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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重-国色芳华 完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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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送了纤素。她这样一番作为,倒叫从前不甚喜她的夫人怜惜起她来,背地里还说了公子爷几次,说是嫡庶尊长不容混乱。

  安静了这许久,她今日是要发威了么?自己可比不得那几个得宠的姨娘们,若是不依得她,闹到夫人那里去,少不得要吃点苦头。

  惜夏想到此,上前行礼赔罪道:“惜夏见过少夫人。请少夫人恕罪,小的是听从公子爷的吩咐,前来抬花去布置的,恕儿适才是误会了,小的也是嘴欠。只是玩笑话,不然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牡丹不置可否,只问:“公子爷可否与你说过,要抬哪几盆?”

  惜夏一一报来:“魏紫,姚黄,玉楼点翠,紫袍金带,瑶台玉露。”

  牡丹点了点头,道:“恕儿,你指给惜夏看是哪几盆。小心些儿,可别碰坏了枝叶花芽。”

  这样就放过这狂悖无礼的恶奴了?恕儿心里一万个不高兴,撅着嘴不情不愿地领了惜夏入内,却把那群早就不敢吱声的小厮挡在了院外:“一盆一盆的抬,别全都涌进来,小心熏着了我们少夫人。”

  众人却也没人敢再如同先前一般胡言乱语,都屏了声息,偷看牡丹。牡丹无动于衷,不紧不慢地搧着素白的纨扇,微眯了眼嘱咐道:“最要紧的是这盆魏紫,当心别碰着了。”

  惜夏心里有数,明日唱主角的就是这盆魏紫与公子爷花了大力气弄来的那株冠世墨玉。这魏紫自然是重中之重,不容半点闪失。因此他最先看的就是那盆魏紫,这盆魏紫,据说有三十年了,株高近三尺,冠径达四尺,十分罕有珍贵。这样的老牡丹,一般都直接种在地上,唯独这一株,当初何家为了方便陪嫁,提前几年就弄了个超大的花盆,高价请了花匠来精心养护,才有今日之光景。

  惜夏数了数,今年魏紫正逢大年,开得极好,共有十二朵花,每朵约有海碗口大小,另有三、四个花苞,花瓣、枝叶俱都整齐。恕儿在一旁看着,鄙视地道:“这么美的花,落在某些人眼里,也就和那钱串子差不多,只会数花数枝叶,半点不懂得欣赏的。”

  惜夏白了她一眼,走向那株姚黄。姚黄是花王,魏紫是花后,若论排名,姚黄还在魏紫之前。只可惜这盆姚黄年份不长,又是盆栽,虽然也开了五六朵,光彩夺目,但远不能和那些高达六尺的大树相比。

  再看玉楼点翠,层层叠叠的玉白花瓣堆砌犹如楼阁,花心正中几片翠绿的花瓣,显得很是清新典雅;瑶台玉露,花瓣花蕊皆为白色;紫袍金带,花瓣犹如紫色上佳绸缎,在阳光下折射出柔润的光芒,花蕊金黄,艳丽多姿。几种牡丹竞相开放,争奇斗艳,无一不是稀罕之物。

  惜夏清点完毕,偷偷瞟了立在廊下的少夫人一眼,暗想,这几样花儿,任一种的一个接头就要值五百钱以上,少夫人却这样任由它自生自灭,只供她一人观赏,平白浪费,真是可惜。

  正想着,忽听牡丹道:“惜夏,我听说这魏紫的接头去年秋天卖到了一千钱?不知是真还是假?”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惜夏唬了一跳,忙弯腰作答:“是这样,少夫人。”

  又听牡丹道:“我听说城北曹家有个牡丹园,世人进去观赏要便出五十钱?每日最少可达上百人?多时曾达五六百人?”

  “是这样。”

  牡丹摇着扇子慢慢朝惜夏走过来:“你可曾去过?”

  牡丹的身形不同于时下众多的胖美人那般丰腴,但自有一段风流所在,长腿细腰,胸部丰满,走路步子迈得一般大小,挺胸抬头,有种说不出的好看,特别是前襟所绣的那两朵牡丹花,娇媚闪烁,叫人看了还想看。

  惜夏不敢再看,红了脸道:“小人不曾去过。公子不许我们家的人去看。”

  “这样啊。”牡丹很是遗憾,往他身旁站定,缓缓道,“也不知谁去过?里面是什么光景呢?”

