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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作者:四下里-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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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刻意诟病,只说北堂戎渡当初与沈韩烟成婚,甚至还被一些好事之人所津津乐道,认为是风雅之事,因此如今毕丹对北堂尊越心生爱慕,虽说因为彼此之间的身份缘故,不太好拿到明面上公开来说,但私下里若是自己想要去尽力求取,却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荒唐之举。
毕丹自从前时在北堂戎渡宫中第一次见到北堂尊越之后,待回到鹘祗,于深夜辗转反侧之间,心中亦是早已筹谋过此事,他城府一向虽深沉些,但性情中却也有豪纵坦诞的一面,想要什么,成与不成还是另说,终归不过是放手一求而已,因此心中已然计较妥当,遂摆一摆手,示意身后的随从留在原地,不需跟上来,既而执辔向北堂尊越微笑道:“……请汉王借一步说话。”北堂尊越虽有不解,却也不放在心上,策马与青年一同向前徐行,待两人行至十余丈外之后,毕丹忽然以非常不经意的口吻,侧首笑问男人道:“……天下皆知汉王性喜美人,却不知毕丹这等形貌,可还入眼么?”此言一出,北堂尊越是何等人,向来花丛风流惯了,如何能不明白这话中暗含的意思,但他长到如今三十余岁,从未有人当面说出这等话,何况毕丹身份不同,因此不免一顿,随即露出几分鹰一般的锐色,面上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眼角微张,迸出几许桀骜颜色,昂然嗤道:“……差强人意而已。”毕丹闻言,忽地松了方才那股闲闲适意的样子,也不再掩饰,神情之间露出几分庄容,令座下马匹缓缓行至北堂尊越身边,心下略略一横,正色认真应对道:“既是如此,毕丹便放肆了……汉王与丹皆是豪性男儿,因此毕丹也不必做那等忸怩小儿女之态,遮遮掩掩,这便与汉王说个明白,其实自去年一晤之后,毕丹便对汉王生出倾慕之心,愿与王上交好,却不知道汉王可有此意?”
北堂尊越平生虽依红偎翠无数,美貌男女任其取用,却也从不曾遇见过有人这般当面坦诚倾诉情意,一时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好笑和诧异来,打量起面前的胡人王子,北堂尊越的眼神天生便十分锋锐,毕丹被他这样看着,只觉得似有一种无所遁形之感,咄咄逼人,北堂尊越这样打量了他须臾,突然间两道狷张的长眉微微一挑,既而凤目忽敛,似笑非笑地道:“本王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等话……”毕丹蓝色的双眸有炯炯光泽,缓缓附上北堂尊越俊美的面孔,却是面含笑意,一面缓缓坐正了身躯,不动声色地深深欠一欠身,坦荡而笑,朗然展颜道:“是丹一时情不自禁,让汉王见笑了……”他一头金发如日光般灿烂,配着修长匀称的身体,英俊的脸容,的确有一种动人的男性魅力,北堂尊越闲闲一扯薄唇,嘴角的笑意变得更犀利明显了几分,顺手从腰间取了一只巴掌大小的扁平银酒壶,里面装着用来暖身的烈酒,北堂尊越一手拔了塞子,仰头饮了一口酒,既而嗤声道:“……只不过,本王却是无心如此。
毕丹一时听见北堂尊越这句话,倒也没有觉得怎么失望,亦无丝毫愀然之色,似乎北堂尊越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内,因此依旧是那般宁静祥和而笑,面上转了一抹认真的笑颜,并没有什么自持和过于谨慎的形容,只笑道:“……想必是丹容貌粗陋了些,不入汉王之眼。”北堂尊越身形卓立,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又啜了一口火辣辣的烈酒,同时眼内生出几分漫不经心之色,只随口应付,长声笑哂道:“本王一生,怀中所抱过的美人何其多,你,实在算不得起眼。”毕丹的眼神微微震荡,眼见北堂尊越这等悍狠傲岸的性情,心中却越发喜爱起来,只觉得唯有面前的这般男子,才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一时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这么顺利得手,因此只微笑说道:“毕丹虽说形貌在汉王眼中不算如何出众,但若说其他方面,却有些许可取之处,汉王又何必拒人千里。”北堂尊越平生头一回被人当面坦露倾慕之心,自然觉得新鲜,再加上毕丹分寸拿捏得恰倒好处,并不让人生出反感之心,因此不置可否,毕丹亦是十分识趣,没有再多说什么,北堂尊越又猎了几头鹿,取下鹿尾,便径自回宫不提。
