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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相思 作者:陈小菜-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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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微动间,气息千丝万缕,散布全身、伐毛洗髓,绵绵不绝,生生不息,就这么日升日落数昼夜,修为突飞猛进,一举得窥先天呼吸的门径。
越栖见既不知饿亦不知困倦,只静静在一旁守着。
树枝上的雪积得太多,风吹过簌簌而落,冷冰冰的沁入手背肌肤。越栖见目光凝注苏错刀,温柔无辜中有几分闪烁不定之色,突然顺手拿起凤鸣春晓刀,轻抚着细细端详。
这把刀刃如雪月,一出袖神出鬼没,凑近才知,刀柄上系着一条细细的银链,一丈有余,银链之后,是细如发丝的透明索,完全绷直竟有七丈之长。
越栖见用力扯了一扯,只觉韧劲十足,看来是将世所罕见的乌金蚕丝漂至透明制成,轻轻用指节一弹,凤鸣之音袅袅回荡开。
这把刀和七星湖一样,充满了危险妖邪的气息,令人打心眼里厌恶,越栖见扔开刀,低声道:“噬主凶刀……为何要用呢?”
这天曙光乍现之际,苏错刀睁开双目,海上生明月。
体内真息气象万千而纤毫明澈,廿八星经再无隐患。
越栖见一跃而起,却因坐得太久腿脚麻痹,一个趔趄跪倒雪地中,仰头笑道:“内伤可都好了?你这一入定,可是三天三夜……”
苏错刀居高临下的凝视他片刻,伸手扶起:“好了。”
越栖见心头腾的一轻:“真的?”
手指扣住他的脉门,匆匆忙忙的粗略一诊,双眸登时笑得弯弯的:“真的……真的好了!”
心情欢悦之下,忍不住道:“错刀,我治好了你的伤,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看着他眉梢眼角笑意满盈,苏错刀慢慢道:“什么事?”
“以后不许随随便便就想撵我走……我不去白鹿山,我要跟着你回七星湖。”
“嗯。”
“还有,你既学了我家的心法,就不可以妄造杀孽,遇事留手三分,可好?”
“嗯。”苏错刀似听非听,随意敷衍着,突然道:“栖见……”
越栖见正暗自琢磨,是不是趁机让他不许称呼叶鸩离为阿离,这样亲昵宠爱的阿离每每听在耳里,活像灌了一坛子生姜陈醋也似。
闻言笑着抬头,却见苏错刀眸光转合间,令人无端生出惊心动魄之意:“你可知一苇心法的由来?”
越栖见点了点头:“自然知道,是我越家曾有一位先祖,因喜好佛法,便从佛祖一苇渡江创出了这独门心法。”
苏错刀刀裁般的眉梢微微一挑:“你说错了。”
“苇叶虽是辟邪之物,更是相思之物。芦苇飘零而止于其根,根者,心也,情也,相思也。”
说着伸手拂去越栖见肩头的雪花,越栖见怔怔立着,他一定不知,于自己而言,他这一伸手,一触碰,便是情根,便是相思。
“明蝉女将半部廿八星经改名一苇心法,实是不能忘情。”苏错刀神色淡漠,毫不怜悯的说道:“你越家的一苇心法,原是我七星湖之物……如今物归原主,本座多谢你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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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栖见脑中轰然一声,睁大了眼睛,慌得不知所措,更不知这一切怎么突然跟自己想象的感知的完全不一样,脱缰野马也似误入如此荒腔走板的境地,喃喃道:“我听不懂……错刀,我,你……”
苏错刀冷冷道:“明蝉女是七星湖第七任宫主,苦恋青城派的门主源空石,奈何源空石只把她当个不花钱的艳妓玩玩而已,她珠胎暗结,源空石却另娶名门新妇,新婚之夜,明蝉女血洗青城派,亲手斩杀源门主,引来白道大举进犯……”
说到此处,话中渐有嘲讽之意:“她闯得下祸来,却担不起祸事,只得将女儿和半部廿八星经送出宫外,而后封宫自焚。明蝉女使得七星湖势弱数十年,还不能忘却相思,好端端的廿八星经,叫什么一苇心法?哼哼,当真可笑之至。”
此刻阳光已出,映着冰雪炫目,饶是近在咫尺,越栖见却看不清他的眉眼,心中害怕之极,勉力抬手想去摸上一摸,却被狠狠扣住手腕,一路足不点地的拖回山洞。
越栖见整个人早已失了神,心智混沌迷糊,只知道拼命挣扎着尖叫。
蓦的颈后哑门穴微微一麻,一道柔和的真气涌入,叫声骤停,眼前一黑,已晕倒在地。
恍惚中听到苏错刀低低的笑声,宛如恶魔。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黑雾终于散去,呻吟着醒来,甫一睁眼,映入眸中的,是苏错刀的一身黑衣,越栖见不由自主往后挪动,牙关嗒嗒作响。
苏错刀仔细打量着他,柔声问道:“你很冷么?”
