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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 作者:柳暗花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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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谈什么公事!”罗大都督拦了一句。
康正源却道,“没关系,说来听听?”
双生之二立即像得了尚方宝剑似的道,“就在咱们幽州城,有一个继子杀了继母。底下主管的官员判了斩刑。可百姓们上万言书,非要改判,据说负责这事的官正焦头烂额呢。若不改吧,怕引起民怨,失了民心。改,于律法又不合。这到底要怎么办呢?”说着,瞄了瞄春荼蘼。
康正源似乎懂了罗小姐的意思,大大方方看向春荼蘼,问道,“春小姐。若你是这继子的讼师,该当如何?”话题又转到了春荼蘼这边,罗氏二姝立即露出笑颜,认为康正源多少还是顾念她们多些。
而春大山当即就来了气,认为康正源为了和罗大都督搞好关系,故意让自己女儿这么下不来台,亏了女儿一路上帮他整理了这么多案子。
可春荼蘼却知道。康正源明是考她,暗是让她露脸,压压这两个罗小姐的气馅。两个来月的时间里,疑难案子虽然没多少,但像这种也是小儿科。他是信任她,完全的!
她眨了下眼,表示承情。嘴里却问。“也要看具体情况。他杀人的目的、手段、原因、要达到的效果、有无主观造意、是主动还是被动、是起意还是义愤。要知道律法刑司之事,哪里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的。”她故意卖弄,听得两位罗小姐目瞪口呆。
罗大都督见女儿越比越不堪,心下烦躁,干脆接过话来道,“这事,我也听过。只说那孩子的亲娘死得早,爹就给他娶了后娘。当时他才六岁。那继母不是个贤良的,但看在男人的面子上,也好歹给这孩子吃饱穿暖,养到十六岁,还考上了秀才,算是幽州城的小才子。只是后来当爹的瘫在床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继母嫌麻烦,百般虐待,又有了奸夫,被这孩子发现了,一气之下,把人杀了。本来,念在他情有可原,可判绞的。可是,继母也是母,杀母是大不孝,十大恶,老夫虽然替这孩子惋惜,可是律法如山,摆在那儿呢,又能如何?”说完,也用眼角余光看向春荼蘼,心想:你刚才不是说律法不容侵犯吗?倒看你要怎么辩说。春荼蘼微微一笑,想也未想就道,“回罗大人和康大人的问,我若是那小秀才的讼师,辩护的方法很简单。其实刚才罗大都督已经提了,就是一个‘孝’字。他那继母虐待其父,又在外面有了男人……”奸夫二字,才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哩。虽然她不觉得这两个能脏了自己的嘴,可是不能落把柄于罗家人嘴上。这一家子都是争强好胜的,就算明知道自己错了,也要逮到她的小辫子,然后扳回一局。
可她是谁?怎么会犯这种小错?
果然,她看到罗家两个小姐露出遗憾的神色,倒是罗大都督,一脸正义慈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他父亲娶了继母十年,对他的多般不公都容忍了下来。如今他有了功名,却偏偏要杀人,可见不合常理。那么,他这样做,就是给父亲报仇。一报,继母对父亲不仁。二报,继母对父亲不贞。大唐律法,对报仇的案子,若查明,虽然也会判刑,却是比较宽容的,至少能减一等。”
“还有。”她顿了片刻后又说,“这位继母的所作所为,都犯了七出之罪。鉴于那小秀才的父亲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身为长子,他可以代父休母。想必,那父亲的意思也是如此。不信的话,可以去找人问问,他就算不能说话,还有其他方式表达。也就是说,那继母早就没有资格被称之为母,在她背叛丈夫的那一刻,她已经与这家人毫无关系。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子杀母一说吗?还涉及孝义吗?完全是普通杀伤。那这样说来,从重的情节没有,从轻的情节一大把。完全给小秀才脱罪是不可能的,但若官司打得好,变成流刑甚至徒刑,绝对可能。”
