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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 作者:来自远方-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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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必须想办法稳定物价,降低失业率,尽可能的恢复经济,最基本的,让大部分国民能吃饱肚子。
可惜的是,一直到魏玛政府被纳粹政府取代,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
必须承认的是,虽然魏玛政府被认为是由一群政客组成,在背后给军人捅刀子的政权,但在执政期间,他们也同样做出过努力,只是由于各种原因,均以失败告终。
“重新开展贸易不是问题。”楼少帅的回答很干脆,“军工合作还要另议。”
辛慈的目的没有完全达成,比起阅兵前的那一次会面,却已经前进了一大步。
他必须尽快给国内发电报,确定新一任驻华公使人选。对现在的德国来说,保持同华夏的“友谊”实在是太重要了。
在谈话过程中,楼少帅并没提起七年前从德国人手里借来的八千万马克,辛慈同样没提。民四借款合同同辛慈本人没有任何关系,直接关系人,德华银行行长,前青岛总督瓦尔德克都已经返回德国,而远东舰队司令冯施佩已经随同旗舰沙恩霍斯特号葬身海底。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合同没到期。是否提前还钱,主动权并不在德国人手里。
十月二十八日,华夏国会开始审议同德奥恢复正常邦交的议案。
当初华夏政府与德国断交,对德国宣战时,顺便带上了奥匈帝国。如今也是一样,只与德国邦交正常化太过显眼,顺便带上奥地利,明知道其中有猫腻,也没法挑理。
华夏联合政府外交部的上上下下,不管见哪国的外交人员,开口总不忘带上一句:“华夏爱好和平……一切为了和平。”
据悉,最先说出这句话的是外交部长展长青。如今,却已经成为了所有华夏外交人员的口头禅,包括驻外公使和领事。
同日,美国国会通过了沃尔斯泰德法,美国宪法第十八号修正案生效,进入了倒计时。
十月三十一日,参与阅兵式的各省军队陆续开拔,临行前,督帅夫人们都收到了李谨言备下的一份“人情”。
李谨言回到关北之前,联合政府终于付清了驱逐舰和潜艇的余款,当海军上下为实力增强欢呼雀跃时,李三少也在笑眯眯的数钱。
十一月中旬,任午初从京城成功脱身,继续回北六省做他的财政局长,白总办三天两头给自己放假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十一月二十二日,关北图书馆正式对民间开放,馆藏的大量典籍,抄录的孤本,在国内引起了轰动,南北各地报纸均大篇幅报道,热度不下之前的阅兵式。
更有文人发表文章,高呼:“此乃国之幸,民族之幸!”
白老,邓老,冉老等国学大家均在馆中留有墨宝,大门上的匾额更是白老亲手所书。曾有人笑言,不提馆内古籍,仅是这些墨宝,已是价值连城。
十一月底,关北电影公司开拍由枝儿主演,张建成执笔的新片,方氏兄弟也开始制作新的动画片,李谨言兴致来时,会去电影厂转一转,偶然间得知,跟在方氏兄弟身后忙来忙去的美国人,是公司新招的员工,名叫沃尔特迪斯尼。
“叫什么?”
“沃尔特迪斯尼。”
美国佬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转过头咧嘴一笑,还挥了挥手,“你好。”
李三少:“……”
又是哪只蝴蝶在扇翅膀?难不成米老鼠和唐老鸭还没出生就打算移民?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希望学习动画片的制作;我为它着迷。”
为了确定心中的猜测;李谨言特地和沃尔特本人进行了一次长谈;虽然略显突兀;沃尔特还是很高兴能向公司的“大老板”阐明自己的理想,他不只想做一名普通的员工;更希望能在事业上取得成功。他想同方氏兄弟学习绘画和制作动画片的技术,创造属于自己的动画作品。
“我已经有了灵感;一个相当不错的故事。”沃尔特拿起笔,在白纸上画了一只兔子的卡通形象,“我叫它迪斯先生;它将和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演绎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
沃尔特的阐述很有趣,他不只构思形象,还编辑了整个故事,“起初,我想到的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我对方说出了想法,他提醒我,这里是华夏,爱丽丝的故事固然美好,却不属于这里。我又请教了方,然后,我知道了华夏神话中一个美丽的故事,有个抱着兔子的姑娘生活在月亮上,姑娘还有一个喜欢砍树的邻居……”
李谨言:“……”
抱着兔子的姑娘?喜欢砍树的邻居?
