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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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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启明回身轻轻捶了张启星一拳,而后把上衣整理了一番:“启星,你还闹?!老虎少爷要被送走上学去啦!”
  张启星四脚着地的爬到段珀身边:“老虎少爷,你一个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人陪你玩,你一定会很寂寞的。而且外边的人也许还会欺负你呢,那可怎么办?”
  段珀当然是毫无对策。
  张启星又道:“老虎少爷,要不然,让我们两个跟你一起去念书吧!我们会陪你玩,也会保护你,你说好不好?”
  段珀把两条腿盘起来,看看张启明,又看看张启星,一时倒是没说话。
  
  冯参谋长不同意让段珀带上张家兄弟。
  私底下他对段提沙说道:“那兄弟两个,再加上老虎,一定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出去惹了祸,三个小孩子又没本事,反倒更麻烦。将军,当断则断、不断则乱;又不是去送老虎坐牢——不要看他现在哭哭啼啼,等到习惯了外面的生活,要他回来他都不肯了!”
  段提沙长叹一声,五内俱焚。
  
  这年的九月,段提沙照例把冯参谋长留下坐镇,而后抱着狂呼乱叫的段珀上了马,在卫队的保护下向山外走去。
  张家兄弟变成了一对小孤鸟儿,在目送段珀离去之后,他们彻底的没了方向。冯参谋长一时间无心管他们,而他们就留在那间铁皮房子里,过一天算一天的担惊受怕着。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张家兄弟相对着坐在门前小板凳上,默然无语。
  后来还是张启星先开了口:“启明,你说老虎少爷现在能走出多远了?”
  张启明起身走到附近的草丛中,先伸腿趟了趟,见没有蛇,这才弯腰薅了几大把草,去喂那拴在一旁的小母马:“一定是很远了。”
  张启星把胳膊肘支在膝盖上,以手托腮歪了脑袋:“启明,我想老虎少爷了。”
  张启明拍拍手上的草屑,怏怏的走回来重新坐下:“我也想他了——启星,老虎少爷总打你,你还想他啊?”
  张启星翻着眼睛向天空上看:“他那么小,打人又不疼。”
  张启明很惊异,同时又有点不高兴——他以为凭老虎少爷那种臭脾气,全天下除了将军和冯参谋长之外,就只有自己还会喜欢思念他了。
  没想到张启星竟然也想段珀!
  这让他一方面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撼动,另一方面又认为兄弟不争气——天天挨骂,还要舍不得?!
  
  张启明深深的低下头,眼睛盯着一只蚂蚁在自己的脚趾头上蜿蜒爬行。
  张启星伸手为他捉起那只蚂蚁,随手捏死扔掉了,然后出言说道:“启明,我们以后要多吃些饭。”
  张启明抬起头:“为什么啊?”
  张启星一拍他的额头:“笨!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送回营里去了,到时候可就什么都吃不到啦!我们现在多吃点,长的快,到时候比他们都高大,就不会受欺负了!”
  张启明点点头:“嗯。”
  张启星失去了老虎少爷这个靠山,可是依旧不肯灰心:“回到营里也不用怕,我们把他们全部打遍,到时候开了饭,还不是让我们先去吃?谁敢不服,我们夜里动手杀了他!”
  张启明这回很坚定的一点头:“嗯!”
  




7新世界

  段提沙一旦走出山地,接下来的路途就易行了。
  段将军常年盘踞于山中,偶然这样长途的出行,沿路自然会有人热情周到的安排接应。而段珀生平第一次进入外面世界,真感觉自己是换了一个天地,同时又有些胆怯,因为这个新世界真的是太陌生了。
  他兴奋而悲伤的注视着沿途风光,在父亲的怀抱中一路向南。而段提沙将他放到自己的腿上抱住,低头侧脸贴向了他的头顶,同时目光潮湿的望向车窗外,长久的也是不发一言。
  
  在段珀的印象中,从家乡到仰光的距离,真是漫长的无法言喻。
  他记不清这耗在旅途上的时光,只感觉自己每天都是坐在汽车里赶路,偶尔也会换乘火车,火车中的包厢是一间小小的房屋,在里面不可以大喊大叫——当然,执意要喊也是可以的,不过还是尽量保持安静为好。
  无论何时,段提沙的身边都总是簇拥着许多人,随着地点的不同而一批批的更换,这让段珀产生错觉,几乎以为父亲的部下遍布了全天下。
  他越发崇拜段提沙了,可是仰光也越来越近了。
  
