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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重-国色芳华 完结-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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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不急,慢慢的来,只要诱饵放得多,放得妙,鱼儿总会自己咬上钩。这人呢,还是聪明点儿好,不然也不好拿去引上蒋长扬。试想,蒋长扬为着那个位置,再喜欢也不过就是给个侧室的位置,可是那根本不够……所以这杆枪一定要锋利,所向无敌。只要牡丹动了心,肯为她所用,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她根本不关心,她只要……
杜夫人微微笑着:“我还以为你多少会知道一点,看来真是不知道.我适才夫礼了。
请你看在作为母亲替儿子担忧的份上,不要和我计较才好。”
作为一位一品命妇,对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平民女子姿态摆得这样低,态度这样和蔼,真的是太难得了,非一般的教养和品性。牡丹自然不会和她计较,要是和她计较,那可就是不识抬举啦。
国色芳华 第156章 伪(一)
一直到走出何家的大门,杜夫人对自己今天的表现都很满意。她云淡风轻地看着何家的女儿们将她送到门口,看她前呼后拥,风光万分。她的白藤八人肩舆,她的九树花钗,人们对她的毕恭毕敬,都是女人们所想要的荣耀。
富而望贵,特别是何牡丹这样的女子,家族父兄曾经用金钱替她打开过刘家的大门,奈何她无福,遇上了清华郡主,所以不得不退出。但既然尝过了既富且贵的滋味,怎甘富而被轻贱?越是美貌年轻,越是有资本,野心就越大。她也许比较小心谨慎,但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她必然不会放过!
而这个机会,不管蒋长扬有没有给何牡丹,她都会给。杜夫人亲热地执着牡丹的手,万分真诚:“最难得有缘,我虽是第一次见到你,但实在是喜欢你。你若是有空的时候,不妨去我们府里陪我说说话,我家中有个女儿,年纪比你略小几岁,也是个爱弄花花草草的,性格也温和,一定和你谈得来。”
牡丹温柔地笑着:“谢夫人好意,有空我一定登门拜访。”
杜夫人恋恋不舍:“一定啊。”
目送着杜夫人率领着二十多号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去,甄氏撇撇嘴,道:“哪有这种赔礼道歉的?事先也不让人先来说一声,一大清早的就来,害得人饭也没吃好,一点都不诚心。”见没人理睬她,她便又回头望着牡丹哂笑:“丹娘哈,我看着杜夫人对你可真是热情啊,你总是那么讨人喜欢。”
热情?喜欢?黄鼠狼当然是喜欢鸡的,对待鸡也是很热情的。牡丹淡淡一笑,转身扶岑夫人入内:“吃饭,吃饭。饿死了。”
出了宣平坊,杜夫人招手叫柏香上前:“你觉得怎样?”
柏香谨慎地勒紧了缰绳,小心地让马儿的步调与肩舆的快慢保持一致:“回夫人的话,这人挺不识抬举,挺不懂礼貌的。您问她的话,竟然敢让个小丫鬟来回话,还扯上公子爷,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公子爷哪里会……”
杜夫人微微一笑:“这也怪不得她,她年轻,又是这样的出身,谁也得罪不起。”
柏香道:“那她就敢得罪夫人么?这是看着夫人温和好心好欺负呢。”
“她哪也欺负我?她不过是被逼急了。”杜夫人优雅地翘起雪白柔滑的手,仔细打量着鲜红的蔻丹,轻蔑地道:“这样的人,看着挺谨慎小心的,好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在意得很,又野心勃勃。她尝过富贵的滋味,也经过人生最大的失意,怕的就是没机会。只要一旦有机会往上爬,就会不惜余力地往上爬,重新高高地站在人上,在从前打败过她的人面前耀武扬威,把负了她的人踩在脚下,让人对她坐俯首称臣,痛哭流涕的求饶,才是她这种人最爱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杜夫人精致美丽的脸突然扭曲了一下,狠狠地撇过脸看向街上过往的行人。王筱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纵然耍尽百般手段,又勾搭上了方伯辉,可是那又如何?方伯辉再手握重兵,再是天子重臣,可到底也曾封得国公,就算是得了,难道人家就肯把爵位传给你儿子么,人家还有人家自己的儿子……你不也不过是个继室而已……所以,王筱悠,我绝对不会被你打倒的,我要叫你看着我怎么笑到最后。杜夫人暗暗握紧了拳头。