说罢当真燃起火堆,甚至还煮起一罐香气扑鼻的汤:“我刚下了趟月牙峰,从雪鹄派借来些柴禾汤水,三天没吃没喝,你也饿了是不是?”
越栖见张开嘴唇,想说些什么,却用力摇了摇头:“错刀……你刚才是骗我的。”
苏错刀避开他的目光,道:“你若不是明蝉女的后人,苏小缺为何去教你青囊药书?”
嘴角含笑,得偿所愿的满意:“栖见,你是苏小缺留给我的活心法。”
越栖见连天灵盖都冻得僵了,却怔怔开口:“若没有一苇心法,你……”
苏错刀打断道:“想知道我在七星湖的事么?除了十年前放过你的那次。”
他的脸在火光映衬下更显华美矜贵,不似真人,越栖见茫然看着,心境回到了幼年时,绝望而无力,濒临窒息。
“小时候在内堂,除了要提防崇光宫主……其实很有趣,我打小并不出色,阿离最晚进内堂,却最得崇光的宠爱,谁都不敢得罪,当然凭他的能耐,也没人得罪得了。”
“可他却敢得罪我。”
阿离,又是阿离……苏错刀的人生里必然有叶鸩离,阴魂不散,驱逐不开,越栖见艰涩的开口:“我不想知道这些。”
苏错刀轻笑:“是么?好罢,我和阿离的事,也不愿多说与你知。”
说罢盛出汤来,递给越栖见一碗。
汤滚热浓香,从舌尖到五脏都暖洋洋的,越栖见无意识的喝着,却觉得自己正被一种锐利如刀的寒冷刺穿成一个空茫的洞。
像是飞蛾,扑火时本是快乐,但偏偏被告知那焚身的火,根本不是为自己而燃烧。如果可能,越栖见宁可自己死在教完一苇心法的那一刻,或者更贪恋一些,死在苏错刀行功完毕的那一刻。
想到幼时的叶鸩离,苏错刀目光中有理所当然的温柔宠爱,出神片刻,方又续道:“据说七星湖的宫主必有情劫,栖见,你是不是以为我的劫就落在你身上?”
越栖见痛到极处反而平静了,道:“我怎会给你什么劫?我只盼着你能对我有情……”
“不会的。”苏错刀以一刀毙命的方式断然道:“从小我就看到崇光宫主对苏小缺用情至深而不得回应,两人一番情劫将七星湖置于如今的艰难境地,从那时起,我便暗暗发誓,若有一日我当宫主,御下纵然要恩威并用、有矩有度,但唯有总管一职,必得用我心爱之人,我不负他,他亦不负我,所谓情劫,自然就成了一心无间肝胆相照。”
越栖见突有所悟,捉住了一线救命蛛丝也似,忍不住嘶声叫道:“你只是硬逼自己喜欢他而已,你……你为了七星湖,连自己都骗……你又何苦自抑如此!”
苏错刀神色微变,道:“我初任宫主时,另有一人才能武功不在阿离之下,但我只喜欢阿离,也只信阿离。”
“可他对你呢?宋无叛从哪里获悉我被传廿八星经?难道不是他勾结北斗盟借刀杀人?”越栖见浑身发颤,声音都沙哑不堪:“你若真信他,为何不敢回七星湖?为何要随我来这月牙峰?”
苏错刀轻叹了口气,看着他略有一点点下垂的眼睛,柔声道:“我有一事相求,你可愿成全?”
越栖见一怔:“什么?”
