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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 作者:来自远方-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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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赴京之前,萧有德给李谨言写了一封信,信中希望能把他的家人也接去京城。
    李谨言将信给楼少帅看过,答应了萧有德。
    在萧家人赴京前一天,最受萧有德宠爱的一房姨太太突然失踪,最终在城外的一处林子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她的身上只有薄薄的一件衫裙,身边却散落着一包大洋,很明显,她是被活活冻死的。
    是谁杀了她,为何杀了她?
    萧家人对她的死表现得很冷漠,只是一副薄棺,草草了事。萧有德接到消息后也只是哦了一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多说。
    这个女人跟了他两年多,但也就是这样了。
    李谨言却从豹子嘴里得知,这个死去的女人,貌似和戴建声那个外室有些关系,不过戴家的事已经“收尾”,那个俄国间谍也被处理了,如今死无对证,萧有德已经离开关北,此事也只能以为“卷财私奔”盖棺定论。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一团乱麻,哪怕找到了线索,也只能继续装糊涂。
    相比起外头的风风雨雨,李谨言这段时间过得倒还算惬意。
    恢复了同俄国人的生意,工厂里的订单又堆起了一摞,为防止工人们过度劳累,工厂里严格规定每个人每天的工作时间和加班时限,同时规定,每周必须有半天到一天的休息时间。
    这样的规章制度,从楼氏商业集团旗下工厂带头,关北工业区内的工厂纷纷效仿,李谨言还以北六省总商会会首的身份,召集北六省商界众人,当众言明,希望大家都能照此办事。
    “若想机器不停,可以多招些工人,安排工人们三班倒。工人加班要给加班费。“
    “是给工人合理的工钱和加班费,还是要压榨逼迫到工人罢工,进而造成更大的损失?”
    “不是李某不尽人情,也不是拦各位的财路,只是希望诸位明白,钱是赚不完的,爱财,却要取之有道。当然,若有人贪心不足,故意挑起事端,查明后,诸位也能得到说法。”
    李谨言的话很直白,却更能让人接受。
    进入1916年,华夏民族工业的发展速度是前所未有的,伴随着发展,也出现了相当多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大规模的工人罢工将无可避免。
    如果能提前预防,尽量照顾到工厂和工人双方的利益,将可能造成的损失减到最小,何乐而不为?
    不过李谨言也知道,他如今的影响力仅限北六省,其他省份实在是鞭长莫及。
    为此,李谨言特地给天津的宋老板,南方的顾老都发了电报,宋武那里则交给了廖祁庭,至于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不是李谨言所能左右的。
    但他也尽己所能的努力过了。
    对于李谨言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白老都看在眼里,暗自点头,每天的五篇大字却是照收不误。李谨言同样没想过偷懒,他发现,一旦拿起毛笔,面对雪白的纸张,哪怕再累,再烦躁,心也会渐渐平静。
    李三少的字依旧没太大的进步,忐忑的拿给白老看,白老却点头,“字虽难看,其骨却存。”
    这是损他还是夸他?
    应该是夸他吧?
    白老没有再让李谨言练瘦金体,反而让他临摹柳体,李谨言不解其意,白老告诉他,据他来看,李谨言更适合练习柳体。
    “若有不明之处,可去问逍儿。”
    李谨言点头,拿着字帖退出了白老的房间。
    向楼少帅请教?既然老爷子这么说了,照做就是。说起来,楼少帅的毛笔字,也是相当不错的。
    于是,李三少拿着字帖去找楼老虎了……
    在请教过一次,却请教得腰酸背疼之后,李三少咬着牙发誓,他就算一天写十篇大字,也不再去和楼少帅讨教书法!
    摸了摸腰后,脑中闪过片段回忆,李谨言只觉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民国七年,公历1916年2月2日,农历腊月二十九。
    总统专列抵达关北,大总统夫妇及白宝琦夫妇一行人陆续从车上下来,在站台上迎接的除了楼少帅和李谨言,还有夫家在关北办厂的楼四,先一步抵达的楼六和楼七夫妇。
    楼六的女儿也随他们夫妇一同来了,只因天寒被留在了家里,楼四的孩子被留在婆家,楼七却是至今没有消息。之前看到楼六的女儿,心下便有些难受,如今看到从车上下来,抱着儿子的楼五,神色间愈发有些黯然,被楼四拉了一把才回神,收起了外露的情绪,可也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只是大家都没说什么,楼五心下叹息,抱紧了怀里的儿子,不管戴建声如何,她还有宝儿。
    楼二少下车之后就不要人抱,看到李谨言,甩开奶娘的手,跑过去就抱住了他的腿,“言哥!”
