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弟弟 人体骨架-第2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哥哥。”弟弟捧着他的脸。
  “哥哥!”许正急得大叫起来。
  “我没事。” 许平笑一笑,“我没事,小正,就是吓了一跳。”
  弟弟紧紧地抱住他。
  两根花炮噗噗地喷出紫红色和蓝色的火花,烟火飞得老高,划过一条抛物线,无声无息地熄灭在黑暗的海面上。
  兄弟俩谁也没有去看。
  许平躺在沙滩上,搂着弟弟的脖子。
  他们在无声地激烈地接吻。
  第51章 第 51 章
  五十一。
  它以热情颠疲你,
  有如风暴把飞鸦摇荡;
  理智将会嘲笑你,
  有如冬日天空的太阳。
  你的巢穴的椽木
  将腐烂,而当冷风吹到,
  叶落了,你的华屋
  就会把你暴露给嘲笑。
  ——当一盏灯破碎了
  “哥哥,你快点!”弟弟穿着橙色的救生衣,远远地坐在黄色的单人小艇里对他挥手。
  许平苦笑了一下。
  手里的金属桨变得越来越沉重,每划一下都觉得手臂上的肌肉酸软得要罢工。身上的橘色救生衣在骄阳的炙烤下变得滚烫,捂在身上好像大夏天穿了一件厚棉袄,让他连气都喘不过来。
  许平把双头桨横放在身前,慢慢地调息。
  他想对弟弟喊一声,让他不要划得太远,可是张开口却觉得连声带都是疲软的。
  身下的单人小艇随着波涛在海面上起伏,这样许平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他转回头去看出发的海滩,陆地已经离得很远。
  在小岛西南七八公里外有另一座礁石岛,涨潮的时候只能容纳两个人背靠背而坐,但是那边的海水更加清澈,更有许多珊瑚鱼群,是潜水的好地方。林叔这样告诉他。
  许平用一只手撑在额前,阳光炽烈,反射在海面上金光一片,让他快要什么都看不见。
  他听见弟弟兴奋地对他喊:“哥哥,快点!这边!”
  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心。海面离得很近,波浪像摇篮一样推着他的小艇,他可以看到海面下不远处的鱼,水面下的世界幽静昏暗不被打扰,它们毫不知晓自己的存在,慢慢地摆尾游走了。
  “哥哥!哥哥!”
  许平苦笑一下,重新撑起了船桨。
  许平在礁石上拴好小艇,一屁股坐下来喘着气对弟弟道:“水。”
  许正拉开背包的拉链,取出一瓶水递给哥哥。
  许平急切地喝了两口,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哥哥好弱。”
  许平撇了弟弟一眼,懒得反驳。他拧好瓶盖,把水交还给弟弟,整个人像瘫掉一样靠躺在礁石上。
  许正在他身边蹲下。
  “盯着我干什么?”许平有气无力地问道。
  “哥哥的皮肤好白,腿也长。”
  许平默默转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脖子也漂亮。”
  许平轻轻地“嗯”了一声。
  弟弟的手慢慢地拂过他的耳廓,在他的脖子上来回地抚摸。
  “我想跟哥哥做。”
  许平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好半天才强作镇定地道:“昨天不是才做过。”
  “不一样。”许正从身后搂住他,一只手从他T恤的下摆伸进去,揉捏他的乳‘首,“我现在非常想跟哥哥做。”
  他一口气轻轻哈在许平的耳朵上,让许平浑身战栗。
  许平慢慢转过头:“你不累吗,划了那么久的船?我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累啊,可是还是很想做。”
  许平闭了闭眼,长出口气道:“等晚上回去好不好?等到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人……”
  “我忍不住了,哥哥。”许正打断他,“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想哥哥,想哥哥的身体。可是哥哥划得好慢。”
  他吻在许平的脖子上。
  “可以做吧,哥哥?这里没有人。哥哥昨天在沙滩上都跟我做了的。”
  他两下脱掉自己的T恤,露出精壮的上身。
  许平愣愣地看着弟弟。
  许正毫不羞怯地站起来,当着许平的面,解开中裤的扣子,连着内裤一起扒下来。他把衣服踢到一边,在阳光下露出结实的大腿和腿间怒张的性‘器。
  许平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颤抖得失音。
  许正单脚跪下来,脱掉许平的旅游鞋和白袜子。
  许平想要缩回脚,弟弟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观察了哥哥的脚趾一会儿,然后慢慢低下头去,重重吻在他的脚背上。
  蔚蓝无云的天空上有飞机划过,留下一条笔直的白线。
  海风轻轻地吹着,海浪打在礁石上,发出阵阵的“啪啪”声。
  白色的海鸟展翅从头顶低低地飞过。
  许平微微动了动眼皮。身体很热,小腿却很清凉。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弟弟这些天被晒得黝黑的面颊和下巴上长出来的短短的胡渣。
  “什么时候了?”他沙哑着嗓子问。
  弟弟把他往上抱了抱,没有回答。
  许平从弟弟的肩膀处抬起头,看到太阳已经西斜,天空的颜色变得很淡,好像洗过很多次的牛仔布,蓝得发白。
  “太阳快落山了……”他轻轻道。
  许平低下头去,看到自己和弟弟都赤‘裸着身体。弟弟抱着他靠坐在礁石上。
  他动了动腿,发现小腿以下都埋在海水里。
  “涨潮了怎么没叫醒我?”
