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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 人体骨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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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平的皮肤比何志白许多,人也瘦,肩胛上可以看到微微凸起的骨头。个头虽然不高,但是体型匀称,肌肉紧包着骨头,显得人像风中的一根竹子。
  何志皱了皱眉,问许平:“你怎么比上次见面瘦了这么多?复习太辛苦了?”
  许平从何志手里拿过球,在地上随意拍了两下道:“高考不都这样儿,最近天天熬夜,等考完就没事儿了。”他把球丢回给何志,扬扬头问:“打不打?”
  篮球场的场地是X市钢铁研究所的,周六的下午有不少附近的年轻人过来打球。水泥铺成的地面用白色油漆画了场地分界,一边沿着小路种了许多葱郁的杨柳,枝条在微风中轻摆。
  许平活动一下手脚和脖子,原地跳了跳。五月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凉,他的皮肤上密密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金色的太阳光从球场西边的大楼背后射过来,许平眯起眼睛,朝弟弟挥了挥手。
  “哐”一声,篮球砸在篮板上,在篮筐边缘转了几个圈,还是落在了外面。
  许平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两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大口吐气。
  对方的队员朝何志打了个手势,远远地喊:“我们还有事儿,今天先到这儿。”
  何志点点头,到场外捡起篮球。
  他拉着许平到一边石椅上坐下,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水壶,自己喝了一口,把水壶递给许平。
  许平流了许多汗,脸色都有些发白,接过水壶猛地喝了几口,把剩下的一点儿水倒在自己的脑袋上,用手指抓了抓短短的头发。
  他把水壶还给何志,道:“谢了,每次都喝你带的水。”
  何志笑笑:“这有什么,咱们多久没见了,上了高中你就忙得要命,找你打球都不容易。”
  许平弯着腰双手交握,微笑着看着前方:“别的人就算了,你找我,我怎么也得出来。”
  何志哈哈笑了笑。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许平转头去看了一眼弟弟,许正两手放在大腿上低端正地像个小学生一样地低头坐着。许平放下心,把头转了回来。
  “你们月底就要交志愿单了吧,你打算报哪里?”
  许平看着眼前球场上奔跑的青年,慢慢道:“还没想好。”
  何志想了想,道:“我不担心你,你成绩好,报什么学校都能上。咱们初中考高中那会儿,省中那么难进都让你考上了,我妈回家骂了我整整三天,说我怎么不跟你学学。”
  许平扭头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何志折下头顶一根柳枝拿在手里甩着玩。
  “这次全市模拟,你考了多少分?”
  许平报了一个数字。
  何志骂了一声:“操!”
  他有点儿难堪地低下头,道:“你这成绩报一类线绰绰有余了,发挥好点儿,清华北大也能上,你以后去了北京,咱们见面可就难了。”
  许平慢慢道:“说他妈什么屁话。”
  何志笑了笑,仰头叹口气道:“真让我爸说对了,我他妈就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实话跟你说,我这次只考了你一半的分数多一点儿,大学的门槛恐怕够不着了,我姐夫在市局当刑警给走的关系,让我毕业以后去念警校,出来直接当警察。”
  许平一本正经地道:“当警察有什么不好?人民警察多光荣,多少人想当还当不上呢。而且你块头大,身手好,从小学就爱乱管闲事儿,屁股在椅子上就坐不住,天生是当警察的料。你要是不干这一行,简直就是公安部的巨大损失,人民群众也不答应!”
  何志哈哈大笑。他用力拍了拍许平的肩膀,问:“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
  许平把他的手从肩头甩开:“跟你说正经的,谁耐心哄你开心!”
  何志叹道:“反正这事儿你迟早得知道,我早点儿说,早点儿放下担子。”
  许平看他一眼:“怎么,你还有心理负担?”
  何志笑而不答。
  “哎,对了,平子你猜我那天在街上看到谁?”
  “谁?”
  “咱俩的小学同学,你的老仇人卢嘉!”