  少夫人身上的熏香不同于其他姨娘那般浓艳,却是十分罕有的牡丹香,幽幽绕绕,总不经意地往人鼻腔里钻。也不知制这香花了多少钱?惜夏鬼迷心窍一般,斯文地道:“小人的妹妹曾经去过,她说曹家的牡丹都种在一个大湖边,亭旁桥边,湖心奇石下也有,游人进去后乘了船沿着湖慢游一圈,便可将诸般美色尽收眼底。”

  说到此,惜夏谄媚的道,“只不过都是些平常品种,只是种类多一点而已。要论牡丹种类稀罕贵重,远远不能和少夫人的这些牡丹相比。若是少夫人也建这样一个园子,休要说五十钱,就是一百钱也会有很多人来。”

  牡丹妩媚一笑,用纨扇指了他道:“胡说。公子爷若是知道你给我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不得乱棍打死你!”

  惜夏瞬间白了脸。

  牡丹一点都没夸张,刘畅其人,身为三代簪缨之家的唯一继承人,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钱财为何物,只知享受消遣。冬来梅前吹笛,雪水烹茶;秋来放鹰逐犬,纵马围猎;夏至泛舟湖上,观美人歌舞;春日击球走马,赏花宴客。过得风流快活,好不肆意。

  直到前几年,刘老爷犯了糊涂,贪墨数额巨大,险些被查,急需有人援手。早就看上刘畅八字的何家便趁此机会替他还了赃款,也替女儿换得了一次冲喜的机会。从此后,刘畅爱上了钱,却也恨上了钱。

  他萌祖荫做了从六品的散官奉议郎后,又闲又挂着个官名,不但热衷于结交权贵,更是热衷于赚钱。家里的大小管事几十个,个个都在想法子赚钱,每年替刘府搬回许多钱来。他却从不谈钱,更不喜有人在他面前说钱,只爱附庸风雅。这样一号人,若是叫他得知,他的贴身小厮竟然撺掇他出身商户的妻子开办这样一个园子,公开用牡丹花来赚钱,他铁定不会轻饶了惜夏。

  牡丹立在一旁,看惜夏的鼻尖上沁出许多细汗来,惶惶不知所措。不由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道:“看你这孩子,一句玩笑话就被吓成这样儿,怪可怜的。公子不会知道的,你且安心办差吧,若是你妹妹喜欢牡丹,今年秋天我送她几个接头玩玩。”

  “多谢少夫人。”惜夏松了一大口气,却不敢再多话,低着头默默指挥其他人抬花,丝毫没了刚才张狂的模样。

  “小心点儿。”牡丹满意一笑,径自朝廊下走去,心中暗自盘算,若是真能建起这样一个园子,每年就卖点接头和花季观光游览,就够她好好生活了,要是再培植出几种稀罕的品种来,更是高枕无忧。

  恕儿尽职尽责地监督着小厮们,谁要是手脚稍微慢一些,都要得到她几句斥骂,间或还指桑骂槐地嘲讽惜夏几句。惜夏也一改先前的张狂,对她恶劣的态度视而不见,只专心做事。好容易众人小心翼翼地合力将几盆花依次抬了出去,恕儿立时跑去关门。

  门正要合拢,一只肥壮的手紧紧抵住了门,涂满了脂粉的肥脸咧着鲜红的嘴唇娇笑:“恕儿,别关门,雨桐姑娘来给少夫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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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主仆

  乍听到这个名字,恕儿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只觉数九天的寒风顺着她的袖口裙脚倒灌了进去,阴冷得刺骨。她本想不管不顾地将那门给砸上,转念一想, “呼”地拉开了门,冷眼打量着怯生生地躲在胖婆子身后那个身姿丰腴,肌肤如雪,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几重纱衣,衣下石榴红肚兜露出寸许,发髻梳了一尺余高的美人,“嗤”地笑了一声,尖刻地道:“难得雨桐姐姐还记得这道门……哦,恕儿应该称你雨桐姑娘才对。恕罪呀,恕罪。”

  美人儿抬起微垂的头来,又长又弯的蛾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噙满了晶莹的泪水,她颤抖着红润的嘴唇道:“恕儿,你怎么也这样说?”

  恕儿围着她转了一圈,轻蔑地在她肚腹之上扫了几眼,冷冷地道:“我不这样说该怎样说?是不是该喊你姨娘?你还没抬成姨娘呢,我怕我喊了挨打。”

  美人捂住脸小声地啜泣起来:“恕儿,她们不知道实情,你也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难道少夫人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呸!”恕儿啐了她一口,道:“你也配少夫人记着你?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来做什么?莫讨人嫌!滚!”