待过得三四日,北堂戎渡身上的伤势已略觉好转了些,只是他因后庭受了重创,不肯进食以便导致如厕时痛苦难挨,于是只每日喝些汤水之类的东西,因此不过几天的工夫,便眼见着消瘦了些许,北堂尊越见他如此,自然心疼,但无论怎样哄劝,软硬兼施,也是拿北堂戎渡没办法,于是只好认了,好在北堂戎渡修为深湛,倒也没有太大的妨碍,只是难免精神略显不振,因此北堂尊越除了公事之外,总待在儿子身边相陪,变着法儿地哄北堂戎渡高兴。
这一日北堂戎渡已经能够下地慢慢走动,晚间月上中天,北堂戎渡并没有睡意,坐在桌前练字,桌角点着一支蜡烛,橘黄的灯焰散发着淡淡的光亮,未几,北堂尊越自床上披衣而起,走到北堂戎渡身边,静默片刻,声音有些不确定,道:“……怎么还不睡?”北堂戎渡正欲答话,却忽然只觉整个人被拥住,已置身于一个坚实的怀抱当中,北堂尊越自身后搂着他的肩,北堂戎渡想要略挣一挣,但那熟悉的气息却让他情不自禁地本能放松了下去,就仿佛与自己息息相通一般,北堂尊越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用手抚着儿子的肩膀,顿一顿,似乎有些无奈之意,又补了一句,说道:“亥时都已快过了,还在这干什么,去睡觉才是正经,听话。”北堂戎渡停了笔,道:“我还不困……”话还未曾说完,北堂尊越已毫不犹豫地舒臂将人抄入怀中,直接打横抱起,往大床方向走去,北堂戎渡见男人态度坚决,也就不好再违他。
一时北堂尊越将北堂戎渡放到床上,取了药来,让北堂戎渡趴着,替他把裤子褪下,露出白嫩光滑的臀部,北堂尊越用手在上面轻拍了一下,道:“放松点儿,嗯?”说着往手指上沾了些药膏,徐徐探入北堂戎渡体内,入手处,发现伤处已经收口结痂,动作便更小心轻缓了几分,北堂戎渡原本皱眉忍耐,但很快却只觉得身后那处竟隐隐有些酥麻,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异样感觉自体内逐渐生出,让他惊讶不已,当即扭头向后,道:“……这是什么东西?”
北堂尊越见状,怕他误会,致使节外生枝,于是一手按在北堂戎渡的腰上,不让他乱动,只耐心用手指在里面均匀涂着药,柔声安抚道:“别动,本王只是在药膏里掺了些见效极快的春药,分量很少……这几日一上药你便难受得很,本王放些这种药,可以让你不觉得那么疼。”体内那种酥麻微热的感觉果然冲淡了痛感,没有了先前那般不适,但北堂戎渡听了,却一凝双眉,忍住体内的异样感觉,脊背虽然微微轻颤,却仍旧挺得笔直,一丝半点虚弱憔悴的样子也不见,那等倔强傲慢的形容,依然还是平日里那个果毅冷静的北堂戎渡,只道:“我用不着这样……”说着便要起身,北堂尊越见他如此,连半点小儿女状也不肯流露出来,便又想起那晚北堂戎渡在自己身下剧烈颤抖着忍受痛苦的模样,一时间不由得一丝怜惜爱意涌上心头,按住北堂戎渡,口中安慰道:“嘘,没事,分量很少,一会儿就好了,戎渡你乖乖的,嗯?”一面说,一面手上动作更利落了些,等到好歹把药上完了,便将对方拥入怀中。
北堂戎渡被男人抱在怀里,眼睛却不知何时蒙起了薄薄的一层湿气,面泛晕色,北堂尊越见他如此,不免自失地笑了笑,知道北堂戎渡是因为药性所致,虽说由于分量十分轻微,并不打紧,一会儿便会自动渐渐好了,但北堂尊越却根本不想让儿子稍微忍耐哪怕片刻……此时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益,于是北堂尊越只顿了一瞬,便随即把怀里的北堂戎渡揽得紧了些,将温暖的右手覆上北堂戎渡胯间微微抬头的分身,开始抚弄起来,帮儿子抒解……是他北堂尊越自己进退无据,爱上了这个高傲如斯的少年,自此一旦开始,又如何能够再控制得住……
