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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作者:四下里-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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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一剑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但见同一时间北堂尊越身体古怪地微微晃动,剑尖去势如电,惊天掠地而来,无声无息地分开了空气,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快到用肉眼只能隐隐看到空气中有一条白色的细线出现,随后,突然就蓦地响起了急促尖锐到极点的剑吟之声,引发出一连串空气爆炸声响,似乎他这一剑刺出,连天地都要被分成两半,凌厉霸道无比,一柄长剑便好似金蛇狂舞,雪亮的剑尖剧烈颤抖,刹那间就在空气中划出无数小小的圆弧,然而这一切的变化也只是发生在转眼之间,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叮’地一响,却是一下便挡住了北堂陨这快到极点的隔空一剑,在他千钧一发之间挡个正着,紧接着只听‘叮叮叮’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密如急雨一般,两团白光上下飞舞,剑身互击,剑气交缠,飞腾矫夭,直绞杀得密不透风,只看见光影上下飞腾,将剑术施展得淋漓尽致,转眼之间就将船舱中的摆设统统波及一空,不论是桌椅还是其他,只要被剑光一穿而过,就必定被一一绞成了两半甚至碎片,‘嗤嗤’声响中,许多器具被绞得七零八落,碎片散落一地,木屑缤纷,漫天里剑气四射,银光流转,就在此时,忽听北堂陨一声清喝,手指捏诀,随即那飞剑登时一变,开始满舱游走,此时他精神意念已投注在飞剑之中,使得那飞剑就仿佛是自己的手臂一般,隔空操纵得如臂使指,盯住北堂尊越不放,北堂尊越心中杀机凛然,倏地纵身而跃,如同一头大鸟一般破开了上方的舱顶,冲天而起,北堂陨见状,当即亦是纵身从北堂尊越破开的大洞中飞出,头顶飞剑旋绕,整个人团身冲杀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那一道白光已自脚下闪射飞近,上方北堂尊越人在空中,此刻却是猛地一抖右手,上半身回转过来,倒身而下,便只见他手中长剑闪过一道绝白的光华,好似一道电光撕裂了夜色,甫一出手就如同有万朵雪白的剑花怒放,抖手间剑影破空,下一刻剑气厉鸣,寒气扑面,好似凤鸣九天,这一剑便如同从天外飞来,迎头疾刺,蓦地拦腰打在了那一道追来的雪色剑光之上,两下合处,夜色中只听得一连串密集的金铁撞击声响,好象雨打芭蕉也似,下一刻,北堂尊越低喝出声,人如飞鹰,穿行而出,却是将北堂陨的这道飞剑生生挑飞出去,同时一鼓内气,竟仗剑直奔一侧的北堂陨而去,月光下手中的剑身越来越亮,仿佛是无数月华凝聚成了一线。

  北堂陨突然身形疾退,脚下凌空,好似御风而行,瞬间已出现在三四丈外,但饶是他身法快捷无比,却也只听‘哧拉’一声裂帛响,胸前的衣衫已经被割裂了一道口子,北堂尊越根本不停顿分毫,剑光如同渔网般凭空罩了下来,宛如跗骨之蛆,死死咬住敌人不放,将北堂陨兜头裹住,白光流水也似地倾泻而下,只怕弹指间就能把对方毫不费力地绞得稀烂,但几乎是同一时刻,北堂陨一声厉啸,身外剑气一收,另一柄一直贴在身体周围的飞剑顿时射出一道奇亮无比的剑光,白光翻滚之间上下飞腾,剑气卷动之中,将北堂陨护住,与此同时,北堂陨右手尾指虚虚一挑,先前那柄被北堂尊越击飞的飞剑也紧跟着白光一转,好似活物般破空‘嗖’地一下射了过来,剑光浩浩荡荡,直扑北堂尊越后心,若是北堂尊越不回身格挡,只怕就要穿胸而过,虽能杀了北堂陨,自己却也性命不保。此时月挂中天,夜凉如水,明月格外清冷渗人,夜风吹得二人衣衫猎猎飞舞,好似即将乘风而去,北堂尊越果然不肯与北堂陨以命换命,立时猛一纵身,双足也不着地,眨眼功夫回剑击敌,与北堂陨恰恰一错而过。

