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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清魂-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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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又不说话,怔怔地看着窗外。我也不急,就那么随他坐着,等他想说的时候自会告诉我。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话了,“你知道胤禔今儿跑朕跟前来说什么了?”我摇了摇头,他苦笑一声道:“他跑来跟朕说,‘今欲诛胤礽,不必出于皇阿玛之手’,哼,这兄弟间的情分竟冷落成这样,朕还有何话可说。”
他真是疯了,居然这么对康熙说!眼下康熙虽然废了太子,可他对太子的关爱仍是一分没少,胤禔怎么就这么冲动。我想了想道:“说不定大哥也只是为了讨您欢欣,未料弄巧成拙了。”
“讨朕欢欣?”康熙摇摇头道:“今儿胤礽落难,他就落井下石,他以为这样还能讨朕欢欣?这会儿废太子,朕也是趁机看看他们兄弟间的情分,可谁曾料到,竟没有一人来为胤礽说情。哼,怎叫朕不心寒。”
我一愣,他废太子竟还有这个用心,他们那些个阿哥又怎么能明了,还不一个个巴望着就此打倒胤礽,让自己有机会上位。
没来得及细想,康熙又说道:“今儿早上,朕已经下令圈禁老十三,你猜……”
“什么!”我心下一惊,插嘴道:“您已经圈禁了十三哥?为什么?”
他笑了笑道:“竟还是你比较关心老十三,朕还以为老四和他走得近,会来求情。可这会儿,圈禁令下了足有一个时辰,早朝都取消了,还没有一个人来。”
我听了是越发地不明白,他圈禁胤祥是要试探自己的那些个儿子?可他怎么不明白,他这么做了,怎会有人敢来。还不都一个个好好地呆在家里,等着宫里的动静。废了太子,圈禁了胤祥,一些各相关的人都要一个个的查,谁还敢在这个时候来出头?还有,他为何圈禁的是胤祥?这么想着,我便问道:“可是素来您不是都颇疼爱十三哥,如今怎么圈禁他呢?”
康熙看了我一会儿道:“胤礽身穿夜行衣行刺朕,朕都废了他这个太子,老十三房里被搜查出一件夜行衣,朕又怎可饶过他?”
听了这话,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然后便有如千万只虫子在啃噬着,硬生生地疼起来。我想起胤祥的话,他说“你不明白这其中的整个事情,你也不懂事情的后果会有多严重”,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料到了康熙会如何惩治他,那么胤禛想必也是料到了,所以他那日才会那样的对我动怒。
康熙看我不说话,又说道:“这回的事,朕必将在查实后好好地严惩,你一个女儿家,也不要想太多了。”说完,他又怔怔地看向窗外,不发一言。
我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他旁边。现在这个时候,心里最不好受的,应该是康熙吧。
回了逐玉阁,想了想还是坐不住,我吩咐婉儿道:“你去备车,我要到十三阿哥府一趟!”
婉儿皱了皱眉道:“格格,眼下这个时候,还是不出门的好。”
我笑了笑道:“你不用担心,以前皇阿玛说过,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出宫,我这回不过是不事先知会李公公罢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
“我知道,”我打断她的话,“这个时候人人都在明哲保身,可是我不得不去一趟。你放心,出了什么事儿,我绝不会牵累到你。”
她摇摇头,无奈地说道:“奴婢才不是怕被格格牵累,奴婢只是担心格格罢了。被皇上圈禁了两年,格格心里的苦奴婢最清楚,奴婢只是……罢了,格格若坚持要去,奴婢这就去备马车。”她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我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心里总算有些暖意。跟着我这几年,我的心思她早就明白了,不管我要怎样,也总会帮着我,不枉我也真心待她。
没废什么功夫,马车已经停在了十三阿哥府门口。我下了车,只见府门紧闭着,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格格,这会儿我们去,合适吗?”婉儿扶着我道。