  许平抬抬眼皮,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那小子变得可真不少,我一开始根本没有认出他来。不过他那个方脸浓眉的轮廓倒还在,感觉上彪悍了不止一点儿,根本不像是跟咱们同年纪的。”
  许平被勾起好奇心,问道:“他现在在干嘛?”
  “他爸爸前两年严打被拉下马,他妈妈就跟他爸离了婚,带着弟弟搬出去了。他成绩不行,连高中都没考上,初中毕业就去跟着家里一个亲戚搞施工队,现在正到处收购农民房。”
  许平挑了挑眉毛。
  “你别说,他现在感觉可牛逼了,脖子上挂了条金链子,手里拿着大哥大。我爸和我姐夫那天请警校领导吃饭,找的是市里最贵的饭店,他就坐我们旁边一桌,讲他妈一口广东话,你说逗不逗?”
  许平也跟着笑起来。
  “卢嘉讲广东话?”
  “你还真别不信!当时我根本没认出他来,是他先过来向我打招呼的,还跟着敬了一圈儿酒。那小子酒量厉害,喝白酒跟喝白开水似的,一杯一杯下去连脸都不带红。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操,骚包死了,带香气还洒金的,头衔是个什么什么房地产公司的副总。”
  “什么房地产公司?”
  “我现在想不起来了,不过厉害的好像不是他,是他的那个什么叔叔,听我姐夫说,他叔叔好像包下了市里的标,准备明年修环城高速。”
  许平点点头。
  “对了,他还问起你了,说是要找你出来吃饭,问我有没有你的电话。”
  “啊?“许平惊讶地问,“卢嘉找我吃饭?!”
  “嗯,我也吓一跳。他以前看你最不顺眼,成天找你麻烦,还欺负过你弟弟,现在又表现得一副哥俩儿好的样子,骗谁呢!”
  “你把我们家电话给他了?”
  “没给!我说我不记得了,把他给推了。你要是想跟他吃饭,我再跟他联系。”
  许平皱着鼻子想了想,问:“你觉得卢嘉找我能有啥事儿?”
  何志皱着眉道:“不好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他可不是我们小学时的那个卢嘉了,你得小心点儿,他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许平拂开落在他头上的杨柳枝,轻轻道:“我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12岁就清楚了。”
  他扭头又看了弟弟一眼。
  “我不想见他。他要是再找你,你帮我推了吧。”
  何志点点头。
  第19章 第 19 章
  十九。
  两个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许平想起了什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之前的传单默默念了起来。
  “国家是我们的国家,人民是我们的人民。我们不喊,谁喊?我们不干,谁干?”
  “民主是人生最崇高的生存感情,自由是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人权,但这就需要我们用这些年轻的生命去换取,这难道是中华民族的自豪吗?”
  “中国母亲,请认真看一眼你的儿女吧!虽然饥饿无情地摧残着他们的青春,而死亡正向他们逼近,您难道能够无动于衷吗?”
  “这是什么?”何志问。
  许平把传单递了过去。
  “路过广场的时候别人给我的。”
  “你参不参加?”
  许平摇摇头。
  “说出来你都不信。今天我经过人民广场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人在纪念碑台阶上冲着台下几万人喊口号,那个人是从我们学校毕业的,我认识。”
  “啊?是谁?”
  “姓黄,叫黄帆,比我高一届。我高一的时候是学生会干事,他是文体部部长,后来做了主席。学生会办什么演讲比赛,歌唱比赛,都是他带着我一起张罗的。今天他在台子上讲话,声音太熟了,我一听就认出来了。他去年考进X大,我还找他借过资料,几个月没见,没想到在广场中间看到了。”
  “你没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我还带着许正呢,走丢了怎么办?而且人山人海的,黑压压的把广场都挤满了。”
  “有这么多人?”
