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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遇上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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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东林拿着一张纸莫名其妙:“我、我在编码录入……”
谢源严厉一瞪:“知性真诚!”
顾东林瞬间漏气缴械:我在等你说他的事儿呢……
然后正襟危坐,哎呀我们之间巴拉巴拉巴拉巴拉……说完之后默默指绕衣摆问,他今天跟你说什么没,你觉得他人怎样……
“坏掉了。”谢源简明扼要。
顾东林扶额:“属性猎奇!”
谢源在那厢点上安神香,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威士忌满上两杯,然后丢进皂石递给他,“先不说他,他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在想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在和他纠结的时候有什么深度的关切么?”
顾东林转着酒杯,先是对他的问法表示了高度的赞扬,称其为真正古典式的提问。然后委婉地提出,他不明白怎么就转到自己身上了。
谢源认真地摸了摸他的头:“我的目的很简单。作为兄长,我只是要确保我自己的小孩没有坏掉——小七,你不正常啊。我们见面大概有六个小时了,可是你一直在纠结一个坏掉了的男人,以至于都不想跟我谈论更高层次的问题——你坏掉了!”
顾东林立马红了脸,谢源一边绕着他柔软的头发一边饮了口酒,“所以先把你自己解决一下——你的目的是什么?”
顾东林眼睛四处乱瞟:“这个就是……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啊……他条件其实也还挺好的……”
“你用数百吨教育换来的知性真诚在哪里!”
“我喜欢他……”
“能否提升到高贵谎言的地步?!”
“可能……可以……”顾东林蔫了吧唧结结巴巴,“大概……爱他……”
谢源满意地一点头,饮了一口酒,“好,如果你问我的观点,那就是:你们是不可能的。”
顾东林“诶”了一声,从蔫了吧唧瞬间充气抬头:“略猎奇!”
谢源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懒洋洋的:“你和他有内在的不可调和的根本矛盾。”
顾东林手足无措:“我现在都已经努力开始看G片了,怎么到了你这里性向就是无法消除的根本矛盾呢?”
谢源恨铁不成钢道不是说性向:“这不重要,手段不重要,过程不重要,甚至段榕是怎么样一个人都不重要。他已经坏掉了,他一说到你整个都坏掉了,这是你一手炮制的结果……你把杯子贴脸上干什么?”
顾东林表示因为某些喜闻乐见的表述他脸很烫,需要降温。
“所以一切问题都出在你。你在手段和目的两方面都犯了极大的错误,导致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局面。第一,你在没有和他达成伦理共同体的情况下要求他遵守伦理,悖论。第二,我现在假设,段榕在你的引导下,已经成为了一个好好先生,成为了一个你之意义上的好人——这就是你一切行动的目的——那他跟你中间,仍旧有非常强烈的张力,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明白?我的意思是,他坏掉是因为你的错;而且就算你把他修好了,你们还是不兼容。”
“纳尼……”顾东林难以置信,突然之间人也不困了,整个人充满了战斗欲,“你不是来灭火的,你是来火上浇油的!求证明!求演绎!求推理!”
“你自证了。”谢源耸肩,“你今天早上在台上自证了。”
顾东林回忆了一下,今天他在台上讲的是希腊与耶路撒冷,于是喝酒的同时差点把皂石也吞进去:“我不知道这和我处理个人关系有什么关系……”
“回忆一遍你自己今天早上讲的,”谢源优雅地依着墙壁,从包里头抽出一本《圣经》翻着,“两次创世纪的故事。”
顾东林对这个比较拿手:“第一个创世的故事,是上帝从混沌中塑造现世。那六天中的万物分为两组,第一组代表着敬顺,是一切固定的事物:光,地,植物;第二组代表着位移,是一切运转的事物:天,动物,人。在圣经的故事里,光先于太阳而造,所以这光不可能来自于太阳,而是西奈山上的闪电,是神光,是上帝之光。在上帝之光下,太阳与群星所代表的天黯然失色。
“上帝造万物皆曰好,但是在两种事物上,他保持了沉默,一样是太阳与群星构成的天,一样是人。位移是一种自由的表现,越能位移,本质越是暧昧,而暧昧的基础是天,顶峰是人,因为人不但能改变位置,还能改变形式。这个故事里的前后两组对照,赞颂的是一切固定的、对上帝之光的敬顺,而反对敬顺之外的探讨。
“第二个创世的故事,是从尘土造人开始。亚当夏娃被蛇引诱而吃了知识果,逐出伊甸园。简单说,人的原初处境是安居于父亲的房宅,后来为蛇——下愚之智引诱,明辨了善恶,就不能再从伊甸园的河流与植物中获得丰腴优渥的生活。他要去耕种,要去辛勤劳作,这时候,地的重要性就降低了,而要仰赖于天降雨水,仰赖于天,即创世的第二组物事。人由此开始了观天之思,自由再度提高,而敬顺再降,这导致了一切生老病死的苦楚。两个创世纪的故事第一个反对的是天,第二个反对的是观天之思——即希腊的哲学。