嫦娥奔月?吴刚伐桂?
他该问一问方氏兄弟,他们都和这个美国佬说了什么,好好的神话故事,怎么到他嘴里,变得这么不对味?
况且,就算故事“不错”,他也很难想象,一个美国人会制作出什么样的奔月故事,后世的花木兰,不提故事如何,单论人物形象,或许某些人喜欢,李谨言却实在接受不能。
不同的文化背景,讲述相同的故事,总是会存在”接地气”问题。
迪斯尼版的嫦娥?李谨言在脑子里简单勾勒出一个形象,果断斯巴达了。
但是,李谨言也没打算掐灭沃尔特的工作热情,只是建议他,可以和动画制作部的画家们多交流,至少别创作出一个长得很有美洲特色的嫦娥。制作动画短片,也不一定非要有固定的范本,完全可以自己创作。
“太感谢你了,李!”沃尔特仿佛茅塞顿开,兴奋溢于言表,“我又有了灵感……”
“容我打断一下,”李谨言举起右手,“若想学到更多东西,最好先把华夏语学好,能不能读写暂且不论,至少沟通上要没问题。”
“是的,李,我会的。”沃尔特显然还没从兴奋的想象中回到现实,他又拿起笔,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几乎忘记了对面坐着的李谨言。
李谨言笑了笑,没有打扰他,起身去了经理办公司。
沃尔特不是唯一在关北电影公司中工作的外国人,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需要的各方面人才也越来越多,加上欧洲打工仔的涌入,在关北电影公司经常能看到黄头发蓝眼睛的摄影师,或是红头发的道具师傅,同公司签约的演员中,也有为数不少的外国人,数量最多的是俄国人,从《军人》开始,俄国演员就时常会出现在公司拍摄的战争片中,法国人和德国人也有不少。
就算在华夏人眼中这些高鼻子都长得差不多,但在不同的环境下,不同的穿衣打扮,还是能看出区别。
最明显的例子,穿着军装的法国人和德国人站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绝对不会认错。
关北电影公司正在筹拍的《库页岛》,是公司建成以来投资最大的一部电影,电影分为三部分,时间跨度也相当长,剧本是张建成和另外三名编剧共同完成的。为了向世人呈现最真实的一面,他们特地前往库页岛搜集史料,询问了当地的赫哲和鄂伦春等少数民族,还与生活在岛上的俄国人进行了交流。
根据史实写出的剧本,即便经过艺术加工,也带着一种无法掩盖的血腥味。凡是读过的人,都会有一种心脏被揪住,想要呐喊,却出不了声的感觉。
赫哲族的苦难,原住民的抗争,投靠,背叛,俄国人和日本人的狂妄,肆意,残暴,虽然在影片结尾,华夏军队将侵略者赶走,夺回了岛屿,但曾发生在岛上的一切,都血淋淋的呈现在观者的面前。
酸楚,痛苦,沉重。
这一切,绝不是一部影片能完全呈现的。
“不如分成几部,”李谨言看过剧本,对电影公司经理和负责拍摄的导演说道:“两位放心,资金绝对没问题。”
这样的电影,拍出来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给更多国人看的。
华夏虽然摆脱了半殖民地的苦难,却依旧是群狼环伺,欧洲人,美国人,两面三刀的邻国,野心不死的日本,甚至是隔海的几个岛国。
几代人的咬牙拼搏,多少军人的生命和热血,才换来了今日安稳。
然华夏自古有言,安危相易,祸福相生。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
仁爱友善固然不错,但历史不容忘却,华夏民族曾遭受的苦难不容忘却,忘记这一切,才是历史的罪人!
