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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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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段提沙后来终于是脱离了那间大屋;这让段珀松了一口气——他觉得父亲每次睡一个男孩、再睡一个女孩,也就够了。
  
  在这年的八月份,段提沙的学校成立了。
  学校也是建在堪果新村中,就在离大庙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校舍没甚特色,只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铁皮房子,不过安装了大块的玻璃窗,房内透入阳光,十分明亮。桌椅是拼凑而来的,并不整齐,刷上黑墨的板子往墙上一挂,就算是黑板了。
  学生们的教科书,是很辗转的从台湾运过来的,虽然不是值钱东西,可来的不容易。至于教师——学校内有一文一武两位先生,文先生是位从国民党军队中流落出来的老兵,当年在某军的参谋处里做过秘书的,左手和右腿都有残疾,东倒西歪之余倒也堪称是文理双全;而武先生则是自卫军中的一名小军官,在学校内的任务是教导学生舞枪弄棒,顺带着宣传一下段将军的伟大。
  学校有了,先生齐了,余下需要的就是学生。段提沙把他那领土内的大小孩子全部召集过来——这学校一天只上半天课,学费是分文不收,并且还管一顿比较丰盛的午餐,引得许多山民恨不能返老还童,也过来蹭点饭吃。
  
  这回段提沙再让段珀去上学,段珀就平静的多了。
  他长大了一岁,精神上渐渐独立起来,而且堪果离山中总司令部并不遥远,骑马前往的话,有个一两小时也就足够了;再说张家兄弟这回也会和他同去,让他丝毫不觉孤单。而在一种出山游玩的愉快心情中,这天清晨他在大队卫兵的护送下骑上矮脚马,领着张家兄弟就出门上学去了。
  
  段珀的求学生活,进行的很是快乐。
  先前在仰光时,他生活在一群小小的绅士淑女中,被衬托的无比野蛮;而如今到了这所马马虎虎的简陋学校里,他立刻就显得文明了许多——比如说,他每天都穿鞋。
  本地的山民们,无论大人小孩都是常年打赤脚,比较讲究的人士才会穿一双拖鞋。段提沙本人也是在青年从军后才开始穿鞋的,所以对此很觉无所谓;倒是冯参谋长比较看重这些,不愿让段珀跑出一双粗糙大脚,总想着给他套上鞋袜。而张家兄弟自从来到段珀身边后,一起受到了冯参谋长的管束,也随之改掉了打赤脚的习惯。
  除此之外,因为他是将军的儿子,所以旁人对他都是相当的恭敬,这也让他感到了自傲——自傲的感觉总强过自卑,而且充作先生的残废老兵很爱在课堂上讲些战争年代的逸事,最远可以追溯到他在中国打日本鬼子的时期。下面这些学生们听的如痴如醉,糊里糊涂的就度过了这一段课堂时光,丝毫不觉疲倦。
  冯参谋长眼看着段珀接受如此的启蒙教育,心中虽然很觉不满,可是拗不过段提沙,又无计可施。末了他就自己盘算着,心想等段珀再大一大,多认得几个字了,还是得送他去清莱读那正经学校。
  
  在翌年的四月份,段珀暂时停止了学习,因为掸邦自卫军在山外和国民党军队抢夺马帮通道,段提沙亲自带着兵、以及儿子,出山打仗去了。
  冯参谋长真是不懂,不懂段提沙为何要带段珀前往到那种危险境地去;其实理由很简单——段提沙希望自己可以永远和儿子在一起,而段珀越长越大,越大越淘气好动,也十分自愿的要和父亲同上战场。
  
  罂粟收获的季节已经到来,为了尽快抢占下这条通道,段提沙带着队伍开始了急行军。段珀在一群童子军的护卫下走在军队中后部——他骑着马,并没有感到旅途艰辛。
  张家兄弟已经满了十三岁,因为营养充足,所以成长很快,远比一般的同龄人高壮有力。和所有童子军一样,他们皆是绿色的军装打扮,其中张启明背着枪紧跟段珀,而张启星趾高气扬的走在后方队伍中,不时用步枪敲敲身边部下的脑袋——在这童子军中,他现在俨然也是个小长官了!
  