柏香看到杜夫人的神情,知道她这个时候正是最烦躁,招惹不得的时候,忙语调轻柔,充满崇敬地道:“夫人,这世上能像您这样温和大度,不慕富贵的又有几人?也只有您才不和她计较。”
杜夫人半晌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柏香,树欲静而风不止,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前两日我一时不查被人算计吃了大亏,差点功亏一篑……”她想起当日宫使上门来查御赐之物被扔出门外之事时,自己的狼狈与不堪,不由加重语气道:“以后,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遇到这种大事,我忙不过来的,没有注意到的,你便要亲自把关,休要再叫小人钻了空子。”
柏香忙道:“都是奴婢失职,只要能补救,夫人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就是要了奴婢这条命,奴婢也是心甘情愿的。”
杜夫人轻轻一摆手:“罢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以后当差再小心谨慎一点。”她顿了顿,“府里的人,除了那等不忠不义的,我从来就没亏待过谁,唉……被打死的那两个婆子,虽然是她们胆大包天,咎由自取,为了保全大多数人,我才不得不处置了她们。但我想起来时,这心里还是闷得慌,疼得慌,好歹也是在府里伺候了那么多年的老人儿,一时糊涂就弄得魂飞魄散……回去后,你拿我的体己去安抚安抚她们的家人,让他们请人悄悄替她们超度一下,让她二人来世投个好人家。看看她们家里若有适龄的人,便挑两个来府里当差罢。”
她话锋一转,铿锵有力地道:“务必告诉他们,不得有怨!这样的大事,圣上只是惩戒了她二人,未曾涉及到其他人已是圣恩浩荡,若是再有怨怼之心便是不识好歹了。我也再护不得他们!”
“是。夫人真是菩萨心肠。”柏香恭敬而崇拜地应了,垂下眼眸默默地想自己的运气真是好。幸亏那日调包、扔东西的人谋算着要抢头功,瞒下自己这边,自作主张就把事情给做了,否则此时躺在泥地里,等着被超度,排除投胎的人就是自己了。以后做事情,果然是要十二分的小心,否则一不注意就会送了命。
柏香正想得出神,杜夫人突然又道:“柏香你跟在我身边已有好几年,一直深得我意,早就想给你寻个好出路,奈何我如今身边无可用之人,实在离不得你,只好暂时委屈你些时候,你不怨我吧?”
柏香赶紧道:“奴婢不委屈,奴婢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才得以跟在夫人身边伺候夫人,多少人羡慕奴婢不及,奴婢自己也骄傲得很,又怎会感到委屈?”
杜夫人微微一笑:“知道你忠心,可到底女大不中留,等这事儿过了这个阶段,稍微平稳一点,我便脱了你的奴籍,给你聘个好人家。”
柏香一颗心乱跳,却不敢表露出半点来,只能是皱着眉头似要哭了一般:“夫人,快莫要说这些,奴婢从来没想过要离了您。奴婢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您别不要奴婢。”
杜夫人眼里精光闪过,温和地道:“我是舍不得我身边的人受苦的,怎能不嫁人?嫁了人以后也同样可以给我做事嘛。”她眯了眯眼,“过几日,我打算设个宴,把族里的老人们请过来,再请几个国公爷的至交好友,当众给大公子赔礼道歉!但愿以后他不要再事事针对我们。”
蒋长扬不是会扮委屈扮孝顺么?还在宫里头替府里赔罪受罚,轻而易举就叫旁人都认为自己容不下他,算计他。这回她当众给他这个体面,亲自给他赔礼道歉,反正让人把他的东西扔出府的人是老夫人,她充其量就是一个治下不严。到时候再当着众人慢慢说起,老夫人怎会把他的东西扔出去,让人好好看看这个“孝顺”的孙子是怎么忤逆他祖母的……
杜夫人抓紧了身下的锦褥……只要成功,蒋长扬将再无翻身之日,别说承爵,就算是前途也堪忧,这么简单直接的事情,她早该想到的。从何牡丹这里下手,那是走了弯路……那个人吃了她的肉才能活到今天,我活了那么多年,享尽了荣华富贵,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将近二十年,也差不多该付一点利息了吧?
