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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 作者:柳暗花溟-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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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说了,这个男人是斯文人,长相也还可以,所以立即就入了富家小姐的眼,招他为婿,日子一过就是二十二年。只是这小姐虽然有钱,性格却很强硬,成亲多年都不肯让男人插手家中的生意,致使这个男人在吃穿用度上虽然还可以,却也没什么富余。可是自家贪婪,还指望他接济着过好日子,回回要手心朝上,找妻子要钱,也回回被数落挖苦。这男人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不禁动了其他花花心思,但无论如何,哪里不需要银子呢?于是他就想让那死死把一切都抓在手里的妻子离开,哪怕是暂时性的离开,比如,妻子坐牢、流放什么的,好给他机会做手脚,掌控家里的产业,纳妾生子,最后颠倒乾坤,重振夫纲。只要有这样的机会,什么手脚都可以做的。若要永除后患,要妻子死在牢里或者流放途中,也有的是手段。”
“不可能!不可能!”老徐氏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明晃晃的大太阳底下,却出了一身的冷汗,拼命摇着头,嘴里下意识的否认。
但没有人搭理她,官员、百姓、马车里的人,都似乎沉迷在这个故事中,只听春荼蘼继续讲道,“于是,男人设了诈死之计划,先是非要跟着老婆出门,然后突然失踪。等到了一定时间,又引诱妻子来大闹,然后假装受了刺激,跑出去,闹出命案来。当然,做这件事要掌握时机,布下这迷阵之前做的种种准备安排,也需要把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时,就需要一个内线,一个在妻子身边的内线来与他配合,随时告诉他,他妻子正在做些什么。这个人是谁?还有比妻子手下最得力的婆子更好的人选吗?”
“王婆子!”老徐氏突然尖声大叫,恶狠狠有如疯癫的目光在人群中扫射,不幸被她看到的人,都感觉浑身发麻,不自禁的同情起范建来。跟这个女人过日子,是个男人就得疯,就得想办法摆脱她吧?可人家的青春年少岁月也不能白白耗费了,拿点补偿也应该,只是这手段实在是……
“是啊,王婆子。这个妈妈,就是男人的内应!”春荼蘼半接过话茬,“这婆子暗示男人的妻子到坊市这边来寻找,又通知了男人具体的时间。在此处谋生的人都知道,如意邸舍虽然不严谨,可也没到天色黑了,后门还开着的地步。其实,那是这个男人偷偷打开的,等着妻子找上门来。成亲二十来年,他自然知道哪些话能让妻子大发雷霆,然后他就装作被骂得受刺激的样子,冲出门去,直到投湖落水。而那婆子,就成了最好的证人之一。”
“可是。事实上,人真掉到湖里了,而且真的没有尸体浮上来。”单县令忍不住插嘴,“难道是弄巧成拙了?”
“人死,而后有尸。如果没死,哪来的尸体啊大人。”春荼蘼道,“这本来就是一个方方面同都考虑得周密细致的骗局啊。”
“那他是怎么瞒过这么多人的眼睛的?”韩无畏也问。其实他知道马车里的是谁,但其中有些关窍确实不清楚。倒是好奇。
“魔鬼藏身于细节之中。”春荼蘼说出这句自己一再重复的话,“不然,为什么要有蛛丝马迹这个词?若能细致到注意蛛丝,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要知道,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总会有把柄留下,关键在于我们找不找得到罢了。”
“继续说故事吧?”人群中有人喊。
春荼蘼顿了顿,才说,“男人装作被刺激的样子,大叫大嚷着跑出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甚至,他一路上撞到了好几个人。增加人证确认‘死者’的机会。他还在大冬天里穿着雪白的中衣,披头散发,在黑夜中特别醒目,容易让人辨认。而出于事发突然,跑来追他的好心人,至少与他有十几丈,甚至几十丈远的距离。只注意得到他明显的特征,却并不能真正看到他的脸、他做了什么。事实上,他早就观察好了地形。知道冬天的湖边没有人来,那块大石头足以掩藏一个人的行迹,而那块小石头非常靠近湖边,平时摇摇晃晃的不太稳当,有时候风吹大些,都似乎要掉在湖里。他早在当天天擦黑的时候,就在大石头处藏好了一包衣服,还备下一根熟铜的撬棍。当时,他按照计划跑到湖边的石头处,先是用撬棍把小石头推到湖里,再扔了撬棍,然后借着夜色、阴影和大石的掩护,迅速套上准备好的外衣,挽起头发。同时,嘴里不断模仿着落水喊救命的声音。追在后面的人,只看到有人跑到湖边,然后听到扑通一声水响和之后的水花声,自然就以那男人掉落在湖中,还扑腾了几下。大家全是善心人,都拼命想要把人救起来,武二哥甚至仗着水性特别好,还冒着严寒入水,却根本什么也没找到,后来受了风寒,着实病了几日。”