  段提沙也是国民党军队出身的,不过现在他势力雄厚,而且国民党军队如今早已经是走了下坡路的力量,残军而已,不足畏惧。两天之后段家军按照计划抵达了目的地,也不休整,站稳了就开打。那国民党军队也不是吃白饭的,早已经做好了打伏击的准备,哪晓得段家军的侦察兵提前探得了他们那藏身之处,如今搞出一场闪电战,上来就用迫击炮乱轰了一气。
  两军就此开始厮杀,而段珀那一队童子军停留在后方安全地方,一时间也派不上用场,便就地做了隐蔽。
  段珀无所事事的躺在山坡后的一处凹洞里,于那连绵炮火声中慢慢的吃着一根香蕉。张启明匍匐在他脚下,万分紧张的注视着四周;张启星弯着腰东跳西窜,不住的跑过来报告前方消息。段珀后来被他吵的烦了,就坐起身来,把香蕉皮扔到了他的脸上:“这有什么好叫的?爸爸当然会赢——”
  话音未落,三人头上忽然响起了一声铺天盖地的爆炸,黑色浪涛从地面掀起,山坡在这巨响中瞬间就崩溃开来!张启星被那剧烈气流横行推出好几米去,落地之后他奋力起身一看,就见张启明和段珀所藏身的那一处凹洞,已经平了!
  




10斗争

  张启星眼望前方情景,先是怔了一瞬,随即就那一颗心就像掉进了油锅中一般,几近疯狂的就扑上前去,一边徒手扒土一边嘶声大喊:“启明!老虎!”
  刚拨开了两捧松土,他那身边忽然“唿”的抬起一个小脑袋,正是段珀。
  张启星见他无事,心里略略平安了一点,转而又要去刨张启明,而段珀手足并用的从土堆中爬出来,一言不发的也跟着张启星伸手乱挖。此刻旁边的童子军们也围拢过来了,乱哄哄的想要帮忙,而张启星从土中摸到了张启明的一只手,起身之后竭尽全力的猛向外拽,把张启明生生的从土里拉扯了出来。
  张启明那后脑勺被大土块砸了一下,此刻就懵里懵懂的坐在地上,一阵阵的直发傻。段珀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乱晃了一气,口中大声问道:“启明,你怎么了?”
  张启明张嘴吐了一口泥土,而后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我……我……”他收回了湿漉漉的手掌,好像自己也是感觉莫名其妙:“我脑袋疼。”
  众童子军这时一起看到了他那手上淋漓的鲜血,却是无人感到惊诧。张启星随手抓起一把干土敷到了张启明的伤处,而后推搡了他一把:“你带老虎少爷隐蔽好,当心再有炮弹轰过来!”
  张启明这时候渐渐回过神了,拉起段珀就要往旁边林中奔跑,段珀被他拽了个趔趄,可同时还想着弯腰拖起张启明留在土中的那一支卡宾枪,然后才随他一同飞奔进了林内。张启星则是手端步枪,指挥着童子军就地埋伏,随时预备着打伏击。
  
  张启明躲进了附近林中一处僻静地方,一边将目光穿过重重枝叶望向前方战场,一边蹲下来把段珀搂进了怀里——他是正在发育的半大孩子,而段珀还是个成长缓慢的小不点儿,所以如今两人在一起,张启明简直能把对方完全的遮掩覆盖住。
  把下巴抵在段珀的头顶上,他一手按着地上的卡宾枪,口中轻声安慰道:“老虎少爷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段珀拼命的回过头去,发现张启明那后脑勺上的鲜血并没有被止住,已经是顺着脖子流到咽喉处了。挣扎着从对方怀里站起来,他转到后方弯下腰,张开双臂扑在了张启明的背上:“笨蛋,泥土都能砸破你的脑袋,还是我来保护你吧!”
  张启明用手背抹了一下脖子上的鲜血,然后转身把段珀抓回来又搂回了胸前:“老虎少爷,这时候你可别闹。咱们在这儿的人少,现在可是危险!”
  段珀听了这话,就伸手端起了那只卡宾枪。手指头勾在扳机上,他虽然没有什么开枪的力气,可已经是时刻准备着射击了。
  
  然而直到段家军在前方大胜为止,此地都一直太平无事,也再没有炮弹凌空而至。张启明把卡宾枪斜挎到后背上,然后拉着段珀的一只手,把他往外领出了林子。张启星这时也也带着部下见了天日,看到张启明那伤处还是不住的流血,他就很心疼的叹了一声,又蹲下来抓起一把土,很小心的糊在了兄弟的后脑勺上。
  
  段珀并不让旁人向段提沙讲述自己今天的历险记,而他把身上那土打扫了一番,自己对此事也是一字不提。
  他怕他父亲会因为这个担心自己,不能安心在前线打仗。不过段提沙已然打完了这场仗,马上就要班师回他的大本营去了。
  当晚,段提沙从殿后士兵口中得知童子军队伍附近曾经飞来过一枚炮弹,就赶紧把段珀叫过来询问了一番。
  段珀答复的很是轻描淡写:“哦,有啊,掉下来炸出一个坑。”
  段提沙浑身上下的摸了摸自己这脏儿子:“佛爷保佑,你怕不怕?”
  段珀听闻此言,表现的像一只很倨傲的泥猴:“我又不是胆小鬼,我才不怕!”
  