北堂戎渡伏在父亲宽阔的怀中,薄唇微抿,虽不出声,鼻息却也明显逐渐开始粗重了起来,眉头微蹙,末了,突然间只见五根修长的雪白手指紧紧抓住了北堂尊越的腕子,同时腰一挺,便当即射出了几股黏腻温暖的乳白液体,北堂尊越用帕子帮他细细擦干净了,又整理了一番北堂戎渡略觉凌乱的下裳,既而低头去亲少年露在衣领外面的一截脖子,与其缓缓厮磨,但也只是一直就这么维持着搂抱的姿势,并没有借机再进一步,做出更狎昵的举动,北堂戎渡默不作声地倚在北堂尊越怀里,口中微微喘息着,北堂尊越低头看一眼明显还残留着情欲余韵的怀中人,面上的神情柔和起来,扯过旁边的被子将北堂戎渡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找些合适的话语,既而才问道:“……怎么样,现在好些了没?”北堂戎渡眼角的薄薄红晕逐渐散去,却又一时不好接茬,只微微‘唔’了一声,北堂尊越知他心结未消,遂柔声道:“本王并不是满脑子只贪肉体欢愉,若是你不愿意,以后本王……不碰你也不是不行。”口里说着,心中却以为北堂戎渡或许是当真厌倦了那样只有痛楚摧折的情事,不想再与自己缠绵,一时只得苦笑,也没有什么办法,北堂戎渡想了想,低声说道:“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很喜欢你,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和你生分了。”
北堂尊越听他说了实话,心中大石落地,遂轻笑着问北堂戎渡道:“……说的都是真的?”北堂戎渡闭上眼,意似倦倦,脑袋靠着北堂尊越厚实的胸膛,微声道:“是假的……”北堂尊越闻言,笑骂了一声,随手将自己身上披着的衣裳扔到一边,抱着北堂戎渡舒舒服服地躺下,让儿子偎依在自己胸前,顿了顿,却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俊秀的面孔,邪笑道:“刚才你说了,‘我很喜欢你’……这回你可是说漏了嘴,吐出真话来了,是也不是?”北堂戎渡含糊着不出声,装着睡着了,北堂尊越掐一掐他光滑的右腮,似乎乐不可支,嘴角缓缓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低笑道:“……还想装,本王可全都听见了,来,再说两句听听。”北堂戎渡眼也不睁,只模糊道:“你烦不烦……”北堂尊越嗤嗤直笑,搂了北堂戎渡,安稳入眠。
二百三十三。 两难
之后在宫中又休养了三五日,北堂戎渡的伤势虽不能说完全好了,却也是差不多了,他不愿在宫里一直住着,便决定回到自己宫中去,北堂尊越那边虽然自是想要多留北堂戎渡一阵,但奈何北堂戎渡的性子里也有一股倔强的劲儿,决定了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北堂尊越也不好违他,因此这一日眼见天气晴朗许多,北堂戎渡便略微收拾了一下,乘车返回城东的青宫。
北堂戎渡这次回来,并没有提前派人去自己宫里传个话,因此沈韩烟也不曾接到消息,直到北堂戎渡所乘的软轿已抬到了上南门位置,沈韩烟才从太监那里得了信儿,一时间忙披了斗篷,亲自出去迎着,不多时,只见一乘青斗厚帘的软轿被四个太监抬着,徐徐朝琼华宫这边过来,待轿子近前,稳稳停下来之后,便见一只修长的手从里面掀起轿帘,既而就有人自轿内出来,一名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身上裹着一袭黑腋裘,没有戴冠,长发只在头顶系成一束,耳朵上扣着一枚莹润的青玉耳钉,脸色微微苍白着,虽然依旧是俊逸轩秀的形容,但两颊消瘦,那一双蓝眼也越发显得略大了些,整个人仿佛都瘦了一圈,不是北堂戎渡更是何人?只因北堂戎渡是身后那处受了重创,所以每日不肯正常进食以便导致如厕时难挨,于是近来只以汤水之类的东西入口维持,虽说以他的身体状况来看,没有什么大碍,且每日所用的汤水都是极能补养身体的物事,但毕竟比不得吃饭这样的正经法子,因此眼见着就消瘦了下去,倒果然像是病了一场也似,沈韩烟见他却是这个样子,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于是径自快步上前,一手托住北堂戎渡的左肘,叹然道:“……才多长时间的工夫,却怎么竟瘦成了这样。”
