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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璧 作者:月佩环[出书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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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事后的疲倦和兴奋令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房中寂静无声,却流动着一种温暖的甜香。
商弈庭仍然不想从他身体里出来,抱了他片刻,用帕子给他擦了汗,柔声道:「晚上睡这里了好吗?我让他们不用进来伺候了。」
「这次待得已是太久了,怕是会露出行迹,对庄主名声有损。」岑渊劝他道,「七爷还有不少心腹在庄中,他们想必知道一些事了。」
他嗓音嘶哑,却是比平日的冷漠迷人了不知多少倍。商弈庭只想不断地听下去,最好还能叫一叫自己的名字,这才是真正的令人欢喜无限。
顿了一顿,商弈庭才回道:「这么晚了,你回去也很不便,我放心不下。今晚就睡这罢。」
他竟没有从他身体里退出的意思,岑渊只得点了点头。
商弈庭喜不自胜:「我让他们准备晚饭,你想吃什么?」
「庄主还是先出来再说,好么?」他声音压得极低,神色虽然镇定,但面颊却一直红着,相比是情事后的红晕。
商弈庭虽然不愿,却也只好退了出来,用帕子给他擦了身上的污迹。
岑渊试着将双腿合拢,但微微一动,便觉腰部酸疼,下体那个地方钝痛感传来,令他无法动弹,只能放弃。
他虽然留宿在商弈庭房中,但却不敢过于张扬,有下人将饭菜呈上时,只好放下帐子,说副庄主已经走了,让丫环送一个人的伙食,两人分着吃了。
商弈庭不忍他忍饥挨饿,到半夜时只好悄悄将他送会绮春园。
第十九章
光阴似箭,转眼两个多月过去。
商弈庭见异思迁的毛病竟然没再犯,表面上对所有人都冷冰冰的,但私底下和岑渊相处时却是极为热情,就连笑容也万分的温暖。
岑渊有时情动难抑,在床上时拗他不过,也会悄悄地叫他一声「弈庭」,直把商弈庭激动地连连叫他心肝宝贝,令岑渊手足无措,顿时不敢再叫了。
这样的柔情自然不可能只是逢场作戏,岑渊也说不清是感动还是茫然。
日子不可能一直就这么过下去,纵是自己不说,子嗣的问题也会被众多下属摆到明面上。
商氏有许多同宗子弟,但依照商弈庭对商氏的不以为然,不太可能将一个子弟放自己名下作养子。
岑渊建议商弈庭纳几房小妾,被商弈庭严词拒绝,也只好作罢。
他以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并没有考虑到将来,如今相处得久了,竟觉得对商弈庭越发地割舍不下。
此时或许还能拱手相让,等到以后,恐怕他无法做到。
人总是得陇望蜀的,以前只希望有片刻的缠绵,短暂的爱情,如今到手了,又想要天长地久。
岑渊自嘲地笑了一声。
贪念是所有人都会有的,原来他也不能免俗。
快要入冬了,庄中赶制了一批冬裳。于是令庄中所属的最近的制衣坊上山,给众人量身裁衣。
店老板三十余岁,姓王,原配过了世,新娶的媳妇儿只十七、八岁的年纪。
因衣裳赶得急,于是连媳妇也上山指挥一群帮工,帮众人量身。那媳妇儿模样标准,又十分能干,做事有条不紊。
岑渊到时,王家小媳妇景带了个七、八月的娃娃来,想必是家中无人,于是一边干活一边带孩子。
他心有所感,不免对那孩子有了怜惜之情,想着庄主若是规规矩矩成亲的话,孩子只怕也有这么大了。于是逗了逗那孩子,只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孩子连话也不会说,只是勉强会认人,岑渊怔怔看着,忍不住想当时如夫人若能未死,想必也该怀有身孕了吧。
只可惜如夫人没得到他三天的恩宠,宋鸣风也没得到一个月的垂爱,算起来自己是空前绝后的了。
他自认无甚魅力,也不知商弈庭是哪里想不开,竟然一直对他百般留恋,温情不减反增。
「副庄主似乎颇为喜欢小孩儿?」商弈庭来寻岑渊时,看到的便是他半蹲着,逗弄摇篮里连路也不会走的孩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怔怔出神。由于旁人在场,商弈庭仍旧是不冷不热的神情。
岑渊一看是商弈庭到了,「啊」地回过神来,随即起身,向商弈庭行了一礼:「见过庄主。」