  “哥哥昏过去了。”许正回答。
  许平脸上一赧,没有继续问下去。
  弟弟今天不知为什么非常兴奋,抱着他的腰只是冲撞不停,连性‘器也比平时大了几分。许平抓着礁石背对他跪着射了好几次,弟弟还是抽’插个不停,半点没有软下去的样子。做到后来,许平疲累不堪,后‘穴又痛又刺又痒,连眼泪都不知不觉淌了下来。
  他偏回头开口去求弟弟:“小正,不要了,别做了,哥哥受不住了……”
  许正听到了微微一愣,埋在他身体里的性‘器却瞬间变得更大更硬,他忍不住重重顶了一下,又一下。
  再后来,许平的记忆就像拔了电的屏幕,只有一片黑。
  “哥哥好弱。”许正抱着他道,“我的个子比哥哥高,手臂比哥哥粗,力气比哥哥大。”
  “嗯,然后呢?”许平问。
  “我想把哥哥弄坏。我想一直不停地做下去,直到把哥哥捣烂。”
  许平怔怔地看着弟弟。
  “我好害怕。”许正慢慢道。
  “哥哥睡着了,我抱着哥哥。”他点点许平的眼睛、鼻子、嘴巴,他展开许平的手指,“我想把哥哥全部吞掉,这里,这里,这里……”
  他低下头去,把许平的手指一根一根含进嘴巴。
  许平震惊地看着弟弟,慢慢地,他的眼睛溢满泪水。
  他低下头去,泪水打在礁石上。
  他拉起弟弟的手,一根一根展开他的手指,慢慢地把它们放进嘴里。
  “你知道吗?”他轻轻道,“我跟小正的想法完全一样。”
  潮水慢慢地没过底部的礁石,太阳已经西斜了。
  许平背对着弟弟穿衣服,一边问:“饿不饿?”
  弟弟却答非所问:“好热。”
  他光着屁股“扑通”一声跃下海去。
  许平急得大叫:“涨潮了,水很深,你别下去!”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阵冲击着礁石的海浪。
  许正入水的涟漪很快平复了,风吹得海面不停涌动,海鸟发出“啊啊”的叫声向岛的方向飞去。
  许平呆呆站在礁石上很久。
  “哗啦”一声,弟弟从十米外的海面上露出头,慢慢地划动手臂向礁石的方向游来。
  他趴在礁石上,伸出攥着的右手对许平道:“给哥哥。”
  是两颗透明的玻璃珠,也许是之前来这里潜水的游客弄掉的。
  许平接过来,笑了笑:“谢谢。”
  他拉着许正的胳膊把他从海里拖出来,帮他擦干身体套衣服。
  “明天再来!”弟弟说。
  “明天有明天的安排。”许平回答。
  弟弟“哦”了一声。
  十天的假期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分别的时候。
  许平拍掉弟弟裤子上的沙子,拉了拉他的T恤下摆。
  他抬起头对弟弟笑了笑。
  “你喜欢这里吗?这个岛?”