说到这儿,她又停顿片刻,让大家有时间消化一下信息,才接着道,“各位要问了,那个男人去哪了?简单得很,他换好衣服后,假装也是来救人的,跟大家在湖边跑来跑去。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谁会注意到他?而他直接跑到湖对面,然后就逃了。当然,他做这事不可能没有接应。说到底,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的兄弟备了马,就躲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直接把他接到自己家,藏起来。后来他支使兄弟去徐家闹,把事情闹大,闹到官府。不过他怕自家被搜,就又躲到他在范阳的相好那里。这样一来,外人自管找翻了天,也是找不到尸体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死。等他妻子入了狱,女儿又外嫁,他自然操纵暗中埋下的人手,谋夺产业,谋夺妻命,之后再出现,随便编个神奇的故事,就能名正言顺的接管岳家所有的财富了。”
第二十二章 没一个好东西
所说的故事讲完,全体目瞪口呆,诺大个场地,这么多的人,居然寂静得能听见风吹水流的声音。
半天,单县令才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道,“你……你可有证据?”
“有。”春荼蘼答着,从怀中抽出一叠纸来,“这是证人证言,当日我和我父亲在坊市这边逗留过几日,因为好奇投湖落水的事,我仔细询问过很多目击证人,后来把他们所说的话录了下来。这些证词上写有姓名,大人派手下一一核对,令其签字画押,即能成为呈堂证供。其中包括如意邸舍的伙计,在天黑后见过范建徘徊在后门。有人能证明范建在如意邸舍通向湖边这条路上,来回走了很多遍。武二哥还看到过范建在事发当天傍晚,在湖边大石处出现。”
这就是她说的“魔鬼藏身于细节之中”的真意。询问证人时,往往会忽略一些盲点,但如果更细致和敏锐些,就会在所谓事实之上,寻找到更多真相的脚印。当初,她和春大山在坊市这边足足待了一天,之后审问王婆子时,又抓住她的话中最微不足道的违和处,追根究底,然后推测出答案。
“还有物证。”交上那些证词后,春荼蘼又说,“大人可以现在就派人去看,湖边那块小石头已经没有了。冬天,本来去湖边的人就少,出事后更是鲜有人迹,所以现场保护完好。又因为土地冷硬,撬压的痕迹仍在。当初范建为了省力,在撬棍下还垫了块尺长的小石。上面隐约残留有铜粉。”若非因为注重细节,怎么会留意到湖边有一大一小两块石头,而且小的那块已经不见了呢?而这些,被最初的问案差役全部忽略了。
听她这么一说。单县令立即派人去调查,果然发现和春荼蘼所说一模一样。当时,还有很多围观百姓跟着去看。也都惊奇不已。他们就在坊市附近生活、做工,却从来没有人注意过这些,不禁对春荼蘼发出赞叹声。
这时候,范家老太太、老徐氏和梅状师,以及混在人群中的吴状师已经都说不出话了。事实明摆着,之前感觉那么复杂的案情,被春荼蘼一个故事就理得清清楚楚。
吴状师倒罢了。毕竟老徐氏向他隐瞒的事情太多。梅状师却对站在场中的小姑娘佩服得五体投地。范家闹事,要打官司,于是向他提供了王婆子的情况和范建落水的结果,他收集人证和物证太容易了,这本身就说明一件事:范家是共谋。只是他身为范家的状师。不便揭穿,一直装作不知罢了。但春荼蘼完全是旁观者,却利用有限的证据抽丝剥茧,还原全部事实,不得不说,实在是太聪明能干了。春家小娘子简直天生就是吃状师这行饭的,只可惜是个姑娘家。
“那,你可知范建到底去了哪里?”单县令平静了下心绪,又问。
春荼蘼笑笑。那明媚开心的模样几乎晃花了韩无畏的眼睛。他抬了抬手,立即有手下兵丁走到马车旁,一下掀起帘子。
车内,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斯文败类,五花大绑的坐在车内,眼神里全是绝望和不安。不是范建又是谁?他不挣扎也不出声。显然是被点了穴,控制住了。
这下,轮到范老太太瘫倒在地了。而老徐氏则跳起来,要扑上去把范建撕碎。从来,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屈辱和算计,她现在恨不能把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活活咬死!