  “嗯,还不停有人加入进去,我觉得搞不好得有上万。”
  何志点点头:“这两天夜里我醒来上厕所都能看到有大学生举着火把去游行,不光是学生,我姐厂子的许多工人也一起去抗议官僚腐败,物价飞涨什么的。我姐夫忙得连家也不能回。这么多人游行示威,警察维持秩序的人手都不够,办案子的刑警工作都停了,全都得听上面统一调遣。”
  他低下头去看传单。
  “绝食要求:第一,要求政府迅速与高校对话代表团进行实质性的具体的真诚平等对话。第二,要求政府为这次学生运动正名,并给予公正的评价,肯定这是一场爱国民主的学生运动。”
  “他们绝食有六七天了吧?”
  许平“嗯”了一声:“好多大学课都停了。这几天新闻联播上放的都是这些消息。”
  “不知道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倒是想去,可是我爸和我姐夫说什么都不让,我姐知道了还揍了我一顿,说我忘恩负义要拖累我姐夫,我想想还是他妈算了。”
  “你姐夫对你够好的了,尽心尽力帮你跑关系,你确实不该去给人添堵。”
  “那你呢?你不是还认识学生里边儿的领导人?”
  “我去,然后把许正成天一个人扔家里?!”许平语带挖苦地问。
  “我老早就想说你了,平子,你别太紧着你弟弟了,什么都先想着他。你自己的人生呢?你想过没有?你弟弟都十五六了,个子比你都高,出去人还以为你是弟弟,他是哥哥呢!他是智力有问题,可是你做得够多了,总不能为了他把自己一辈子都搭上吧?”
  许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从地上捞起篮球,对弟弟招了招手。
  “小正,过来。哥哥教你打球。”
  “五指张开,不用太用力,很自然的,像网子一样。对,就是这样。”
  “现在握住篮球,用拇指、食指和中指,球不要紧贴手心,感觉上不是你在握篮球,而是篮球被你的手指吸住。”
  “现在用右手把球举起来,你的肩膀到上臂到小臂要成一个直角,像这样。”
  “很好。现在可以投球了,投球的时候右手手腕用力,球投出去的角度靠食指和中指来控制,左手轻轻地扶住球不要干预右手的动作……”
  何志弯腰坐在长凳上看许平在篮球场中手把手耐心地教弟弟投篮。
  许正长得很高很帅,垂下眼睫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像头脑有问题的样子,只是在同他说话的时候迟缓的反应才让人觉得原来这是个不正常的孩子。
  “旁”一声,篮球重重砸上篮板,直接反弹跳到地上。
  “姿势很好,但是力气太大了。记得要用手腕的力量,不是手臂,像这样。”许平握着弟弟的右手慢慢拂动手腕,“感觉到了吗?手腕用力把球弹出去。”
  许正点点头。
  许平笑了笑,走到场外捡起篮球放回弟弟的手中。
  “再试一次?”
  球一次次地砸在篮板上又一次次地落空,何志看着许平不厌其烦地捡球的身影,默默地转开脸。
  他不知道许平这么多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每天照顾着智能不足的弟弟,教他吃饭,教他穿衣,带他上学,陪他游戏。这样沉重的负担,他光是看着都觉得难过。
  “哐”。
  球在篮筐边沿转了一圈,第一次落进筐里。
  许平大声鼓掌,为弟弟叫好。
  他拍着许正的肩膀,转过头笑着问何志:“怎么样,我弟弟是不是很聪明?”
  何志连忙点头。
  许正完全没有看向他的方向。他微微地偏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哥哥,目光又专注又温柔,下午的阳光洒在他年轻的身体上,好像整个人都在发着光。许平揽着他的肩膀,不知道在说什么,兄弟俩仿佛被一团看不见的气包裹着,同整个世界远远隔开。
  这样甜蜜的气氛让何志觉得又和谐又古怪,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他却看不见。他仔细地盯着两人很久,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一向挺敬佩这个朋友,觉得许平虽然身体瘦弱,骨头里却是真爷们儿,有胆气有担当,妈妈死了,弟弟是弱智,放到别的孩子身上早就被压垮了,他却从没听过许平抱怨一声。他照顾弟弟的爱心和忍耐,何志有时候扪心自问,觉得自己连十分之一都做不到。
  他摇了摇头,把那种古怪的感觉压了下去。
  许平捡起球,踮起脚尖,姿态优美地把球投进篮筐里。他的体力虽然不够,手感和技巧却挺好。
  何志想起初中时两人第一次打篮球被路过的高年级嘲笑的事。
  这么快,大家都长大了,不久就要各奔东西,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何志突然觉得有些伤感。他把手里的传单团成一团,拍拍屁股站起来。
  “喂,平子,再打一场。一对二,你跟你弟一组,来不来?”