  弟弟想了想,点点头。
  许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捡起礁石上的背包,道:“我们要快点回去了,天色暗下来就更分不清方向了。”
  他解开小艇的绳子,把船拉得近一些,跳了上去。
  他穿好救生衣,拿起船桨,弟弟也紧跟着跳上了自己的小艇。
  “比比看谁先到岸?”他转头笑着对许正说,然后在礁石上一点,率先划了出去。
  第52章 第 52 章
  五十二。
  虽然枝条很多,根却只有一条;
  穿过我青春的所有说谎的日子
  我在阳光下抖掉我的枝叶和花朵;
  现在我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
  ——随时间而来的真理
  他们回到别墅已经有些晚了。
  林婶煮了晚饭在桌上,人已经离开,桌上留了一张字条,很客套地写着明天中午12点阿强会来接他们去机场。
  许平疲倦又安静地和弟弟对坐着吃晚饭,他划船划得手臂酸疼,几乎连筷子都握不住,只好换了汤匙,随便填了几口。
  他推开饭桌站起来,对弟弟笑笑:“你慢慢吃,我上楼去洗个澡。”
  打开淋浴头热水洒下来的时候,许平觉得背上火辣辣的一阵疼。
  他背过手摸了摸,大概是下午在礁石上晒伤了。
  他没放在心上,照旧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
  桌上摆着吃干净的碗盘,弟弟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平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
  “在看什么?”
  许正聚精会神,没有回答。
  许平并不介意。
  他很累了,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叫嚣着酸疼,可是他不想去睡。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能待在弟弟身边多一刻,哪怕只是看看电视说说话,也是好的。
  他只用三分精神去看电视,剩下的时间里都在默默注视着弟弟。
  他看着电视的光在弟弟的脸上映出不同的颜色。
  许正转过头看着他,他对弟弟笑笑,许正又回过头去看电视。
  电视上正播出十多年前的老电影《闻香识女人》,阿尔帕西诺饰演一个盲眼的军官,他带着一个女人在餐厅的舞池里翩翩起舞。
  “你想不想学探戈?”
  “我想我有点儿怕。”
  “怕什么?”
  “怕……怕出错。”
  “探戈里无所谓错步,不像人生。它简单,所以才棒。如果出错了或者绊倒了,只要继续跳下去就可以了。”
  许平伸手轻轻碰了碰弟弟的脸。
  弟弟扭过头。
  许平凑上去轻轻吻了吻弟弟的唇。
  弟弟低下头和他深深接吻。
  在温柔优美的乐曲声中,许平些微地退开一步,把头靠在弟弟的肩膀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音乐太伤感温柔,让他突然止不住泛红了眼眶。
  他不敢让弟弟看到自己的眼泪。
  他深深呼吸,在几个刹那间已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屋子里灯光暗淡,电视的荧光明灭起伏如潮水,照亮了弟弟半张英俊的脸。
  许平抬起头,对弟弟微微笑了笑。
  他拉着许正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要不要跟哥哥跳舞?”
  弟弟愣了愣:“我不会。”
  “没关系。”许平低声道。
  他把弟弟的胳膊环上自己的肩头。
  “跟着我。”
  脚下的白色长毛地毯软绵绵的,仿佛河畔的水草,让人产生了一步踏进去就会纠缠着深深陷入的错觉。
  弟弟强壮的手臂有些紧绷地环着他的身体,脚下的节拍也不停地出错。
  这样笨拙的舞伴也许翻遍整个地球也找不出来一个。
  “哥哥……”
  许平按住他的嘴唇。
  “嘘——”
  他们在黑暗的客厅里拥抱着慢慢地转圈。
  音乐的声音渐渐暗淡下去,可是没有人理会。
  弟弟的身上带着一个强壮的成年男人的温暖的海水的气息,用保护的姿态把许平层层包裹起来。
  他们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雨中水面上层出不穷的涟漪。
  一刹那,许平突然觉得,也许命运让自己在茫茫的宇宙和无限的时空中存在着,就是为了和这个人在这一刻。
  在弟弟的肩头,许平无声地哭着,黑暗掩盖了所有的痕迹,就像浩瀚无边的大海上无声无息不为任何人所知的雨,它们轻轻地落下,轻轻地散去。