不过这里到底是临时公堂,立即有差役上前,把她控制住,仍然按着她跪在地上。老徐氏说起来是受害者,可却没有人同情她,大家脑海里都浮现着一句话:这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
“带范建。”单县令有气无力地拍拍惊堂木,心中已经只剩下惊叹了。
韩无畏又抬了抬手,就又有兵丁如狼似虎的上前,解开范建身上的禁制,毫不客气的把他从马车上揪下来,丢到临时公座之前。
范建摔了个嘴啃泥,倒也算光棍,即没叫也没闹,自个儿挣扎着爬起。他有功名,但也有罪,所以还是得跪好。
“堂下何人?”单县令依程序询问。
“学生范建。”
此言一出,全场哄然。纵使大家都猜出此男是谁,但他自己亲口承认,终究是不同的。
“还敢自称学生?真是有辱斯文!”单县令骂道,特别生气。在自己的治下,一个读圣贤书的秀才做出这种事,他也觉得面上无光。
“你可知罪?”他气咻咻地又问。
“学生知罪。”范建相当配合的承认了。
春荼蘼冷眼旁观,觉得这范建即聪明、又阴险,关键是还识实务。他身犯数罪,诈死、诬告、谋夺,虽然都没有死罪,但数罪并罚也够他喝一壶的。不如争取个好态度,在细节上偏向他一点,争取宽大处理,最好只是罚银和交赎铜、再杖几十下了事。
一般诈死,多是为了逃避劳役、税赋,或者摆脱奴籍什么的,他这种情况虽然少见,却也可套用在大唐律中的诈伪之条款。诬告,身为丈夫诬告妻子,按所告之罪减二等处理。也就是过失杀人减二等。谋夺,大唐律有规定:公取私取皆为盗,谋夺也是盗窃,只比抢劫的处置轻一点罢了。另外,除了诬告,他的别项罪名应该定性为未遂。
而才认完罪,范建就回过头,对梅状师使了个眼色。
梅状师是个机灵的,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几步,对单公座上的人深施一礼道,“大人,学生惭愧,为这样的屑小之辈代讼。只是,我大唐律法,讲究德主刑辅,以尊重礼法和人情。教育百姓为先任。这范建深有悔意,如今好歹没有命案、重案,不如给他个机会,让他与其妻说几句话。若能彼此谅解,胜于反目成仇,也是大人教化治下小民之功。”他这话说得极漂亮。单县令心中就是一动。如果真的变坏事为好事,于他的官声只怕更好哪。
当下抬头望了望天道,“天色不早,此地离范阳和涞水都远,若再耽误,只怕县城的大门关闭,百姓夜归。不得其入。百姓受苦,岂不是本县的罪过?这样,把人犯一起押回县衙,后日三堂再审并读鞫。”说完看了看韩无畏,“韩大人。您看?”