我对她笑了笑,“你们就别进去了,在外面等我,别担心。”说着,我便向前走去,叩响十三阿哥府的大门。
不多久便有管家来开门,见是我,赶紧跪下请安。
我扶住他道:“不必多礼了,以轩在哪儿?我要去见她。”
他愣了愣,才说:“是是是,奴才这就带您去。”
我随他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一座小屋前。他指了指里头道:“这是佛堂,主子今儿早上被……侧福晋就没出来过。”
我点点头,让他下去,轻轻走进了佛堂。
以轩正跪在佛像前,应该在虔心祈祷。听见了脚步声,她低喝道:“不是说了不许打扰吗?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酸,便什么都没说,只是微蹙着眉,站在她后边儿。
她等了等,没听见出去的脚步声,回头道:“叫你出去……”看见是我站在后面,她张大了嘴愣了好一会儿,才眉一皱,起身扑在我身上,低声啜泣道:“怎么办……怎么办……”
我心里的泪也泛到眼中,便只是轻轻拍着她,也说不出话来。
拥泣了好一会儿,我微微拉开以轩,“好了不哭了,眼下我们应该想想对策才是,对不对?”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拉我到一旁坐下,哽咽着道:“还有什么对策?夜行衣是从他房里搜出来的,他如今根本是百口莫辩。何况这件事儿,皇阿玛连太子都废了,胤祥……胤祥怕是……”她说着,又有泪要涌出。
“别哭,”我赶紧说道:“皇阿玛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相信那件夜行衣绝非胤祥的,皇阿玛也会想明白这整件事是嫁祸,到时……”
“嫁祸?”她想了想,立马握住我的手道:“小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知道这是嫁祸?那你也知道是谁了?”
我一愣,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可那件事却绝不可让以轩知道。于是我说:“不是,我不是知道什么。只是以轩你想,你相信胤祥会这么做吗?还笨倒把夜行衣留在房中,等那些侍卫去查。所以我猜这必定是有什么阴谋在里边儿,我们能明白,皇阿玛也会明白的。等他明白了,胤祥就会没事。”
“对……”以轩点着头说:“胤祥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小优,他会没事的对吗?”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忐忑不安。我知道历史上胤祥会被圈禁,但却不记得是在一废太子时还是二废太子时,若此次他就从此被圈禁,那不是自己挖了坑,又自己往下跳吗?胤禛一定会很难过,他们布了局,结果却害了自己人。胤禛……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他。即使他利用了我,即使他这几日都不曾来见过我,我却还是满心都是他。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怪他,我只怪自己偏生爱上的是未来的雍正。
“纯聿格格!”我正想着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叫我,看了看才发现是洛榆。这几年过去了,她又成熟了不少,不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了。
我看了眼以轩,站起来走到洛榆跟前,讥讽道:“怎么,福晋有事儿找我?我记得当年,福晋可是很有自信的人啊,难道今日还有什么事儿要找我商量不成?”想到当日在梅林她做的事说的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张了张嘴,忽然一笑,说道:“当年的事你竟然还记得。”
我斜睨了她一眼,重回以轩身边坐下。
她苦笑了几声,也走进佛堂,坐到了我们对面,说道:“当年在梅林,我是故意摔倒,想让胤祥误会你,现在想来那不过是小女孩的嫉妒罢了。只可惜……他终究还是信你。”说着,她又看了一眼以轩,无奈地摇摇头道:“胤祥如今宠我又怎样,夜夜拥我入眠时,喊得确是小优二字……哼,我倒宁愿自己是以轩,至少胤祥对以轩虽没有爱,却是真心的关怀,可是对我呢?他只把我当替代品而已……”
“夜夜拥我入眠时,喊得确是小优二字”,这句话如同闪电划过心中,我的心刹那疼痛起来。胤祥,这么多年,你明知我心里只有胤禛,又何必还对我好?