经过商讨,《库页岛》将被分为三部拍摄,为此,张建成等几个编剧重新修改了剧本,演员确定之后,摄制组将开赴库页岛实地取景,会遇到的困难可想而知,这对所有工作人员都是一个挑战,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或开口抱怨。
在挑选演员中途,却出现了一点问题,日本人的角色不太好找。
基本没有华夏演员乐意扮演日本人的角色,没办法,电影公司导演只能请李谨言帮忙,到中西伯利亚的几处矿场去选人。
大岛义昌和矿头们自然不敢怠慢,闻听是到电影公司去工作,矿场里出现了一阵又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被选中,摆脱现在的生活。只可惜,推举的权力掌控在大岛义昌的手中,比起这些矿工,华夏人也明显更”信任”大岛。
经过仔细筛选,由大岛推举的十六个日本人被带走,其他的矿工,依然要继续下矿进行劳动改造。
离开电影公司,李谨言转道去了乔乐山和丁肇的实验室,丁肇在做实验,乔乐山也在研发新的抗菌消炎药,都没有空闲,李谨言只是留下个纸条,请实验室助手转交,就没再多留。
楼氏制药厂如今已经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厂,即便战争结束了,国外的订单依旧源源不绝。让李谨言惊讶的是,很多外国医生对华夏的中医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特地从欧洲赶来,就为研究这到底是“巫术”还是真实的“医术”。
在西班牙大流感肆虐欧洲,死人无数时,在欧洲作战的华夏士兵却安然无恙,连远隔一片大洋的美国都是不戴口罩不许上公交车,华夏国内却没听到任何流感集中爆发的消息。
如果不是华夏人在说谎,刻意隐瞒,那就是华夏人有特别的预防和治疗手段。
曾和华夏大兵有过接触的美国和英国士兵,都言之凿凿的声称,华夏人在喝一种黑色的汤药。曾被华夏军队俘虏过的德国人也现身说法,他们中有人喝过那种黑色的液体,味道十分可怕,但他却幸运的没有染上这次流行疾病。或许是他的身体好,也或许是这种汤药发挥了作用、
这个德国士兵在回国后,发现军队被裁撤,没有了生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乘船去了华夏,如今,他已经找到了一份工作,一家人都生活都很好。
在西方人的观念中,黑色的汤药是和巫术,女巫画上等号的。
有人说,华夏人用巫术治病,他们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还有人鼓吹,要进行一次新的十字军东征。当然,后一种言论被当成疯言疯语,直接无视。
与以上观点相反,另外一些人却对华夏的中医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收拾行装,来华夏探寻中医的奥秘。
“华夏的月亮比较圆。”
当华夏于东方崛起,一次又一次展示出强壮的手腕时,这句话也会成为“现实”。
“又下雪了。”
进入十二月,关北已经连下了几场大雪,车子行在路上,总要加倍小心。
李谨言凑近车窗,哈了一口气,看着水汽聚拢又慢慢消失,车窗外的景色仿佛也罩上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却又格外的真实。
“言少,是直接回府?”
“时间还早,去收容所。”
司机答应了一声,车子开到路口,掉头,朝城外开去。
经过几次整改,又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和制度,北六省内的收容所基本杜绝了朝援助款伸手的现象。联省政府还曾派人来取经,回去后,仿照建立起类似的监督机制。
人心总有不足,贪官杀不尽,哪怕有前车之鉴,依旧会有抱着侥幸心理,亦或是要钱不要命的。随着时间流逝,之前被压制下去的某些问题渐渐有了抬头迹象,这引起了政府内部一些人的警惕。
有法律约束,依旧制止不了某些人的贪心。建立完善的监督机制,或许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有了一个好的开头,总是能给后人竖起一个样板,给想要身后的人一个警醒。
收容所内正在上课,一个穿着关北中学校服的学生,正认真的教孩子们写字。自从有了杨聘婷等人的先例,关北中学,北方大学的学生们,都以能到收容所来实习和教书为荣。
