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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重-国色芳华 完结-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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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看着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道相处起来有没有李家表叔那么善解人意,那么和蔼可亲了。
荣娘和英娘都只比牡丹小几岁,蒋长扬和邬三并不知道这是牡丹的侄女,只当是她的朋友,此时听到这样的称呼,一时之间二人的表情都有些发呆。邬三瞬间弯起了唇角,只等着看蒋长扬的笑话。
无论男女,谁都不喜欢人家把自己喊老的。牡丹也注意到了蒋长扬的神色,便索性不急着解释荣娘和英娘的身份,戏谑地看向蒋长扬,且看他怎样应付。
蒋长扬呆过之后很快就调整过来,镇定地笑了一笑:“你们好。”然后望向牡丹:“这是你侄女吧?”
牡丹见他脑子转得快,只好道:“是我大哥家的长女和次女。”
蒋长扬突然笑起来,笑得牡丹莫名其妙,荣娘和英娘羞窘万分。牡丹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可是我们失礼了?”
蒋长扬摆了摆手,道:“不是,我是觉得自己真是托了你的福,才二十三岁就被这么大的女孩子叫了叔。”
邬三的脸皮一阵抽搐。二十三岁,知道你不算老,可也不算年轻了吧,旁人在你这个年龄时,孩子都可以骑马了,你又何必特意解释呢。
牡丹却是才知道原来他二十三岁了。略想了想,笑道:“想来蒋公子也快成亲了吧?到时候可得和我说一声,让我好生备上厚礼一份才是。”她早就从白夫人口里知晓,蒋长扬不曾婚配,有此一问,却是故意的。
蒋长扬飞速扫了她一眼,垂下头低声嘟囔了一句。
牡丹没听清楚,探询地看向他,邬三大声道:“不怕何娘子笑话,我家公子眼光高得很,人又英武又能干,心肠又好,也不知道谁家的娘子才有这个福气!”话音未落,就挨了蒋长扬一鞭子。
牡丹从侧面看过去,但见蒋长扬让邬三闭嘴之后就再不看向任何人,只专注地看着远处已经收割得差不多的稻田,却不知他一张脸已然红到了耳朵根。任何人都知道他其实害羞了。牡丹垂下头微微一笑。
一旁一直在车窗边观察情况的林妈妈见状,与封大娘相视一笑,将头缩了回去,躲在阴影里认真细致地观察着蒋长扬的一举一动,任何一句话,一个神色都不放过。
最终还是好奇的英娘和荣娘多得数不清的问题把蒋长扬从羞窘困境中解救出来,待到得他的庄子附近时,他已经将田间地头出现过的各种鸟的名称,习惯和英娘、荣娘尽数讲述了一遍。
邬三不合时宜地提醒他:“公子,咱们庄子到了。”
蒋长扬看了看天色,不假思索地道:“听说接牡丹花很费时间,我看我们还是直接跟着何娘子一起去芳园,先把花挑出来,也省得耽搁何娘子。”说到此,他探询地看向牡丹:“不知何娘子是怎么安排的?可方便?”
本来也不急,这里离芳园并不算远,他若是吃了午饭以后再过来也不迟,但他既然开了口,牡丹也不好回绝他,便笑道:“我本来也打算今日就一定要把此事做了的,能够早点完成那是更好。”
蒋长扬低声吩咐了邬三几句,邬三点点头,骑马飞快地转入小道,直往蒋家庄子去了。牡丹道:“邬总管不和我们一起去么?”
蒋长扬一笑:“我让他去庄子里拿点东西,稍后就来。”
众人才到得芳园,就见邬三纵马追了上来,马鞍旁还挂着个滴水的竹笼子,见牡丹看过来,笑道:“自带口粮。”
牡丹一笑,心中暗自猜测那竹笼子里必然是水产品,只不知道是不是鱼了。英娘忍不住,凑过去道:“邬总管,这里面还滴水呢,是什么?”
邬三笑笑,神秘兮兮地将竹笼盖子打开一条缝给她瞧,英娘一见之下,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荣娘也忍不住,赶紧跳下马凑过去看。
牡丹将缰绳和马鞭扔给一旁的仆役,笑道:“是什么?让你二人如此惊奇?”
荣娘握紧双手,控制不住脸上的喜色,小声道:“姑姑,是蟹!”