洛榆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儿我说这些,只是想请求你,我知道你在皇阿玛那儿说的上话,你念在胤祥这么些年对你的情分,去劝一劝皇阿玛,请他放了胤祥。”说完,她掩面擦了几滴泪,起身离去。
我看着佛堂的门口,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以轩开了口,“我明白,这些年其实她心里很苦,被当作替代品恐怕比不被爱还要难受吧。”
我看向以轩,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便低下了头。
她却笑了笑,说道:“胤祥心里的人是谁,你我二人早就清楚,你又何必觉得尴尬?洛榆说得没有错,你念在胤祥对你的情分,去劝一劝皇阿玛吧。”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几年来,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是洛榆的出现才害得以轩不幸福,其实,那不过是给自己的借口,真正害她们不幸福的那个人,是我。
齐优,你究竟穿越来古代是做什么的?我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出宫的事,康熙并未多言,但这半个月来,他都不见我,像是料到了我要为胤祥求情似的。我越发的惴惴不安起来,整日呆在逐玉阁内,哪儿都不去,只等乾清宫的消息。
“格格格格,十四爷来了!”我在书房临摹的时候,婉儿嚷着冲了进来。
“快让他进来呀!”我搁下手中的笔,向门口走去,却和十四撞了个正着。
他扶住了我,却未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怔了怔道:“怎么了?这么急着来我这儿,莫非……胤祥出事儿了!”
他一愣,冷笑一声道:“你心里永远只装着四哥和老十三,是不是?”
“我……”我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格格,奴婢去沏茶,您和十四爷进屋聊吧。”婉儿懂事地对十四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十四看看我,大步走进屋里,说道:“也许今日我不该来,你根本就关心其他的人不是吗?”
“不是的!”我随他进屋,“只是前些日子皇阿玛圈禁了胤祥,此刻我才如此担心。”
他坐下,出了一会儿神道:“你知不知道今日发生什么事儿了?”看我不说话,他又道:“今儿早朝的时候,皇阿玛锁拿八哥,把他的爵位革去了,还下了令,要圈禁他。”
我蹙起眉头看着十四,我记忆里这一段的历史有些模糊了,只知道太子二废二立,胤祥会被圈禁,可胤禩怎么也卷进去了?
十四接着道:“哼,我为八哥求了情……”我听着心里一松,康熙先前不是说考验他们兄弟间的情分么,十四求情,他该觉得有些欣慰了。可紧接着,我却听十四说道:“你知不知道,皇阿玛拔起佩刀,要杀了我!”
“怎么可能?”我惊呼,“不会的,他怎么会……”
“是真的,”十四深叹了口气,“若不是五哥为我求情,你今天恐怕就见不着我了。可笑啊,竟不是我的四哥为我求的情!”
他怎么会为你求情,你害他心爱的十三弟被圈禁,他心里早对你恨之入骨。我摇摇头,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只是说:“就是五哥不求情,皇阿玛也不会舍得杀你的,你自个儿不要胡思乱想。倒是八哥,他现在怎样了?”
他看了看我,嘴角浮起一丝讥笑,“你关心他?”说罢又点点头道:“你若真的关心,也不枉费我来这一趟。他现在被圈禁了,名义上也变成了闲散宗室,内务府,他好不容易努力得到的权力也没有了,你说,他现在怎么样?”
我的心也揪了起来,这么多年他打点好的一切,这一夕间倒真是都没有了。可再一想,又不禁觉得好笑。他费尽心思布了局要陷害胤禛,胤禛也布了局想要陷害他,可到头来,确是胤礽出来搅了局,把什么都变了。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十四皱起眉,不解地看向我。
他也不是局外人,我便笑着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他倒也笑了,“呵,是啊,如此说来最高招的那个还是二哥……哈哈……不过我倒是有点不明白,他太子做得好好的,怎么会去行刺?”
我笑着摇了摇头,胤礽的痴,我不必告诉他,他也不想知道。
临走的时候,他叮嘱我道:“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到皇阿玛面前为谁说情,要懂得明哲保身,知道吗?”
我心里一动,乖乖地点了点头。不管怎样,十四总在为我考虑,只是我难以回应他的这份情。
又过了七八天,胤祥和胤禩那边还是都没有被释放的消息,康熙也还继续不见我,甚至给我下了禁足令,除了延禧宫,哪儿都不能去。我心里明白康熙的意思,我和那些个阿哥们都关系匪浅,十四是嘱托我明哲保身,他就用禁足令来强制我明哲保身。可是我心里却越发着急,究竟我不知道的这段历史里发生了什么?