杜夫人拿定了主意,挺直了腰杆,微微翘起唇角,越发的端庄美丽。
到得朱国公府,杜夫人一下了肩舆就直奔老夫人的居处而去,还未进门,就听见老夫人“笃、笃”的敲击木鱼之声,便冲着迎出来的丫鬟红儿小声道:“老夫人又在诵经?今日的早膳进得可好?如今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她年纪大了,你们可得小心伺候。”
红儿笑道:“回夫人的话,老夫人身子好着呢,吃了一碗饭,半碗鸡汤,又用了好些羊肉。”
杜夫人点了点头,满意地道:“那是不错。”
然后继续相问老夫人的日常起居,不时叮嘱几句,忽听木鱼声住了,老夫人在里面道:“媳妇,你回来了?”
“是的,母亲。”杜夫人赶紧抢步入内,亲自扶起老夫人来,又接过红儿手里的参茶递到老夫人手里。老夫人慢吞吞地饭下一口茶,问道:“怎样?姓何的那个女子怎么说?”
杜夫人故意停了一停方道:“人挺不错的,我才一提,她就说一直都记着大郎的恩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话说了不少,只可惜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来……”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突然冷笑了一声:“她当然是要帮着她的救命恩人的。不过本来也没指望她能起多大的作用,不过是不想要人认为咱们国公府不讲道理而已。”
国色芳华 第157章 伪(二)
杜夫人听得老夫人这句明显带着意气的话,心里暗喜,沉默片刻,低声道:“母亲,今日儿媳还遇到了杨御史的夫人,她说现在外面都在传前几日那件事,说得很不好听。”
老夫人越发不高兴,重重地将手里的茶碗一放,道:“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是奴才作怪,扔的也不是御赐之物,东西也都追回来供奉着了。圣上都没说什么,御史台倒有话讲了?”
这件事老夫人相当生气。东西是她为了维护她那不容违逆的形象而叫人扔出去的,可她没想到里面会有御赐之物,也没想到她的话发出去后,不是像往常发生类似的事情时那样,众人表面应了顺着她,实际上却会将这种貌似不妥的事情先按下来,过后等她气顺了才又去禀明。而是真的扔出去了!
她更不曾想到会有奴才如此胆大妄为,踩低捧高,竟敢趁机侵吞私占御赐之物与值钱的东西。不过也幸好如此,才能找到替罪羊,但最主要的还是圣上念旧情,睁只眼闭只眼饶了国公府,否则她白发苍苍还要入宫请罪,那才是把老脸都丢干净了。她也有些怨杜夫人,怀疑杜夫人趁此机会借她之手算计蒋长扬。但她最怒的还是蒋长扬,这小子阴险恶毒,非但不和她说里面有御赐之物,还激她说出那种话来,用心险恶,真正可恨!果然是娘种子!
杜夫人知晓老夫人此刻最恨最恼的人就是蒋长扬,心里少不得也在怀疑和怪着自己,只是话是她自己说出口的,找不到理由来责怪自己罢了。于是不肯说蒋长扬半句不是,只是小心翼翼地道:“倒也不是那么回事,只是人言可畏,朝中有多少眼红着国公爷的圣眷呢,这样放任着谣言越演越烈,实在是不好。我们忍点气受点气倒也算不得什么,就怕大郎听信了这些谣言,认为我们故意陷害他,心生怨怼,越发与我们生分了,那就不好了。”
老夫人冷笑道:“他早就对我们心生怨怼的了,还差这一点么?这谣言还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呢。”
杜夫人低低地道:“大郎的脾性本就生得倔,这样含含糊糊地下去不好,让外人看笑话,有些误会该澄清的还是要澄清,别让人钻了空子。要让人说我们府里内斗,且不说大郎,就是对国公爷和忠、义儿、云清他们的影响也不好。再说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解除了误会,帮着府里一点,可不比指望外人的好?”
老夫人沉吟片刻,斜瞟了她一眼,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杜夫人道:“儿媳想,这事儿本是咱们的家务事,只因牵扯到了御赐之物才会闹大。既然已经闹大,便不能私下解决了,得当着众人将此事和和美美地解决好,叫人再找不到半点可说的才行。”
老夫人点点头:“怎么解决?”