  最后,他们还是抵达了仰光城。
  在起初的几天里,段将军父子住进他们在城内置下的豪宅之中,每天过着吃吃喝喝的快乐生活。段珀看到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看到了彻夜闪烁的霓虹电灯,看到了一切冯参谋长向他描述过、而他当时又不能领会的文明事物。这让他感到了目不暇接,同时沉默的拼命记忆,打算回家后把这城市的模样描述给张家兄弟听。
  晚上段提沙带着他在自家宽阔的浴缸中洗泡泡浴,他问父亲:“爸爸,我们为什么不在这里住?仰光比山里好。”
  段提沙用大手包住他的小脑袋,轻轻的揉搓泡沫:“老虎以后就留在这里了,至于爸爸呢?爸爸要等到老了,身体衰弱了,被别人打败了,才能过来享清福。”
  段珀仰起头望向段提沙:“为什么不早点来呢?”
  段提沙惨兮兮的微笑道:“你是小老虎,你不懂啦!”
  段珀向前划水游到段提沙胸前,抬起手去抓洗父亲的短头发:“我还是要和你回去的,等你老了,我们再一起过来享清福吧!”
  段提沙低下头,任凭儿子无章的拉扯自己头发:“老虎,冯先生不是给你讲过道理了?你要听话。”
  段珀揪着父亲的头发,这时就停住动作,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段提沙采取怀柔政策,先让段珀熟悉了这城市生活的好处,然后才把他送去了学校。
  学校是好学校,当年英国人建立起来的,从根子上就是个高级地方。如今那里面的小学生也都不是平庸子弟,出身皆是非富即贵,许多定居仰光的华裔富商或是国民党残军的高级军官,也都会把子女送到此处来接受教育。
  留在仰光为段提沙打理产业的,是位名叫拉兑的缅甸人。段提沙自认是中国人,身边那一帮手下也自然都是中国化的。拉兑在香港长大,英文中文都来得,这时就跑前跑后的包揽了一切事务,顺顺利利的让段珀入了学。这天他做向导,把段提沙和段珀引领到了学校内办入学手续,而段提沙走入校门,加意的环顾四周,就见这学校中碧草如茵,一座座小白楼井然有序的坐落于四处,美的真如花园一般,如果儿子能在这里接受几年教育,那将来再出洋留学,一定就会成为一个和自己全然不同的、“高级”的文明人了。
  思及至此,他低头看了身边的段珀一眼,不想段珀正好也抬头望向了他。两人对视了一瞬,段提沙强笑这问道:“老虎,你看学校里是不是很好?”
  段珀一点头:“好。”
  段提沙又笑道:“那老虎乖乖留下来。”
  段珀一摇头:“不。”
  段提沙轻轻一攥他的小手:“老虎要听话!”
  段珀移开目光,片刻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学校内的一切,都堪称完美。
  在办过所有手续后,温和有礼的女接待员双手捧着两套小小的西装校服,把段氏父子以及拉兑引去了住宿区。
  住宿区也是一片二层小白楼,四个小孩子住一间房,房内洁净的一尘不染。这几人进入二楼房内,拉兑忙前忙后的为段珀安顿行李,而女接待员笑微微的蹲下来,用带有云南口音的中文向段珀问这问那。段提沙高高大大的站在这间纤巧的、带着甜香气息的小房间内,自己都觉出了格格不入与局促不安——这地方很好,非常好,他没有理由再牵挂儿子了,可是他想哭。
  当拉兑把一切都安顿好后,也就到了家长告辞的时间了。
  段提沙说不出话来,弯下腰只是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段珀没什么反应,垂下眼帘望着地面。
  这让段提沙感到了不安,他急急忙忙的就带着拉兑下楼预备离去。而此刻段珀忽然冲出房门,在二楼露台的栏杆前蹲了下来。双手抓住两根栏杆,他把脑袋从间隙中伸出去,定定的望着楼下父亲的背影。
  段提沙,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这时就回了一下头。
  段珀骤然发出了一声洪钟般的呐喊:“爸爸!!”
  段提沙抬手捂住嘴,转回前方撒腿就跑。
  