    “哎。”
    见到这只小豹子,李谨言笑眯了眼睛,弯腰一把将他抱起来,觉得又比上次见壮实不少。
    那边楼少帅正同长辈叙话,大帅府的车也已经安排好,楼五抱着儿子走了过来,和姐妹们点头问候,笑着对李谨言道:“谨言,一段日子没见了。宝儿,问舅舅好,来之前不是还和娘说想舅舅了吗?”
    “舅舅!“
    一旁的楼四暗地里一撇嘴,楼六笑着附和两句,楼七则表现得比以往木讷不少。
    楼四的表情楼五也看到了,却不以为意。她就是让儿子讨李谨言的好,怎么样?这楼家以后谁当家明摆着的,外祖父都亲自来关北了,据说还亲自给李谨言取字,要是再看不清楚,那就是眼睛被糊住了。她夫家也就是那样了,公公是楼家的老臣,丈夫却是扶不上墙的,若是能得未来楼家当家人的青眼,他们母子的下半辈子就能远离那些糟心的日子,宝儿也能有个好前程,孰轻孰重,她可是分得清清楚楚。
    至于她这个四姐,谁不清楚,她夫家的厂子还托赖李谨言照顾,摆出这副样子可真是好笑。
    就在楼白两家人齐聚一堂时,李庆云也终于把李锦书从上海带了回来,看到咬着嘴唇不吭气的女儿,三夫人先是高兴,可听到李三老爷接下来的话,她却气得脸色煞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锦书竟然自作主张的嫁人了?!
    无媒无聘,嫁的是什么人?!
    佛堂里听到消息的老太太叹息一声,冤孽!

    第一百九十章 

    结婚;是结秦晋之好;结发之盟。而李锦书的婚事;从头至尾就是一则笑话!
    当三夫人得知李锦书所谓的嫁人不只无媒无聘;甚至连场正式的婚礼都没有,只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启事便罢;气得嘴唇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只李家;连男方家人都不知晓两人的亲事,李锦书至今没见过“公婆”,这是结的什么婚?!
    “老爷?”三夫人转向李三老爷;尚存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可看到李三老爷阴得能滴出水来的面孔,脸色变得惨白一片,一丝血色都不见了。
    “你糊涂了吗?”三夫人见李锦书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脸色由惨白变得铁青,“你图得是什么啊?!”
    李三老爷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头,自始至终,他没说一句话。
    李锦书哼了一声,“既然都不打算管我了,何必还假惺惺?”
    “你说什么?!”三夫人气得想要给李锦书一巴掌,手举到半空却怎么也挥不下来,从小到大,她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对李锦书说,这巴掌又怎么扇得下去?“你说这话,是要剜你爹娘的心吗?”
    “爹,娘,事到如今,何必呢?”李锦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之前是我傻,我想不明白,还以为送我去国外读书是好意,实际上不过是嫌弃我给李家丢人,把我远远的丢开罢了。否则怎么会连我写信要生活费都推三阻四的?“
    “你……”
    “我回国也没打算来讨你们嫌,我现在生活得很好,要我说,根本不必来找我的。这样,你们又的费力遮掩,省得我再丢李家的面子。”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李三老爷突然开口道:“还是你自己想的?”
    “旁人教我的,和我自己想的有区别吗?”若说之前李锦书对李三老爷还有几分畏惧,现今竟然是连一丝尊敬都不剩了,“事实如此,不是吗?”
    “锦书啊,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三夫人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她没想过,自己一心疼爱的女儿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不管她?若是不管她,就不会送她出国,也不会在她回国后费尽心力的到上海去找她。偌大的上海,没有旁人帮忙,李三老爷要费多少心力才能找到她,才能带她回家?
    要是为了李家的面子,为了名声,当初她逃婚,就不会……处置逃婚女子,又不被外人得知的方法,哪个大户人家没有?!