  在段提沙关爱儿子的同时,张家兄弟正在营地上吃晚饭。
  现在这张启星总算是遂了心愿,成了这童子军中的大头目。伸长双腿靠着一块石头坐下了,他懒洋洋的从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手中接过铁皮饭盒——饭盒里装的是米饭,米饭中又浇了肉汤,几大块肉很醒目的摆在上面。徒手抓起米饭和肉塞进嘴里,他一边咀嚼一边环顾四周,虎视眈眈的盯着周遭同伴们。
  当初他们兄弟在童子军营里没少吃苦头,现如今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忽然,他遇上了一簇敢于直视自己的目光——那是名十四五岁的少年,生的十分结实,出了名的拳头厉害,而且绝非是浪得虚名,因为就在一年之前,他们兄弟在偶然一次落单之时,尝过那对拳头的滋味。
  他们兄弟都成了老虎少爷的近侍了,这少年还敢动手,可见他的嚣张。
  张启星把最后一口米饭划进嘴里咽下,而后把油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扭头给张启明递了个眼神儿,他倒是一个字都没说。
  张启明和他心意相通,当即领会了,可是并不赞同,低低的咕哝道:“启星,别惹事了!”
  张启星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随即把一根短棒往他手里一塞。张启明本来正害着头疼,这时见兄弟不听劝,又怕他单枪匹马的出手要吃亏,只得握住短棒,不甚情愿的站了起来。
  张启星此刻已然起身抬脚,三步两步的就走到了那少年面前。用手中短棒一敲对方的脑袋,他居高临下的出言问道:“你他妈的看什么?”
  那少年也做了准备,此刻反手就抓住了那根短棒,不由分说的想要将其夺过来。不想那张启明不声不响的踱过来,这时候猛然出手,一棒子就敲到了他的额角上。而张启星趁此机会,抡起短棒就向那少年劈头盖脸的招呼了下去。
  那少年猝不及防,挨了两下狠的,又心知不能在众人面前落败丢脸,便一挺身站了起来,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半长不短的雪亮钢刀。
  三人从此斗做一团,张家兄弟畏惧钢刀,那少年也没打算真要人命,故而双方都打的很有保留,斗争也就格外持久;后来那张启星急了,开始猛下狠手,而那少年见势不妙,也紧跟着加强了攻势。末了张启星一个招架不住被对方按在了地上,张启明眼看着那少年要一刀戳向自家兄弟的眼睛了,就拼尽全力攥住了对方那只握刀的右手,不肯让它落下;张启星趁此机会翻身逃出,一木棒就狠砸在了那少年的右臂上。
  只听“啪嚓”一声响,木棒应声而断,同时那少年惨呼一声,却是右臂骨头被生生打折了。张启星失了武器,抓住那少年的衣领将人拖起来抵在附近一颗老树上,而张启明就配合良好的挥起短棒,接二连三的狂击对方那头脸肋下——他看着不言不语的,其实下手更快,不带感情的猛打,一气儿就把那少年给打了个骨断筋折。
  张启星恨这少年,眼看着这人是不行了,就松手由他委顿倒下,又回身捡起那把钢刀,当众活活割下了少年的脑袋——此时那少年还没有死,被斩首的时候还能发出一丝两气的哀嚎。
  扯着头发抡了几圈,张启星将人头远远的抛进路旁密林中,又对着旁边的娃娃士兵一挥手。两个瘦小枯干的孩子就很识相的跑上来,把那无头尸首拖进林中抛弃,喂野兽去了。
  