  段提沙穿过宽阔的校园,一路飞奔回到了汽车上。“砰”的一声紧关了车门,他用双手捂住面孔,忍无可忍的大声哭泣起来。紧随而上的拉兑被吓了一跳——他早看出了将军对儿子有些不舍,可是没想到会不舍到这种程度。
  段提沙把额头抵在了前方座位的靠背上,小孩子一样哭号出了哇哇的声音,拉兑手足无措的旁观着,就见他面红耳赤、涕泪横流,脖子上都暴叠起了青筋,一边嚎啕一边左右晃动着身体,也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小孩子姿态。
  
  段提沙并没有就此离开仰光,他悄悄的住了下来。这样他会觉得自己距离段珀很近,虽然不能见面。
  然而在大约半个月后,他不见面不行了,因为拉兑收到了学校的通知,说是段珀生了病。
  
  段珀是个很健康的孩子,在山里那种环境下都从没闹过疟疾,所以这生病的原因可想而知。拉兑先赶去学校进行了探望,然后他回到段提沙面前,叹息着报告了段珀如今的生活状况。
  在那乌托邦一般美好的学校中,段珀生活的并不快乐。
  他的语言是段提沙的云南国语混合了冯参谋长的北方官话——他只通这种语言,稍微变了腔调的中文就足以令他摸不清头脑;可这所学校内的官方语言是英文。
  除此之外,他那身上的野性太大,根本无法在课堂上长久的静坐听讲,而当他感到燥热的时候,他又会当场脱掉衣服打赤膊,甚至还有一次当众光了屁股。这行为这让小小的女学生们——未来上流社会的高尚仕女——抬手捂住眼睛,并且发出相当分贝的尖叫。而教师们没有办法,只好把他赶回宿舍去反省。
  回到宿舍后,他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蹲在二楼露台的栏杆前,呆呆的向远方眺望。
  他成了全校知名的小野人,因为力气大又凶蛮,所以也没有其它的小学生肯和他做朋友。他每天吃饱饭后,所能做的就是守在栏杆前,望着段提沙离去的方向。
  
  段提沙把出发之前冯参谋长的嘱咐全部抛去了脑后,他让拉兑带自己去了学校。
  




8半途而废

  段提沙和拉兑在一位女教师的引领下,来到了学生所居住的宿舍区。
  行走在校园内的碧绿草坪上,他遥遥的望向前方那一片白楼,一眼就看到了那处在二层露台上的段珀——在这个美丽而安静的乌托邦中,段珀看起来是那么孤独、那么小。
  女教师似乎是感到了自己的失职,很难为情的低声用中文解释道:“他还在发烧,可是不肯躺在床上,如果没有人看管的话,他就一定会跑到露台上向远处张望,天黑的时候都不肯回房。”
  段提沙那视野模糊了一下。 抬手用手背蹭了蹭眼角,他强自控制着没有失态,一步一步的继续向前走。
  及至走到了一个相当的距离之内,他看清了段珀的动作——段珀在栏杆后面端正跪着,深深低头双手合什,是一个祈祷的姿势。
  段提沙骤然开始拔腿飞奔!
  
  他像离弦箭一样疾驰到宿舍楼下,然后仰起头大喊了一声:“老虎!”
  段珀一哆嗦,猛然睁开眼睛望向下方。和段提沙对视了三五秒之后,他怔怔的站起来,又微微的张开了嘴,仿佛是欲言又止。
  段提沙仰起头,对着儿子放出了热切而悲伤的目光:“老虎,爸爸来了!”
  此言一出,段珀终于反应过来了!
  反应过来的段珀大叫一声,然后抓住上方横栏纵身一跃,十分灵活的翻过露台栏杆,从二楼向下直扑了段提沙。而在女教师和拉兑的惊呼声中,段提沙张开双臂,一把就抱住了段珀。父子两个相拥之后,段珀却也并没有涕泪涟涟的哭号,只是用手臂紧紧勒住了段提沙的脖子,是死也不再松手的架势。
  于是在儿子那竭尽全力的束缚中,段提沙抬手一拍段珀的屁股,而后转身向来路折返回去,口中说道:“不念了,不念了,我们回家!”
  段珀听了这话,并没有狂喜,依旧是警惕的紧搂着父亲,又探头过去衔住自己一根手指,狠命的一合牙关——随即他就痛的叫出了声音。
  段提沙抬手又一抹眼角泪花:“老虎,你在干什么?”
  段珀这时终于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放开嗓子用力的吼叫了两声,他这回仰起头张大嘴巴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劈头盖脸的乱打段提沙。段提沙被他拍的睁不开眼睛,于是就干脆把脸埋进了儿子怀中,用脑袋去承受段珀的巴掌。
  