牡丹闻言,轻轻皱了皱眉。蟹在当时乃是颇受人们珍视的一种美味,就是何家这么爱吃能吃的人家,也不是经常吃的,而且吃的还是加工过的糟蟹和糖蟹,活蟹更是不容易一见。也难怪荣娘和英娘会高兴成这个样子。
蒋长扬在一旁观察着牡丹的神色,但见她神色淡淡的,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高兴,便小心翼翼地道:“是中秋节时一个朋友送的,我家里就是我一个人,吃着什么都没胃口,那就是浪费,何况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希望你不要嫌弃。”
牡丹见英娘和荣娘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只好道:“这不是普通的食材,让你破费了。”
蒋长扬有些不高兴,抿了抿唇,道:“再好也不过是吃食而已,反正都要下肚子的。勉强给不喜欢的人吃了那才是浪费。”
牡丹微微一笑,招呼阿桃将这些蟹送到厨房里去,想来周八娘既然能做蛤蟆,做这些蟹也应当不在话下。
蒋长扬这才高兴起来,见牡丹忙着安置英娘、荣娘,移栽那一棵紫斑牡丹,便也不要人管,自领了邬三一道,在已经初具规模的芳园里四处游荡,与工人们聊天,还热心地纠正了几处工人不小心犯下的错误。
周八娘果然没让牡丹失望,一顿美味大餐吃得众人皆都心满意足。蒋长扬见牡丹只了一只蟹后就洗了手,不再多吃,可表情分明是还很馋的样子,忍不住道:“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多吃一点?”他一直觉得牡丹稍微瘦了点,假如再胖一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牡丹平静地道:“我身体不好,这等大寒之物是自来不敢多吃的。不要说这个,就是鲙于也不敢多吃,不过满足一下舌头而已。与其一顿吃个够,不如留着慢慢吃才有滋味。”
哪里有这样自曝其短的?就是这个身体不好害死人!明明现在已经好了!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住,要把人给吓走么?林妈妈一听大急,忍不住使劲拉了牡丹的袖子一把。
牡丹默然不动,轻轻将袖子从林妈妈的手里扯出来抚平。她的身体不好从来都不是秘密,传言更是满天飞,起心要瞒,又能瞒得住多少?何必自欺欺人,又让人瞧不起?
蒋长扬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轻轻一笑,用恕儿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道:“何娘子说得不错,什么东西都是总是吃不够才会更有滋味,再好的身体也要爱惜才会更发了。”
英娘和荣娘听了,忙住了手,眼巴巴地看着牡丹。牡丹一笑:“你们和我情况不同,可以再吃一只,但多了也不好。”
蒋长扬见英娘和荣娘拘束的样子,心知是因为有自己在一旁的缘故,便起身笑道:“何娘子若是吃好了,不如一起去挑选牡丹如何?我听如满小和尚说,你的种苗园里有许多品种,他手指头脚趾头加一起都数不过来,可否一观?”
牡丹笑道:“有何不可?不如就此一道插了罢。还请你先稍等,我去换身方便的衣服,拿了工具就来。”
蒋长扬微微颔首,目送牡丹而去,但见林妈妈紧跟在牡丹身边,紧紧皱着眉头,严肃地低声和牡丹说什么,牡丹只是笑,一言不发,见林妈妈急了,差不多要跳起来的时候,方伸手安抚地拍拍她的背,低声说了句话,林妈妈一脸的无奈,伸手轻轻戳了她的头一下。牡丹也不生气,望着她嫣然一笑,林妈妈也跟着笑了,一脸的宠溺。
邬三在一旁道:“何娘子这脾气真好,若是我奶娘敢戳我脑袋,看我不狠狠打她的手一下,和她说要把她的手剁下来喂狼。”
蒋长扬一眼扫到站在不远处等着领自己去种苗园的雨荷,瞬间收了唇边的笑意,瞪着他道:“话多成水!”
邬三委屈地道:“公子,小人又说错什么了?”
蒋长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瞬又笑了,低声道:“我小时候脾气的确是不好,不过那女人也不是好东西。你别总拿出来念好不好?我不就是扔了你一个荷包么?你怎么就这么记仇?和我做对多少天了?”