  张家兄弟除去了一个眼中钉,很觉愉快。转身刚想要走回原位去休息,不想已经有人鸠占鹊巢——是段珀来了。
  段珀坐在张启星所依靠过的那块大石头上,手里托着一张芭蕉叶,叶子里面盛放着切成小块的菠萝。两根手指钳了一块菠萝,他正在一边观战一边津津有味的咀嚼。
  张家兄弟结伴走到了段珀面前,张启明扔下手中短棒,出言问道:“老虎少爷,今晚你是和将军睡,还是和我们睡?”
  段珀扫视了周遭童子军,大声答道:“爸爸累了,我不吵他,和你们睡。”
  娃娃士兵们一起低着头,再也无人敢轻易放出目光。
  张启星觉察到了段珀这话的用意,心中不禁颇为自得,暗想我是老虎少爷的人,凭你们再怎样厉害,难道还能厉害过将军的儿子吗?
  段珀把手中那块菠萝放进嘴里——他嘴小,菠萝也切的细致。伸手再拿起一块,他送到了张启明的嘴边:“启明,你还疼不疼了?”
  张启明吃下了那块菠萝,又摇头笑道:“没事了,血都干了。”
  段珀又捏起一块菠萝递向张启星,张启星张嘴接住了,却是又格外吮了一下段珀手指上的甘甜汁水。段珀以为他是嘴馋,就把手中的芭蕉叶向他送去:“我吃够了,都给你。”
  张启星不客气的接过来,三口两口就把那点菠萝残余全部吃光了。
  
  当晚,张启星抱着枪仰卧在一处小帐篷里,张启明因为头上有伤,所以就侧身枕在了兄弟的大腿上。而段珀不愿和对着张启星的脚或者屁股睡觉,只好舍弃张启明,爬到了张启星身边,枕了对方的一条手臂。
  




11变化

  段提沙带兵回到山中,段珀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他现在年纪还小,所以他的平静是真平静,心里面毫无烦恼,单是吃饭睡觉游戏,另外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一上学。
  他并不讨厌读书,反之还觉着挺有意思;张启明则根本就是热爱学习,只有张启星很不耐烦,宁愿全天候的留在山中,专心致志的整治他手下那些娃娃小兵。
  
  在这个九月的傍晚,冯参谋长叼着一根印度雪茄,军装打扮着坐在一处小桌面大的树桩上。段珀侧身坐在他的大腿上,用一只白白的光脚丫去踩冯参谋长那穿着人字拖鞋的赤脚。
  前方争斗着段提沙和张家兄弟——在每天的晚饭后,段提沙总会饶有兴味的和那越长越大的张家兄弟摔一场跤。张家兄弟如今很是结实强壮了,二人一扑而上时,一般的成年男子是无论如何都招架不住的。段提沙偶然发现了这两兄弟的本事,就起了兴趣,愿意把这二人当成会动的玩偶娃娃,供自己在饭后捶打消遣。
  段提沙今年三十多岁,正值壮年,体魄强健如野兽一般。举起张启星远远扔到几米开外,他随即弯腰把张启明从自己腿上扒下来,一脚也蹬出去了。
  张家兄弟一翻身爬起来,并不服气,愈挫愈勇的继续向将军冲锋。段提沙嘻嘻哈哈的,像是在捕捉猫狗一样,不时的就把张家兄弟接连着拎起来丢出去。段珀和冯参谋长在一旁静静观看,先是一言不发,后来冯参谋长忽然想起自己那裤兜里还装着糖,就伸手将其尽数掏出来,揣进了段珀上衣的小口袋里;顺带着又把他那小脸扳向自己,捏开嘴唇看了看他的牙齿。
  段珀的牙齿长的很整齐,这让冯参谋长深觉欣慰。
  这时前方的角斗告一段落,段提沙大踏步走过来,在冯参谋长身边挤着坐下了;而张家兄弟灰头土脸的也跟了上来,并肩站着,还不敢席地坐着休息。
  段提沙从冯参谋长腿上抱过了段珀,又歪着脑袋细打量了张家兄弟,最后就伸长手臂一拍张启明的脑袋:“这小子白白净净的,很端正,有福相。”说完他转头又问冯参谋长:“是不是?我看他长的有点儿本滇少将,都是个圆中带方的脸型。”
  本滇少将是寮国的一位军队司令,常和段提沙有来往,生的仪表不凡,是公认的相貌堂堂。冯参谋长听了这话,不禁细瞧了张启明两眼,结果发现他那个模样,的确是有点本滇少将的意思。
  将雪茄从牙关中取下来,他喷云吐雾的笑了:“可不是?还真像。”
  张启明受了夸奖,这时就低下头不大好意思的微笑;而张启星大了胆子,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段提沙道:“将军,那我呢?我们是双生兄弟,我的相貌也不错吧?!”
  段提沙伸腿一蹬他:“你像个猴子!”
  冯参谋长笑着看了面前这两个孩子,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其实启星比启明好看,启星秀气。”
  张启星乐了,当即对着冯参谋长敬了个军礼,又一扭屁股把张启明拱了个趔趄。张启明没说话,段珀却是忽然对着他大喝了一声。众人知道他这是要回护张启明,就哄堂大笑,而冯参谋长伸手把张启星拉到自己这边,不让他再蹬鼻子上脸的欺负兄弟。
  