一番话,罗氏父女完全叹服了。而春大山骄傲得很,韩、康二位则是很高兴。
然而,还没等罗大都督说话,外面就跑进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慌张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大都督,咱们的密库被盗了……
第六十九章 和我没关系
“什么?”罗大都督蹭地站起来,泰山崩于前亦不变色的脸也变色了。
其余几人均是惊诧。
春荼蘼借机拉着春大山悄悄后退,不招惹这里的麻烦。大督府中的管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若非重大的、确定的情况,绝不会如此慌张。她答应随康正源巡狱,眼看就到了尾声,现在只想立即回家去。祖父应该在家等着他们过年呢,可不愿意节外生枝。再者,既然并非有人蒙冤,大都督家被盗,与她半文钱关系也没有。这样的人家,丢点财物算什么?顶多就是心疼肉疼罢了。就算再重要的东西没了,罗大都督这么大本事,也自然会想办法自己解决的。
她只希望罗大都督带人到别处去询问,或者先让他们离开。但显然这个消息太震惊了,罗大都督居然什么话也没说。只下意识地问,“你说什么?”好像再听一遍,结果会不同似的。
“被盗……被盗了!密库被盗了!”那管家很害怕。但,可以理解。因为不是仓库,而是密库,那里面放的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别慌,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大都督不愧是领兵的人物,很快就镇定下来。
受他的感染,那管家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回大都督的话,方才巡逻的府卫来报,说演武阁有一扇窗子是开着的,很有些奇怪。属下想,从昨天一早到现在,大都督都没有去那边。照理门窗都是锁好的,即便昨夜北风凛冽,也断没有无缘无故吹开的道理。属下心知不妙,立即去看。结果发现……演武阁后面的密库被打开了……”
“丢了什么?”罗大都督本来已经坐下了,问这话时却身子前倾。虽然他努力克制着面色不变,但肢体语言还是说明。他非常紧张。
“空……空了。”那管家瑟缩了一下,低下了头。
咣啷一声,双罗之一的手中茶盏掉在了地上。众人的心,也都是一沉。
空了?!是什么贼有这样大的本事,居然把密库搬空,却丝毫没被发现。算得上神不知鬼不觉了?这样大的手笔,会不会有内奸?
罗大都督的脸色变幻。沉默半晌后突然站起来对康正源说,“小康大人,大都督府出了这样的事,少不得要劳烦你跟着走一趟。你是负责刑司的官员,对贼盗之事比我这种武夫要有经验得多。你在这儿。也算不幸中之大幸。”
康正源当然无法推辞,应道,“罗大都督客气了,这正是我份内之事。”
“好。”罗大都督点头,抬步就往外走。到门边时,似乎才记起有客,对韩无畏和春大山说,“今天失礼了,还先请回。语琴。语兰,送客。”一旦决定,他办事说话倒是干脆利落。
罗氏二女自打出事,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此时发愣着还没应答,韩无畏就在一边拦道。“两个妹妹想必吓坏了,不如赶紧回内院去歇着,春队正和春小姐就由我来护送吧。”
这种时候,没有人还客套,各自点头去了。
走出大都督府的时候,虽然府兵和仆役丫鬟们都没有喧哗,整个府内也无混乱的声音,但从所有人都低头快步行走,特意溜着墙边,还有无数灯笼火把向西跨院那边迅速集中的情形来看,仍然显示出大事临头的样子,连空气中都似有了火药的味道。
韩无畏轻车熟路,带着春氏父女七绕八绕的,尽量走人少的地方,免得下人或者下级们看到他还要见礼,约摸半柱香的时候,一行三人终于从边门出府。
前脚踏出大都督府的门坎,春荼蘼后脚就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果然不适合深宅大院,只吃了顿晚饭,她就觉得压抑非常,连呼吸都不痛快。此时,冬夜雪后的清冷空气灌入肺部,她只觉得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对不起。”韩无畏突然压低了声音说。
春大山比春荼蘼还讨厌这个地方,已经走到前头去了,只韩无畏坠在春荼蘼身边。
春荼蘼有点发愣,“对不起,为什么?”