“我内力虽强却庞杂,你自幼修习一苇心法,真气筑基难得的精纯,因此……”苏错刀眼神深邃而奇特,有些怜悯,更多的却是冰冷的攫取之意:“栖见,把你的内力给我罢。”
第二十八章
衣衫被除去的时候,越栖见根本没有挣扎,并非不想反抗,只是无力动弹。
这种无力非关肢体,而在心魂,是流离失所后的倦极而眠。
苏错刀却不要一块无知无觉的木头,廿八星经的采补之术下,也不容半分自欺欺人的麻木。
嘴唇抿成薄薄的一线,苏错刀目光清冽,一双手如羽毛如柳枝,抚摸着越栖见的全身,精确的了解把握到最敏感的地方,很快指掌下的身体由僵硬冰凉变得柔软火热,迫不得已化作一滩春水,甚至从咽喉深处逸出不知所措的喘息来。
他的身体青涩却敏感,反应亦十分美妙,但纵然沉溺在情欲里,却也只是在瓷器的表面抹上一痕污泥,只要肯轻轻的用心拭擦,仍然不染尘埃光芒静洁。
忍不住在他嘴角轻轻一吻,越栖见眼眸倏的睁大,却落下两滴泪。
苏错刀的心颤了一颤,突然感觉游移在他肌肤的手指有些带血的黏腻,简直就像按住一只傻乎乎的小乌龟,硬剥掉它赖以藏身的壳,露出血淋淋的肉来,几乎就想收回手,看看指缝是不是真的在滴血。
“他是鼎炉。”苏错刀冷漠的告诉自己:“只是鼎炉……而已。”
停了一瞬的手指,以更加纯熟而巧妙的手法搜刮过去,攻城掠地,挑起采补术需要的热情。
越栖见不住发抖,浑身要穴都被苏错刀以阴柔之力潜入,紧随自身真气游走,起初只觉慵懒舒适,如春日饮下一盏醇酒,醺然欲醉,再然后便是似痒非痒似酸非酸,另有一番古怪感觉,拼命想抓住些什么,更想被什么狠狠的碾碎一般,浑身肌肤都湿透了,连骨头缝里似乎都沁出春水潺潺。
原本稳固的丹田真元,早已不知不觉的渐渐松动。
苏错刀仍是撩拨,并不给足,手指顺着挺立的前端勾勒到后庭幽谷,那小巧的凹陷处润润的湿滑成了一片,刚浅浅的探入拨弄,越栖见就急不可耐的弓起腰将指节吞了进去。
苏错刀轻笑了一声,两根手指在里面轻捻挤压,将那饥渴到了极限的内襞抚慰得无微不至,而一股丝线也似的真气亦随之而入,牢牢锁住精关,更似扣住了越栖见所有的关节经络乃至神智,指尖每个微小的动作,都能最大程度的操控这具身体的欢愉与痛苦。
快感如潮水,一波一波的冲袭而来,越栖见随波逐流,飘飘荡荡全忘了身在何处,只全心全意期待着那灭顶而来的一刻,必如死亡一般凶悍狂野的高潮。
但每每在喷射而出的最后关头,即被一道无形的墙迎头堵住,如此硬生生逼回去,再度潮起又复潮落,这等蚁行全身无处抓挠的痛苦,比钝刀割肉还要难受,越栖见蜷起身子,只是无助的呻吟啜泣,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苏错刀摁住他的腰胯,终于重重撞入时,越栖见竟在那近乎暴虐的剧痛中,品尝到一种妖淫奇异的甘美,像是在奇痒难耐的伤口里,犀利的插入一柄利刃,越栖见猛的伸直了喉咙,连呼吸都静止了一刻。
被填满刺穿的感觉充斥了整个身体,沉重的钝痛,却足够的刺激,是耀眼生花的极乐狂喜。
越栖见含着凶猛的肉刃,发疯般的绞紧吸附着,抵受不住的战栗痉挛,瘫软的跪了下去,却又被扣住腰肢提起,不容半分闪避的插入到最深处。
苏错刀的动作更没有半分温存,在细狭火热的甬道内一味猛烈抽送,直接顶上那最要命的一点反复研磨,用最凌厉极端的快感,将他反复逼上濒临爆发的顶峰,由此丹田内的真元亦被提炼凝聚得至纯至精,被迫纳入阳精,而阳精久蓄不得出,遇坎离之火交融,再沿任督二脉、泥丸、丹田、会阴流动反转,终化为精元之气,被抽取殆尽。
越栖见睁着麋鹿般的一双眼睛,眼角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血把清澈的眼瞳染成一片凄厉鲜红。
第一次与深爱之人的交合,他却连玩物都算不上,只不过一个鼎炉,被进入,被折磨,被干得失魂落魄,被抽光所有内力,直到苏错刀心满意足,这才解开他精关的禁制,而此时他哆哆嗦嗦的射出来的,只有几滴稀薄透明的体液。
越栖见的意识完全坠入黑暗的瞬间,似乎听到了苏错刀终于急促起来的呼吸,同时一股热流皮鞭也似,直打进了已被捅得麻木的狭道深处。
疼……这是越栖见唯一仅剩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苏错刀长身而起,神情淡漠并无喜色,但肌肤在一贯的苍白中,隐隐透出一层晶莹通透的光泽,他在越栖见身边行得几步,又停足蹲下,安静的凝视着越栖见的脸,慢慢伸出手去,爱抚也似,搭上他的咽喉,手指渐收渐紧。
越栖见呼吸不畅,本已血色淡薄的嘴唇迅速青白,濒临窒息的痛楚硬是把他从昏迷中扯了出来,本能的竭力挣扎着,一只手抬起,啪的碰到苏错刀的手腕。
苏错刀烫着也似,突的缩回手去,目光复杂,些微的怜惜与不舍,没来由的愤然恼怒,甚至有惊疑不定的躲闪逃避。
越栖见捂着咽喉,无力却剧烈的咳着,虚弱到了极点,却拼命拉住苏错刀黑袍的一角:“你……你要杀我?”