  段珀,此刻,觉得很幸福。
  他坐在父亲的腿上,旁边是冯参谋长,前方站着张家兄弟——他被自己所爱的人簇拥包围着,虽然他们说笑的事情与他无关,可是他还是很觉愉快。侧身抬起双脚,他把腿搭在了冯参谋长的腿上,随即后仰下去伸长手臂,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同时又娇里娇气的哼唧了几声。
  段提沙把手搭在段珀那细细的腰上,忽然觉着儿子好像一只柔嫩的小猫。
  
  入夜之后,冯参谋长和段提沙并没有安歇,而是结伴去了总司令部开大会。张家兄弟带段珀回了家,在进房之前,这三位站在一棵树下,拉开裤子一起撒尿。
  段珀没什么尿,硬挤了几滴就提上了裤子。低头看了看张家兄弟,他忽然很惊讶的“啊”了一声,又伸手指着二人的下身说道:“你们……长毛了?!”
  张启星挤眉弄眼的望着段珀笑道:“老虎少爷,我给你看个好玩儿的!”说着他低头用手攥住了自己那小东西上下撸动了一番,而后一挺身,让段珀看他那肿胀梆硬的半大家伙:“大不大?”
  段珀蹙起眉头,凑上前去伸手摸了摸,结果在那前端蹭到了湿黏的液体。
  “不大。”他抬起头,认真的用手比量出一根棒槌:“爸爸的鸡鸡有这么大!”
  张启星有些失望,低头把自己那玩意儿胡乱塞回了裤子里:“我还小嘛,你等过两年再看,也有那么大啦!”说完他用胳膊肘一杵张启明,又对段珀继续笑道:“启明的比我大哦!”
  张启明对这种比较是毫无兴趣的,这时就领起段珀的一只手:“启星,你闭嘴吧,天天胡说八道!”
  张启星率先转身在前方带路,蹦蹦跳跳的走回了铁皮房子:“可是将军说我每天喳喳叫,很好玩儿啊!”
  
  张家兄弟在房内断断续续的拌着嘴,一边拌嘴一边脱下了身上的军装。段珀独自坐在床上,心里却是觉着不甚舒服。
  他想启星和启明都长毛了,大概很快就可以和男孩女孩睡觉了。对方身上的变化让他颇觉不适,他眼前仿佛又闪现出了那一屋子的肉。
  张启明这时说不过张启星,就偃旗息鼓的败下阵来。坐在床边掀起段珀的上衣,他伸手进去摸了摸那前胸后背,发现触感是汗津津的,就张罗着端水回来,让大家一起都擦一擦身。
  
  在擦身的时候,段珀又格外仔细的观察了两人下身,而张启星今天是特别的兴奋,撩闲似的伸手一捏段珀那小鸡鸡:“老虎少爷,我们长大了,你让将军给我们分个姑娘吧!一个就够、两个更好啦!”
  段珀坐在水盆里,不大高兴的问道:“为什么?”
  张启星刚要回答,不想张启明忽然扑上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别和老虎少爷说这些话了,老虎少爷还小呢!”
  张启明不高兴的推开张启明:“呸!你以为将军说你长的像本滇少将,你就真的是本滇少将啦?假正经!”
  
  张启星是随心所欲的想到什么说什么;而段珀作为一个小孩子,一个厌恶“一屋子肉”的小孩子,却是对于他那言辞颇觉反感;所以当晚他主动扑进了张启明的怀里,张启星一拉扯他,他就回头向对方发出低低的吼叫。张启星见老虎少爷又不说人话了,就知道他心里大概是有些不耐烦,莫名其妙之下只得背对二人,自己蜷缩着睡了。
  
  段珀认为张启明是很纯洁的,没想到翌日清晨一觉醒来,他低头向下一瞧,忽然发现张启明那胯间也支了帐篷,裤中那东西仿佛比张启星的还要粗大一些——这让他深感烦恼,认为张家兄弟身上都发生了大变化,和自己不再是一样的了。
  




12躁动

  张家兄弟的发育让段珀很觉不满,然而张家兄弟不能因为这个就停止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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