“我没想到罗家那两个丫头如此无理。”韩无畏拧着眉,有点懊恼,“早知她们有京中贵女的坏毛病,但我还以为在罗大都督面前,多少会收敛些。不然,我绝不会带她们去偷看你的。”
“你带她们偷看?”春荼蘼拔高声音,有点火。
春大山走在前面,隐约听到女儿有生气的意思,不禁转回头来,却见韩无畏那样高大的少年人却略弓着腰,一脸讨好的样子,想了想,终究没走回去。那样,女儿也会尴尬吧?对一些不出格的事,他只当看不到好了。女儿心里比他还有成算,而且毕竟大了……
“我其实……是想炫耀……想让别人知道我认识你这样的人。而且天下间,有你这样的奇女子。”韩无畏抓了抓头发。
不知他这是心里话还是假意哄人的,如果是后者,春荼蘼得说,很管用。如果是前者,那就更难得了。但无论是哪一种,她的气都瞬间消了,哼了一声道,“奇女子?是想说我是奇怪的女子吧?你跟罗氏姐妹很熟吗?”说到最后一句,她有点后悔,因为有点责问的意思。她和韩无畏又没有特别亲近的关系,这样说很不适合。
可说话这个东西,永远是这样,说出来就收不回。后面越描越黑,干脆说错了也不解释。
果然韩无畏听她这样说,心情登时大好,笑道,“罗大都督长年在外征战,他的儿女们大多在京城,皇上很是看顾的。所以嘛,偶尔一起出游打猎什么的,自然就认识了,关系普通。”
春荼蘼知道大唐的贵族男女喜欢成群结队的游玩,很能理解,只是她又没问韩无畏与罗氏女的关系如何,他何必多此一举的加上一句?
于是,她话题一转,问,“韩大人怎么会来罗大都督府?”
“特意接你……和小正嘛。”韩无畏一幅“你不知道啊”的样子,“当然了,我给自己弄了个公务顺便做做,是关于战马的事。不然,随意离开折冲府是不行的。你们在路上时,小正随时和我通信的,我估摸着快到了,三天前就过来了。”
“就住大都督府里?”春荼蘼停下脚步,目光闪闪地问。
韩无畏以为她是介意他与罗家太熟,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高兴,笑道,“怎么样?本都尉聪明吧?才来了三天,而且还大部分时间和罗大都督在书房讨论兵事,还有整个幽州的兵力分布和防御情况,只略略参观了一下整个大都督府,可是却把路径都记住了,刚才黑灯瞎火的也半点没走错,算得上过止不忘呀。哈哈。”
春荼蘼暗中翻个白眼,谁问他这个了?她是想知道,他在这里三天,难道对密库被盗一事没有任何发觉吗?那是密库,可刚才那管家说什么演武阁,说明密库的入口就在演武阁中,这样的地方出了状况,前面要想不露出一点马脚和端倪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算了,跟她又没关系。
见春荼蘼没有夸奖的意思,韩无畏脸皮的厚道有点撑不住,赶紧说别的,“荼蘼,你刚在宴席上给罗氏二女没脸,就不怕罗大都督报复,在春家脱籍一事上阻挠吗?他在兵部的人面儿很广啊。”
春荼蘼站下,扬着下巴,冷笑道,“我不怕。春家想脱军籍,就是为了尊严,不想再低人一等,不想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却连良民也比不上。可刚才,如果我不反击,我春家的尊严当场就丢了,脱籍还有什么意义?说句不怕你要恼的话,我没觉得谁比谁高贵,谁比谁低贱,贵如龙子龙孙的你,低贱如军奴,在为人的尊严上,是一样的。我先前有本事让韩大人和康大人答应帮忙,这次机会若是丢了,以后也一定能再想到新办法。但是,我若低头任人侮辱,我爹和我祖父也会抬不起头 。我春家只有站着死的人,绝没有跪着生的,就算我是女子,也一样!”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得韩无畏目瞪口呆中,又心血沸腾。这个姑娘,就是与众不同,其气度,与他见过最高贵的女子也不相上下。
而此时,银色的月华照在她柔美的小脸上,渡上一层冷辉,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韩无畏冲口而出,听起来很像承诺。
春荼蘼没接话,只笑笑,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有必要说。所谓大恩不言谢,很多伤筋动骨的大事,彼此心里记着就行。日子还长久,有的是机会报答。
看着春大山不远处的背影,春荼蘼紧走几步赶上去。若在现代,她就抱着父亲的胳膊一起了,可古代不行,只好扯着父亲的衣袖。
韩无畏愣了愣,也追了上去。两人都没注意,附近的高墙上黑影一闪,又隐没在黑暗中……
第七十章 风声鹤唳
看到春荼蘼身上的皮袍子,认出是小正心喜的一件,虽然颜色不光鲜,可皮料却是进贡来的,非常难得。可是,怎么改小了?