  许平从睡梦中醒来,他看了看床头的电子表,不过早上四点十分。
  他躺在床上没有动。天还是黑着,可以听到窗外海浪拍打沙滩的潮声和海风撕扯着椰树叶的“唰唰”声。
  弟弟赤裸着身体趴在自己身边熟睡着,温热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耳畔,也许是正做着什么好梦,眉眼舒展着,嘴角微微地上弯。
  许平慢慢地在枕头上转过头去,轻轻唤了一声“小正”。
  弟弟沉睡着没有回答。
  许平慢慢翻过身面对弟弟,拿手指轻轻点了点弟弟的眉心。
  许正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没有从睡梦里转醒。
  卧室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海风偷溜进屋子卷起白色的纱帘,带着它们在空中轻舞。
  许平沉默地注视着弟弟许久,慢慢地凑过去在他的嘴角留下了一个吻。
  他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慢慢地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慢地穿戴起来,好像黑暗里一场无声的默剧。
  他帮弟弟拉上被单,轻轻地走出房间。
  他收起浴室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好,装进旅行袋里。
  扶着扶手下楼,客厅的沙发歪七扭八地乱摆着,水槽里堆着昨夜的脏碗盘。
  许平推正沙发,走到水槽前,卷起衬衫的袖子。
  “哗啦”一声,白色的水流从不锈钢的水管中喷出,溅起老大的水花。
  一只小小的飞虫惊吓地从昨夜的残羹冷炙上飞起,摇摇摆摆地绕了一个圈,慢慢消失在黑暗的房间里。
  一楼传来“哗哗”的水声和碗盘之间无意中相碰的“叮”的脆响。
  “嘎吱”一声,水龙头被拧紧,许平低着头用抹布擦干台面,顺手把抹布挂在碗橱的把手上晾干。
  他把白色的插头插进墙上的电插槽,煮水器的红灯亮了起来。
  许平低着头耐心地等待着。
  水槽正对着厨房的小窗,许平微微拨开布帘向外望去,天还是暗着,但是这种暗却是透明的,仿佛是把沾满墨的毛笔伸进清水里涮洗,光与暗拥抱撕扯着,最终却融为了一体。
  许平知道天就要亮了。
  沸腾的水在壶里“咕嘟嘟”地响起,许平按掉开关,把滚烫的水倒进杯子里。
  白色的蒸汽氤氲着,让他的脸像遮了一层面纱般模糊不清,但细看之前,又迅速地不着痕迹地消散了。
  许平推开面向海滩的纱门,脱掉鞋子,慢慢地沿着旧木楼梯走下沙滩。
  天空中已有三两只海鸥,它们低低地盘旋着,发出清亮的“啊啊”的叫声。
  在海的尽头,天际仿佛着火一般被染成了奇异的红,夜色如同被水洗刷一样淡下去,现出深浅不一的蓝,薄薄的云随意地飘散着,在不知不觉中,天空已经慢慢亮了起来。
  许平站在沙滩上,等待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空气中充满微微发涩的海潮味,细小的沙子钻进他的脚趾缝,风吹得他的衬衫猎猎作响。
  许平不记得自己已有多久没有这样看日出。他的一生都在忙碌着,每一天都像是在跟自己、跟整个世界在打仗,忙着上班下班,忙着照顾弟弟,忙着买菜做饭,忙着挣扎求生。
  他急急忙忙地活着,却发现自己没有时间去好好做一个人。
  他慢慢地低头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在人生的某一阶段,他已经停止回忆过去,像备份的磁碟,他把它们紧紧地锁在内心深处的箱子里。
  他的人生在还没有真正展开的时候就夭折了,过去他也有梦想,像在自己心头血肉长出的花苞,还没来得及好好浇灌,命运的车轮就从天而降,把自己碾碎在泥地里。
  十八岁的那一年是一片漆黑,即使关在箱子里,也像某种可怕的凶兽,以黑暗为躯体,不停地扭曲着变幻着形状。
  有人告诉他,他只是倒霉。他挣扎着把自己重新拼起来,却在这个过程中丢失了许多东西。他不再相信命运,也不再抱有希望。
  大难之后,他活着,就只是活着,他独立求生,和许正相依为命。
  他以为自己会这样辛苦又平淡地过完一生,而现在,这个卑微的念想也要变成一场空。
  太阳从海平面上升了起来,金色的、让人无法直视的光四射开来,黑暗被光所驱散,所有的事物都在这明亮里显露身形。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是崭新的。
  许平伸开手,看着黎明的光慢慢照亮自己的手掌,手心的纹路像生长的树枝一样延伸。他慢慢翻转着右手,看光线如同精灵一般在自己的手上跳舞。