“这是县衙的职事范围,你看着办吧。”韩无畏淡淡的道。
于是单县令宣布退堂,众人一边兴奋的议论着,一边依依不舍的散去。春大山见状,不知是该哭还是笑,自家的女儿太本事了,什么时候因为她的存在,百姓把看打官司当成比看戏还好的乐呵事了。
“荼蘼,咱们回哪儿?”他上前问。
“先回涞水。咱们的邸舍不是还没退吗?”春荼蘼很坚定地说,“再说,我得看看最后是怎么判的。而且吧,太太还没给我润笔银子和茶水费呢。”在古代,不叫律师费,因为大部分情况下要写状纸。要上堂辩论,所以以润笔和茶水银子称之。
“不过,范建的功名怕是要革了。”她继续说,又耸了耸肩,“反正他又不种田,不贪图减税赋,更不想再走科举路,秀才不秀才的也没多大关系。”
“他们会和解吗?”春大山有些担忧。若姻亲中有罪犯,对春家也非常不好。暗中,他再度后悔自己定性不足,结了这门坏亲。
“八成吧。”春荼蘼想也未想地道,“范建是个聪明人,知道打折了胳膊折在袖子里的极致真理。他应该会和老婆商量,赶紧拿出大笔银子在县衙上下打点。因为他们犯的罪说起来可大可小的,就算是徐老太太也摘不清,毕竟负着知情不报罪呢。若真双双入了狱、落了案底,徐家及其后辈可就完了。”
“你是怎么找到岳……范建的?”春大山问,险得叫出岳父来。还好他生生咽下去,改为直呼其名。
“这就是我之前和您卖的关子啊。”春荼蘼嘿嘿一笑,“从这边调查的情况,我推测范建没有死,而他不可能离太远,因为要操纵事情的发展,范家一门草包无赖,他不坐阵不行的。当然也不能离太近,免得被找到。那他还能到哪儿去?一定找自己的相好呗。小琴虽然跟我坦白了与范建的事,但她说得不尽详细,而且摆明是利用我躲开徐家,哪可能说出全部实情?最奇怪的是,小琴遇事总要攀扯别人,可那天我让她单独住到外面,她只推托了两句就答应了,明显要和其他人联系呀。于是我就要求韩大人帮我盯着小琴,哪想到这丫头狡猾得紧,许久没动静,甚至连门也不出。但比耐心她可比不过我,因为我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嘛,所以终于叫我逮到机会,查出范建就躲在范阳。然后我又请韩大人把人盯死,前天通知他把人送来就是了。”
“这么说,范建和小琴早在咱们跟随康大人去巡狱时,就……”春大山说不下去了。
第二十三章 谁的种?
春荼蘼也没接话,因为知道那后半句是:在那时就勾搭成奸。、
在春荼蘼看来,范建说不定早有那个心思,只是小琴一直惦记着春大山,后来是看没奔头儿了,就转而求其次。只是,小琴是个精明又胆小的人,她敢没名没份的和范建,这个无权无钱、被老婆管得死死的中年赘婿偷着来往,肯定是知道更多的事。指不定,徐家已经让范建掏空一半了,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只是范建怎么会看上和信任小琴呢?若说为姿色,只能说,小琴那点容貌还不至于让男人到神魂颠倒的地步。而范建今晚会被关起大牢,连同他兄弟范百一起。想必他会花银子,让他能和老徐氏说上话,进行一场监狱谈判。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梅状师就来见春荼蘼,叫她同去县衙大牢,说范建求见。
春大山一听就不乐意了,他好好的女儿,为什么跟个老色狼见面?没来由的污了自己的名声。可春荼蘼却答应了,因为她知道,她听到的徐家丑闻越多,她家美貌老爹就离自由越近。
至于她,在现代时更肮脏一万倍的事都听过,这点根本就是小意思。名声什么的,她又没做坏事,只遮掩遮掩就过去了。至于徐家对她的恨,说白了她根本不在乎。
做这一行就是会被一部分人感激,却又被另一部分仇恨。在现代,还听说过某个打离婚官司的律师,被败诉的男方挖掉了眼珠子,更不用说有些低素质的法官,因为在法庭上被律师打败而事后报复的。想想,律师或者说状师也是高危职业。可话又说回来,除了银子,世上有谁会让所有人喜欢?