    想到这里,三夫人禁不住红了眼圈,她是造了什么孽啊。
    李三老爷也喃喃道:“这就是我李庆云的女儿,我李庆云的好女儿,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锦书的表情终于产生了变化,可也只是瞬间,又变成了讥讽,咬住嘴唇,双手在身侧握紧,指甲都要陷进掌心,她没错!
    “爹,娘,要是没旁的事,我就先走了。”
    “走?你去哪里?”
    三夫人猛的抬头。
    “回上海。”李锦书的表情平静,“我的家在上海,我的事业也在上海。我必须回去!”
    “家?”三夫人的表情一愣,原来,这里竟然不是她的家了吗?
    李三老爷猛的一拍桌子,“孽障,你今天踏出这个门,就不再是我李庆云的女儿!”
    “是吗?”李锦书混不在意的一笑,“那又如何?大商人,大资本家,大军阀的亲戚,我还不屑……”
    没等她说完,房门被猛的推开,李谨铭几步走进房间,拽住李锦书,一巴掌挥在了她的脸上。
    房间里的人都愣住了,而李谨铭却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连声咳嗽起来,脸色愈发苍白。
    “谨铭?”
    “哥?”李锦书捂着脸颊,继而愤怒的喊道:“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李谨铭轻轻推开搀扶他的三夫人,“凭我还是你哥,凭我还认你这个妹妹!”
    “我……”
    不等李锦书说完,门外已经走进了几个丫头婆子,“把二小姐带回房间去,看着她,我不点头不许放她出来,谁也不许见她!”
    话落,李谨铭又一次剧烈的咳嗽起来,不再去看兀自挣扎的李锦书,转头对李三老爷和三夫人说道:“爹,娘,不能再由着锦书的性子来。”
    “可是,谨铭,锦书她……”
    “娘,若是你再对她心软,就是彻底的害了她。”李谨铭扶着桌子,终于缓过一口气,等到李锦书被带出房间,叫嚷声也渐渐听不到后,对李三老爷说道:“爹,还请您去见一下堂弟,托他查一查和锦书结婚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李三老爷有些犹豫,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虽然李谨言还叫自己一声三叔,可他现在到底姓楼。因为李锦书,之前也麻烦他不少,又去找他,李庆云实在拉不下脸面。
    “爹,若是我能去,我就去了。”李谨铭喘匀了气,压低声音,“难道爹娘忘记锦画的事了?”
    “你是说?”
    “若只是单纯的骗财骗色,那还罢了,若是和三妹的事情一样,这事就必须交给堂弟来处理了。”
    李谨铭说完话,脸色变得更白了,额头也出了一层汗,看着陷入沉思的父亲和担心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心下苦笑,到底是自己不中用,否则不说挑起整个家,也早该为父母分忧。这个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年。
    李三老爷叹了口气,“谨铭,眼看过年了,你堂弟那里肯定也忙得抽不出手来,要说也得等到年后。先把锦书关起来吧。”
    李三老爷又叮嘱三夫人,不许她去看李锦书,也不许心软,“这个时候心软,就是害了她!”
    三夫人只能点头,李谨铭也没再说什么。
    随后,李三老爷又去见了老太太,虽然老太太现如今不怎么理事,可锦书这事,无论如何还要请她老人家拿个主意,李庆云心里才有底。
    不管李庆云如何安排,三夫人和李谨铭怎么想,李家这个年是注定过不好了。
    彼时,大帅府里,却是楼白两家齐聚一堂,连展长青都偕同夫人从京城赶来。在白老爷子面前,不管是白宝琦,还是楼盛丰展长青这两个女婿,都没了往日的威风。
    白老坐着,他们就得站着,白老喝茶,他们就要陪着,白老写字,他们就要磨墨,白老想要下盘棋,三个在华夏政坛叱咤风云的人物就要轮换陪着,从围棋到象棋,白老杀得过瘾,三人却是脑门流汗。
    按照习惯,只要能赢白老一盘,这棋就不用再继续下,可别说是赢,就算想要输得不是那么难看都很难。
    白宝琦尚且还能看,可楼盛丰和展长青……这实力差距,简直就是原子弹和边区造手榴弹。
    李谨言抱着楼二少坐在沙发上,几个小辈都围在他旁边,桌子上摆着一些易于入口的零嘴,楼五的儿子正自己拿着勺子挖苹果,挖了两下也只是刮下一层沫,到底还是奶娘接过了手。
    楼六抱着女儿坐在另一面的沙发上,其余的楼家女儿正围着楼夫人白夫人和展夫人说话,几家的女婿在外厅玩牌,白宝琦的长子一家也于昨日抵达关北,给李谨言的见面礼是一方砚台,李谨言不得不感叹,果真是家学渊源,一脉父子相承。
    如今李三少的柳体已具雏形,每次运笔,也算是挥洒自如。
    李谨言对白老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没敢再如白老说的去向楼少帅讨教,哪怕楼少帅的柳体和颜体都写得极好,李三少也不想再羊入虎口了。
    家里这么多人,被看出些端倪,总是尴尬。
    “言哥。”楼二少丢开手里的玩具,坐在李谨言腿上,仰头看他,“言哥,看豹子。”
    “恩?”