  “怕你啊?!放马过来!”
  第20章 第 20 章
  二十。
  我旅行的时间很长,旅途也是很长的。
  ——吉檀迦利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
  许平被教室里的歌声吵醒,从课桌上抬起头。
  班上几个男生正围在角落的一个座位旁,不知道是谁带来了录音机,正放着齐秦的《狼》。
  正是课间休息时分,每个人的课桌上都堆满了不同的参考书和卷子,从讲台上望下去,就如同用纸建筑的堡垒,高三课业辛苦,不少人正抓紧时间扑在书本的围城中补眠。
  “许平,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
  许平答应一声,揉揉僵硬的脸站起来。
  推开教师办公室的木门,李老师正在角落的书桌上批昨天的模拟卷子。
  “李老师,您找我?”
  李秀云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笔下不停地道:“对,我找你。”
  她把卷子来回翻了翻,数着上面的扣分标记,在卷首用红笔写下一个“76”,并在分数下面画了两条横线。
  她搁下钢笔,从一旁已批阅的卷子里找出许平的考卷,抽出来在桌子上重重地拿手指点了点。
  “你怎么搞的?这么基本的错误都会犯?!”
  许平拿起考卷,看到上面被红笔圈起来的地方。
  “后面的大题你做出来了,前面这么简单套公式的填空你都能做错?!”
  许平放下卷子笑笑:“不小心算错了。”
  李老师戳着考卷道:“不小心!高考容不得你不小心!你知道全省有多少学生要挤这个独木桥?你少一分那就是差人家几十几百名!许平你是个聪明人,不要为了这一点小毛病把你的前途给断送了!”
  许平点头称是。
  李秀云摘下眼镜挂在脖子上道:“卷子就不说了。今天已经星期五了,班上大部分学生的志愿卡已经交了,我没有看到你的。”
  许平没有说话。
  “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老师商量,我知道你们家情况比较特殊。但是填志愿这个事情非常重要,一定要谨慎对待。我上次跟你爸爸通过电话,你的成绩可以报很好的大学,上北大清华也是有希望的,但是我觉得你本人好像完全没有这种野心。别的人巴不得削尖脑袋往大学里挤,你一只脚已经踩上门槛了却不知道在那里犹豫什么。”
  许平低头摸摸鼻子。
  “你爸爸那天跟我说了你们家的情况,说你从小就照顾弟弟,老师听了都挺感动的。我今年五十了,教了一辈子书,什么样的学生都见过,我自己也有孩子,有些话,我不是以老师的身份,而是以一个长辈,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你爸爸养了你这么多年,绝对不是为了把你养成一个只会照顾弟弟的废物!你照顾弟弟虽然没错,但是如果你为了你弟弟而放弃自己的远大前程,那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许平的手在裤线处紧紧握住又马上松开了。
  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志愿卡,“我本来不应该给你看这个的,但是你看看杨青是怎么填的,他模拟考的成绩还不如你呢,但是人家就是有这个胆气把第一志愿填成北大。你呢?你连一点雄心壮志都没有吗?”
