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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清魂-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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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哑着声音道：“没有，你没有说错，只是他真的不够了解我罢了。”耸了耸肩，我继续道：“所以……所以这一次，我是真的决定离开了，东西都收拾好了，你若晚来一步，真就见不到我了。”
“你要走？”十四有些惊讶，“你要去哪里？四哥陪你去？”
“可能吗？”我轻蔑地笑了笑，“这里有他不能割舍的东西，即使是为了我，他也决不会放弃，所以这次，是我一个人走，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了？”十四追问道：“那你要去哪里？”
我摇头道：“还不知道，也许会下江南吧，我喜欢那里，不过……还没决定，一路走一路看着办吧。”
“什么叫一路走一路看着办？那我如何还能见到你？”十四有些着急，拉住我的手道：“而且……而且你现在正是坐月子的时候，怎么能舟车劳顿？而且……而且……”他终于紧皱着眉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像个孩子一样无措的看着我。
我看着十四的样子，感动一点点漫过心间，情不自禁地笑着道：“那能怎么办呢？我真的不想，也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只能走。”
“那……”十四仿佛想到了什么，挑眉道：“那去我府上吧，先去我府上小住几日，我再替你安排日后该怎么办。你放心，除了我，谁也不会知道你住在我府里，随我回去，好吗？”
我一惊，忙摇头道：“那怎么行？住在你府上却不被人知道就是不可能的事儿，何况……你知道我想跳出紫禁城这个牢笼，随你回去不还是和皇宫沾边儿？”
十四忙道：“你别担心，我知道你想什么，去我府里小住只是眼前之计，等你身体完全好了，我会立刻安排你离开，决不食言，好不好？”
他语气里的那丝哀求让我不忍拒绝，心一横，我点头道：“那好，小住几日，我听从你的安排。”
“真的？”十四有些喜出望外，握着我的手加了把劲儿，“我立刻就去安排，这几日四哥都抽不开身，决计不回来，打点好后我就来接你，答应我，一定要等我，不准一个人悄悄离开。”
我点点头，示意他放心，十四依依不舍地蹙眉看了我一会儿，才起身离开。我靠向床背，慢慢闭上了眼睛。十四，也许这是上天的意思，要我还了你这份情才离开，那就让我还你吧，以后天高水长，我与紫禁城的一切就再无瓜葛了，除了……我的弘历。
第四回
第四回黄昏的时候，十四果然来了，他靠在门口，颀长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下映出长长的影子，他淡笑道：“都准备好了吗？马车就在后门口等着，放心，我像先前来时一样，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点点头，婉儿扶我下床，向门口走去。十四一只手接过婉儿手里的包袱，另一只手伸过来扶我。我又回头看了房间一眼，心里的潮水一层层地涌上来，几个月的甜蜜幸福，最终还是以告别收场，不想再难过，更不想有任何犹豫，头一扭，我随十四和婉儿走出了房间。
马车一直很缓慢的行进着，我想是十四特别嘱咐过的吧，我晕马车，他应该一直都是知道的，我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喉咙口有些堵涩，我撇过脸看向窗外，不想让婉儿看见我的神色，我心里不好受，婉儿也会跟着不好受。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主子，我总是在给别人带来伤害。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幕四合，周围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只有马蹄声“噔噔”作响。本来就在郊外，离十四的府邸有一段距离，照这样走下去，恐怕要到半夜。我想了会儿，掀开帘子喊住正在外头骑着马慢慢走的十四道：“不用管我，走快些吧，不然……”
“这些你不用担心，”十四明白我的意思，笑了笑道：“没什么事儿比你的身体更重要，放心吧。”
我知道再多说也没有用，点点头放下帘子不再过问。随他去吧，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总是为我好，我能说什么呢？