邬三低声道:“也不知道记仇的人是谁。”这态度如此好,分明就是怕给人家的小丫鬟听去了,才这般低声下气的罢了。
蒋长扬立在种苗园内四处观望一番,又听雨荷热情介绍之后,不由暗自点头。这种苗园被分作了好几大块,其中一块种着许多四处贱价买来的用作砧木的劣品牡丹,这些牡丹并没有因为品种不好就遭到区别待遇,一样被照料得生机勃发;另一块,种的却又是同样留作砧木的芍药;还有阴凉通风避雨的竹篾篾睛草帘子搭成的小型草棚遮挡着刚接芽不久的牡丹,又有高价购买来的各种名品牡丹茁壮成长。
蒋长扬很肯定地道:“日后这园子定然会成为京中名园。”
雨荷笑得眉眼弯弯:“托蒋公子吉言。若然果真如此,也不枉我家娘子花了这许多心思,累成这个样子。”
蒋长扬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不会白辛苦。”
雨荷眼珠子转了转,特意领他到一个草棚下,指着几株刚接出来没多久的牡丹给他瞧:“您看,这是我们娘子特意为您接的,有玉楼点翠,姚黄,魏紫,还有一株是二乔。用的砧木格接穗都是精挑细选的。”
蒋长扬默默看了许久,又问:“我记得何娘子前段时间种了一批种子,可出芽了么?是在哪里,怎么不曾见到?”
雨荷带领着他过去,指着几垄上面盖满了稻草帘子的地道:“就是这里。”
蒋长扬好奇地掀开帘子一瞅,只看到光秃秃的一块泥地,上面零星冒着几颗绿油油的才有米大的草,便道:“这就是牡丹苗?”
牡丹已然换了方便劳作的衣裙过来,还没看就很肯定地道:“不是,是野草。”说着蹲下去,毫不容情地将那几株野草拔起来扔到了一旁。
牡丹一靠近,一股细细的幽香就如同一只急驰的箭从蒋长扬的鼻腔进入,准确无误地射入了他的肺里,接着又将这种味道传入到他的脑子中,他有点发晕,只知道很好闻,然而具体是什么香味,他都没法子分辨出来。他听见他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干巴巴地说:“我记得你种下去很久了,这么久都不出芽,难道是不会出了吗?是不是种子老了?”
周围一片寂静。邬三恨铁不成钢地瞅着他,他才惊觉自己懵懂间说错了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补救,只是抱歉地看着牡丹:“我什么都不懂,你别生气。”只希望她不是那种太过于看重兆头的人,会认为他一句话的缘故就会使这一整片牡丹种子都不出了芽。
牡丹只是微微一笑,轻轻道:“我不会生气。牡丹种子种下后,三十天后可以发出幼根,然后一直往下长,我们在上面是看不见的。要看芽苗出到土面上,得等明年的春天才能看到,约莫在二月下旬,三月初就基本出齐了。”
听来长得很慢,蒋长扬决定好学到底:“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开花?”
牡丹道:“长得很慢呢,得过好些年才能。”
蒋长扬“啊”了一声,忍不住道:“那岂不是很不划算?”
牡丹指了指远处那堆繁茂的劣品牡丹和芍药,笑道:“所以主要还是靠它们嫁接才行。好啦,过来挑挑你要接的花吧。令堂是比较喜欢色彩清雅一点的呢,还是色彩对比明艳一点的?”
蒋长扬还在懊恼他先前说错了话,有些闷闷地道:“我对于这个半点也不懂的,不比你是行家里手,你帮我决定就好了。”
牡丹见他有些蔫蔫的,不明白他的兴致怎么突然变低了,便热心地给他推荐几种方案:“一种可以用赵粉、白玉、洛阳红、二乔来接,这个开化要早一点;还有一种可以用胡红、蓝田玉、姚黄、洛阳红来接,这是中花;还可以用豆绿,紫云仙,盛丹炉来接,这是晚花,你觉得令堂会比较喜欢哪一种?又或者,她的生辰是在什么时候?”