再在逐玉阁里呆着我就要发疯了,叫上婉儿便直奔延禧宫去。想必康熙没有不许我去延禧功,一来是希望我能去陪陪良妃;二来,也是希望良妃能安抚我吧。
如今延禧宫里虽然依旧冷清,但也不是只有静姗一个人在服侍了,康熙派了一堆太监宫女来。门口的小太监看见我,立刻就要进去通传。
我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自个儿进去就好。”
他有些疑惑,我也不管他。我和良妃间的这种默契,他又怎么会懂。
径直走向良妃的卧室,见静姗站在门口端着一碗药,却不进去。我走近几步,经看见她在抹眼泪。“怎么了?”我柔声问道。
她福了福身道:“这几日,娘娘的身子越发沉重了,虽然吃了好多药,可太医还是说,最长……最长也熬不过三年……”说着她又低头啜泣起来。
我喉头一阵发紧,似也要掉下眼泪来,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接过她手的药道:“你去休息会儿吧,我来把药端进去。”说完又吩咐婉儿道:“回逐玉阁去,把我枕头底下的那个香囊拿来。”
婉儿点点头,便去了,我也端着药,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良妃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我把药放在桌上,走过去轻声唤她。
只喊了两声,她便睁开了眼睛,瞧见是我,先是有些惊喜,随即又皱起了眉道:“我不是说过,从此不要在踏进我这延禧宫吗?”
我笑了笑,去把药端来,“可是皇阿玛给我下了禁足令,只准我来这儿,其它地方哪儿都不得去,您说,我若整日闷在逐玉阁里,日子还怎么过?”
她怔了怔,坐起来靠在床头,说道:“你别怪他,他也是为你好,才不让你去别处。”
她这么说,看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她也都知道。我点点头,喂一口药到她嘴里,“我没有怪他,您先喝药吧,不烫了。”
似乎是药有些苦,她皱了皱眉,接过我手里的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我一愣,说道:“怎么喝得这么急,不苦吗?”
她笑了笑,“每天都喝这药,苦惯了。何况,既然知道苦,为何还要一匙一匙的受罪,还不如苦一次,你说对不对?”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但还是强笑着点点头道:“是啊,娘娘说的是。”
她把碗递给我,“喝药是这样,人生也是这样,与其一次次的痛,还不如大咧咧地痛一次,以后就不会痛了。”
我还不是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便将手里的碗放回桌上,又坐到她床边道:“只可惜娘娘的话,小优现在还不是太明白。”
“我倒希望你永远不会明白,”她摸摸我的头发,“你听我的话,以后我这延禧宫,你还是少来,知道吗?”
我没有答话,听见了几声敲门声,夹杂着婉儿的声音,“格格,奴婢把东西拿来了。”
“进来吧!”我喊道。
她吱呀一声开了门,走到床边向良妃行了礼便将手中的香囊交给我。我接过香囊,示意她出去。
良妃瞧见了我手里的东西,问道:“怎么派人去取了个香囊来。”
我把它递到良妃手中,“小优自个儿做的,送给您,您瞧瞧喜欢不?”
她看了一眼,忽然惊叹道:“是百合!”
我点了点头,“嗯,还记得上回在这儿看见您绣花,您不就是绣的百合。我记得您还说,这是皇阿玛最喜欢的花,我想,他喜欢的花,您一定也喜欢,就跟着婉儿学刺绣,在这上头绣了百合送给您。”
她轻抚着香囊上的那朵百合,笑着道:“是啊,我也喜欢……”
我看她微笑的样子,心里忽的升起了一丝疑问,便问道:“娘娘,小优不懂,皇阿玛如今这样对待八哥,你不怨他吗?”
她看向我,仍旧笑道:“我不怨,我心疼他。”
“心疼皇阿玛?”我不解。
她叹口气解释道:“他才废了太子,那些个儿子就都坐不住了,他们个个有野心,结党钻营,谋贪大位,怎叫他不心寒?再说了,我本就不希望胤禩当什么皇帝,为何要怨他?”
我看着良妃,忽然羡慕起康熙来,他有这样一个懂自己的女人在身边,是何其幸福。但一瞬,我又可怜起他来,他有这样一个懂自己的女人在身边,但就因为是皇帝,要顾虑得太多,终究无法与之相守。我蓦地明白了良妃的心思,她不愿胤禩做皇帝,就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最后也像康熙这般无奈吧。
十月中旬的时候,三阿哥胤祉、五阿哥胤祺和胤禛都被圈禁,我倒不是十分担忧,胤禛总会被开释的,只是不知道被圈禁起来会不会受什么罪。也许是常与良妃谈话,我对这些事也看开了些。
现在已是十一月,寒冬已至,没有胤禛在身边,总觉得冷。
“奴才见过纯聿格格,格格吉祥!”耳边竟传来李德全的声音,我一看,真是他!