  浪潮一次又一次漫过他的脚踝,在细腻的沙滩上留下了白色的泡沫,小小的贝壳被冲上了岸,它们镶嵌在潮湿的沙子里,如同一个个洁白的脚印。
  一只小小的螃蟹从沙滩的洞里钻出来,抖了抖壳上的沙土,轻快地横奔向大海,几个浪潮间,便已消失不见。
  最后一丝夜的阴霾已经在眨眼间消散,整个天空是一片纯净的淡淡的蓝,白云在上面漂浮着。
  天已经大亮,很快弟弟就会醒来,他们会一起吃这最后的早餐,洗好碗盘杯盏。阿强会来接他们,他会开着那辆白色的面包车,热情地帮自己提行李,然后载他们去机场。
  许平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走回别墅去,推开二楼唯一的卧室,弟弟正在里面熟睡,他应该坐在床边,把手放在他的面颊上,以免弟弟醒来因为看不到自己而惊慌。
  可是他没有这样做。
  他脱掉自己的衬衫裤子,把它们远远地丢在沙滩上。
  在弟弟醒来之前,他想要最后一次、一个人好好地游一场泳。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扎进海里。
  他感到海水轻轻托起他的身体。
  他猛地侧头,用力地划起双臂来。
  许平不知道自己要游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要游多远,他只是不停地划动双臂。
  波浪贴着他的身体涌动着,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阻止他前进。
  许平把头探出水面,深吸一口气。
  他可以闻到海水淡淡的腥味,刺得他的后背都微微疼起来。
  许多过去的回忆纷至沓来,爸爸的,弟弟的,可是在他凝神去想之前,它们又纷纷破碎散落了。
  他想起弟弟很晚才学会说话,拉着他的衣摆叫他“哥哥”的样子;他想起爸爸出差,五岁的许正坐在马扎上眼巴巴地等着九岁的自己点火炒菜的样子;他想起弟弟半夜犯急性肠炎,自己骑着自行车送他上医院,他躺在担架上,拉着自己的手轻轻说:“哥哥,我疼。”
  他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去保护许正,给他一个简单却温暖的家,让他免受风雨的伤害。可是这一切,都将随着自己病倒而崩分离析。从今往后,还有谁会照顾他、心疼他,饿了帮他做饭,病了带他求医?
  小正,哥哥大概快死了。
  一个浪头打来,许平钻下水面,又猛地冒出。他抹一抹脸上的水珠,茫然地回头望去,发现自己在离岸数百米的地方。
  白色的别墅静静地矗立在晨光里,沙滩上空无一人。
  我要怎么做,许平绝望地想,我该怎么做?
  他想拼命大叫,他想放声大哭,他觉得自己的内里熬得都快烂了,可是喉咙里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他猛地转头向外海游去。
  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任何力量祈求过什么,他不信神佛、不敬鬼神,就连在监狱里拳打脚踢的日子,他也独自咬牙硬挺了过来。可是此时此刻,许平却真心期望,有什么人或者什么力量能够听到他的祈求,来到他的身边,传给他希望和勇气,指引他越过眼前这段艰苦的历程。
  就是在这时,许平感到大腿上一阵抽拉般的剧痛,仿佛有人撕开他的肌肉,把他的筋骨一寸寸扯了出来。
  他大惊之下沉下海面,喝了好几口咸涩的海水,才猛地挣扎起来。
  他不断地在海里沉浮,他想开口呼救,张开口还没发出声音就被倒灌的海水淹没。
  “我不想死,我要活着!小正还需要我,我要活着!”他一边惊慌失措地想着,一边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
  右腿剧烈地抽痛着,像一座石碑带着他的身体下坠。
  双臂拼命地扑打,浮起来又沉下去。
  他觉得手臂像石头一样重,到后来竟有些举不起来。
  水灌进他的鼻子,肺部剧烈地疼痛着,身体隐隐发冷。
  那幽深的海底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他伸出手去,想要再一次碰触海面。
  许平睁着眼慢慢地沉了下去。
  我要死了,他想。
  他看到青绿色的海面,一切都是那么清澈明亮,色彩斑斓的小鱼从不远处的珊瑚丛中游过,丝毫没有被自己这个庞然大物所惊醒。从海里向上看,海面如同透明的绿松石,泛着粼粼的波光。太阳升起来了。
  他想着在别墅中熟睡的弟弟,他多想给他最后一个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