蒋长扬听她温言细语,不由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回,笑道:“她的生辰并不是在春天里,你觉得哪种最好看就是哪种,我相信你的眼光。”
王夫人那样的人爱恨分明,想来会更喜欢色彩浓艳,对比度强烈一点的吧?牡丹拿定了主意:“那就用胡红、蓝田玉、姚黄、洛阳红来接好了。”她笑看着蒋长扬:“若是令堂不喜欢,可不能赖到我头上来。”
蒋长扬忙露出一排白牙:“不会的,不会的。”
牡丹认真挑选了一棵约有一尺高的独干多枝的洛阳红出来作为砧木,认真细致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拿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手,熟练地将事先准备好的胡红一年生脚芽下端削成一侧稍厚,另一侧稍薄的楔形,削面留了半寸许。接着将洛阳红一根较为粗壮的枝条拿在手里,轻巧地将它的顶端削平,在横断面二分之一处垂直削了一个长半寸许的裂缝作为接口,将胡红枝芽下端插入,让两者形成层相对。然后用麻自上而下缠紧,又利落地将蜡接在了接口上,将砧木配插穗之间的缝隙封死。
如此,牡丹方才松了一口气,有条不紊地又依次将蓝田玉、姚黄、首案红等几个花色花型各异,而开花物候、长势基本一致的品种的枝芽分别接在了那株胡红上。
在此过程中,蒋长扬在一旁正大光明地盯着她看,从她专注的神情,微微颤抖的卷翘睫毛,再到她小巧玲珑、冒了点细毛汗的鼻子,一直到她因为过份投入而紧紧抿得有些变了形的唇瓣,然后是灵巧白皙的手。那双手并不大,白玉一般的皮肤下还隐隐露出微微泛蓝的纤细血管,看上去很娇弱,完全不能和他这样骨节粗大的手相比。但是她握刀往那些价值不菲的花芽上切下的时候,却没有半点的迟疑,十分果断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蒋长扬忍不住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他相信牡丹握着小刀切花芽的时候,是和他握着刀做他该做的工作的时候是一样的。在他们各自的领域里,在操作那把刀时,他和她一样的完美。
待到牡丹把备下的最后一根接穗接上,他方发出了一声轻叹,好奇地看着那株已经获得新生的牡丹,低声道:“这样,明年春天它就可以开几种颜色的花了么?”
“嗯呢,只要管理妥当,想来是没问题的。明年春天,可能会有将近一半的芽开花,真正要到全盛,还得等到后年。”
牡丹拿起小刀将砧木部的萌蘖全部剔除干净,又抹去了枝干上所有的腋芽和不定芽,亲自施肥浇水,请蹲在一旁看热闹的邬三把这花端到草棚下去遮阴避雨。
邬三刚要伸手去抱花盆,蒋长扬已然蹲下去抱住了花盆,笑道:“我来。”言罢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花盆端到了草棚下,见花盆倾斜放不平,还捡了个小石头将花盆给垫平了。
邬三也懒得和他争,就在那里懒洋洋地笑看着他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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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 第123章 我做主
林妈妈立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越看越喜欢。她认为,在初期,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在意程度和紧张程度基本成正比,除非那人是花丛老手那又除外,否则总是难逃紧张和小心的。蒋长扬此时在牡丹面前越表现得忐忑,她就越喜欢。眼看着牡丹已经停了手,便上前笑道:“刚煎好了茶汤,做了些酥山,正好去新建好的那个草亭里坐着歇歇。”
牡丹净了手,领着众人行至种苗园外时,只见郑花匠领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守在外面,见到牡丹,郑花匠忙推了那少年一把,让给牡丹行礼:“喜郎快给娘子行礼。”
那少年闻言,立刻上前跪在地上给牡丹行了个大礼,牡丹忙叫他起来:“这是做什么?他是谁?”