  美人擦了泪水,道:“我来拜谢少夫人的。”

  是来示威的吧。恕儿冷笑:“别在这恶心人。趁着雨荷姐姐和林妈妈不在,你赶紧滚,不然她们来了你又要说有人眼红嫉妒你,和你过不去了。”

  胖婆子笑道:“恕儿姑娘,好歹都是一处出来的,雨桐姑娘有了出息,你们也光彩,彼此拉拔着大家都好过,何必这样针锋相对?传出去人家还说少夫人容不得人。那么多的姨娘侍妾,也不缺雨桐姑娘一人,多了一个雨桐姑娘,还是少夫人的助力呢。”

  “你再说一遍?”一个身材枯瘦,穿着青金色裙子的老妇人满脸凶相地立在胖婆子身后,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雨桐,伸手去揪那胖婆子,“少夫人容不得人?少夫人打她还是骂她了?走,咱们请老夫人作判去!”

  雨桐紧张地看着那婆子,害怕地护住小腹往后退了几步,委委屈屈地道:“林妈妈!您别这样!”

  “林妈妈,恕儿,少夫人问你们为何吵得这般厉害!越发没有规矩了呢。”却是牡丹院子里的另一个小丫鬟宽儿立在廊下招呼二人。

  林妈妈想了想,笑道:“的确没规矩。”遂把那婆子扔了,道:“小心扶着你们雨桐姑娘,别跌了跤后悔都来不及。”一把将恕儿扯进了院子门,将院门给关紧了。

  恕儿贴在门上,听到那胖婆子劝雨桐:“姑娘还是回去罢?当心中了暑,可就趁了其他人的意了。也莫哭了,好生将小公子养下来,讨了公子爷的欢心,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

  雨桐抽噎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胖婆子不耐地道:“行啦,门也关了,左右进不去,你是不是故意的,也没人听了。走吧,走吧,出了事儿公子还要拿我是问。”

  “魏大嫂,你怎么也这样说!”雨桐噎了一下,越发哭得伤心。哭声渐渐地远了。

  恕儿扭头对着林妈妈道:“妈妈,这人真是不要脸,用心恶毒。她这般大声地哭着回去,落到旁人眼里,只怕又要生出多少闲话来。”

  鹦鹉甩甩听到,“嗄!”地叫了一声,拍着翅膀怪腔怪调地道:“闲话!闲话!”

  “小东西,你知道什么闲话。”牡丹走出来,用扇柄亲昵地戳了戳甩甩,道:“所以咱们就别惹她,她要哭她自哭去,旁人问起来,怎么都落不到咱们身上。你这脾气,越发的像爆炭一样,这样不好,以后见着她躲远些,莫叫她攀咬上你。”

  “怕什么?反正咱们这里的闲话也不少,多她这一哭原也算不得什么。”林妈妈的脸比锅底还黑,生气地看着牡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牡丹把扇子一收,靠过去挨在她身边,涎着脸笑道:“妈妈怎么啦?谁惹你不高兴啦?你今日又听了些什么闲话?说给我听听?”

  林妈妈是何牡丹的奶娘,无儿无女,一心就只扑到牡丹身上,跟着牡丹过来,本想替何夫人守着牡丹,护着牡丹让牡丹病愈,再过点好日子,怎奈牡丹太可怜太软弱又固执,被刘畅伤害成那个样子却始终无法自拔。本人不争气,任她怎么想方设法也无法改变牡丹的境遇。

  好容易牡丹大病一场之后看着要明白些了,刘家人对牡丹也有所改观,境遇也好了些,偏偏牡丹却似把什么都看淡了,看着刘畅也似没看见一般。今日她在半途遇到雨荷,听雨荷说了牡丹拒绝了刘畅,又遇到雨桐来示威,气得她和什么似的,只恨牡丹不争气。

  牡丹见林妈妈沉着脸不说话,便小狗似地在她肩上蹭了蹭,拖长声音连喊了几声“妈妈”。

  林妈妈由不得叹了口气,就想起牡丹小时候总喜欢靠在自己身边,像根小尾巴似的,娇滴滴的,左一声“妈妈”右一声“妈妈”地叫得人心肝颤巍巍的,什么都不忍拒绝。如今人大了,她还是舍不得不理她,但又想到不能任由牡丹这样下去,便硬着心肠冷声道:“丹娘,你若心里还把我当你的乳娘看,就听我说几句。”