婉儿拉了拉我的衣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我笑着点点头，示意她说。婉儿又蹙眉想了一会儿，才道：“为什么答应跟十四爷走呢？您不怕被别人知道了您还活着？奴婢想，＇奇‘书‘网‘整。理。'提。供＇不止是四爷，就是八爷也不会同意您这样做的。”
我扯着嘴角摇摇头，垂下眼道：“你知道，我一直欠了十四一份情，我想把这份情还了，即便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我希望有一个结束。”顿了会儿，我复又道：“婉儿，相信十四，就是胤禛跑去告诉别人我还活着，十四也不会这样做的。从前我一直以为十四只是个小孩子，其实这么些年，他早就长大了，他早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依赖的人。婉儿，如果不是先一步遇到了胤禛，我会爱上十四的，真的，我会。”
婉儿神色有些迷茫，木木地看了我一会儿道：“以前奴婢总以为自己是了解小姐的，可是现在奴婢才知道不是。小姐，这么多年来，您总把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这和作茧自缚有什么区别呢？”
我愣了愣道：“作茧自缚？也许吧，不过很多是很多人都不是自己可预料可以控制的，人生很多时候都没的选择，上天给了我这条路，我只好一路走下去。”
婉儿蹙了蹙眉，没有把话接下去，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色黯淡下去。婉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永远也不会懂。
路程比我想象的要远，天边出现启明星的时候，马车才在一个侧门停了下来，十四挑起车帘扶我下车，柔声道：“到了，从这个侧门进去不远就是我的书房，书房隔壁是我小憩的地方，我让下人把被褥都换成了新的，你暂时在那儿住下，书房这边没经我的允许是没有人可以过来的。”
我轻轻应了一声，随十四往里面走，进房间的时候，恍惚间我有些时光倒流的错觉，整个房间，无论是格局还是摆设，都和当年的逐玉阁有八份相似，我眨了好几下眼，证明自己没有看错，才疑惑地看向十四。
十四扶我进屋，耸耸肩道：“不用怀疑，是按着你的逐玉阁布置的，你搬进逐玉阁不久，我就命人把这儿按逐玉阁的样子改造了，用的也都是和逐玉阁相仿的东西。”十四说完，眼神不自然地瞥向别处，面色有些微微泛红。
我心里漾开了一丝喜悦和温暖，低声笑骂道：“傻瓜。”看他脸又红了红，我招手让门口的婉儿进来，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道：“折腾了一晚上，累了吧？咱们十四爷细心地在外屋给你加了床铺，去休息吧。”
婉儿挑眉看了我和十四一眼，忽然一笑，放下东西去了外屋。
我看着她离开，拉拉十四的衣袖道：“你也该累了，回去睡会儿吧，马上就该上朝去了。”
十四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手一摊肩一耸道：“我若不在她们那儿过夜，定是睡在这儿的，现在你让我去那儿休息？”
“她们？”想了想我才反应过来十四说的是谁，心里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怔了下才道：“现在……现在你还是可以去的啊，何况除了这儿，你就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十四道：“不骗你，真的没有，只有这一间而已。你想，现在我若是跑出去，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我彻夜未归吗？”
“那……”我怀疑他是故意的，撇撇嘴道：“那好，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外屋和婉儿一起睡。”说着，我就作势向外走去。十四忙拉住了我，眉头深锁，一言不发。我心往下一沉，停住了步子，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他松开我的衣袖，靠着柜子道：“这么不愿意和我共处一室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我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真的需要休息。”
“真的？”
“真的。”
十四的脸上恢复了笑容，孩子气地说道：“我就知道！好了，我不累，一点儿都不累，你睡吧，我坐在床边陪你一会儿就好。”
赶了一夜路，怎么会不累？但我明白十四心里所想的，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好，那我睡了，你要是累，也在床沿上趴一会儿，知道吗？”