  此时夜色重重,水波连天浩淼,湖风瑟瑟,周遭一片沉寂,空气却凝滞着,夜风吹过之际尽是淡淡的潮湿水气,北堂陨目色通红一片,呼吸急促如喘,下腹已是涨得发疼,他蓦地大笑起来,笑声惊起了几只水鸟,顿时就振翅飞起,但就在这时,只见北堂陨指间白光一闪而逝,几只水鸟几乎是同时悄无声息地坠入水中,当即水花飞溅,随后湖面上就露出了一团鲜血,缓缓弥漫开去。夜色越来越深沉,方圆几百丈之内都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唯有冷月尚存清辉,漫天月华如水散落,北堂陨在月色下如同鬼魅一般轻悄无声地落到甲板上,眼中瞬间涌起一片寒光和渴欲之色,他紧紧攫视住远处的北堂尊越,突然间展颜嘿嘿一笑,两只眼睛慢慢眯成一道细线,眸内爆发出如同剑光般璀璨凌厉的寒光,伴随着浓得化不开的欲望,顿时周围一片肃杀之气,下一刻,他一跃而起,身周一团白光包裹护持,另一道白光开路,如同流星般投射向北堂尊越,剑气双飞,曳地而来,此时北堂尊越亦是急需发泄,连呼吸都粗重得无法掩饰,见北堂陨扑前蹿上,经天而至,立刻举剑而起,同时一掌拍出,内力排空荡气,半路却五指微微颤动,出手之间不带丝毫烟火气,改掌为爪,伸缩如意,隔空就抓向了北堂陨的丹田,只见人影双双绞缠在一起,快得根本无法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剑气四面飓射破空之声,随着船上打斗越发激烈,大船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沉,少倾,突然间就听一声巨响,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分开飞退,大船木屑粉飞,彻底炸开来,两条淡淡的人影在湖面上飞掠而过,仿佛凌波飞舞一般,身形如幻如虚,北堂尊越一手拂开四散激溅的碎木,在双足落在水中的一刹那,靴底在水面轻轻一点,高大的身体就那么掠着水面一晃而过,足下分波蹈水,贴着水面飞鱼般疾掠,眨眼间就向着远处的北堂陨而去。

  却说北堂陨即将落水之际,足下一动,剑光分化,一柄飞剑就掉头至他脚底,射出无数剑气,水面上顿时泛起道道细波,北堂陨足踏飞剑,站定身形,身体仿佛纹丝不动,眼看着北堂尊越以雷霆万钧之势掠来,顿时笑不可遏,大袖飞扬之中踏剑而迎,突然间身下的水面登时炸开一个大洞,湖水冲天而起,同时北堂陨右臂一扬,剑气裹挟着无数水花形成一道白练,漫天水珠炸散,震起一片水幕,霎时之间风起云涌,剑气四激,与此同时,北堂尊越已踏水而来,只听他一声暴喝,竟是将手中的长剑一掷,正正射向北堂陨身前,那剑上挟着的真气浑厚得可怕,硬生生地刺破了水幕,当胸而来,北堂陨身前的飞剑立时迎上,却听一声异响,双剑相击,竟是彼此一拍两散,各自毁去,就在这时,北堂尊越已凌波而至,撞破水幕,十指如钩如刀,左右一分便击向北堂陨心口要害之地,二人刹那间双掌相交,硬拼了一记,同时就听北堂陨腕骨‘咔嚓’一响,肌肉猛地一颤,下一刻,就见北堂陨的两只宽大的衣袖四散飞扬,一瞬间被劲气震得粉碎,顿时碎布纷飞,好似一群蝴蝶漫天飞舞,两条结实的臂膀彻底裸露了出来,便猛见得北堂尊越双目一眯,眸光如刀,似有寒光夹杂着情欲接连闪烁,二话不说便再次出手,两爪破开空气,指头坚硬如铁,好似最锋利的剑刃,不论什么东西都能生生地抠下一块来,狠狠抓向北堂陨的臂膀,这一用力之下,双足猛然微微下沉,湖水立刻淹没至脚踝,可见他使力之大,分明想一下废掉对方的两条手臂,北堂陨眼见如此,陡然一声厉喝,竟是根本没有出手抵挡,反而全身真气一敛,亦收了驭剑之法,这么一来,他身在水面却没有凭气踏波,直如普通人一般,自然整个人立刻就无声无息地一眨眼沉入了湖中。

  北堂尊越一击而空,说时迟那时快,水下白影一闪,在他脚下便已经猛然间窜上来一股水花,湖水翻滚中,北堂陨兜头从水底冒了出来,破水而起,动作敏捷矫健之极,仿佛一条巨大的游鱼一般,亦如离弦之箭,脱水而出,冲到了北堂尊越身下,给人的感觉就好比一轮白日从水中破出也似,但北堂尊越却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突然一击,顿时凝聚全身劲气,迎头就是一拳而下,似是要将其打得彻底不能翻身,但北堂陨却突然如同游鱼一般敏捷滑溜,一个拧身就险险闪避而过,立刻一拍水面,惊起千层浪,再次于眨眼间钻入水中,这一次北堂尊越再不迟疑,他水性极好,当即身体一个翻转便借力入水,潜行而下,追寻北堂陨的身影。

