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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 作者:来自远方-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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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婷说我现在做不来。”
看着这样的李锦书,李谨言忍不住摇摇头,还真的是个孩子啊。
“那我帮你解除婚约,再送你去美国留学,好不好?”
“去美国留学?”李锦书一下子愣住了,“堂哥,你说真的?”
“对,想去吗?”
李谨言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拐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想,我想去!”李锦书脸上的笑容变得明亮起来,“我想去留学,我一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被关在家里等着嫁人!”
听到李锦书的回答,李谨言缓缓舒了口气。这样也好,让她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就能真正的长大了。不过在那之前,他必须得把沈家这桩婚事妥善解决,毕竟是楼夫人保媒,聘礼也送过了,一个不好恐怕就会惹出大麻烦。
“锦书,堂哥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但你也要答应堂哥,乖乖回家,向祖母和三叔三婶认错,不要再这么莽撞的往外跑了,知道吗?”
“恩!”
三夫人火急火燎的赶到楼家,走进客厅,就见李谨言和李锦书兄妹俩坐在一起喝茶吃点心,李锦书还被李谨言的笑话逗得乐个不停。三夫人忍不住想揉揉眼睛,她是不是看错了?
“三婶来了。”
“娘。”
见到三夫人,李锦书倏地站起身,显得有些无措,求救般的看向李谨言。三夫人没看李锦书,而是向李谨言道谢。李谨言摆手,这事主要还是杨聘婷帮忙,他当真没做什么。但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他忙的了。
当初怎么就脑子发热帮忙说媒了?以后打死他也不干这样的事了。
三夫人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
被拉到门口时,李锦书的神情颇有些可怜,李谨言也没办法,早晚都要回家的。不过他也和三老爷三夫人说了,在老太太面前求个情,别让这小姑娘再去跪祠堂了。十几岁的年纪,最不缺的就是逆反心理,好不容易被他说通了,这一跪再给跪跑了怎么办?
“言少爷,夫人请您过去。”
这番闹腾肯定瞒不过楼夫人,能等到李家人都离开再叫他,恐怕楼夫人那里也有了决断。李谨言摸摸鼻子,这事说白了总得楼夫人点头,退婚,解除婚约,虽然实质上都差不多,但后者说出去总好听一些。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回到李家,三夫人立刻带李锦书去见老太太,李三老爷恰好也在。李锦书站在老太太跟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低头等着被训斥。不想老太太只是打量了她一会,说了一句:“回来就好。”便罢了。
不跪祠堂,不罚抄女书?
“我老了,小一辈的事情我就不再掺和了。”老太太一身暗色的对襟琵琶袄,脑后的发髻上只有一根银簪,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庆云,就按照谨言说的办吧。”
“可是,娘,婚约的事情暂且不论,锦书一个人去国外……”
“不是会派人跟着她吗?”老太太靠在素色的引枕上,“既然想出去,那就出去吧。出去见见世面,说不准就明白了。等除了孝,我就在后院起个佛堂,每日念念经,也算是为子孙积福了。”
“老太太……”
“我累了,下去吧。以后没事别来烦我了。”
这番话里带着一股疲惫和心灰意冷。李三老爷不敢再说话了,三夫人也不敢出声,李锦书看看爹娘,再看看闭上眼睛不再看她的祖母,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她明明是为了自由抗争,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一样?
“行了,回房吧。”
李庆云和三夫人都没再责备李锦书,让她回房好好休息,只是告诉她,她屋子里的两个丫头因为犯错被辞了,暂时让三夫人身边的喜福伺候她一段时间。李锦书有心想问,话到嘴边却最终没有问出口。
穿过回廊时,李锦书停住了脚步,“锦画?”
李锦画从回廊的另一头走来,一身旧式的素色衣裙,和李锦书身上的洋装形成了鲜明对比,她们就像两个时代的人,不同的思想,不同的衣着打扮,也将会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擦肩而过时,李锦画突然开口道:“二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啊?”
“你常说的民主,自由,平等,你真的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我们追求的就是民主自由,反对封建压迫!人人生来便应该是平等的!”