十四微笑着点了点头，背对着我坐下道：“你宽衣睡觉吧，我不会回头偷看的。”
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轻笑着解衣上床，有的时候，他还是会像个孩子一样，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即便不说那一句不会回头偷看，我也是会信任他的。盖上被子，我道：“好了，你可以转身了。”
十四笑着站起身走到我床边坐下，温柔地凝视我道：“很累了，睡吧，我守着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乖乖地闭上双眼，心里无比的沉静。很久很久以前，我跟在十四身后走的时候就曾有过这样的安全感，如今这种感觉又一次包围了我。当年的小男孩儿说，长大了会像故事里的英雄保护他的姐姐，现在，或许他真的可以做到了。我静静回忆着和十四的点点滴滴，慢慢地沉浸到梦乡里，这是弘历离开我之后，我第一次睡得这么安宁。
睁开眼的时候，十四宁和的面容出现在我的眼中，疑是梦境，我闭上眼又睁开眼，还是看见他笑着坐在床边看着我，仿佛从来不曾离开一样。十四伸手理了理我额前的发道：“醒了？”
“怎么还在这儿？我睡了多久了？”因为才睡醒，声音有些嘶哑。
十四转身去倒水，嘴里道：“酉时了，睡了一天，可看你睡得那么沉，不舍得叫醒你。”他把水递给我，接着道：“上朝的时候我还一直心神不宁的，怕你醒来了对这儿太陌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来我是白担心了，你睡得那么好，那儿会醒？”
我喝了几口水，随手将水杯放在床头道：“这些天一直没睡个安稳觉，今儿实在是太累了，婉儿呢？她起来了么？”
十四朝外看了一眼道：“你睡不好，她恐怕比你睡得更不好，这会儿还睡着呢，要叫醒她吗？”
我忙道：“别，让她睡，这些日子委屈她了。”
十四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想问，但还是抑制住了，他若想说，自会说的。过了会儿，十四笑了笑问道：“你说……你说四哥和八哥要是知道你不见了，会怎样？”
我的心一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也许……也许会找我吧。”
“也许？”十四挑了挑眉，嘴角露出几分戏谑，“不是也许，是确实，他们已经派人在找你了。”
我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十四摸了摸我的额头道：“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在四哥的别苑里忽然消失了，他的手下能不立刻去告诉他吗？今天在朝堂上，我就觉得四哥心神不宁的，看八哥的眼神更是怪怪的。下朝后，他把八哥拉到了一边，我悄悄跟了去，果然听见他诘问是不是八哥把你悄悄带走了，八哥可是又冤枉又着急的，和四哥说了几句，两人就各自派心腹找你去了，哼……”十四冷笑一声道：“他们绝对想不到是我带走了你，谁让他们谁也不告诉我你还活着你在哪里。”
我怔了怔，哀戚漫过心头。胤禛，在你把我们的孩子带走时，就应该预料到今天了，那个时候你选择带他走，如今何必又来找我？胤禩，我欠你的已经够多，请你今生不要再为我牵挂，好不好？
“你在……为他们担心？”十四忽然握紧我的双肩，眼神中带着愤怒，他提高声音道：“不，不是他们，你只是在为他担心是不是？担心他找不到你会担心会着急会寝食难安，是不是！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是谁把你害到了今天这一步？是他，是他！”十四的情绪有些失控，仿佛一只受伤的小豹，在耗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力气与敌人厮杀。
“听我说，听我说！”我顾不得肩膀的剧痛，努力稳住十四，“不要这样生气，耐心地听我说几句，好吗？”
十四紧盯着我，喘息声渐渐平稳下来，握住我双肩的手也松了劲儿，他紧紧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道：“好，我听你说。”