「免礼。」商弈庭微微颔首,目光却注目在孩子身上,「这孩子长得玉雪可爱,晃眼看时,竟和副庄主有几分相似。」
王家媳妇顿时脸上一红,低着头将孩子抱在怀里,退了一步,才向商弈庭屈膝半蹲,怯生生地道:「见过庄主。这孩子是……是奴家和郎君所出,奴家还是第一次上山庄,第一次见到副庄主……」
她以为是庄主在打趣她是不是和副庄主偷情,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那边的王裁缝看着不对,连忙一路小跑过来,点头哈腰地对是商弈庭道:「庄主,是不是我媳妇不会说话,得罪了庄主?」
岑渊知道商弈庭今天是吃了醋了,但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解释,于是对王裁缝道:「无事,庄主开个玩笑罢了。」随即转头对商弈庭道,「今天遇到一点难事,还想和庄主商量商量。」
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两个多月前的抑郁渐渐消失,逐渐恢复成原来沉稳淡定的岑渊,商弈庭稍觉安慰。只是令他有些不满的是,自从当年的事捅破后,岑渊便不再对他言听计从,毕恭毕敬,甚至多次在床上拒绝他,令他几乎抓狂。
商弈庭几步跟上前去,于他并肩而行。
他自然知道岑渊并没有什么要事,只不过是想将他从孩子身边拉开而已。由此可以看出,岑渊的确十分喜欢这个孩子。
「看这天气,过几天多半是要下雪。」
「今年的冬天,像是来得很早。」
商弈庭回忆起前世的那一年,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第一场雪却是忘了,只记得那段时间和宋鸣风相约定期比武,模模糊糊的恍如隔世。当时的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看似志得意满,其实恍如行尸走肉,如今却觉十分温暖,纵是日日下暴风雪又如何。
和意中人独处时,说些傻话也觉得有趣得很。
「订两件貂裘罢,终归是个副庄主,不能太寒碜了。」
岑渊胡乱点了点头,却是不知如何向他开口提出让他成亲的话。
这话不是没提过,开始时商弈庭还能温和地拒绝他,到后来商弈庭几乎是暴怒,有时还会摔东西。
「那孩子当真可爱得紧,是么?」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眉清目秀,我的副庄主自然是极有眼光的。」
虽然不能动手动脚,就连神情也必须十分严肃,但并不代表商弈庭在私下里说话时不亲昵。
岑渊只得干咳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有人叫「庄主」,一位管事正往此处而来,便把这个话茬按下不提。
那管事却无甚要事,只不过迎面撞了上来,便只好向两人行礼,不料商弈庭比他更不耐烦,才几句话的工夫,便把那管事斥退。那管事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他,战战兢兢地应声答是,良久没人回答,定神抬起头时,才看到两位庄主早已离去了。
商弈庭和岑渊绕过一个回廊,他便急不可耐地将对方拉到自己怀中,亲了亲嘴唇,气息顿时粗重了几分:「怎么样?我们回房里去吧,这里离我住的地方极近……」
岑渊连忙摇头:「若是有要事发生,属下与庄主却一同不在场,终究是会惹人疑心……」
「疑心就疑心好了,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商弈庭一手楼主岑渊的腰,一手却摸索着他的大腿外侧,笑吟吟地道,「以后在庄里就不穿亵裤了罢?我一聊起你的衣裳便能摸到你,这可方便得多,遇到旁人时也不必手忙脚乱的。」
岑渊心头放着商弈庭成家的大事,毕竟没什么心情,只好道:「庄主,我……」
「怎么了?」商弈庭抱着他在怀中,便有些心不在焉,只觉得这人的气息仍然如往日一般令人激动。
岑渊将他的手拉开,不敢看他的表情,垂头说道:「戴了那……那对坠子后,身体的反应好像迟钝了许多,提不起兴致。」
这些日子他没敢摘下那对坠子,移动脚步时便能感觉坠子摩擦衣裳,些微的刺痛之下,只觉得酥痒无比,人多时他只能靠坐在椅子上,不敢稍动,唯恐被人看出他浑身软成一团水,几乎站立不起来的异状,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偷偷摘了。但若是被商弈庭知道,终究不太敬重他,只好一石二鸟地找了这个理由。
不过纵欲过多终究对身体不好,岑渊虽说了谎,自认也是为了庄主着想,庄主若是知道真相,必定不会怪罪于他。