李锦画一直都是老太太嘴里的乖孩子,女书能倒背如流,除了看诗词,就是在房间里绣花,她突然开口问这些,李锦书颇感诧异。难道她也想上学了?
“平等啊,”李锦画意味深长的笑了,“二姐,在你眼中,我和你是平等的吗?你和喜福是平等的吗?”
李锦书愕然的看着李锦画,她和锦画,喜福?李锦画是姨太太生的,喜福是个丫头,她们怎么能一样?可她刚刚也说了,人生来平等……
“想不通,对不对?其实我也想不通。”李锦画收起了笑容,“你知道吗?你拼命想逃开的一切,是我做梦都想拥有的。”
是啊,做梦都想。
说完这番话,李锦画朝李锦书颔首,迈步离开了。她知道有喜福在,这番话肯定会传进三夫人的耳中,都忍了那么久,为什么今天就沉不住气了呢?深深叹了口气,是因为嫉妒吧?
她嫉妒她,却不会伤害她。但李锦书从没想过,她的行为是否会伤害到别人……
隔日,楼大总统请沈泽平过府一叙。沈老离开楼家后,李谨言便派人给李庆云送去一封信。接到信后,李庆云当即去见老太太,却被老太太的大丫头春梅拦在了门外。
“三老爷,老太太说她年纪大了,有些事她不好再管了,您自己拿主意就成。”
一句话,打破了李三老爷最后的奢望。
两天后,以李锦书生病需要到国外休养为由,沈李两家解除了婚约。
由于李家和李谨言的关系,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但沈家和李家都是三缄其口。到后来,怀着各种心思打探的人也不得不相信,因为李锦书生病,李家不想拖累沈家,不得已才解除了婚事。
李家厚道,沈家仁义,盖棺定论。
至于这桩婚事的两个主角,沈和端当真是以为李锦书病重,遗憾之后便也罢了。李锦书却正忙着收拾行李,准备一个月后前往美国留学。李三老爷在经过这件事后消沉了一段时间,人也变得沉默许多。三夫人开始对李锦画的婚事上心,认为李三老爷之前看好的那家人不合适,想要再给她找一家更好的。
李谨铭的身体愈发差了,老太太开始整天吃斋念佛,对府里的事很少再过问。
李家一切如常,却也好像根本不一样了。
楼大总统返回京城之后,便将向美国派遣留学生的一干示意提交了议会。
这次华夏向美国派遣留学生,费用皆出自美国退还的庚子赔款。民国成立之初,为缓和因排华法案造成的不良影响,同时也为了更大范围的开辟华夏市场,美国政府便提出退还部分庚子赔款,作为华夏学生赴美留学的费用。
此举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只可惜当时南北对峙,为了攫取更大的利益,以英国为首的列强一直没有承认到底哪方才是华夏的合法政府,美国的这一计划只得搁浅。如今联合政府成立,这一计划再次被提上日程。
李谨言想送李锦书出国留学,也并不只是为了她的名声考虑。作为联合政府派遣的第一批留学生,美国政府和华夏政府都必定相当重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待遇会比以往的留学生都好。
对于李锦书来说,这是目前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李谨言也希望在国外的两年时间里,她能真的学有所成。
放下笔,李谨言重新审阅拟定好的计划书,不错漏任何一个细节。增建分校,改善学生的伙食,既然答应了杨聘婷,他就一定会做到。不过杨聘婷也提醒了他,关于他所创办的学校,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
楼少帅走进房门时,就见李谨言正蹙着眉头,看着手上的一叠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
他一边摘下手套,一边走到桌旁,李谨言却恰好在这时抬头看他,眼睛越来越亮。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创办学校;一要资金;二要师资;三要名气。
袁宫保三千保定生定北洋天下;蒋校长一门黄埔逐鹿中原,李白二人凭桂系讲武堂与中央分庭抗礼。
北六省军官学校源自东北讲武堂;清末时,各地新式学校和讲武堂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成立;东北讲武堂就是其中之一,主要为培养新式陆军军官。如今北六省军队中的军官,很多就出自这所讲武堂。
“少帅;有没有兴趣做校长?”