  顷刻之间,兄弟二人双双没入水中,那湖水在夜色下沉沉幽暗,水面上有碎银一般的月光粼粼而动,自水面上根本看不见二人相斗的情形,完全被湖面掩盖住,战况不得而知,他二人修为深湛,且又都会闭气的功夫,在水下能待上许久也不必换气,一时间但见湖水不住地微微晃动,时而有水花炸开,时而又平静了片刻,可不久又重新激荡起来,但渐渐地,水面上却再无过多的波动了,一切似乎都归于一种诡异的平静,须臾,突然一缕殷红的鲜血自水下渗了上来,并且持续不断,猩色的血水四散开去,将映在水面的月光都染成了刺目的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水下蓦地‘呼喇’一声响,一道紫色的人影地破水而出,犹似飞鱼出水一般,随即踏波疾行,月光下但见此人一口气在水面上奔出极远的距离,终于来到岸上。

  北堂尊越脚下刚一踩到实地,便不住地微微喘息,全身都已经湿得透了,黑发紧贴在身上,一时间眼中寒光凛凛,但先前充斥眸内的浓厚情欲之色却已经消退,再也看不见什么踪影。

  此时月影朦胧,夜风瑟瑟,北堂尊越身后原本系着的黑色披风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淡紫色的长袍也凌乱地挂在身上,露出了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结实宽厚的胸膛间有几道指甲抓出的淡淡血痕,后背亦有几处,看起来十分暧昧,明显是在欢好之际才会留下的证据,北堂尊越脸上一片阴沉模样,神色不定,却将目光投向粼粼的湖面,但北堂陨却早已在二人刚刚事罢的一刻就骤然发难,男子在达到欢好顶峰的一瞬间总是难免分心,北堂尊越亦是如此,因此虽未被北堂陨成功偷袭得手,却也让对方借此机会顺利脱身,眨眼之间就遁得无影无踪。

  一时间四下无人,偶尔有水鸟鸣叫,却是一个平静而荒唐的夜晚,北堂尊越索性席地而坐,运功将湿漉漉的衣衫和头发蒸干,少倾,北堂尊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物和头发,待到收拾整齐后,这才沿着湖岸而去,准备回宫,但见他身形如电,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日散朝之后,北堂戎渡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东宫,而是与北堂尊越一道去了乾英宫,父子二人像往常一样在一处说笑取乐,但从始至终,北堂尊越却对昨夜之事一字未提,只因自从北堂戎渡被救回之后,两人心心相合,于是便彼此约定日后除了对方之外,再不会与其他人亲近,因此虽说昨夜发生的荒唐事并不能全怪北堂尊越,但毕竟他也确确实实是与北堂陨有了肌肤之亲,不容辩驳,因此北堂尊越索性便选择将此事对北堂戎渡隐瞒,不令他知晓。

  父子二人说说笑笑,一上午的时间便在不知不觉之间很快过去了,待中午在乾英宫陪北堂尊越用过午膳之后,北堂戎渡便准备回宫,处理一下今日的公务,一时北堂戎渡从大殿出来,身旁陪出的太监却忽然低声道:“……殿下,奴才有要事报与殿下知道……是关于陛下之事”

  此人乃北堂尊越贴身的侍官,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秀美非常,正是早已被北堂戎渡笼络在手的陆星,一向负责暗中将宫内的所有异常情况都禀报给北堂戎渡,尤其是关于北堂尊越之事,因此眼下陆星这么一说,北堂戎渡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看他一眼,缓缓道:“说。”

  陆星诺诺应了,随即一眼飞快地觑到这周围确实再无第三个人,这才走近一步,靠近了北堂戎渡,一面压低了声音说道:“……回殿下的话,奴才确实有事要私下禀告。”他见北堂戎渡微抿了薄嘴,正静静听着,因此便小心翼翼地斟酌了语气,说道:“昨夜皇上突然私下出了宫,回来的时候已是极晚了,随后便命奴才服侍沐浴,后来奴才在伺候皇上沐浴之际,却发现皇上身上竟是多了些东西……在几个时辰之前奴才替皇上更衣时,还并不曾见到……”