  许平紧紧地抿着嘴。
  “我不是一定要你报北大,但是许平,作为你的班主任,我不允许你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她用力把抽屉关上,“志愿卡下周一一定要交,这个周末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
  许平这天放学的时候有些晚了,高三这一年几乎每天都拖堂,学生紧张老师也紧张,谁的时间都不够用。
  许平把像装了砖块的书包丢进前筐,跳上自行车骑着就走,来到X市特殊教育学校的门前,天色已经擦黑了。
  整栋大楼只有一两盏窗户是亮着灯的,许平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在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弟弟一个人呆呆地笔挺地并膝坐着。
  “小正。”
  弟弟像是被电流突然激活的机器人,慢慢地转动脑袋。
  许平对他笑一笑:“哥哥来接你了。”
  许平牵着弟弟的手去跟特教学校的曹老师道别,她正在办公室整理教具。
  “你爸爸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
  曹老师指着身前的长椅道:“别忙着走,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许平拉着弟弟一起坐下。
  “最近家里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我快要高考了,事情比较多。我爸还在外地拍戏,过几天才能回来。”
  曹老师点点头。
  “是不是我弟弟今天做了什么事?”许平试探着问。
  “不是的。”曹老师笑一笑,“许平在学校一向很守纪律,他是不喜欢跟人接触,但是从来不给我们惹麻烦。”
  许平看了弟弟一眼,微微放下心。
  “其实这件事找你爸爸谈比较合适,但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讲一声。”
  许平微微探身:“曹老师您说。”
  曹雪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柔声道:“许正到我们学校已经八年了,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以后要怎么办?”
  许平沉默了一下。
  “许正已经十五了,按照普通人的年龄,这个时候应该初中毕业准备出路了,要么去上高中考大学,要么上中专准备参加工作。我们国家的义务制教育是九年,我们特教学校虽然不是义务制,但是也不会一直就这样开放下去。”
  “曹老师,是不是学校经费方面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回去找我爸爸商量。”
  曹雪笑笑:“我们学校一向是经费不够用的,而且社会上需要照顾的残弱孩子远比我们能够接受的多,但是现在学校还能支撑下去。”她温和地看了看许正,“我记得许正第一天来我们学校的时候只有这么高,你和你爸爸送他过来,走的时候他拉着你的手死活不肯放,你告诉他放了学就来接他,他就从早到晚坐在门口的花坛边等你。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和张老师要抱他进教室,可是谁碰他他就咬谁,把张老师的手都咬流血了,最后没办法,我只好撑着伞陪他在外面一块儿等。”
  许平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麻烦倒说不上。我当时就觉得,这是个特别长情的孩子。好多人以为智能障碍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其实不是的,他们也有感情,也会高兴难过,谁对他们好,谁爱他们,他们能感觉得到。”
  许平低下头轻轻地摩挲着弟弟的手。
  “我觉得这也是我和许正的缘分。我们学校并不是面向全社会公益性质的,每个月的收费都不低,其实很多真正需要帮助的家庭都因为经济原因送不起孩子来特教学校,我们不是不想帮助他们,但是能力确实有限。”
  “是不是学校下个月收费要变动?”
  曹雪摇了摇头。
  “许平,你弟弟已经是我们这里年纪最大的孩子。说起来惭愧,其实我们这些搞特殊教育的能为这些孩子做的并不太多,他们多数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一栋没有门的房子,我们只能在外面对房子进行维修,却没办法走进去打开房子里的灯。”
  “不是的,曹老师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曹雪笑一笑。
  “我其实很喜欢许正这个孩子,但是学校毕竟不是他的父母,不能一辈子看护着他。许平,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们该为许正的未来考虑考虑了。”
  第21章 第 21 章
  二十一。
  离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远,最简单的音调,需要最艰苦的练习。
  ——吉檀迦利
  许平一手推着车,一手牵着弟弟在没有路灯的街道上慢慢走着。
  天边的最后一束晚霞已经被夜色吞没了,小小的星子在夜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今天在学校都干什么了?”许平轻轻问。
  “读书。”
  “读什么书?”
  许正想了想:“海的女儿。”
  “是吗,那你回去讲给哥哥听吧。”
  “嗯。”
  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春天已经到了尾声。海棠在枝头盛放到极致,然后静静地残败了花瓣,在夜晚的风中无声地坠落泥土。夏季的新一轮花事在城市的墙头街角躁动着,夹竹桃爆出了新的花苞,狭长的叶子仿佛凝固了一层绿色的油脂,准备迎接这一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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