  拉兑留下来去为段珀办理退学手续,而段提沙和段珀上了汽车,就先行回了家。
  段提沙坐在后排座位上,这时才有了闲心去打量儿子的变化——段珀面色苍白,又瘦了一点,瞧着像个剪裁下来的小纸人儿;身上穿着那学校的制服,是小西装配着小皮鞋。
  如果段珀肯老老实实的留下来,把这身制服再穿个五六年,那届时定能出落成一位小小的绅士——所以段提沙此刻就心虚的和儿子对视了:“老虎,咱们回去之后,对冯先生怎么交待呢?”
  段珀哽咽着侧身坐在父亲的大腿上,长睫毛还挑着泪珠子。扭头仰脸望着段提沙,他深吸了两口气,而后委委屈屈的一歪身靠在了父亲胸前:“不、不知道啊!”
  段提沙抬手挠了挠短发,心想冯参谋长这回一定要大失所望了。
  
  段提沙想的不错,当在一个月后,冯参谋长见到他们父子两个一起回来时,的确是大大的失望了。
  段氏父子对冯参谋长是很敬爱的,所以一大一小的站在他面前,一起都是十分惭愧。段提沙把双手插进裤兜里,很扭捏的把身体摇来晃去:“唉……冯先生,都是老虎,老虎在学校里总是生病,天天闹着要回家,我也没有办法嘛!”
  待他说完这话,段珀就走上前去抱住了冯参谋长的大腿:“叔叔,我想你想的都发烧了。”
  段提沙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冯先生,老虎在外面一直很思念你。”
  冯参谋长低头看看段珀,又抬头看看段提沙,末了就皱着眉头问道:“将军,你们是在串通好了哄我吧?”
  段提沙继续扭捏:“哎呀……怎么会呢?”
  冯参谋长腿长,故而段珀一边附和着父亲,一边悄悄的弯腰从对方那胯 下穿过,又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掩耳盗铃的溜走了。
  
  段珀去找了张家兄弟。
  张家兄弟万万没有想到段珀会跟随将军一起回来,如今得了消息,就从外面一路疯跑到家。兄弟两人一起冲到门口,张启星侧身先挤了进去,抱起段珀就转了一个圈,口中又大声笑喊道:“老虎少爷,你回来啦?!”
  段珀也很欢喜,搂住张启星的脖子答道:“启星,我不走啦!”
  这时张启明也赶了上来,对着张启星伸手说道:“启星,让我也抱抱他!”
  这回未等张启星松手,段珀直接就回身扑向了张启明。
  
  三人在房内大喊大叫的笑闹了一通,段珀自然是十分快活,而张家兄弟提心吊胆的过了这几个月,如今见主子少爷回来了,也不禁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生出了一种“终身有靠”的安全感。
  段珀在城市里走了一遭,如今再回山中,也的确是看出了家乡的贫瘠荒凉,不过坐在房内的那张大竹床上,他心里还是很觉快活。张启明为他脱掉了鞋袜,然后又将他背对自己搂在了怀里。而张启星跪趴在段珀面前,这时就摇头晃脑的凑过来笑道:“老虎少爷,你以后真的再也不走了吗?”
  段珀很痛快的点了头:“不走了。”
  张启星又问:“为什么?外面不好吗?”
  段珀这回想了想:“外面很好,不过我不想离开爸爸。”
  张启星点点头:“老虎少爷,那你给我们讲一讲外面的样子吧!”
  