「真的?」
「属下岂敢欺骗庄主?」
商弈庭看他的表情半晌,只好叹了一口气:「看来只好另想办法了。」
岑渊闻言,心下略安,发现商弈庭的表情尽是扫兴和失落,又不由得有些不忍。
过了一天,商弈庭神神秘秘地叫他前去。
岑渊担心他想到了什么新的伎俩,又拿自己的身体来逗弄,不想和他私下接触,但传话的人却说,庄主有很重要的礼物送他。他疑心又是那坠子似的东西,但若当真是了,相比商弈庭也不会对下人说是礼物,于是他将信将疑地去到商弈庭房中。
还没进房,便听到里面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间而有之的则是商弈庭的斥责:「闭嘴,别哭了!再哭我就把你扔出去!」
岑渊推门而入时,却看到一个孩子躺床上哇哇大哭,商弈庭正焦虑地在房中走来走去,看到岑渊来时,连忙上前拉住他:「快看,这小子怎地嗓门这么大,是不是有毛病?」
「这孩子是哪来的?」
「我接养的孩子。等他长大,我就把武功传授给他,让他叫你爹爹,叫我……义父好了。」
岑渊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将孩子抱起,哄的孩子入睡了,却发现这孩子十分面熟,仔细打量几眼,顿时呆住:「这不是王家媳妇的爱子么?」
「孩子不是她的,给我养了。」
岑渊也只是随口一问,他抱着孩子,仍然舍不得放下来,心中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感动。
若是商弈庭当真成了亲,和一个女子琴瑟和谐,恐怕他的孩子自己未必有机会抱一抱。
就算商弈庭是一时兴起,只为了哄他才接养了一个孩儿,也是真正用了心。
心中欢喜,但仍然忍不住疑惑:「王家媳妇怎么会给你接养?她把孩子看得比她性命还要紧。」
「我看你那天对这孩子十分喜欢,便想着要找一个养在你名下,再找别人的话,谁知道你喜欢不喜欢?索性就把这孩子抱上山了。你放心,我亲自去做的,除了你之外,并无第三人知道。」商弈庭有些得意,「王家媳妇就算看出来了,难道她还敢与我争?」
「你……你竟然偷了人家孩儿?」岑渊张口结舌,难以置信。
「什么偷?」商弈庭有些不悦,「我留了不少钱,够她生好几个的了。」
商弈庭向来把人命看得极贱,岑渊早就知道,却没想到竟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让无辜母子生离死别,与禽兽何异?
「难道你不知道,王家媳妇要是不见儿子,会有多害怕?」
「有什么害怕的?」商弈庭从小就没养在母亲身边,被父亲教导了十余年,从来没把亲情放在心上,岑渊的理由更令他嗤之以鼻,「我既然给了银钱,那自然会好好对待孩子,他王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养在我庄中,以后无人不敬,岂不是胜过他做个商人之子。」
「你真是……不了理喻!」和这种振振有辞的家伙辩解,就是浑身张嘴也辩不过他,岑渊一时气结,抱着孩子就往门外走。
「你去哪里?」
岑渊头也不回:「把孩子还回去。」
「站住!」商弈庭没想到自己苦心讨好他,为他寻来的礼物,他竟然想退回,顿时气恼至极,「你敢抱着孩子出这扇门,以后就别回来了!」
岑渊脚步顿了一顿,却是一步踏出了门外。
商弈庭的那句话让他忽然有种恍惚,觉得自己和商弈庭是多年的夫夫,为了一句口角闹得不可开交……只可惜,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牢不可固,而孩子也是别人的孩子。
他心中苦涩,知道自己这次是往商弈庭的热脸上来了一巴掌,商弈庭定然不肯能原谅他。
此时他的武功恢复到原来的八、九成,商弈庭又因为严守当时的承诺,不会在他没感觉的时候逼他上床,于是身体轻便了许多,怀中虽然抱着孩子,但下山时却是纵跃如飞。
快到山脚时,看到几个下山采办年货的下属正要上山,便将孩子交给他们,只说是在野外拾到,发现这孩子模样和前几日看到的王家孩儿很是相像,让他们带去王家问问。
他形色匆匆,满怀心事,找的理由并不那么令人信服。不过他毕竟是副庄主,那几个下属自然也不可能询问过多,只好满腹狐疑地领命去了。
此时已到了山脚下,商弈庭定然是生气得不想理他,岑渊索性也不必回去,等到商弈庭气消了再说。
第二十章
以商奕庭的脚程,若是来寻,只怕此时都追上他了。此时不来,定然是在气头上,不肯迫他下山。
一念及此,他才发觉自己对负起出来颇为懊悔,其实内心深处一直盼望商奕庭来寻他。可是撕破了颜面,他断然不能再回去。