郑花匠嘿嘿笑道:“回娘子的话,这是我族兄家里的,名唤喜郎,自小就爱拾掇花木,可惜爹死了,小人听雨荷姑娘讲,这园子里还要招人来照料花木,正好他的年龄差不多了,便特意带他来给娘子看看,是否可以让他随了小人一道入园做点粗活?工钱什么的都请娘子看着办,只要能填饱肚子,有个地方栖身就行。”
牡丹闻言,忙叫林妈妈引了蒋长扬先过去:“我有点事要处理,蒋公子还请先过去喝茶罢。”
蒋长扬背手而立,四处逡巡:“不急,我看看周围这些花木。”
牡丹勉强他不得,只好回头认真打量那少年,但见他穿了一身平常贫苦百姓惯常穿的白色粗麻布衣,补丁不多,却也不少,袍角提起扎在腰上,脚上穿着麻鞋,手脚关节粗大,皮肤黝黑,更快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沉默,垂着眼一动不动,看上去极为憨厚老实的样子。
但是,她这种苗园事关重大,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入的,就是郑花匠,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入内的,就比如说她在秘密行动的时候,园子里就只能留雨荷一个人,其他人统统都不能入内。而翻土浇水等事,都是定期开了园门,由固定的正娘等几个庄户女子在雨荷或者她的亲自监督下行动。似这样初来乍到,人品名声什么都没有底数的人,一来就想入园内去帮忙,哪怕就是做粗活,她也不放心。
郑花匠见牡丹只是打量人,并不说话,有些着急,忙伸手帮那少年将扎在腰间的袍角放下来扯了扯,赔笑道:“娘子,这孩子有些呆木,却是个好孩子。您看,小人让他好生收拾一下,他也不懂得将袍子穿得称展点。”
牡丹心中已然拿定主意,认真道:“老郑,你我认识不是第一天的事,我的脾气性格你也应当知道。认真做事,忠心耿耿的人,绝对不会亏待,这孩子是你领来的,又是你族里的侄儿,想来人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我先前定下的规矩不能废,这园子还是不能随意出入。芳园需要照料的花木很多,就让他在外围试试手,过段时间再说,至于工钱,就比照其他人的来,该拿多少就拿多少。你若是忙不过来,我会吩咐正娘她们多过来几趟。”
郑花匠似是没料到牡丹会拒绝,一时表情有些僵硬,却又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牡丹也不管他,只望着那少年笑道:“你是叫喜郎对不对?今年多少岁了?”
那少年的脚趾头在麻鞋里紧张地往下一抠,声音比蚊子还小:“回娘子的话,小人是叫喜郎,今年十四了。”
牡丹和颜悦色地道:“好好干,干得好了可以涨工钱的。你什么时候可以上工?”
喜郎道:“回娘子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牡丹点点头,叫郑花匠领他去吃饭,安置住处。
大约是看到牡丹是态度太好,喜郎猛地一抬头,冲口而出:“娘子,您让小人跟着叔叔进园子吧,小人会非常非常小心的,绝对不会乱碰,也不会乱动,您就放心吧!”
牡丹一愣,似笑非笑地道:“你就这么想进这园子?你知道里面有什么?”
喜郎猛地一缩脖子,心虚地瞟了郑花匠一眼,低声道:“小人不知。小人只是想学点叔叔的本事,好早日养家糊口,让我娘和弟妹他们过上好日子。”
不知,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不知道还这和想进去,牡丹淡淡一笑:“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你有这个心也很好,但我说了不能进园子就是不能进!想学本领,外面种的好牡丹也不少,你若是能将它们都给伺弄好了,再来和我说进园子的事情。”
郑花匠还要说什么,喜郎已然上前一步,喜滋滋地道:“小人绝对不会让娘子失望的。”
牡丹淡淡地瞥了郑花匠一眼,道:“那最好不过。”
见牡丹神色不悦,郑花匠干笑着,不敢再多话。目送郑花匠和喜郎远去,牡丹轻声吩咐雨荷:“你让人好好盯紧了喜郎。”说是死了爹,又是第一次出来做事的人,却一口一个小人,一口一声回娘子的话,未免也太顺溜了些,倒像是个长期给人做奴仆的。
不是她疑心过重,她实在是不得不万分小心,牡丹新品种的培育是一个十分复杂漫长的过程,短期内想要得到收益,并以花养花,就必须得靠大量繁殖这些现有的名贵品种,优中选优。而什样锦,更是压轴,也是打响芳园名声的招牌,绝对容不得半点闪失,至今为止,就是天天出入种苗园的郑花匠都不知道哪些是什样锦,哪些不是。她怎能容许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随便就进这个园子?
蒋长扬淡淡地道:“既然怀疑,便不用留着了,直接找个借口回绝就是。”
牡丹见周围人都站远了,只有他离自己最近,便也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笑道:“我倒是想,可又怕万一冤枉了人怎么办呢?毕竟手艺人,想偷师学艺的太多了,不求上进的不是好手艺人。如果他果真上进好学,人品端正,我不介意教他一点,培养成才,让他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这是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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