在这里,他们能学到很多师长和父母无法教给他们的东西,即便收容所内的条件好了,留在这里的孩子也越来也少,这支教学的接力棒却依旧在学生们手中传递着。
学以致用,也许他们尚不具备教书育人的资格,但能为他人尽一份力,便已足够。
美国远征军指挥官约翰潘兴,曾在写给儿子的信中说:我想让你来看一看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的,看看我在这里经历的一切,让你知道,为何美国人要到这么遥远的欧洲来打仗,也让你明白,什么叫爱国。
欧战期间,楼少帅和这个以治军严厉着称的“黑杰克”有过几次接触,华夏军队的纪律和战斗力,给了潘兴很深的印象。在面对敌人时,他们好像从不畏惧。
约翰潘兴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才会培养出这样的一支军队。
战后,潘兴受邀参加华夏的阅兵式,他没有出席华夏政府举办的宴会,除了礼貌性的露面,也很少参加外交活动。他利用在华夏的时间,走访了京城内的几所学校,南苑航空学校,京城大学,另有几所中学和小学,如果不是归国日期所限,他很想到关北看一看。
在回国的轮船上,他便决定,等儿子中学毕业,把他送到华夏来生活一段时间。
不过,在那之前必须给他找一个华夏语老师。
“华夏人很固执,在某些方面,他们甚至比德国人还要较真。”一名在华夏找工作的欧洲人,给远在欧洲朋友写信时,这样提到:“在这里生活,学会华夏语是必须通过的第一道难关。可是老天,这个国家实在是太大了,有很多种方言,我完全可以肯定,到我去见上帝的时候,也无法学会其中的三分之一。”
即便如此,为了能过上好生活,拿到一张华夏的绿卡,仍有无数的打工仔们前赴后继。
他们鼓励自己的口号是,一切为了生活!万事皆有可能!
十二月十二日,华夏国会表决通过与德奥两国邦交正常化的议案。
十天后,原德国驻上海总领事克里平向华夏联合政府大总统递交国书,成为新一任驻华公使,战前任圣彼得堡副领事的陶德曼也从欧洲出发,赴任德国驻北六省总领事。
奥地利紧随德国脚步,向华夏派遣新任驻华公使和领事,哪怕凡尔赛和约规定两国不得合并,但没限制两国保持步调一致。
随着德奥两国与华夏恢复邦交,苏俄也开始坐不住了。西伯利亚政府还有一个库达摄夫撑门面,甭管身份是否尴尬,至少能保持同华夏政府的联系!
在苏维埃政府的指示下,参加阅兵式的苏俄代表裴克斯接连几日登门拜访,却始终见不到展长青,只有恶副部长接待了他,对于建交一事,给出的答案也一直是模棱两可。不说同意,也没有一口咬死。
归根结底,在他国干涉军没有撤离俄国境内之前,华夏是不可能同苏俄建交的,但也没打算同苏俄撇得一干二净。毕竟,《乌兰乌德条约》还摆在那里。
到了最后,裴克斯也和库达摄夫一样,“身份不明”的留在了华夏。为了表示公平,他“享受”到了和库达摄夫一样的“公使级别”待遇。
与此同时,日本也在活动。
一方面,继续关注华夏国会是否在审议接收日本官派留学生的议案,另一方面,也尝试同德国进行联系,在巴黎和会中,德国被英法分钱分地皮,日本被华夏和美国搜刮走最一点家底,在日本矬子的观念中,两国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向华夏派遣留学生是必须的,但是,日本同样需要其他的盟友。”
与德国媾合,同德国结盟,日本矬子不只这么想,也尝试着这么做了。
可惜的是,德国人不是傻子,脑子很够用,就算他们自己的状况不佳,也没落魄到要和日本搅合到一起的程度。
如果德意志是经济衰退,那日本早就落到贫困线以下,日耳曼人没兴趣冒着得罪华夏人的风险到日本扶贫。
日本矬子的希望注定还是要落空。
第二百五十六章
民国十一年;公历1920年1月1日
大雪下了一夜;风卷着雪花冰碴砸在窗楞上;发出阵阵声响。
清晨推开房门;天地间雪白一片,厚厚的雪;像是铺在大地上的毯子,踩上去;直接没过脚踝。
大帅府内,二管家起得最早。自从大管家跟随大总统和夫人去了京城,府里的上上下下;一干琐事,大多是他来忙活。
李谨言事情忙,不能事事亲历而为,却也不会让人随意期满。自从吃过几次教训,府里的人就都学乖了。做好自己的本分,每月定时拿工钱,比什么都强。想不开的,真被大帅府给辞了,出去别想有人再雇你。
关北城内,多少双眼睛,言少爷仁义的名头早几年就传遍六省,真被赶出去,别人不会说主家怎样,只会觉得这人肯定是心思不老实,要么就是不肯踏实干活,偷奸耍滑。
大帅府的工钱丰厚,只要按规矩做事,就没别的说道,也从没有苛责下人的事情传出去。就算到工厂里做工,不一样要守条条框框?