而韩无畏为了避嫌,不仅昨天当众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单县令来请时,还答应去住了单家的别院,只让那几名护卫暗中保护春荼蘼。这倒也是省事了,免得他也非要跟去。
父女二人到了涞水的县衙大牢。这才觉得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居然男女混押了,那老徐氏和范建的牢房是隔壁,而且周围也没有其他犯人。当然,狱卒更是半个不见。不知这是使了多少银子,才能有单独谈判的机会。
“叫他们父女来做什么?”看到春荼蘼,老徐氏立即嘶叫道。完全没有被拯救后的感激。
“当我们愿意来吗?”春大山也怒了,从来尊敬长辈,吃了亏也忍气吞声的他,忍不住露出讽刺的表情,反驳到,“岳母大人,您可不要忘记,若非我的女儿。岳父大人的奸计就得逞了。我春家不图报答,可也不是随便就听人冷言冷语的。”
春荼蘼低垂着头,不让人看到她上翘的唇角。看来。徐家真把春大山惹急了。她家美貌老爹若是丢弃那些维护面子的想法,可不是个怕事的人。
果然,老徐氏被他噎得半天没喘过气来。
倒是范建很平静地对老徐氏说,“我要和你谈的事,需要有个见证,免得你我到时后悔。”
“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招你这么个窝囊废为婿,我已经后悔了!”老徐氏尖声道。
春大山一听这话,拉着春荼蘼就要走。春荼蘼连使眼色,身子却不动。只要拼着脏一回耳朵,春家就可以彻底摆脱徐家。若说徐家的报复……哼哼。她与她爹都不是池中物,徐家那点子小手段,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真没想到,我谋划了多年,机会抓得巧妙,思虑又细密。却还是被你破了局。”范建看向春荼蘼,“平时倒小瞧了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范先生,有什么话您赶紧的说,我还要赶回范阳呢。”春荼蘼连一声徐老太爷都懒得喊了。
范建不说话,只继续打量春荼蘼,眼神阴狠,春大山气极反笑道,“什么意思?威胁?今天既然已经撕破脸,我不妨直说。你脑子比不上我女儿,体力比不上我,我们父女同心,任你翻出天底下的花样,也只有自取其辱。像你们夫妻这样,过日子同床异梦,互相算计,今天的一切全是你们应得!”
春荼蘼站在父亲身侧,一言不发。有父亲保护,她乐得轻松。
“范先生,还是有事说事吧。”梅状师在一边尴尬地横插一句,破解了诡异的气氛。在这么一种情况梅状师还肯作见证,可说是冒了风险,只不知得了多大的好处。春荼蘼并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养家糊口没什么可鄙的,只是好奇。
那边,范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甘和波澜,转过头对老徐氏开门见山地道,“现如今的情况,想必你也很清楚,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会叫我娘和弟弟撤告,你也不得再反告于我,再多使些银子,衙门没有揪住不放的道理。然后,我们举家搬迁到幽州城去。徐家在那边有产业,也有不少地,虽说离此地不算远,但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俗,那边认识我们的人少之又少,只要我们小心行事,过几年风头就过了,大把好日子在后头。你看,如何?”
老徐氏嘲讽地冷笑,“姓范的,你打得如意好算盘,敢情你还做梦呢?好日子?我不把你告到坐大牢就算我仁善,还跟你一起过?你不是失心疯了吧?”
“告我?是,我是诈死骗你,谋夺徐家家产,我母亲和弟弟还背着诬告的罪名,背后是我造意,可是你别忘记,你也有知情不报的罪过。你不让我好,我必也死死咬住你不放的。”范建很平静的说着无耻又狠毒的话,“我无所谓,只是你坐了牢,你放心把你女儿扔在外面?就凭她那个无知懦弱,偏偏又蔫有馊主意、犯起狞来,低头不语就办了大事的性子?没两天,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时候,你不后悔吗?还有,你徐家也必然快速败在你手里,你也能不后悔吗?你以为,你手下那些忠仆,真的还忠于你吗?”
老徐氏闻言一惊。脸色发白道,“你什么意思?”
“无知蠢妇!”范家突然骂了一句,神色凶狠起来,“也不想照照镜子。你是什么模样,品德又是如何,当年才二十岁的我,身有秀才功名,若不是为了你的家产,谁会愿意入赘?你以为我从青春年少熬到年过不惑,每天像狗一样被你呼来喝去。指望着你手指缝里流出的一点散碎银子过活,就真的甘之如饴,什么也不做吗?难道你就不想想,我布下这个局,是经过深思熟虑、布下无数后手和后路的吗?不怕告诉你,就是因为暗中已经掌控了徐家过半的买卖生意和那些掌柜管事,只要你消失一断时间,整个徐家就会改姓范了。我今天来和你谈。以你那跋扈性子而言,我若没有倚仗,能开这个口让你羞辱吗?春大山有一句话说对。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不妨就直说吧!”
“你你……你……”老徐氏气得跳起来,手指着范建,哆嗦个不停。
“我什么?我今天来和你谈,就是念在夫妻一场的情份儿上。”范建又恢复了慢悠悠的模样,“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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