他心头一动,却没说破。只问,“大都督府密库被盗一事,你就没点看法?”
“我只是帮康大人录囚,查看有无冤狱和淹狱,若有需要我做的,应该在府衙里。大都督府什么的,与我无关。”春荼蘼耸耸肩。
其实她知道,大都督这个官职的前身是节度使,虽然没有明确的行政区域划分,类似于封王封地的,但权力非常大。不仅一地的军政归其全权负责,连民政也一把抓,有自己的衙署和官厅,有自己的典狱、执刀、问事和白直。此案别说是发生在大都督府里的,就算是幽州地界的任何一个地方,罗大都督都有权插手。
“若以旁观者的角度,你觉得有无疑点?”韩无畏紧跟着问。
春荼蘼暗叹一口气,因为知道康正源搅进这事了,韩无畏是想帮助表弟吧。
“我不了解内情,不方便给意见。”她想了想道,“但是,有点小小的猜测。第一,密库那种地方,不是外人能轻易得知的吧?就算能探得地点和方位,也很难在不被人发觉的情况下打开。所以此案若没有内鬼,至少也得准备好久。第二,密库被搬空了,那得多大的力量和人手才做得到?大都督府有府卫,定期巡视,一个丫头小厮出去办点事儿,都会有纪录,或者是痕迹,这么多东西怎么会凭空消失?第三,偷东西之后,不要销脏吗?不要藏匿吗?那也是大工程啊。”
说到这儿,春荼蘼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似乎与这案件有关的,可惜没有抓住,反而涌出一个可怕的问题,不禁惊呼道,“过儿呢?过儿呢?”
她这一嚷嚷,春大山也吓一跳。
过儿跟着来了大都督府,但吃饭的时候,因为没用下人侍候。就请到另一处吃饭去了。刚才事情急,大家赶着出府,居然把她给忘记了。
“过儿还在府里,快,得去把她找回来。兵荒马乱的,万一她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或者被误会了,麻烦就大了。”春荼蘼急得跺脚。她就怕过儿慌神儿,又找不见她。乱闯到不该去的地方。
“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韩无畏果断地说。转身就消失在夜色中。
春荼蘼双眼发涩,自责得不行。春大山握着她的肩膀,也不知如何安慰,其实也是自责万分。女儿毕竟还小,遇事慌乱是可能的,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也急着走。把人给丢了一个。
好在片刻后,韩无畏就带着过儿回来了。
春荼蘼立即上前,眼泪都掉下来了。拉着过儿的手,一个劲儿的道歉,“过儿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刚才跟人生了点气,又不想被搅和进那个烂事里,一直以为你跟着我的,结果把你给忘了。对不起对不起……”
过儿见春荼蘼这样,反倒紧张了,连忙劝道,“又不怪小姐,是奴婢不够机灵嘛。一时嘴馋,没 留意外面的动静。”这小丫头有点羞赧。
春荼蘼见她平安无事,吊着的心才放下来,随后又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从哪儿找到她的?”这一句,是问韩无畏的。
“就是咱们出来的边门。”韩无畏也纳闷,“我去的时候,看过儿站在门口,很迷糊的样子。”
春荼蘼疑惑的看向过儿,哪想到过儿同样疑惑,“奴婢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一起吃饭还有罗府的丫头,是罗大小姐和罗二小姐身边得用的人。她们一边吃,一边跟奴婢打听小姐的事。奴婢想小姐总是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又想咱们很快就回家了,跟这种高门大户的瓜葛不到,就随便敷衍了几句。后来,又进来一个小丫鬟,说罗小姐叫她们快回去,她们就慌慌张张的走了。奴婢越想越不对劲儿,就到院子里看看,突然发现一个人也不见了,可吓死奴婢了。”
“你自己跑到边门那儿去的?”春荼蘼急问。
“没有啊。”过儿仍然茫然,随后就露出很害怕的神情,“小姐,罗府会不会藏着有神通的大仙啊?”她说的大仙,是指狐仙或者鬼魂什么的,是一种因为畏惧而生的尊称。
“为什么这样说?”春大山插了句嘴,眼神凝重。