北堂戎渡方才在轿内坐着,假寐了一会儿,这时才慢慢缓过神来,一面抬眼看去,正见沈韩烟微微皱着眉心,面上露出一丝担心的神色,于是便笑着说道:“……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是一点儿小事而已,养几天就是了。”沈韩烟伸手为北堂戎渡紧了紧裘衣,道:“病才刚刚好,别在这里吹风了,进去说话罢。”北堂戎渡点一点头,与青年携手便往里面走去。
一时两人进到西偏殿的暖阁当中,几个内侍上前服侍着双方脱了身上的大氅,一面已有宫人送上热腾腾的香茶进来,之后两人彼此相对坐定,沈韩烟拉着北堂戎渡的手,上上下下地仔细端详着北堂戎渡的脸色与形容,见对方似乎只是略略瘦削了一点儿,其他的仿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精神也还如常,因此心里便稍稍安稳了下来,在北堂戎渡的手上握了握,说道:“北堂,你可还好么。”北堂戎渡抬眼看着沈韩烟的眼内尚且仍有一分担忧的颜色,便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偏你这样记挂,这些日子说是在父亲那里休养,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整日躺着,我自己都闷得不自在,旁的倒也没什么事情,若非说有事,那也就是好象瘦了点儿,掉几斤肉而已,哪里还用问什么好不好的。”说着,端了旁边的热茶喝了一口,又道:“这些事暂且不提,倒是近来家里有什么事么?佳期和攸哥儿可还好?”沈韩烟闻言,不由得扬眉微笑,道:“他们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润攸爱哭闹些,你只管把你自己调养好了,就比什么都强。”说罢,对身旁一个年纪略长些的宫人道:“带姑娘过来。”
不一时,门口的暖帘掀开,一个打扮得齐整整的秀丽女童走了进来,头上梳着两条小辫子,身穿粉红色刻丝小袄,颈挂紫金长命锁,五官虽与北堂迦有些相象,但眉眼之间却毫无她祖母的那等柔弱袅娜之气,反而更古灵精怪一些,依稀类似于北堂戎渡,一进门便看见北堂戎渡正坐在暖炕上喝茶,顿时惊喜地唤道:“……爹爹!”一径奔过去,抱住北堂戎渡的腿,亲热地不住撒娇,一旁沈韩烟原本正静静坐在一侧喝茶,唇角带笑,眉梢微挑,一派稳重优雅之色,此时见状,只端坐着微微笑道:“……忘了什么没有?”北堂佳期听了,稍微有些迟疑,既而想了想,便松开手,略显笨拙地向北堂戎渡行了一个并不标准的礼,北堂戎渡见了,笑眯眯地抱起女儿,到:“嗬,我们家佳期真是长大了,都懂规矩了。”北堂佳期搂着北堂戎渡的脖子,认真道:“阿爹说爹爹病了……爹爹病了很疼吗?”北堂戎渡抱着怀中女儿软绵绵的小身子,能够感觉得到孩子身上甜丝丝的花香气味,心里也不觉暖洋洋地很是舒服安稳,于是亲了亲怀里北堂佳期柔嫩的小脸蛋儿,笑着说道:“……爹爹没事,吃了药就已经好了。”
父女两个亲亲热热地玩闹了一时,沈韩烟只当北堂戎渡病中初愈,因此不想让他过多地劳神,于是便没有让北堂佳期在这里缠她父亲太久,只命人带女儿下去吃点心,北堂佳期也很乖巧,又搂着脖子黏了北堂戎渡片刻之后,就老老实实地随着几个老成的宫人出去了,北堂戎渡眼见女儿离开,便一面将杯中剩余的温热茶水喝了,一面感叹道:“……真是快,一转眼,佳期就已经长得懂事了。”说着,随手去把玩身侧小几上供着的一瓶新折的红梅,那花被养在天青色雨后新晴的花觚里,以清水供养着,色泽鲜妍,入手留香,北堂戎渡俊美的容颜与花面交相辉映,更见旖旎之色,旁边沈韩烟抬起手扶了扶头顶上的赤金冠,姿态闲雅,见北堂戎渡身上穿的衣裳足够暖和,显然是在宫里被照顾得十分精心妥当,便点了点头,道:“想来这段时间宫里的人服侍得还好,只是总比不得自己家里舒心,我记得先前夫人在世时,有不少调理身体的方子,眼下不论好不好用,先整治起来,你养好身子,可比别的什么都强。”
北堂戎渡见沈韩烟如此,略略一想,虽说自己并不是真的病了,但左右调理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何必拂了青年的一片好意,因此点了点头,计算一番,觉得大抵没有不合适的,所以当下只是应了一声,便笑着随口道:“这有什么,既是你觉得好,便试试罢了。”沈韩烟含笑答应了一句,莹白如薄玉的皮肤下沁出丝丝极浅淡的血色,挥手示意暖阁中伺候的人都退下,两人又是说了一通话,这才舒臂挽过北堂戎渡的肩头,只隔着衣料略捏了捏,探量了一下对方的身体,就觉出果然是瘦了些,自然不免皱一皱眉,一面伸手握住北堂戎渡的手,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来,道:“……你近来既是生了这一场病,身子只怕也多少损了些,却得仔细去调养才好,免得日后要落了什么根子,想来你这咳嗽的毛病,不就是当初病过一场之后,才受累留下的么,你素日里却从不经心这些,我一说,你也只是随口应付,不放在心上。”
