有缘生,便有劫至。此番人王已安然渡过三世大劫,乾坤当定不下万年。而佛界——只怕不出数百年便有大劫将生。佛家厚颜恳请,倘若佛界真到了在劫难逃、生死存亡的关头,可否请乾坤之主伸一援手?”

    “佛祖神通广大,能知晓天地万生上下几世因果,又何须借助他人之力化解佛界大劫?”冷面黑沉,轩辕丝毫不为所动。

    “人王,”佛被噎得一窒,脸更苦了几分:“实不相瞒,只因佛家九世轮回之期已到,只恐到时身在下界,变生不测……”

    “原来,是你大劫将至要下界历劫去了。”轩辕嘲讽的勾了勾唇角,转身,大步跨过云端。

    “人王,”佛一怔,急急幻去莲座追上:“你欲去哪?”

    “种花。”轩辕足下未停,身影疾去。

    佛再怔,不死心又追问:“那佛家方才所求——”

    “到时,看心情!”

    闻言,佛立刻收步漾起了满脸的笑,如遍地轻花:“人王,乾坤大劫,生灵受难。愿人王心怀慈悲多行善政,天地因循,善行善报,说不定菩提也会受益早日回还。”

    轩辕顿了顿,头也不回的道了句:“你所求,我会记着。”

    “如此多谢了!”佛欣然大喜,合掌深深一礼。

    人王向来言出必行,上顶九天,下立九地。他肯如此应答,此番佛界大劫定能安然渡过了。

    不期然,一道红影静静随至,启口轻唤:“佛祖。”

    佛点了点头,心情甚好的道:“万事已结,舍脂,我便如你所愿,送你下界去吧!”

    “多谢佛祖!”舍脂抬眸,默望轩辕消失的方向,半晌低头,最后望了帝释一眼,一叹,轻语低喃:“再生,愿与君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佛一笑,帝释一震。

    佛抬手,一道金光『射』出,将舍脂圈在了佛光里,红『色』的身影渐淡,如浴火凤凰。

    “舍儿。”地上,帝释大惊,心痛突然而至,激得他如疯了般直冲云端,伸手一拉——一掌空,满掌风落,帝释怔怔,泪,不知不觉溢了满脸。

    “何必?”金影中,舍脂回眸一笑,殊『色』潋滟,目光清明,毫无留恋:“这是舍脂第一次见陛下流泪……但愿陛下从此能知,何谓心中真正所愿。”

    金光逝,佳人无踪。

    帝释踉跄几步却根本无从追赶,晴空万里,风轻云白,金日高悬。

    一切,就像一场梦。只有心,痛的如乍然间被掏去一般。

    “你说,要与我生生世世永不相见?!”帝释合目,哈哈的笑出了声,满头乌发随风『乱』舞,如痴如颠。

    佛静立一旁,也不相劝,只含笑旁观。

    “我不允许,我不允许!”玉面忽的一拧,帝释降下云端,直坠地面,伸手,去抓掉落在一旁无人理会的乾坤玉印。

    “嗡——”

    “嘤——”

    几道破空声同时响起,银龙划过半空。帝释弯曲的身子忽然一起,不偏不倚迎上了前后刺来的几柄刀剑,鲜血碧灿,刹那染入半空。

    俊伟的身形向后倒下,圆睁的凤目却始终凝向云空。帝释弯起了唇,那一刹,他眼底清澈无痕,如前世纯良孩童,有云翳倒影入眼,竟似花影缤纷。

    “你不见我,我便去找你……生生、世世……”

    长剑滑入剑鞘,长刀顿上青砖,三侍默然不语。出手那一霎,他们已明白了帝释是刻意寻死,但,一切已无法挽回。

    只是这样的结局,他们从未料到,心中竟有些辨不明究竟是什么感受。喜悦?哀伤?诧异?『迷』茫……

    直到,突然爆发的欢呼声撞入耳膜,三侍愣愣的抬起了头。入目,是一张张喜极的笑脸。

    魔众聚拢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叫着他们三人,只叫着,也不说话,只是叫,只是笑……

    白志清与他的三个师弟拥在一起,四个上百岁的仙人互相搀扶着、拍打着彼此,动不动痛的呲牙咧嘴,却始终在笑……

    妖众围向了无忧,无忧揽着鼓鼓,一对人马率先走向了天门。继而,有仙众和鬼众加入了队伍……

    蓦的,随喜瞠大了眼,与常有、常醉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

    方才,那队伍中分明有一名仙众,犹豫了好久,然后伸手,扶住了身边的一名妖众……

    再转眼,又是另一番景象。

    妖众与仙众互相搀扶,四周跟着些快要散形的鬼众。

    浩浩『荡』『荡』的队伍。人皇子苏走在中间,清清浅浅的笑着,雍然自若。鬼王迦楼空谷跟在他身边,比手画脚的不知在说着什么。妖王无忧始终拥着妖后,两人不时对望一眼,再旁若无人的相视一笑……

    “呼~~~”随喜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未散的血腥味道,但此刻,天地却显得前所未有的美丽,和谐静谧。

    水目,熠熠的望向北空,那里,是王离去的方向,北天斩神台所在。

    糖糖,王会带着你回来的,对吗?

    别让我们失望……

    *

    佛界二十诸天,第十四天,菩提树神。

    *

    以天界正殿为中心,向北行万万余里,乃天界北空。此地,碎石遍布,草『色』全无,虚空荒缅,万物不生。

    然,偏有一座逐天高峰立在此处,与山下的荒芜不同,山上松柏挺立,岚接丛林。唯有山腹之南,一片光滑仞壁,白岩著目,如同一面山之腹镜。

    镜上无数黑影悬浮逡巡,近看,方知是山大人微,此壁形成并非天然,而是壁上之人开凿而成。

    风吹过,有松涛阵阵,斧锤愔愔,却不闻一声鸟兽嘶鸣,越显的此地寂静清幽。

    山下,有一白发白须、身着白袍的老者席地而坐,仰头上观,手举脖扬间,一壶一酒,甚得其乐。

    他背后,一石台孤孤高耸,丈阔方圆,裂痕遍布,也不知在此处立了多少岁月。

    石台上,一处斑驳中,一株幽弱的细草诡异的破石而出,异形异相,茎叶全白,夹在黑泥沟陷的石缝中,愈显得一尘不染,出世离奇。

    又一阵风吹过,卷得草儿悠长的叶瓣摇摇舒展,如舞如跃。倏忽间,不知何时,草儿边出现了一团影物。

    那影物方一现形便一跃纵下石台,伸展成人影形状,迈步向前方的老者走去。行动间,隐隐见水荇牵风翠带长,身姿袅娜,轻盈无比,纵使面容不清,但也可辨出是名少女。

    少女走到老者身畔,影身一团,坐了下来:“你是谁?”

    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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