哪怕是种地,也要遵照四时节气来吧?
二管家袖着手穿过回廊,几个下人正在廊檐下挂灯龙,等到天擦黑的时候点上,都是红光,喜庆。
“二管家。”
“老刘,你儿子怎么样了?风寒好些了?”
“都好了,吃了药,发了汗,精神着呢。”
“那就好,今儿晌午大家伙吃了饭,都去领过节的东西,每人两块钱,两斤猪肉,十五个鸡蛋。”
“多谢二管家。“
“甭谢我,要谢就谢咱们言少爷,谢咱们少帅。”二管家跺跺脚,“得了,我这还有事,干活都仔细点,大节下的,都讨个喜气。”
“哎!”
二管家走后,廊下的人想着领了东西回家,再添置点什么,心里有了底,干起活来更利索。
卧室里,李谨言正给楼二少读报,小胖墩被楼五夫妇接回家过节,学堂也放假,楼少帅接待登门拜年的德国领事,李谨言难得空闲。
陶德曼刚到华夏,对华夏的风俗礼节只是一知半解,就算有辛慈给他“恶补”,还是经常闹出笑话。见关北城庆祝元旦,以为这就是华夏人的春节,郑重其事上门拜年,还穿了一身长衫,提了两盒礼品,
暂缺不论他这个年拜得对不对,只是这身打扮,配上那两撇浓密的日耳曼式大胡子,再加上语调不是一般奇怪的“新年好,恭喜发财”,就足够李谨言乐上半天。
各国驻华公使李谨言基本都见过,这样的打扮,也只有在朱尔典身上才不会显得违和,其他人穿上,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首先,气场不对。其次,好像真没一个地方对。
李谨言一边琢磨,一边一心二用的给小豹子读报纸上的一则市井趣闻,和前朝的“六尺巷”典故颇为相似,一样是两家人盖房子,一样是争得不可开交,其中一家还是家化厂陆经理的岳丈,另一家同样来头不小,是戍边军师长廖习武的亲戚。事情还差点递到李谨言和楼少帅跟前。后来,还是廖习武从满洲里发来电报,廖家人先退一步,陆经理的岳丈家也做出退让,又亲自带着礼物登门,两家人这才握手言和。
由于陆经理的身份,加上是廖家先“低头”,一些专喜欢挖小道消息,夸张报道博噱头的报纸,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写出来,字里行间更是牵扯出“背后的靠山”,“枕头风”一类的说辞。一桩和气解决的事,却被东攀西扯,亏得李谨言的人品作为众人皆知,否则,不知又会引起多少波澜。
有心也罢,无心也罢,没有指名道姓,还写明“据传言”,这事就没法说理。最后是文老板报社中的一名记者在趣谈报上发表了这篇文章,将之前那些流言蜚语彻底压了下去。
经过他的妙笔生花,整件事的过程被写得趣味横生,文章旁是一副漫画,画的是两家人握手言和的场面,更显得心思巧妙。漫画下配了四句打油诗:昔时六尺巷,今日廖陆墙,本为美谈事,何必苦思量。
这篇报道让李谨言想起几年前,南北尚未一统,北方总统还是司马君时,报纸上曾刊登过一副“总统偷桃”的漫画,如今记起,依旧忍不住想笑。
文章读完,楼二少思索片刻,开口问道:“言哥,这是讲要彼此谦让?”
李谨言把报纸放到一边,剥开一个栗子,递给楼二少,“这是告诉我们,于小事上不必斤斤计较。谦怀大度,互相礼让,是华夏传承了千年的美德。不过……”
“不过什么?”
“遇到大事,尤其是关系国家和民族的事,就一丁点也不能让。”
“像大哥在外边打仗,把咱们的土地都抢回来那样?”
“对,”李谨言笑着扑棱了一把小豹子的发顶,“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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