  牡丹讨好地笑道:“你说呀,我听着。”林妈妈的固执她不是第一次领教,那时她刚来到这里,大病初愈,正值懵头懵脑,不肯接受现状,躲在被窝里装鸵鸟的阶段,是林妈妈硬生生将她拖下床,又押着到了刘夫人戚氏的面前,逼她讨好戚氏,逼她面对刘畅的姬妾。之后又有好几次类似的事,都叫她深深体会到林妈妈的固执。

  林妈妈叫恕儿在一旁注意不叫闲杂人等靠过来,沉着脸道:“从前妈妈劝你,莫要太当真,别苦了自个儿,你不听,每日自寻烦恼,生了那场大病,将妈妈和老爷夫人俱都吓个半死。好容易病好了,以为你明白了,偏生你又太不当回事了,送上门来的机会都要赶走,这不是白白便宜旁人吗?知道你想通了,但要在这里立足下去,要想护住身边的人,不叫像雨桐那样的小贱人都敢寻上门来,你就得拿出手段来。这个样子算什么?别丢了何家的脸!”

  牡丹深知,林妈妈同何老爷何夫人一般,都迷信自己这病是和刘畅成亲后才好的,这纸婚约就是她的保命符,即便日子不好过,也不会同意她与刘畅和离,故而从来也不敢告诉林妈妈自己想和离的想法。便低着头温顺地道:“妈妈,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气愤他当时不把我当回事的样子罢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林妈妈叹了口气,拥着她道:“委屈我的小丹娘了。如果不是你这病,老爷和夫人也不会想法子让你嫁到这里来,让他家觉着咱们高攀,又强迫了他家。若是配个门当户对的,何至于受这种气!可来也来了,日子还得过下去,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心疼你老爷夫人想想才是。”

  牡丹笑道:“我省得。所以明日我也要盛装出席宴席,不叫她们小瞧我,妈妈帮我想想,明日梳个什么发髻才配得上这身衣服?”三言两语地便将林妈妈的注意力给引开了,林妈妈兴致勃勃地和她商量起发型首饰来。少顷,雨荷寻了丝线回来,便将衣裙抱出来,主仆几人认认真真地商量起来。

  待到申正,牡丹算着婆母戚氏应该有空了,便叫雨荷将手里未完成的活计交与林妈妈,重新整理了衣裙发髻,二人撑着绢布竹伞往戚氏的院子走去。

  戚氏住的主院离牡丹的院子有些远,走路怎么也得一刻钟。虽是初夏,日光却很强烈,热浪一阵一阵地往上涌,就是伞也挡不住那热气,不多时,牡丹和雨荷的额头鼻翼就沁出细汗来,就是腋窝里也觉着有些潮了,让人怪不舒服的。

  雨荷指指不远处的紫藤架,笑道:“少夫人若是累了,不如先去那里躲躲日头?待清爽些咱们又走。反正夫人那里也没什么急事。”

  牡丹摇头:“不必,晒一晒出出汗也挺好的。”这种天气走这十多分钟的路算得什么?想当初她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顶着三伏天正午的太阳健步如飞和男人们抢公车,也从来没见输给谁过。现下不过是好日子过多了,越发显得娇贵了而已,但娇贵这个东西,若是你不把自己当做娇贵之人,狠一狠心,自然也就娇贵不起来了。

  雨荷笑道:“奴婢记得您从前最怕晒太阳,最怕出汗。”

  牡丹指指前面通向另一个院子的青石路口,笑道:“你看,也不只是咱们不怕晒。”

  青石路口走出一行人来,正中一个丰满的少妇穿柳绿鸡心领罗纹纱衫,束鹅黄高腰百褶裙,百褶裙上还绣了一对闪闪发光的金鹧鸪,梳半翻髻,眉毛画作含烟眉,一张饱满的菱角嘴涂得红艳艳的,正是刘畅那个生下庶长子的宠妾碧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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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婆媳(一)

  碧梧一眼看到牡丹头上那把伞,便摇着扇子走过来,虚虚朝牡丹行了个礼,娇笑道:“少夫人身子不好,禁不得晒,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来,省得中了暑气。”

  牡丹笑道:“可不是?但早间公子爷去了我那里,说是雨桐有了身孕,让我多关照她一下。趁着此刻夫人有空,我抓紧时间禀了夫人,多调个人给她使唤,加上月例,也好叫她安心养胎,为刘家开枝散叶。”

  碧梧早就知道了这个让人不喜的消息,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故作不在意地道:“少夫人真是贤惠大度,雨桐做了那种事情,您不但不生气,还牵挂着她,一心一意的为她打算,实在是公子爷的福分。”

  牡丹拿纨扇掩了半边脸,故作柔弱地叹道:“我身子弱,本就对不起公子爷,若是这种事情还不能妥善安置好,那我简直就没颜面去见他了。”