  北堂戎渡听到这里,心中不知为什么,却忽然泛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隐隐有些怪异,他下意识地抚一抚拇指上的黄杨玉大扳指:沉声道:“继续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别卖关子。”陆星微微躬身,语气却有些惴惴,咽了一口唾沫,越发小心地继续说道:“奴才瞧着,却是……却应该是欢好之际才有的那等东西,也不知是哪个这样大胆,竟敢损伤了龙体……”

  随着陆星的话在耳边响起,北堂戎渡的心却是一丝一毫地沉了下去,似乎隐隐有点透不过气来,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又觉得空空落落的,脸上的表情好似被冰冻起来,唯有那目光却有着说不上来的寒意,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心下品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一时间仿佛是愣住了,少倾,北堂戎渡才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有心想立刻冲回北堂尊越面前质问一番,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却蓦地满面凌厉之态,目光紧紧逼视着陆星,如同利刃一般闪烁着锋芒,冷冷问道:“……果真?”陆星急忙深深弯下腰,道:“奴才又岂敢对殿下虚言……”

  北堂戎渡的胸口缓缓起伏着,心中仿佛有一波一波的狂潮涌动,陆星偷眼觑他,却见那张俊美的面孔上一片铁青,几乎要冷到骨子里去,正在这时,北堂戎渡的眼光一点点冷下来,突然道:“……孤知道了,你下去罢。”陆星忙答应着,徐徐退下,一时周围无人,愈发冷清,北堂戎渡压抑着情绪,徐步而出,一时出了皇宫,乘马车朝城东的东宫方向而去,随着马车碌碌前行,北堂戎渡坐在车厢里,再也忍耐不住,突然间重重一按拇指,捏碎了上面戴着的扳指,咬牙低声道:“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明明说了从今往后只有我一个……你是皇帝,金口玉言,现在却食言而肥……”他似是委屈地喃喃道:“你骗我……混蛋,你怎么敢这样随心所欲,就因为你是皇帝吗?所以你就可以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没有人可以约束得了你?”

  北堂戎渡说着,脸上的表情阴沉不定,刚才两人之间的欢声笑语仿佛统统成了笑话一般,他渐渐平静下来,将捏碎了的扳指用力丢下,随即狠狠一脚踩成了粉末。

  三百四十六。 谁应该成为掌控一切的人

  北堂戎渡喃喃道:“就因为你是皇帝吗?所以你就可以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没有人可以约束得了你?”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脸上的表情阴沉不定,刚才与北堂尊越之间的欢声笑语仿佛统统都成了笑话一般,须臾,北堂戎渡定了定神,让自己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一时脸上的表情松缓了许多,他顿了顿,将捏碎的扳指用力丢下,随即狠狠一脚便将其踩成了粉末。

  一路无话,一时回到东宫,日头正高,殿顶上的淡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色,等到北堂戎渡所乘的车子缓缓停下之后,立刻就有两名太监从外面将马车的门左右打开,北堂戎渡阴沉着一张面孔,自车厢中微微低头走了出来,一个品级较高的太监忙上前搭手扶住,服侍着北堂戎渡走下了马车,一出车厢,顿时就是一阵夹杂着花香的清风吹过,此时已是四月时候,天气已经暖和了下来,几步之外软舆已经备好,十来个太监站立左右,不言声地静静等着,全部目不斜视,一声不吭,北堂戎渡平息了一下情绪,迈步走了过去,立时就有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他上了软舆,一个内侍轻声问道:“……殿下可是要直接回寝宫么?”

  “……不了。”北堂戎渡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冷意,既而暂时压下了自己心里先前记挂着的事情,淡淡地一摆手,微沉着脸吩咐道:“孤先去宋妃那里。”内侍得了话,立刻便转身朝着其他人做了个手势,顿时前面的太监手执长鞭一甩,软舆便应声而起,不快不慢地向着宋妃的宫中行去,一路到处可见忙碌着的宫人,众人见了软舆,都纷纷躬身退在路旁,路上所经之处俱是玉栏长道,巍峨的宫殿一重接着一重,值岗的侍卫一个个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一路行来,先不说其间的威严气派令人情不自禁地为之肃穆,单只看那占地之广,就可见一斑,一行人足足耗费了大半柱香的时间,这才来到了宋妃所居的宫殿,一时宋妃提前接到消息,已经出来迎接,待北堂戎渡下了软舆,便扶着宫人的手迎了上去,蹲身施了一礼,浅笑盈盈地道:“只知爷在宫中陪皇上说话,却怎么这样突然便来这里了?妾身一时来不及认真梳妆打扮,爷恕罪。”她身穿家常衣裳,打扮得素雅大方,一时将妙目在北堂戎渡脸上略一端详,心中有些讶异,便柔声道:“……爷的气色似乎不大好,莫非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么?”