  段珀不是个很善言辞的孩子,为了向张家兄弟准确描述出仰光的繁华,他绞尽脑汁费尽唇舌,一直说了个天昏地暗口干舌燥。张家兄弟很认真的倾听着,不时发出惊叹,偶尔又要提出质疑,因为感觉段珀形容夸张,所讲那话让他们的头脑简直不能想象理解。最后张启明忍不住叹道:“老虎少爷,如果我是你就好了,我宁愿去读书的。”
  张启星伸手一拍张启明的额头:“笨!要是像将军一样有钱,那就可以直接去仰光玩了,干嘛还要读书?!”
  段珀也连忙回头告诉张启明道:“启明,读书不好的,要让你一直坐在椅子上,不许你动, 不许你说话,不许你穿衣服脱衣服,也不许你吃东西喝水——真的是很不好的!”
  至于被小学生们当成野人孤立嘲笑一事,他倒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在段珀和张家兄弟夸夸其谈之际,段提沙身在山中一处小小温泉之内,一边沐浴一边承受着冯参谋长的苦口婆心。
  光着屁股站在温泉正中,他头上顶着一块叠好的白毛巾,扭头对着冯参谋长不耐烦道:“唉哟,冯先生,你都埋怨我大半天了。”他抬手取下白毛巾,浸湿之后浑身乱擦了一通:“我也没有真正上过学,可是你看我——”他伸开双臂转向冯参谋长:“我有钱,有身份,有地盘,有军队——我并不比别人差什么嘛!”
  冯参谋长皱着眉头向他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将军,唉,请坐下吧。”
  段提沙低头看了看自己下身那半软半硬的大家伙,果然下蹲进了水中,继续说道:“明天开始我就去四处找先生,明年我打算在新村建立一所学校,到时让老虎去那里念书吧!”
  冯参谋长显然是对段提沙的教育事业毫无信心:“将军,你若是实在舍不得老虎,那等他再大一岁,就送他去清莱府上学好了。那里有中国人的学校,离我们这里又近一些。”然后他也撩水洗了洗脖子前胸:“将军,我还有话要讲,可是就不知道说出来是否合适了。”
  段提沙伸手向他泼了一捧水:“冯先生你讲。”
  冯参谋长思忖着缓缓说道:“将军,你现在正值盛年,是不是该收拾心思找几个好女人,一鼓作气的再养出几个孩子来呢?”
  段提沙不由自主的又站了起来,用很无辜的天真语气答道:“我、我没闲着啊!”
  冯参谋长一边做手势示意他坐下,一边摇头叹道:“将军,我说的是‘女人’,不是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小女孩。”
  段提沙还要争辩:“那阿加不是也生下了老虎么?”
  冯参谋长见他不通道理,简直有点发急:“那这些年来,不是也就只有阿加一个养出了孩子么?将军啊,小孩子有什么可玩的?”
  段提沙把这话记在心中,可脸上依旧是满不在乎:“嘻!很好玩的!”
  




9学习生活

  在接下来的一年内,段将军变成了一匹种马。
  他修建了一片房屋,里面关着他用来繁衍后代的女人们。他没日没夜的在里面纵情声色,让女人们在他那热情的胡闹中雨露均沾。
  然而如此足足忙碌了一整年之后,房屋中的女人们并无一人受孕——这回别说段提沙,连冯参谋长都跟着吃惊了。
  
  段提沙并不爱这些成熟的女性,所以他在计划失败后,就很沮丧的拆散房屋,把女人们撵到下面营里做军妓去了。
  冯参谋长怀疑段提沙是有着点不育的毛病——不过对于这问题,他可绝不能再去和段提沙当面讨论了。他知道段提沙尊敬信任自己,但他不能因为这个就蹬鼻子上脸。
  而尽管冯参谋长不说,段提沙自己心里也有点知觉——他怀疑是自己杀戮太多,做了孽,所以老天不肯让他多子多女。
  因为这个,他在山外一处名叫堪果的新村中建造了一座很堂皇的大庙,权作赎罪;同时越发把段珀看待成了自己的眼珠,因为到目前为止,这独生儿子是他唯一的血脉了。
  
  段珀知道他父亲在做什么,甚至还曾经跑到那大屋的窗前偷窥过一次,结果只看到了一屋子肉。
  那么多的丰腴乳房和肥胖屁股一起出现在他眼前,却也并没有让他感到很震惊。后来他在一堆肉中找到了父亲的身影——段提沙赤身露体的躺在草席上,正一挺一挺的去顶那跪坐在身上的女人。
  段珀很不喜欢看到父亲这被压迫的姿态,简直感觉段提沙是受了委屈,于是他兴味索然而又打抱不平的离去了,丝毫没有再来一次的意愿。
  和他相反的,张家兄弟倒是对那大屋十分神往,在撺掇段珀失败之后,他们只好冒险结伴而去,窥视良久后再脸红心跳的跑回来。后来他们这行踪被段珀发现了,不得不一起在老虎少爷的怒斥声中跪下来,硬着头皮挨上一顿好打。
  幸而,段提沙后来终于是脱离了那间大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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