“校长?”
“是啊。”李谨言双手交握,两眼放光,“办学校,少帅任校长。”
蒙学,小学,中学,大学。
技术学校,军官学校。
北六省军官学校培养陆军,海军学校和空军学校同样不可或缺。不只创办大学,连同附属小学,中学一同创建。技术学校可以聘请军工厂里的老师傅到学校里讲课,另外还可以请洋人,只要有真本事,钱都不是问题!
此时华夏的近现代学校数量和规模不只落后于西方,甚至比不上日本。日本自从明治维新起,便实行“全盘西化”,进行西式教育,强迫教育,拿着棍子的警察就站在教室后边,学生调皮就要挨棍子。
日本的陆军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更成为了日本军国主义的策源地,“教育”出了一大批在华夏大地上犯下滔天罪行的战犯!
虽然日本的军事教育水平在西方人看来纯粹是三流,在诸如蒋方震等军事天才眼里也是渣渣,但就是这样的军队,却能在华夏大地上任意肆虐,不可一世!
华夏人不会打仗吗?华夏军人不勇敢吗?华夏人不敢拼命吗?
不!
孙子兵法,孙膑兵法,都是出自华夏,几乎每一支华夏军队都是“敢死队”!华夏军人抱着炸药包,捆着手榴弹一个接一个的赴死,他们用磨掉了膛线的汉阳造对抗敌人的三八大盖和机枪,用血肉之躯去对抗敌人的坦克,飞机和大炮!
这种悲壮彰显着华夏军人的无畏,可敬,却也让华夏的弱点暴露无疑。
国贫民弱,军工落后。
各国列强欺凌压榨,军阀混战民不聊生。
国人内战更是耗尽了华夏的最后一口元气,将清朝洋务派和民族资本攒下的底子全部耗光。清末时,华夏还能制造口径超过105乃至于150的重炮,能自主制造一吨的客轮。但在日军侵华期间,机枪和七五山炮却已经成为了华夏军队的“重武器”。
这个时空的华夏被某只蝴蝶振动翅膀掀起的风吹离了原本的方向,在大规模内战彻底爆发前,南北政府实现了“统一”,哪怕只是形式上的统一,也为华夏民族保留住这口元气。
李谨言此刻想的,就是将这份被保留下来的财富继续发扬光大。
资金他不缺,他缺少的只有人才!值得高兴的是,他面前就站着一个大杀器,投下去绝对是原子弹级别的!
“少帅,怎么样,考虑一下呗?”
李谨言笑得像只狐狸,只要扛起楼少帅这面大旗,还担心优秀人才不跳到他的锅里来?况且,一个月后,首批赴美留学生就要乘客轮分批从青岛和上海出发,他安排在李锦书身边的人可不只是为了保护她。
说是间谍不太好听,但搜集情报,搜刮人才,却是他们的主要任务。
现在的美国还没有利用两次世界大战时的地理优势和大笔债权彻底崛起,现在的美国是淘金者的天堂也是很多人的地狱,现在的美国却已经有了诸如弗吉尼亚大学等高等学府,培养出了大量优秀的学者和人才。李谨言特地询问过任午初,他因为排华法案对这个国家深恶痛绝,却也承认美国的教育已经走在时代的前列,甚至超过了欧洲的一些老牌国家。正是大批学校教育出的人才和欧战时流亡到美国的学者,为山姆大叔在以后成为世界警察打下了无比坚实的基础。
所以,人才和教育,必须两手抓!
楼逍解开武装带和军装的领扣,没有说话。
“少帅?”李谨言伸手去拉楼逍的衣袖,“答不答应,至少说句话?”
“哦。”
这是什么回答?
李谨言有些无语,下一刻,后颈却被一只大手扣住,仰起头,对上一双深黑色的眼睛。
“要我做什么,只是校长?”
“只是校长。”李谨言没有犹豫,“学校我造,资金我出,先生我也可以请。但这一切都要以少帅的名义。”
“我的名义?”