  北堂戎渡的眉宇间原本有一抹淡淡的阴云不曾掩饰,然而此时听了宋妃的话,便重新收敛起来,只道:“……孤没什么,无非是有些公务烦心罢了。”宋妃听了,便也不再多问,否则就有了妇人干政的嫌疑,因此只微微一笑,眼中柔情若春水轻波,道:“露儿和聚儿还在玩呢,爷可要唤他们来见?”北堂戎渡听她说到孩子,一双眼中的清冷之色便有微融的迹象,口气也温和了些,道:“……如此,那便叫他们过来罢。”口中一边说着,一边就向里面走去。

  一时两个孩子被人带了过来,自是一番和乐融融的景象,室中点着淡淡的白檀香,若有若无地飘荡着清新的香气,平添了一丝温馨的味道,北堂戎渡平时不但要处理政务,还要不少其他的事情要做,因此在儿女身上并不会花费太多时间,此时便抽空略作弥补,但到底是血脉至亲,父母子女天性,即使平日里不能时常与父亲见面,但此时两个孩子见到北堂戎渡,却仍旧是十分亲热,一人拉着北堂戎渡的一只手说笑个不停,其后北堂戎渡问起两个孩子平日里的功课,宋妃便坐在北堂戎渡下首,含笑望着北堂润攸奶声奶气地开始给北堂戎渡背诵着《幼学琼林》,刚背了没几句,忽有太监进来禀道:“殿下,牧妃娘娘与谢妃娘娘前来问安。”

  这自然就是听到了北堂戎渡回宫的消息,北堂戎渡眼底微微一动,口气也略温和了些,道:“……让她们进来罢。”少倾,二妃袅袅婷婷而入,见了北堂戎渡便蹲身行礼,谢妃尚且带着襁褓中的北堂新,北堂润攸的背诵被打断,一旁北堂佳期却拉着他向二妃行礼问好,北堂戎渡示意两个女人坐下,让宫人将北堂新送过来,一时抱着儿子逗了逗,见孩子胖墩墩的十分白嫩可爱,眉眼秀致,隐隐有当初北堂迦的影子,心中不觉有几分感慨,说道:“……新儿看起来倒是健康得很。”谢妃便含笑道:“新儿一向很乖巧,也并不哭闹,是个省心的孩子。”

  接下来众人便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北堂戎渡又让北堂润攸继续背诵,北堂润攸虽是小小的人儿,却也背得十分流利,北堂戎渡见状,脸上便显出几分宽慰之色,将北堂新重新交给宫人抱着,既而示意北堂润攸到自己身边来,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顶,道:“聚哥儿大了,都会背《幼学琼林了》……是跟谁学的?”北堂润攸脆生生地道:“是大姐姐教我的!”北堂戎渡闻言,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很不错,以后多跟着你姐姐学东西。”又夸奖北堂佳期:“很有个姐姐的样子。”北堂佳期见父亲夸赞自己,小脸上便透出了几分喜悦,抱着北堂戎渡的一只手撒娇,北堂戎渡面上带着慈父的笑意,一面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下三妃的表情,只见牧倾萍微微低垂着眼睑,正襟危坐,谢妃则是淡淡微笑着,唯有宋妃见儿子得了北堂戎渡的赞赏,眉宇之间俱是身为母亲所特有的满足笑意,北堂戎渡见状,忽然觉得这场景似乎有点儿让人有些闷,包括冷眼旁观的自己,这样看似热闹和睦的一切,私下里却难免各有各的心思……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很快北堂戎渡便将其丢到脑后,只与妻儿一起叙些家常。

  后来牧、谢二人告退,宋妃便打发宫人带孩子们去睡午觉,又张罗着为北堂戎渡铺床叠被,服侍他休息,北堂戎渡也不拒绝,任凭她忙着,未几,宋妃坐在在梳妆台前慢慢梳理着长发,娇美的脸庞上有着温柔沉静的神色,她一头乌油油的黑发生得极好,光可鉴人,北堂戎渡则歪在榻上看着她梳头,看上去一派宁静融洽的光景,但忽然间北堂戎渡看着宋妃的背影,却想起北堂尊越也有这么一把好头发,自己有时还会替他精心梳理,彼此之间道不尽的柔情蜜意,何等快活?一时脸色忽然变了变,蓝宝石般的眼睛里好似闪动着幽异的火苗,下意识地轻哂道:“想必这天下间哪怕是再痴情的人,对心爱之人的情意从来不变,但只怕也有时会忍不住暗地里做些寻欢取乐之事罢……”北堂戎渡口里似乎这样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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