我握住他的手，努力撑起一个笑容，柔声道：“我刚才不是在担心，而是难过。”看见十四又骤然皱紧了眉头，我忙接着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说，刚才我难过，是因为我想，其实这十年，胤禛从未好好的了解过我，在他把弘历带走的时候，早就该料到会有我离开他的一天，既然料到了，又为什么还要找我？我难过，是因为他在拥有我的时候，从来都不好好珍惜，从不去好好了解我，每次都要在我离开的时候才知道后悔。”顿了顿，我继续道：“而胤禩，我知道他在找我，我也很难过，那是因为，他一直在对我付出，而我却一直以伤害者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把他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可他依然不恨我，依然如旧，所以我难过。”我松开他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你知道吗？对胤禩产生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我知道你也在一直被我伤害时一样，你懂吗？”
十四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眼睛开始渐渐湿润，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所以，你也会为我伤心难过的，对吗？”
“对，”我上前将他拥入怀中，轻轻拍打他的背脊，“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会心疼你，现在，我依然会心疼你，因为我知道，这十年来，对待我的心，也许只有你是没有改变过的。”
十四轻声地啜泣，最后把头埋在我怀里放肆地呜咽起来，像是要把他这些年来的委屈一次性出清一样。我任由他哭，不加任何阻止，只是静静地拍着他的背。他的苦我怎么会不明白，他和胤禩一样，或许，他比胤禩还要执著，付出的还要多，我不能这样残忍地一直伤害他，我不能因为总是被胤禛伤害，所以就将这样的痛加诸别人身上。
哭了良久良久，十四才慢慢停止，撇过头去胡乱地抹干了眼泪，低着头道：“你知道吗？我恨他们，所以我才看不得你还为他们担心。”他叹了口气，看向我道：“这些年来，我的心里有你，没有人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他们找到了你却不告诉我，执意的要让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胤禛他是我亲生的哥哥，可是他从来不曾在意过我的感受，我跟着八哥这么多年，什么都以他为重，什么都听他的，可是为什么他也要像胤禛一样的伤害我？我真的恨他们，我恨他们。”
我轻轻抚过他的额头，叹口气道：“不要恨，尤其不要恨胤禩，这么多年你是真心地帮助他，他也是真心待你的。不让你知道我还活着，他只是为我的安全考虑，毕竟齐优是已经被皇上赐死的人，而纯聿格格也是已经丧生火海的人，少一个人知道我的存在，我的安全就多一分，懂吗？”看他有些发怔地点点头，我继续道：“至于胤禛……你也不需要恨他，只是你们走的路不同，只是上天给了你们不一样的路，恨他，只会让你活在痛苦里，我不希望看见你活在痛苦里，我认识的胤祯，是永远阳光灿烂的，不要去毁掉那样的你，好不好？”
十四微蹙着眉，轻轻点了点头，想了想道：“那……要不要告诉他们你很安全，我把你……”
“不用，”我打断他，苦笑了下道：“告诉他们做什么呢？让他们找到我再把我带走还是让他们和你起冲突？”我摇了摇头继续道：“不用了，我只是有些难过而已，却并不为他们担心，他们的世界并不只围着我打转，没有我，他们还有许多东西要去追求，过一段日子，我想……就会云淡风轻了吧。”
十四愣了愣道：“真的不要吗？你不必顾虑我，我什么都听你的，都尊重你的决定。”
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我怕一不小心，说错什么做错什么，那就无法挽回了。呵……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到如今我也还不知道当时的胤禛究竟怎么了才会让胤禩下定决心要带他来看我，十四上次也说胤禛找到我后像变了一个人，那之前呢？他以为我已经死了的时候，他怎么样了？这十年走过，我虽然遗憾他不完全了解我，可是我也知道，这十年他付出的感情总是真的，他总是真心的爱着我的，虽然……和他的皇位比起来，我并不是那么重要。不过人有的时候不应该太贪心吧，像胤禛那样的人，能够心里时时刻刻放着你，能够放下尊严对你温柔细语，已经是极限了吧？既然是真心在爱着，我不见了，他会担心的，他会的，就像十四说的，我担心他会着急难过寝食难安，可是……担心有什么用，既然决心离开，自当斩断一切。我怕啊，怕到最后，会连这样的回忆这样的爱都没有了。
十四细细凝视了我一会儿，轻柔地扶我躺下，咬了咬唇，终于没说什么，只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还是伤害到他了吗？我真的是一个不祥的人，谁和我在一起，谁便要被伤害，看来……惟有离开，才是我能做的。
正垂着头想着怎样和十四开口说离开他府邸的事儿，婉儿的声音在跟前响起，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小姐，真的不担心吗？”