    “豹子,我想看豹子。”
    听到楼二少的话,一旁的几个小子都来了精神,楼五的儿子干脆连苹果也不吃了,白宝琦的长孙双眼放光,连楼六怀里的小姑娘也是面露期待。
    说起来也奇怪,几家的孩子,在脸熟之后,都喜欢亲近李谨言,对楼大总统和楼少帅一概不怎么待见,就算不像楼二少一样见面就横眉冷对,也难得有个笑模样。楼五的胖小子还好,楼六的姑娘见着楼大总统和楼少帅就哭,哭得楼六无奈又尴尬。她把孩子带来,为的是想和娘家人亲近,可这见人就哭算怎么回事?
    反倒是楼六的丈夫,钱伯喜的小儿子不以为意,反倒是笑着说道:“这姑娘娇贵,见着爹也哭。”
    这倒是实话,楼六的女婿在军中做文职,尚且好些,可每次钱伯喜打算抱抱小孙女,小丫头照样不给面子,一抱就哭。
    哭得钱大师长直挠头。
    楼六因为这事没少担心,家里的几个嫂子也暗地里看她笑话,就算是一家人,就算她背后有楼家,孝敬婆婆,妯娌相处,也难。
    想到这里,楼六垂下眼眸,小七羡慕她有了女儿,却压根看不到她的难处。她们姐妹几个,二姐和她算好,大姐四姐家里都摆着姨太太,五姐更是……也就是小七,别看婆家不显,却也是她的优势,五姐遇上这事,小七的婆家打死也做不出,更不敢做。
    不管楼六在想什么,李谨言被缠得没办法,只得请示了楼夫人,带着一串小豆丁去后花园。提前和看管后花园的人打过招呼,老虎豹子都关好,已经增加到四只的熊猫也要送进笼子,其余的山鸡野兔梅花鹿一类倒是无碍,这些都是散养在里面,给豹子和老虎做口粮的。
    大大小小都捂得严实,丫头奶娘在旁边护着,管家在前头引路,白老爷子也突然来了兴致,加入了“游园”的队伍,老爷子既然来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婿自然不能落下,三位夫人也来凑个热闹,小辈们自然也要陪着。
    就这样,本来李三少只打算带着几个小豆丁去看豹子,结果却发展成一大家子人去后花园踏雪。突然被如此多的人围观,也不知道后花园的住户会不会被“吓”到。
    楼二少依旧紧紧拉着李谨言的手自己走,楼五的胖小子也缠着李谨言,没辙,只能抱着。对此,李三少只能感叹,他怎么从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讨孩子喜欢。
    看着左手拉着,右手抱着的李谨言,白老捻须笑道:“便是不得闲,每日的五篇大字也不能落下。”
    李三少无语。
    楼少帅走在他身边,把外甥拉出来丢给楼五,弟弟拎起来交给楼夫人,众目睽睽之下,握住了李谨言的手腕,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三少继续无语中。
    突然被如此多的人闯进地盘,后花园的居民并未因此吓到,相反,看到李谨言,被关在笼子里的豹子还凑了过来,要不是李谨言下手快,楼二少的手恐怕会再招呼上豹子的耳朵。
    他真的想不明白,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楼二少怎么就和这只豹子的耳朵杠上了?