若是他回去的话,他以后更为得意。今天遭殃的是王家的孩子,明天却又不知是哪家的倒霉了。如今分开一段时间,也能让彼此冷静一下。
这段时间几乎朝夕长处,两人之间平淡如水的关系便如锅中熬出的糖汁,越来越粘稠,可是烈火之下,终究让然担心这一锅糖汁烧得发苦。
这段时间的缠绵令他以为,商奕庭变成了柔情侠骨的男子,不再如当初那般滥杀无辜,但他如今离开得远了,想得更是分明,才发现商奕庭从来就没变过,手上的鲜血甚至从来没有洗清。
唯一的例外,似乎只在他面前。
但谁又知道,以后的他会不会也遇到宋鸣凤甚至是如夫人的命运。一直谨小慎微地陪在他身边,可是这也避免不了早晚有一天得罪他。还不如现在离开,那么自己在他心里,相比也不至于那么面目可憎。
他拿定了主意,便不再返山庄,在山下遇到熟悉的下属时,便借了马匹和盘缠,信马由缰地向南而去。
浩然山庄的势力多半在北方,南方的分坛并不多,渡河以后,遇到的熟人更少,若是小心一些,恐怕商奕庭很难知道他去了何处。
开始时是想着,隔了几天不见能让商奕庭反省一番,但后来没见他来寻,便知商奕庭是当了真。
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商奕庭,自己又算什么人,怎能妄图让他反省。
他苦笑了一声。如今只不过又回到了原处,并没有甚么改变,偏偏因为曾经得到过,所以就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其实比起山庄刚刚平定那时要好许多了,至少他清洗了冤屈,不必担心商奕庭发了武林帖,命天下人截杀他。
这一日到了黄河边上,他卖掉马,打算找了船家过河。可惜天气不好,竟下了雪。船夫都说明天河面大约便要开始结冰,行船十分危险,只等明年开春之后再说。若是客人不惧风寒,大可等河面结冰后,与别人结伴从冰面过去。
雪花纷纷扬扬,落入河中,竟有不少浮在水面上,暂时无法消融,天气着实冷得厉害。
他无奈之下,只好暂且找个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人多杂乱,只在客厅烧一盆火,给来往的行人歇脚。他进客栈前抖落了身上雪花,掀了帘子,便感到一阵暖风扑面,令他浑身一暖。
此时等着渡江的客人已将客厅挤满,不少人在闲谈,谈得还是江湖中事。店小二甚是知趣地迎上前来问道:「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有房么?」
「有有有。」店小二十分热情,「本店刚好还有一间天字房,小的带您去看看?」
难道这间偏僻的客栈竟然也住满了人?岑渊扫了店小二一眼,店小二顿时畏缩了一下,结巴道:「本店……本店总共只有一间上房,就在二楼往东,只是单间费炭,住一天要三两银子,客官能不能……能不能先付了?」
三两银子的确是贵了些了但此时天寒地冻,外面尽是大雪纷飞,难以再去找住处。
他掌中握着剑,一看就知是江湖中人,即使这家是黑店,也不敢贸然向他下手。
他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约莫有五两左右,抛给店小二:「先住一晚,若是明天过不了河再说。给我端写热菜热饭进来。」
店小二眉开眼笑,连连应是,吆喝了一声,让厨房上菜,随即引他到二楼去。
这家客栈半新不旧,楼上有不少房间,但店小二一口咬定说那些房间漏风潮湿,而且又是冬天,客栈没有多少余炭,只能打扫出了两间房招待客人,大部分得客人耐不得严寒,又出不起火耗。都会在大堂坐一晚上。
以他此时内力,其实也不需要烤火,但这家店明显有问题,他也不想被对方知道他有武功在身,于是没说什么。
店小二开了锁,推开房门,里面的房间很是宽敞,桌椅被枕居然都是簇新的。
岑渊随手将包袱放在桌上。店小二也没多看一眼,招呼了他一句,随即拿了炭盆到楼下烧。过不多时,便有热汤饭送上来,甚至还有一壶酒。
「我好像刚才没有叫酒。」
店小二干笑道:「这是我们东家送的,刚烫好了给客官暖身。」
「那就多谢你们东家了。」
他倒了些酒在杯子里闻了闻,并无异味,又拿了银针试过,没有变色,却也不敢放心。
这家店十分古怪,他只在此住一宿便可,茶水却是不能多用了。
检视过床铺并无异状,他才躺倒在床上,闭上双目。
这一觉竟是十分困倦,明明打算只闭目养神,谁知竟是立时睡了过去。
猛然间惊醒时,睁开眼睛,却是一片黑暗,眼前已被人用黑布蒙住。他刚要坐起,已被人用刀背按在咽喉处。
「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的银钱都放在何处?银票呢?」
这里果然是间黑店?