原来她听见了，还是把她吵醒了。我抬眼对她微微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嘶哑，“担心，可是不能让十四知道，也不能让胤禛知道，所以……就当我不担心吧，就当我不担心，不担心……”我努力地忍努力地忍，结果还是哭了出来，怎么不担心，怎么不担心！毕竟……那是我用生命来爱的人啊……曾经因为太幸福，所以害怕上天会收回这一切，可还是收回了，我注定是个不会幸福的人。
婉儿走上前把我拥入怀中，声音也有些哽咽，“哭吧，哭吧，您心里太苦了，好好哭一场，把什么都忘了都放下吧……这些年来，你总是在为别人考虑，为四爷为八爷为十四爷，还有十三爷和以轩小姐，您就是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小姐，您也只是个平常的人，您不是神，怎么可以一个人默默背负着这些苦楚，永远也不把它宣泄出来呢？”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摸着我的头发道：“今儿哭过这一场，就把前尘往事都忘了吧，您自己也常说，没有齐优了，如今留下的只有陈蝶夏，那么请您也不要再背负着齐优的伤痛，以陈蝶夏的身份好好的重新开始，好吗？”
我麻木地点着头，脑中全是胤禛焦急无助的身影，渐渐、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胤禛轻轻搂着我的肩，他说：“优儿，以后每一年，我都要这样和你一起看雪。”我好想答应他，可是我抬头，他却松开了手，渐行渐远……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那么我呢？我是不是也已经失去了在古代活下去的理由？那么就让我这样离开吧……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落在脸上、颈项里却毫无感觉，只是心一点一点被抽离，只是觉得人轻轻的，好像漂浮在云端。就这样离开吧，再无可恋了……可是，仿佛有人在一声声的唤自己，始终不肯放弃，始终相伴在旁，是谁呢？是一个值得我为他活下去的人吗？
耳边的呼唤渐渐清晰，那人一遍遍地说：“齐优，活下去，为了我活下去，你欠我的还没有偿还，活下去，齐优，活下去……”是么？我还欠了谁的么？啊，是啊，我欠胤禩的，我欠十四的，我欠胤祥一家人的，我欠婉儿的，我欠了好多好多人的，我这一世还还得清吗？不如就这样走了吧，一了百了，等下一世，如果还能相见，再还那债，好吗？
耳边的呼唤并不放弃，嗓音虽早已干哑，却依旧清晰可闻，他哭了吗？为什么有水滴在我的脸上？他说：“你曾经说，四哥和八哥的世界不只是围着你打转，没有你，他们还是会有许多东西要去追求，可是齐优我告诉你，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如果你不在了，我就立刻随你而去，黄泉路上绝不叫你寂寞，你若舍得我陪你一块儿死，你就再也不要醒来，否则……我求求你，睁开眼看一看我，看一看我，好吗……”
这是十四的声音，是十四！他孩子气的脸庞，他放肆的哭泣，他看着我时眼里的伤痛忽然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若还有放不下，是他吗？或者，我应该睁开眼看一看他？看一看为了我可以舍弃一切的人？意识渐渐清晰起来，睁开眼的瞬间，满室昏黄的光亮让我有些难以适应，又皱着眉闭上了眼。
“醒……醒了吗？”十四惊喜的声音响起，他轻轻晃了晃我，试着喊道：“小优？小优睁开眼睛好吗？睁开眼睛。”
虽然那光亮照得人睁不开眼，但是十四的话语让我无法拒绝，我皱着眉，缓缓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立刻就看见了十四关心的脸庞。待眼睛完全适应那光亮后，我才发现，那是点了满室的蜡烛。
十四试探地问道：“醒了吗？知道……知道我是谁吗？”
我嗓子疼痛，但还是开口，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说：“你是十四，我放不下……放不下的十四。”
“你都知道！看来是真的醒了！”十四满含欣喜，向外面嚷道：“大夫，大夫她醒了！醒了！”
很快有人进来，把脉，翻看眼皮，针灸……我任由他们摆弄，也无力去拒绝。忙活了好一阵，屋子里终于清静下来，飘起了淡淡的粥香。
“肚子饿了吧？”正想着，睁开眼又看见了十四，他端着一碗粥，微笑着看着我，“大夫说你因为好几天没有进食，只能吃清淡些，这是婉儿亲手为你做的蛋花粥，尝一点儿，好吗？”
我虚弱地点点头，被他抱起，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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