“办一个家宴,请的人也不要多,就是府里的至交好友和族里的老人们。让大郎来,我当众给他赔礼道不是。”杜夫人见老夫人的脸一沉,忙急急地道:“是我没有管好家,才让这此狗奴才们钻了空子,做出这种丑事,我理应赔礼。”
杜夫人一认了错,就把责任全部承担了,这件事和老夫人就半点关系都没有了,她还是凝视和蔼公正严明的老夫人。有这样的好儿媳妇,老夫人心里非常舒坦,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下来。很领悟地说:“好孩子,就是你吃得亏,让得人,分明就是他不怀好意,不念亲情算计咱们,该受惩罚的是他!可你为了国公府还不得不给他赔礼下小,实在是太委屈你了。这件事情也是因我一时嘴快糊涂而起的,我是年纪大了,要不然我一定要去求见圣上,说明真相……”
得了吧,这话也就是哄哄人而已。杜夫人哪里会不知道老夫人的德行,国公府的利益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平日里在家中怎么作怎么说都是一回事,可如果到外面,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舍了她那张老脸,也不会去当着外人指责蒋长扬的。杜夫人一边冷笑,一边感激地道;“母亲待我比亲闺女还亲,我们是一家人,说不得什么算计惩罚委屈的,只要家和万事兴就好。”她适当地提了提蒋长忠:“忠儿不争气,义儿文弱,我惭愧得很,将来这国公府的希望说不得还要在大郎身上,只要他消气,以国公府为重,顾念他的弟妹,我给他赔礼道歉又算得什么?何况……”杜夫人微微红了眼睛,“本就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
老夫人先前表情还好看,听到后面那句放话时,立刻掀了掀眼皮子:“谁对不起他们母子了?要说对不起他的人,便是他那自私自利,泼辣悍妒,眼里只有她自己,完全没有父母宗族丈夫的娘!什么国公府的将来要全靠在他身上?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他这样的品行,就算此时圣上被他蒙蔽,终有一天也会被识破,风光绝对不会太长久。忠儿和义儿不好?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忠儿不是去军中历练了么?过得几年他总能出个样子来!还有义儿,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他既然爱文,你也莫再听他爹的话,非得拘着他去弄什么骑射,给他请个好先生,好好补习一下,明年春天让他去参试!将来一文一武,互有依仗,哪会不如人?”
杜夫人先前听得还蛮高兴的,越听到后面心里越沉重,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母亲吩咐得是。我正想和您商量这件事情呢,其实,我早就听说我哥哥家中替孩子们请的西席不错,早有打算让义儿去拜师,奈何和国公爷提过一次,他没理我,所以就一直没敢和母亲提。”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对厚德太顺从!这是大事,你早该和我商量!你哥哥给自家孩子请的西席,想来也不可能差的,又是亲家,知根知底,我放心,不怕孩子过去受气,也不怕给人给带坏了。我允了!他回来要有什么话,你就让他直接来找我!你明日便给义儿备下拜师礼,送他过去。”她想了想,又喊红儿:“去开我的箱子,取两只百年老山参出来,送去给孩子们的舅母。”
杜夫人忙道:“母亲不必,礼由我来备。”
“这是我的心意。”老夫人和蔼地道:“为着厚德那怪脾气,这些年你基本没去走动,突然有事儿了才去求人,本身就已经很失礼,我这里礼数若是再不周到些,你难做。”
杜夫人的鼻腔突然酸了,微微红了眼圈,低头不语。
老夫人看到儿媳委屈却又隐忍的样子,不由暗想,当年王氏若是有杜氏一半儿的乖巧胸襟,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委实委屈你了,可是你嫁过来时就该知道,府里是什么情况,厚德每行一步,如履薄冰……你放心,将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薄待忠儿。”
杜夫人吸吸鼻子,抬起头来,诚恳万分地道:“母亲休要说这些,儿媳自从嫁过来开始,便是蒋家妇,一切当以蒋家为重。”
老夫人赞许地点点头“你的事情多,你去忙吧,不必陪着我了。”
杜夫人却又不走,又陪着老夫人商量了一会儿家宴的事情,见老夫人累了,方才退了出去,出了院门后方低声叮嘱柏香:“去问问,老夫人怎会突然想起三公子读书考试的事情来的?”