岑渊心下一惊,不由得十分后悔。自以为事老江湖了,却没想到仍然着了人家的道。想必以前出门都有同伴,此次独行,却是过于托大了。早知如此,宁可睡在雪地上也不能任意投宿。他原本也能吃得了苦的,想必是年纪渐长,身体不如当年,越发眷恋看似安全的地方。他却不知他身体时常会感到酸痛是因为当年在地牢落下的病症,每到寒冬腊月,走路时都会感觉骨骼发出响声。不过这症状极轻,他也没太注意。
他双臂挣了挣,却是被绳索缚在身后,那绳索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竟是坚硬至极。
「英雄且慢动手。」他苦笑了一下,回道,「若是英雄能解开我心中疑惑,我身上所有东西,都任由阁下取去。」
「什么疑惑?」这声音粗嘎难听之至,令人听了一次,便不想再听。
「我是如何中的毒?这绳索又是何物所制?」
一声低沉生硬的冷笑,这人慢慢地道:「若是告诉了你,就不能留你性命了。你当真想知道?」
岑渊心知这迷药必定十分昂贵,想必自己衣裳奢华,所以被人看在了眼中,又岂知他身上统共不过一些散碎银子。这些年做这个副庄主,他一点家业也没攒下,去到南方以后做何营生,还得容后再说。若是这人知道自己没有银票,只怕不能留自己性命。
或许是他命运乖舛,只有留在仿佛煞星一般得商奕庭身边时才能平安,每次离开他时,都会有劫难。
只怕这一次是死劫了。
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却最终只留下悔意。后悔自己对商奕庭不能更容忍一些,也不至于此时死了,商奕庭也不知、
若是透露自己身份,这人恐怕不敢放他,得罪浩然山庄这么一个大敌。自己尸骨无存都有可能。
他沉默半晌,才道:「阁下既然不肯说,那便容我猜一猜。这迷药无色无味,放在炭火中,绳索是天蚕丝织成,是么?阁下如此身家,理应是江湖中屈指可数的大盗,却不知尊驾是谁?在下并无余钱,所有的银子都在包袱里,总共只剩下四十多两,阁下若是想要,尽可拿去。只是少了些,恐阁下要失望了。」
「这么少?」这人似乎十分不悦,连声音都变得更古怪了,随即冷笑道,「既然无钱,我瞧你颇有几分姿色,那就顺便劫个色吧。」
说话时,风声隐隐,岑渊只觉得身上一凉,想必是被人用刀割了衣裳,扯了开来。
和冰凉的空气接触时,每一寸皮肤都轻微颤栗着,感到对方的刀背轻轻划在自己的胸口,摩擦得乳尖微微生疼,他不由得「啊」地轻喘了一声。
他的容貌算不算「有几分姿色」,这人竟然这么说,多半是性好男色了。
心头的惧意袭来,只能一言不发,默默地试图运气内里,在身后用双臂挣脱绳索。
这绳索十分柔韧,勒进了肉里,却是纹丝不动,
男人的手掌粗鲁地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和小腹,像是在抚弄妓女一般,淫邪而粗暴。
心底深处的恐怖忽然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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