    春节家宴,白老坐于首席,其余人按辈分列席。楼少帅被叫去白老身旁,连李谨言也被叫去,长辈们都是面色如常,心中早就有底,小辈们也大多明白长辈的用意,都是面上带笑,即便是楼四,脸上也找不出任何破绽,哪怕心底里依旧是不怎么看得起,可长辈既然做了决定表了态,从今往后,楼大总统等人功成身退,楼家,白家,展家,当以楼逍和李谨言马首是瞻。
    午夜,爆竹声响起,天空中绽放各式各样的烟花,倏忽之间,将整个关北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关北的几家烟花爆竹厂的师傅都是绞尽脑汁费尽心力,做出了诸如金玉满堂,火树银花,岁岁平安等新奇的花样,大帅府的院子里,管家下人们都是一手拿着香,一手捂着耳朵,点燃了引线立刻后退,随着嘭嘭的声响,天空似乎汇聚成了一条绚烂的银河,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孔。
    跨过旧年,喜迎新岁。
    一只手覆上李谨言的脸颊,侧目,可见楼少帅正认真的看着他,漆黑的双眼,在乍然闪亮的烟花中,仿似能看到人心的最深处。
    “少帅?”
    在李谨言晃神的片刻,楼少帅侧头在他耳边低语,爆竹声炸响,李谨言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可拂过耳边的气息,却仿佛烙印在了心上一般。
    走回室内,厨房送上包好的水饺,李谨言的才算彻底回神,随着众人的动作,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咬下,动作一顿。
    坐在他身旁的楼少帅转头看他,桌上的众人也将目光转过来,李谨言移开筷子,一枚包在轿子里的钱币落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能第一口就吃出钱币,的确是个好兆头。
    接下来,李三少几乎是每吃一个饺子,面前的碟子里就会响起叮当一声,一连吃了六个饺子,他的碟子里就有了五枚钱币。
    这运气……
    见众人都看过来,李谨言的筷子是怎么也伸不出去了,坐在一旁的楼少帅从他面前的盘子里夹起一个饺子,什么都没吃出来。
    第二个,还是没有,第三个,第四个……直到把整盘饺子吃完,也没再吃出一枚钱币。
    果然是凑巧吧?
    李谨言放心了,夹起一个饺子,咬一口,又是叮的一声,面对众人的目光,李三少想哭,他这是什么运气啊?
    楼少帅不语,干脆把那盘饺子端到自己面前,一口一个,然后,什么都没吃到。
    可等李谨言朝新送上的一盘饺子下筷时,同样的情形再度上演。这下,连楼少帅也默然了。
    李谨言干脆豁出去了,管那么多,吃饱要紧。一整盘饺子下肚,虽然碟子里又多了五枚钱币,却总算没像刚刚那么夸张了。
    白老抚掌笑道:“好!是个有福气的。”
    长辈们也颔首而笑,三家的晚辈也随声附和,几个小豆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谨言却暗道:恐怕过了今天,他就要和钱耙子彻底画上等号了。
    不过,就算没今晚这一遭,李三少和钱耙子也早就密不可分了。
    大年初一,大帅府再度热闹了一天,楼二少继续粘着李谨言,楼少帅被白老叫去说话,余下人在家里开了牌局,麻将,纸牌,广播也打开,里面是楼大总统在讲话,不只是北六省,但凡是能收到广播讯号,家里有收音机的国人,都能听到这场讲话。
    这是联合政府宣传部部长周炳勋的主意。
    楼大总统的新年讲话不过是试水,早就在策划中的阅兵式也预定在今年的五月,届时,京城之外的国民,可以通过广播知晓具体情况。宣传部还给各联省政府下达文件,大总统发表新年讲话之后,各省督帅也可以说上几句,尤其是之前收回的失土的西南几省,更可借此而正名。
    之前的讯息传播方式还很落后,除了经济发达的几个省,华夏国人想要得知最新的国内国际消息,除了报纸,几乎没有更多的渠道。报纸上的消息总是会滞后,因为撰稿者本身的立场,也会影响观者的态度。
    如今有了广播,这些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周炳勋的想法同当初李谨言开办无线电广播公司时的想法不谋而合,只不过,李谨言主要是从民生方面考虑,周炳勋更多则是想利用其为国家和政治服务。
    在听广播的不只有华夏人,还有驻华的各国公使和领事,甚至连跨海之隔的日本某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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