他的声音像是有沙砾扎在血肉里。
苏错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瞳孔里闪烁的微光被一层坚冰隔绝了,只看得到一片漠然的漆黑。
越栖见执拗的昂着头,像一个溺水的人在呼救:“你到底……有没有真的,真的喜欢我?”
苏错刀道:“你不要这么贱。”
这是他行采补之术以来,对越栖见说的第一句话。
越栖见脸色灰败得像一只鬼魂,虽死犹不甘心的鬼魂:“我从来、从来就没逼你喜欢我……是你自己说的,对我有真心,不会伤我哪怕一分一毫……”
苏错刀霍然站起身来,不耐烦道:“我骗你的,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你,一点都没有。跟你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只不过在做戏罢了。”
“做得我恶心。”他唇角扬起,眼神藏在眉骨的阴影下,无法瞧得真切。
“至少你为了救我,被宋无叛打伤……这是真的……是么?”越栖见喃喃道,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或许只是想求他一句真话,哪怕再伤人,伤到足以剥离灵魂的痛,也要一句真话。
果然,苏错刀的声音锋利而悠然的切碎了自己:“那是因为我必须受伤,才能骗得你死心塌地……就算宋无叛的武功糟糕得跟你一样,我想受伤还是能做到,置之死地而后生,懂么?”
他的脸美得不似人间所有,越栖见看着,心中却只觉得陌生,越看越不认识,越看越是惧怕,更不知这张脸后,是不是还藏着另外的无数面孔。
良久,越栖见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你要杀就杀罢,只是别再说话……你一说话,我也恶心,恶心得要命。”
苏错刀离开了,越栖见感觉到他的袍袖云雾般拂过自己的脸颊,凉凉的,一阵轻风也似,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却也没有杀死自己。
火堆已熄灭,天阴沉沉的又欲下雪,空荡荡的山洞里寒冷异常,越栖见打了个冷战,试着从丹田提一口真气,却发现四肢百骸,空空如也,经络气脉,涓滴不余。
苏错刀说到做到,当真是连一丁点儿的可以护体的真气都没有给自己留下,真正的抽骨剐髓颗粒归仓。
越栖见笑了笑,自己就像一个被掏空了的器皿,于他再也没有任何用处。
除了手里的夜未莲。
一直忘了告诉他,夜未莲对经脉旧疾有奇效,自己一意要来月牙峰摘下这朵花,为的只是他的腿伤。
夜未莲尚未枯萎,花瓣碧水色,微微翻卷着,姿态娇柔,在越栖见优美白净得异乎寻常的手指间轻盈如蝶,几乎就要振翅飞到那漫天风雪中去。
第二十九章
五月的怀龙山春光如笑,云来客栈的何老板笑如春光。
自十多年前谢天璧归隐,赤尊峰退守塞外,云来客栈这处联络点也就随之废弃,便有天机阁何家的旁支何甘霖重新修整,再度开张,倒也方便了每次武林大会何家来人观看品评。
何甘霖靠四十的年纪,面白微须注重仪容,头发一丝不乱,鞋袜一尘不染,两手戴了足足六个嵌玉指环,写得好一笔妩媚润秀的赵子昂,平常一边看账册,一边就端着个细瓷小茶盏。
如此风流人物,自然少不得一只茶壶两个盖的雅事,便有两位夫人轮着伺候他也轮着压榨他,小夫人鲜嫩如三月荠菜心,何甘霖心里自然是爱的,大夫人韵味如三月雪里蕻,却是去年三月的雪里蕻,用盐腌了又隔了一个秋冬,何甘霖脸面上也得爱。
两个都得爱,这点儿爱就不够分了,于是双双不满,两只汤匙搁一个碗,叮叮当当打个不休,碗来劝架,于是汤匙打碗。
何甘霖的脸就像瓷器釉面开了片,开的还是鱼尾纹,故而鲜有笑容矣。
但今时不同往日,怀龙山热闹非常,人头攒动客似云来,荠菜心小夫人看着店里充斥着满满的又有肌肉又有颜的汉子们,好生愉悦,雪里蕻大夫人看着这些汉子们哗哗掏出的银钱,亦是展颜。
大小夫人都快活,何甘霖怎能不凑趣?