柏香领命而去,杜夫人回到日常处理家事的偏厅,镇定自若地吩咐人给蒋长义重重地准备了一份拜师礼。待到东西准备好,柏香也回来了;“给夫人回话,听说只有上次大公子曾经提过,三公子既然这么爱读书,为何不让他去应试?其余再无人提过,三公子虽日日去给老夫人请安,却每次都只待不到一盏茶功夫就会告辞。”
杜夫人面上不改色,暗里却咬紧了牙关,看来蒋长扬这是要动手了!她深思良久,稳稳地道:“去把三公子请过来。”
听完杜夫人的话,蒋长义傻傻地看着杜夫人不说话。
杜夫人抿嘴一笑:“哟,傻了?是不是不想去?”
“不是,不是。”蒋长义激动地搓着手,失态地道:“儿子只是怕跟不上表兄弟们的进度,丢了母亲的脸。”然后又猛然拍了自己的头一下,掀起袍子给杜夫人跪下磕了个响头,只喊了一声:“母亲。”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杜夫人并不叫他起来,而是严肃地受了他这一礼,道:“你听好了,既然去了,便不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代表国公府脸面,也代表着我的脸面。不求你飞黄腾达,却一定不能失了君子之道。”
蒋长义流泪道:“孩儿谨遵母亲教诲。孩儿自知没有天赋,不能替家族争光添彩,但孩儿一定会好好做人的,绝对不会辜负母亲对孩儿的一片苦心和维护之意。”
杜夫人点点头:“好,你记着你今日说过的话,莫要让我失望,去吧。”
蒋长义又给她端端正正地叩了三个响头,方才起身退出。杜夫人面无表情地目送着他单薄的背影,端起早已冷透的茶汤一饮而尽。
国色芳华 第158章 预谋
天色将晚,太阳如同一个暗红色的蛋黄挂在灰蓝的天际,懒洋洋地散发着最后的余光。蒋长义心情灰暗地快步走出杜府,门房很是殷勤地替他将马牵过来,笑道:“表公子您慢走。”
蒋长义的脸上反射性地立即蹦出一个笑来,笑容可掬地命随身小厮小八打赏门房,翻身上马,才一拨转马头,脸就又阴沉了下来。小八见他脸色不好看,忙低声问道:“公子,可是受气了?”
蒋长义淡淡地道:“别瞎说,我可是他们的表兄弟,有夫人亲自领我上门拜师,舅爷再三交待,舅母悉心照料,谁敢给我气受?这府里从上到下,一个个待我可都殷勤得很。”
先生是好先生,也没把他给隔开来教,只是教的根本不适合他罢了。
本朝科举最重进士、其次为明经。
进士重诗赋,明经重贴经、墨义。俗话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明经只需熟读经传和注释就可以中试,而进士一途难度非常之大,诗赋不但需要把基础打得牢靠无比,更需要文学天赋。当然,中了进士之后就是不一样的风光坦途,旁的不说,本朝的宰相就大多都是进士出身。
本来北方大家子弟多考的是明经,南方来的寒门子弟们才爱考的进士。偏杜家世代功勋,又是宗室姻亲,子弟们根本不愁出路,便不肯随这大流,偏要子弟们学诗赋,考进士,锦上添花。故而,先生是杜家兄弟自小时起就教授着的,讲授的也主要是诗赋,前段时间也许还讲经史,但监近考试的这段时间却基本都是讲诗赋、出题给他们做诗赋,每日里要做诗赋若干,在学堂里做,回去后还要做。杜家兄弟倒是如鱼得水,蒋长义却是有苦说不出。
朱国公府重武轻文,他自小根基就不牢靠,光靠死记硬背,怎可能与杜氏兄弟相提并论?他有自知之明,不敢指望进士,早就想好的考明经,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可偏到了此时却不能得到高手指点,就连死记硬背的那点时间都被先生布置的诗赋作业也占用了。
假如他不能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在明经一途上有所提高,那他就算是千方百计,使尽了力气,借了那人的名头,瞒过那一位才争取到这次宝贵的机会,也等于是白白浪费,事后必然还要遭人耻笑。。。。遭人耻笑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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