我连忙走到他身边,“快起来!怎么了,你怎么跑来这儿了?”
他笑着说道:“皇上肯见您了,正召您去呢!”
我听了一惊,“他要见我?”
“是是是,”李德全点着头道:“皇上请您立刻到乾清宫,他要见您。”
“好!”我心里猜不透康熙的用意,跟着李德全就去了。
乾清宫里,康熙独自一人坐在前厅里,看着手中一道折子发呆。
李德全送我到门口,便下去了。我只好一个人进去,跪下道:“皇阿玛吉祥!”
“起来吧,”他对我招招手,“到朕这边来,朕给你看样东西。”
“是。”我走到他跟前,他竟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我。我不明所以地看向折子,密密麻麻的都是古文,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折子里大概说的是胤禔曾用喇嘛魇术谋害胤礽。
“看完了?”
“嗯,”我将折子还给他,“这是……”
“老三的密奏。”他接过我的话。
“那您的意思是……”
“开释他们吧……”康熙说着看向我,口气里竟全是疑惑。看来他也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开释自己的这些儿子。
我自然知道他总会开释他们的,便随了他心意道:“这些日子,三哥四哥他们被圈禁,恐怕也都知道自己的错了;至于二哥,您记不记得,您当初也说‘似有鬼物凭之者’,由此看来,三哥说的是实话,你也不要怪二哥了。”
他出了一会儿神,点头道:“是啊,你说的有理……小李子!进来听朕拟旨!”
我不禁有些发笑,明明心里已经作了决定,叫我来,不过是找个人让他更坚定些罢了。
李德全很快就跑了进来,康熙沉声道:“传朕旨意,即日起开释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和八阿哥,命他们回自己住处,除老八外,明日照常早朝!”
“喳!”李德全应了一声,便又出去了。
我这么多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可不到一秒钟又悬起,胤禔自是不能被开释,可是康熙也没有,开释胤祥!我连忙道:“皇阿玛,〃奇〃书〃网…Q'i's'u'u'。'C'o'm〃还有十三哥!”
他眯着眼看了我一会儿道:“朕知道。”
“哈?”我一愣,“您知道?”
他笑着点点头道:“朕当然知道刚才并没有下旨开释老十三。”
“为什么!”我不解。
他倒没有隐瞒,直说道:“朕不想他卷进这场风暴里,就像朕不想你卷进来是一样的道理,你懂不懂?”
“为什么?”我还是不解,康熙是颇喜爱胤祥,但也不至于……
他道:“朕有自个儿的私心,也不必瞒你。当日他额娘过世时,朕曾答应过他额娘,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必将保老十三周全。等大局已定的时候,朕自会开释他。”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却万分不愿他这样做。只怪我不能告诉他,他把胤祥这一圈禁,就是十三年,胤禛登基的时候,胤祥才得以开释。
转眼便是康熙十四七年的除夕,康熙不想把胤祥卷进这场风暴,也不想把我卷进来,对我的禁足令仍是没有撤销。我靠在窗前发呆,去年的除夕,我是被圈禁,呆在逐玉阁里;今年的除夕,我又被禁足,还是只能呆在逐玉阁里。还是圈禁好,圈禁了,他们还都会来陪我过除夕夜,胤禛……我摹的想起了他的承诺。他曾说过,不管日后会怎样,他的每一个生辰都会与我一起度过,而今年,他就没有。我们之间隔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了,倒真应了那句话,“相爱容易,相守难。”
罢了,我叹口气,披上披风,准备去延禧宫。良妃如今的身体,决计不会去参加什么除夕宴,我倒不如去她那儿陪陪她。
带着婉儿走到逐玉阁门口时,竟见胤禛迎面而来,我们两个,又已是三个多月未见。
“要出去?”他柔声问我。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苦笑了两声,为我让开了一条道:“那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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