何老板托着小茶盏,亲自招呼客人使唤伙计:“这几位大侠好酒量!小稻壳儿,再上一坛子老白干!”
荠菜心掐着小腰拎着帕子,女皇巡视后宫也似在店里溜达一圈儿,又绕回柜台里,圆滚滚的屁股后面,就粘了无数的眼珠子哈喇子,另有几个女侠的闲言碎语:“妖妖娆娆的……何家怎么就娶了勾栏院里的女人进门?”
“不过是个妾罢了,再说何甘霖也不是天机阁的嫡系,何逐空大公子的婚事那才得千挑万选呢,都择了三四年了,愣是还没寻到合适的亲家!”
荠菜心扭了扭脖子,打心眼儿里哼了一声,何逐空自然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不好,何家嫡子注定活不过三十岁,他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再挑不着婆娘,就得先挑坟地了。
刚想到爽处,门口进来两个年轻人,荠菜心眼前一亮,忙拢了拢鬓发,秋波咕嘟咕嘟热气腾腾的递出去,一边不由自主抬脚就要迎一迎——云来客栈欢迎你,在春天里分享呼吸……
蓦的手腕一酸,已被扣住脉门,步子再也跨不出去,愤愤然一扭头,只见何甘霖笑眯眯的,眼神中却透出紧张而警惕的意味。
这两人一个半俗半道打扮,竹冠麻履,鹤羽白衣,系着如意结的丝绦,容貌端正古雅得直接可以往他脚下塞一朵云脑袋旁挂几盏金灯,扔进诛仙阵或者送上三清观的神坛。
这样出色拔尖的人物,对他身边那个锦衣少年却尊崇敬慕溢于言表,几乎想双手捧着,生怕他那双鹿皮软靴沾上一点点灰土一般。
厅堂里原本甚是喧哗,江湖人扎堆儿,即便是少林的和尚,宣佛号的声音都得比在寺里霸气一些,见着这两位悠悠然进来,登时有几桌就静了一静。
随后砰的一声,却是北斗盟的冯少侠一拳砸碎了酒杯,刷的拔剑出鞘,剑尖指定锦衣少年:“妖人!你、你……”
那妖人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认识,转头问道:“横笛,他是谁?”
另有几个见识广的回过神来,纷纷惊呼道:“苍横笛,还有叶鸩离……是七星湖!”
“这些妖人竟敢来怀龙山?”
苍横笛抬起细长上挑的眼眸,扫过厅堂众人,清晰的答道:“回禀公子,这位是北斗盟的冯佑之,出自嵩山剑派,掌门冯樵隐的堂侄兼四弟子,还差三个月零一天满二十二岁,去年与终南剑派的江若兰女侠定了亲……”
顿了顿,含笑道:“不过冯少侠与太湖飞凤门的祝棠儿姑娘……似乎亦是两情相悦,曾在月明之夜泛舟玉湖,相约白首之余,更说了些江女侠与终南剑派的琐事……嗯,那夜祝姑娘吃两碗莲米羹,额外多掺了桂花蜜,冯少侠却喜欢酥皮鸭子高粱酒……当然,这些与咱们七星湖没半点干系罢了。”
他说得不紧不慢,态度斯文,众人听得这一席话,心头却一阵阵的发寒。
一个冯佑之,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门派由来不说,竟连生辰婚事、背约私会乃至饮食喜好,七星湖都洞若观火了如指掌,却不知自家有没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把柄落他们手里?
好在七星湖行事太邪,这些妖人的言语,自然做不得数,饶是如此,在场终南剑派的几个弟子,心中亦忍不住暗怒,一脚踩着终南剑派的裙带,一脚还去撩飞凤门的肚兜,这等少侠,要来做包子馅儿都嫌腥臊!
只见叶鸩离微微一笑:“横笛,你可别冤了冯少侠,毁人清白总是不好。”
苍横笛道:“属下不敢。”
叶鸩离一双秋水眼瞥着冯佑之,轻声道:“谅你也不敢。”
冯佑之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脸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剑尖更是颤得像得了羊癫疯。
年前叶鸩离破北斗盟杀阵名震江湖,伤在他手下的两个北斗盟侠少,却各有一番冰火两重天的处境。
华却邪虽败犹荣,声名扶摇直上,先有一剑削断叶鸩离枪尖的战绩,后又以飞弃九剑成了遮星铜网阵的中流砥柱,虽无心使得叶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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