  公子爷最不喜欢的就是少夫人这种身无二两肉的身材,碧梧不屑地扫了牡丹纤长苗条的身形一眼,翘起嘴角,微带怜悯地故意道:“瞧您瘦的,您要多休息,好好看看大夫,吃好药,养好身子才是。前几日婢妾还听夫人感叹,不知您什么时候才给公子爷添个嫡子呢。”

  牡丹受伤地叹了口气,作思考状,吞吞吐吐地道:“其实我这几日都在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能耽搁咱家的子嗣啊,不如……唉,还是算了,我再想想……”

  碧梧听音辨义,觉得这句话里面暗含的内容太多,笑容都僵硬了,飞快地道:“啊呀,少夫人,您别难过。您还这么年轻,才十七岁吧?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机会。”

  牡丹只是摇头叹气,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琪儿呢?我好几天没看见他啦。你怎么不带他出来?”

  热浪袭来,热得碧梧差点窒息,她拼命地搧着扇子,道:“早上带过去给夫人请安,夫人便留下了,这会儿婢妾便是去接他的。”

  牡丹道:“琪儿聪明伶俐,乖巧可爱,漂亮听话,我很是喜欢他。”

  碧梧紧张地道:“夫人也是这么说,那天还说琪儿瘦了,嫌婢妾带不好,不如让她老人家亲自来带呢。”正室无出,将妾室的孩儿夺过去养到自己身边的多了,但想要她儿子,也得看看你何牡丹敢不敢和夫人抢!

  牡丹失望地道:“哦,这样子啊。”

  碧梧见牡丹失望的样子,暗道果然被自己猜中,这个病婆子果然有这种心思!只可惜,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牡丹得到琪儿的。琪儿目前是刘家唯一的男孙,也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她怎么都得把他紧紧握在手里才是。

  一直不说话的雨荷突然道:“少夫人也别担忧,雨桐不是有了么?待她生下来,要是喜欢,抱过来养也是一样的。”

  岂能让那贱人的贱种骑到自己儿子头上去?碧梧更是不满,狠狠地瞪了雨荷一眼,尖声道:“雨荷!不是我说你,就算你和雨桐关系好,你也应该劝少夫人好好养身子,正正经经地生个嫡子出来才是。”

  雨荷目的达到,淡淡地一笑,并不作答。

  被这件事一打岔,碧梧就没了心思找牡丹的麻烦,拼命搧着扇子,整个人呈焦躁暴走状态。牡丹朝她的腋下看过去,只见她两腋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看着狼狈得很,不由心情大好,眉开眼笑地当先往戚氏的院子而去。

  进了主院,戚氏跟前的大丫鬟念奴笑嘻嘻地迎上来,朝牡丹行了礼,道:“少夫人今日过来得早些了,夫人此刻还在佛堂里念经呢。”

  碧梧讨好地朝念奴儿笑:“念奴姑娘,琪儿今日给你添麻烦了吧?”她是府里唯一的小公子的生母,又得公子爷宠爱,这府里从来没有人敢小瞧了她去,但她到底是聪明的,知道夫人身边的人一定不可以得罪,自然要小意讨好念奴儿。特别是这关键时刻,更要低调。

  “姨娘太过客气,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念奴不卑不亢地淡淡一笑:“小公子此刻还在碧纱橱里睡着未醒,奶娘在一旁守着呢,姨娘要不要进去看看?”

  碧梧赶紧摇手:“不了,不了,我就跟着少夫人一起等着夫人好了。”

  小小的佛堂内香烟缭绕,穿着乌金纱衫,系着珊瑚红团花绸裙的刘夫人戚氏跪在供养的观音像前一动不动,若不是手里握着的伽南木念珠间或转动,一旁伺候的陪房兼刘畅的乳母朱嬷嬷几乎以为她是睡着了。

  听到外间牡丹、碧梧和念奴的对话声,戚氏并不理睬,专心致志地将佛经念完,才睁开眼睛,伸出一只手来,朱嬷嬷忙快步上前,弯腰小心将她扶起。

  戚氏淡淡地道:“什么时辰了?怎么一个个就都来了?”

  朱嬷嬷笑道:“申正刚过了一刻。早间不是说雨桐有了身孕么?”

  得她提醒,戚氏心里有了数,揉了揉眉间,不悦地道:“都是些不省心的。这个子舒,生下来就只会给我添麻烦。到了现在还叫我替他的这群姬妾操心,他倒是快活。”

  她今年四十有二,但保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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