“对,以少帅的名义在北六省各地创办蒙学和小学,仿照子弟小学的模式实行义务教育。学费全免并提供早午两餐。到今年年底,六省内至少要开办三十所这样的学校。”
楼逍沉思半晌,示意李谨言继续往下说。
“除此之外,在关北城创立陆军小学,航空学校和海军学校。学员可以从六省小学的学生中招收。”
知根知底,还有一定的文化知识基础,不正是军校生的好苗子?未来的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接连两场世界大战爆发,世界强国位次重新排序,国与国之间的游戏规则被重新制定,华夏的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如何,将决定华夏在未来国际上的地位。
哪怕不能赶英超美,至少也要把日本矬子甩出两条街,踩在脚底。不只要把他们彻底赶出华夏,条件允许的话,李谨言还想让华夏军人走出国门,到这个岛国去“敦亲睦邻”一下。
凭什么只有华夏老百姓被欺辱,被屠杀,而这个国家的的人却在为“皇军的威武”高声欢呼?为占领华夏的首都“举国欢腾”?!说他们被蒙蔽?大量日本的女人可是心甘情愿的出卖身体为皇军赚取军费,日本的小孩子最热衷的游戏之一,就是模仿甲午之战将华夏人通通杀死!
不是想创建大东亚共荣圈吗?好啊,那就建吧,至于怎么建,就是华夏说的算了。
让这帮矬子跪着唱征服,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不服?大巴掌扇死你……
“所以,校长要我来当?”
楼少帅的话将李谨言拉回了现实,拍拍脸颊,又走神了,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对,由政府牵头,有了少帅的名义,各地政府,地方议会和乡绅都会响应。”哪怕只是为了官途或是自己的面子,肯定也会尽全力配合。
“建校的资金我出一部分,财政局应该能拨付一笔教育资金,其余的费用可以从各地募集,仿照当初子弟小学建校时的做法,将捐款人的姓名和捐款数额都登报发表。”
一来是为了感谢,二来是为了吸引更多的资金。
国人好名,有一个“流芳千古”的机会摆在眼前,就算是那些视金钱如命的人,恐怕也会动心吧?
李谨言现在是北六省总商会的会首,他发话,应该不会有人刻意驳他的面子。自被六省总商会以下,各地商会,各民间组织,大大小小的商人,就算每人只拿出十个大洋,也是一笔巨款了。
除此之外,有楼少帅挂着校长的名号在上面压着,想朝这笔建校资金动手的人也得慎重考虑,到底是要钱还是要命。若被逮住,将不只是砍手,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会连头一起砍的话,聪明人都该知道如何取舍吧?
“我明白了。”楼少帅的视线在李谨言的脸上缓缓扫过,垂下眼帘,端起茶杯,手指擦过杯沿,“扯大旗。”
李谨言呵呵干笑两声,的确,楼少帅就是那面被扯起来的大旗,不只是象征,同时具有相当“实际”的意义。
“可以。”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楼逍握住李谨言的手腕,掌心火热,俯身,嘴唇擦过李谨言的耳畔,温热的呼吸吹拂在李谨言的颈侧,也让李三少明白了,想扯这面大旗,自己总得做点什么。
好吧。
李三少一撇嘴,两手按住楼少帅的肩膀,侧过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在被扔到床上,扯开衣服的时候,李谨言还在想着,这事他赚了。但在接连被折腾了两次,又一次被楼逍扣住膝弯,将腿架上肩膀的时候,李三少欲哭无泪。很显然,某老虎不只打算回本,还要讨点利息。
他哪里是赚了,分明是亏大了……
七月二十五日,一列从天津方向开来的列车驶进了关北火车站。
由于近期大量外省移民涌入,关北火车站加大了治安管理力度,一个连的士兵进驻,加上巡逻的警察,让站台和候车室不再混乱不堪,即便拥挤依旧,人生嘈杂,比起之前却有序很多。
一些打算趁乱浑水摸鱼的扒手也被揪出来,要知道,练就火眼金睛的不只是孙大圣,还有可能是身着便衣,专门抓贼的警察。
一个扒手两个大洋,让这些警察们的双眼放出了绿油油的光。而被逮住扔进牢里关上一天一夜的扒手,却个个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发誓走出这道门就立刻改行,去要饭也不再做贼了。
至于原因,看看他们肿成猪头的脸,被掰断的三根手指,再看看那间牢房里满脸横肉,眼角还横着两条刀疤的大汉,估计就能猜出一二……
廖祁庭原本计划二十日离开天津,不想中途出现变故,不得不前往京城,直到今天才转道乘坐火车抵达关北。
随从提着行李,保镖护卫在廖祁庭四周,他们显然被关北火车站的人流惊到了,即便是在上海天津等大站,也没看到这么多的人,说是接踵摩肩,挥袖成云,一点都不夸张。
“少爷,这人太多了。”
小栓子提着藤木行李箱紧跟在廖祁庭身后,瞅瞅四周,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老天,这得有多少人?