他毕竟是古代人,对鬼神之说是打心眼儿里相信的,因而就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但春荼蘼不信,却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奴婢在院子里,正想要不要去找小姐。”过儿哆嗦了下,似乎有点害怕,“可是觉得脑子一晕。再清醒过来时,就已经站到边门的门口了。”
有人帮忙。春荼蘼立即想。有可能是和盗窃案有关的。但不管这个人是谁,至少对她没有敌意。思虑中,她瞄了一眼韩无畏,见他也是眉头微蹙,似乎跟她想到一处去了。
“快走吧。大都督府这事,咱们人小力薄,管不了,就别添乱了。”春大山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豪宅,叹口气,转头走了。
韩无畏默默送他们回到住处,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一直低头想着什么。
春荼蘼既然不挂心大都督府的事,自然一夜好眠。哪想到第二天清晨,一家三口才到那处宅院的饭厅吃早饭,就见康正源端坐在那儿,眼底下泛起淡淡的青色,显然是整夜没睡的。
她热情的道了早安,却什么也不问,更是当着康正源的面儿给春大山和过儿使眼色,怕自家老爹和丫头嘴欠,客气之下问起昨晚的事。那时一问一答,就不好甩开手了。他们春家的人都脸皮儿薄,凡事总不好意思拒绝,或者给人没脸,于是不断吃暗亏,就她一个皮厚的,不得不做恶人。
康正源是多么聪明剔透的人,自然理解了春荼蘼的意思。当下暗暗苦笑。本是想让她帮忙的,但考虑到昨晚席间的事,又知道她不乐意,到底没有强求。
一桌人默默的吃早饭。期间,康正源心里有事,用得很少,当春荼蘼才吃一半时,就已经停了碗筷。又想了想,才对春荼蘼说,“这几天我怕是很忙的,关于幽州城的刑司之事,我会派人把最近的案件卷宗送过来,麻烦你帮我看看。”
春荼蘼没料到康正源突然说话,愕然抬头,就见他满脸疲惫,心中一时不忍,话到嘴边才才硬生生咽下去道。“康大人放心。力所能及的事,荼蘼不会推辞。也会尽力办好的。”她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虽然她是因为罗大都督及其两个女儿的行为,而不愿意管这件盗窃案,但实际上,她也管不到。她是讼师,不是捕快。虽然在辩护中,为了支持己方的观点,又因为古代刑侦技巧和犯罪手段不高。她充当了侦探的职责,毕竟不是专业的。
康正源点点头道,“我明白。只是有劳你了。”想了想,又说,“韩大人让我带话儿,本来这幽州城的城里城外,颇有几处地方,冬日正是好景致。他提早来,就是想带你和春队正四处游玩一番。可惜,罗大都督托他帮忙,将幽州城戒严,许进不许出,他不得空,来不了了。”
春荼蘼一凛,因为听出这话的隐含意思。
看起来,那个盗窃案闹大了,罗大都督震怒,这是要全城搜捕啊。这样,康正源的压力也很大吧。他不来还好,到了幽州城,却正好出了这种事,若抓不到真凶,在皇上那儿只怕也无法交待吧?若说,他还真是倒霉。那会不会是,盗贼故意挑这个时候做案呢?而无论如何,这是康正源警告他们,无事不要出去乱走。
“康大人放心吧。”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说。
早饭后不久,一位本县的典狱送来了刑司卷宗。春荼蘼压下心中的内疚,立即就忙碌了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明白幽州城治理得极好,恶性案件相当少,最惹人眼球的,就是那起小秀才仇杀继母案。
春荼蘼细细审阅案件的细节,又找出一大堆有利于这个小秀才的证据,一条一条的另录在一张纸上。她的字实在见不得人,春大山左右无事,干脆给她当助手。这个案子,原被告双方都没有讼师,只是判官在判决上找不出合理的说词,春荼蘼这一插手,那小秀才必能活命,至多是流刑。而大唐对复仇的案子一向宽容,民间甚至还很赞颂,虽然春荼蘼不赞成这样,可这小秀才到了流放之地,当地官员若想拿他的孝字做文章,他未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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