北堂戎渡知道沈韩烟一向关心自己,因此也不禁柔和了语气,说道:“……我的身子一向都很强壮,你也不须这般总操心我,以前是我年幼,你总提点照顾着也就罢了,但如今我都是这个岁数了,你还总心心念念做什么,只管把咱们佳期养好,也就是了。”沈韩烟听了这一番话,伸手轻轻摩挲着北堂戎渡消瘦的脸颊,一双眸子晶莹乌沉,定定望着少年,只觉得心底有一阵说不出来的亲密温软,笑道:“也不知怎么,我却总当你还是以前那样的年幼时候,因此不免时常会罗嗦些。”北堂戎渡多年来与他既是夫妻的情分,又有几分兄弟好友的意思,感情岂是寻常人能比的,遂笑道:“……哪里罗嗦了,我可没觉得。”沈韩烟端详着自己身边坐着的北堂戎渡,见其眉横鼻挺,俊美之极,近来虽说略觉憔悴了些,两颊的肉都略略消了下去,不如往日一般神采飞扬,但眼神却还是一如既往地顾盼熠熠,心下也就安然起来,便以手揽北堂戎渡在怀,轻吻对方薄而莹透的雪白耳垂,不由得轻声唤了一句,道:“……北堂。”
北堂戎渡微微‘嗯’了一声,但笑不语,只是舒展开了眉头,与青年并肩靠坐在一起,彼时室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自然便安静了下来,只听见炭盆里的银炭偶尔的‘哔剥’声与窗外的风声相互应和,让人听了只觉得安心平稳,沈韩烟一面口中与北堂戎渡说笑着,一面用修长的手指慢慢抚摩着北堂戎渡墨色柔软的发梢,累珠刺银线的天蓝色广袖从炕上静静垂下,顿了顿,方说道:“……你今天才回来,且先歇着罢。”北堂戎渡闻言,略动了动身子,偏过头去看向旁边的沈韩烟,既而微微一笑,伸出手将青年散落在耳边的几缕发丝掖到了耳后,说道:“……眼下有些饿了,你这里有什么吃的没有?叫他们随意弄几个菜,再煮些粥。”
沈韩烟听他这样说,便让人简单整治了几样小菜来,不一时东西送上,放下小炕桌,北堂戎渡见原来是一盅胭脂红香米粥,并四碟精致小菜,热气腾腾的一盆汤,但却无非是笋丝豆腐之类清淡的东西,一丝荤的也没有,他近来不曾吃过饭,每日只以汤水之流果腹,如今觉得伤势差不多好了,便只想着今日开开荤,眼下见菜色寡淡,便笑着道:“你怎么倒把我当和尚喂了。”沈韩烟动手替北堂戎渡盛了粥,说道:“病时宜清淡,虽说你身子如今也见好了,但还是多吃些粥饭素菜,清一清才妥当,明日再随意不迟。”北堂戎渡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随意吃了一些,由于他多日不曾有粒米入腹,因此现下即便是清淡饭菜,却也吃得十分香甜。
一时北堂戎渡用罢了饭,又拿了一杯茶漱口,随后将茶水吐到地下放着的珐琅缠枝唾盂里,沈韩烟在一旁见了,伸手端过一盏蜂蜜水送到北堂戎渡的嘴边,北堂戎渡凑上去自然而然地张口,喝了小半盅,既而朝后歪在炕上堆着的洒金线弹花蟒枕上,与沈韩烟一起闲闲说着话。
两人淡淡笑谈间,沈韩烟却忽然想起了一事,觉得应该与北堂戎渡略说一说,只是却又不知道现在就这么提及,是否有些不太妥当,北堂戎渡眼尖,一时见沈韩烟似乎神色有异,便知道青年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与自己说,因此心下不由得略觉疑惑,便主动问道:“……韩烟,怎么,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沈韩烟听了,一手拈着旁边供在瓶中的红梅,薄艳彤莹的花朵十分嫣红可爱,衬得青年的容色越发清圜,只道:“北堂,方才露儿过来,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北堂戎渡听对方谈起北堂佳期,不免多打起一分精神,眉间含笑,点了点头道:“……哦,什么事?”沈韩烟拿过一条薄毯给北堂戎渡盖在腿上,道:“其实若是当真说起来,未免有些早了,算是我想得太远,但总归不是一桩小事……北堂,你看着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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