“别管那么多,先出去再说。”
一行人走出站台,立刻就有车老板迎了上来。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这些车老板不只在火车站接生意,还组成车队在关北城和临近的乡村县城之间往来奔波,送信,载客,拉货,样样都有。长久下来,这些车老板凑到一起一合计,推举了三个为人诚恳,脑袋也够用的出来,正式组建车马行。
廖祁庭一行七人,加上行李雇了三辆马车。如今的“载客”马车和“货运”马车开始有了明显区别,载客的更加舒服,只要是来过的关北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老板,来关北做生意?”
车老板一甩马鞭子,棕色驮马迈开蹄子,铁质的马掌踏在新修不久的水泥路上发出得得声响。
“是啊,上次来还是几个月前,这次再来变化可真大。”廖祁庭笑着说道:“光是路就不一样了。”
“可不是。”车老板听廖祁庭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您是没瞧见,当初修这条路费了多大的劲,几百壮汉子干了一个月多,这还不算完,咱少帅说了,要把关北城通往城外的几条大路都修通。报纸上登出消息,这四里八乡的汉子可都高兴坏了。”
“为什么?”
“还用问?有活干呗。每天六个杂粮馒头,大白菜炖猪肉,还有三十个铜板的工钱。”车老板又甩了一下鞭子,和迎面过来的七八个汉子打了声招呼,他们都穿着草鞋,衣服上打着补丁,肩膀上扛着铁锹或是铁铲,气色却还不错。看样子是要往城外新建的工业区去,那里最近又在新建厂房,正缺人手。
等到汉子们过去,车老板才接着说道:“这些都是外省来的,背井离乡就为挣口饭吃。咱们这里只要肯下力气,肯干活,不说赚大钱,吃饱肚子绝对不成问题。”
廖祁庭点点头,没有继续再问,只是看向那几个汉子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和他坐在一辆马车上的枝儿一路过来都没有说话,距离关北城越近,她的心就跳得越快,双手紧握攥紧了衣角。
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进城之前,车老板先将马车赶到路边的一处红砖建造的岗亭前,从怀里取出三个铜板和一个棕色封皮的本子交给里面穿着蓝色制服的人,那人翻开本子,在空白的页面上盖了个红色印章,随后把本子还给车老板。
“刘老板生意兴隆,恭喜发财啊!您这一个月的路费已经交够五十个铜板了,接下来几天就不用再交了。另外请您帮忙告诉赵老板一声,他上个月的退税还没领,生意再忙也要抽空过来一趟。”
“知道了,我回头就去告诉他。”
车老板笑呵呵的把本子收好,赶着马车离开了。
“政府不是下令裁撤厘金了吗?”走到几米外,廖祁庭才开口问道:“怎么关北城还在收?”
“这不是厘金。”马车进了关北城,三辆马车排成一列,靠在右边往前走,“这是路费,修路是政府出的钱,方便咱们做生意,咱们交钱也是应该的,总不能白得这份实惠吧?”
“路费?”
“对,当初修路的时候就说好了,咱们做车马生意的,除了税金,每三趟要交一个铜板,交满五十个铜板就不用再交了。这点钱不到半天就能赚回来,算不了什么。”
“那退税?”
“那个啊,也是这几个月的事,连续两个月交满税,就有一成会退回来。”
“全都是这样?”
“是啊,做生意的,种地的,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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