“你是那条蛇啊。”谢源懒洋洋地说,“你是那条蛇。”
顾东林点头,“蛇其实没有说谎,蛇只是存真,他说得每一句话后来都应验了,因为上帝创世之前并非虚无,世界是有,只是混沌,而上帝给的是整饬与理智。但必定有一种知识是指向上帝之前的混沌的,蛇的本质就存在于那之前,蛇就代表了上帝之外的知识,不敬神的知识。上帝没有否认蛇,甚至也没有辩驳,但同样没有给蛇辩驳的余地,直接降下了神罚,这就从反面证实蛇在说真话,知识果能给人类以上帝般的知善恶,但那是不是上帝的善恶,很难说,因为上帝的善恶是不是真诚,很难说。从此蛇要伤害女人的后代的脚踝,女人的后代要伤害蛇的头颅。就是说观天之思会动摇整个人的根基,而女人似乎更容易受到观天之思的引诱。”
“对,就是这里,你是女人嘛,是不是,”谢源说,“你是被蛇引诱的女人。蛇是最低劣的下愚之智,它并没有直接引诱最高尚的人,而是通过比较低劣的女人而让高尚的人限于不敬,因为高尚的人与女人是骨中之骨,肉中之肉。
“但是你现在在做的,是倒行逆施,试图把段榕从一个无序的状态带向敬顺的状态,以求伦理对他有约束性,是第二创世的逆逻辑,漏洞百出。首先,你自己实际上是极度不敬顺的,你是观天之思,观天之思实质上来源于诧异,指向自由与反叛,是一个要甩脱一切伦常的女人。你用观天之思是绝对不可能引导出敬顺,就像你给他指着左面,是绝对走不到右面去的,你在希腊永远不能培养出一个耶路撒冷人。而且,他一旦敬顺,敬顺的对象就不会是你了,原初的人是不需要跟女人结合的,他会‘安居他父亲的房宅’,他要听他父亲和母亲的话,必将要‘踩你的头颅’,你作为一个女人,必将受辖于你的丈夫,这才是伦常日行而不自知,而非你统御他。如果你们达成了伦理共同体,你只能魅惑他,恭维他,取悦他,向克劳奥佩特拉对安东尼做的那样。”
顾东林浑身冒汗,愣了大概有半分钟,这期间谢源很谦虚地笑笑:“你看,杀死梦的醉,是谁?苏格拉底嘛。”
顾东林听到这里突然嘿然一笑,站起身坐了过去:“你不是来讲我和段榕的。”说着呷了口酒,抽掉了他手里的书,那是一本很老的古希伯来文圣经,一动就往下掉发黄的碎片,“我也没有坏掉到那种程度。你站在耶路撒冷来解构我的一切,但我是奥林匹克,我不受耶路撒冷的逻辑统辖。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从一开始就不想帮我,你是在设套,想引诱我承认你最初的最初人应当怎样的预设,这是我们一切争执的开始,因为我一直遵循德国的传统。你真正想和我谈的,是最初的最初。”
谢源笑了:“起初,神创造天地。第一天,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谁在说这话?不是上帝,不会是上帝,因为他出现的时候是第三人称,那么谁在说这话?”
“是他的父亲,是所有希伯来人的传统。”
“第一个人之前没有传统,没有父亲。”
顾东林毛骨悚然:“大半夜的不要讲鬼故事啊……你要讨论此在、在者就直说!”
“嗯……还没坏到那种程度,等会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你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小七,要记住啊,谈恋爱的时候,不能相信理智,要相信直觉,一句话——这世界是不科学的,遑论恋爱中的人。”谢源低头翻了翻书,“谈论此在中文是不够了,德语还是法语?”
……
让他和别的男人同处一室,段榕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大半夜的忍忍忍不住就摸了过去,结果走到庭院里,就听到他们房间里传出剧烈的碰撞声。
他心里登时跳漏了一拍,飞也似地跑过去把门一拉,里头两个人穿着浴袍,互相都被泼了满头满脸的酒,秀色可餐,只是举着一本圣经在用他听不懂的话十分激烈地谩骂,甚至发展到肢体碰撞……
谢源看到他就一声冷笑:“正在讨论你……”
“都是因为你!”顾东林狠狠瞪了他一眼。
段榕默默阖上门,门里的世界他已经无法理解了,还是站在世界外头看看比较容易……
大伯驾到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谢源已经不在了,顾东林就在枕边发现了一张纸。谢源一笔字还是很霸气外露的,足以把他瞬刹惊醒,然后再瞬刹灵台清明醍醐灌顶,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一时间兴奋地在房间里团团转,转完了就收拾了下面部表情,陷入了沉思的状态,当然,对象是尘世中的人,到烦心处还拿了谢源的香水喷一喷。这直接导致他后来在游廊上撞见眼镜男的时候十里飘香,让西装革履的男人不悦地皱了皱眉。
顾东林看到他是很倒胃口的。只不过他的倒胃口比起眼镜男的倒胃口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要不是他确认自己身家清白,没有作奸犯科,否则真要怀疑曾经与此人结下杀父之仇。那种阴湿的敌意让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想赶紧绕过去,也没了再去找段榕的冲动——他倒是把人家的眼前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男人却从口袋里拿出白绢擦了擦口鼻,在他经过的时候很冷淡地说:“你要是去找他,还是省省吧,他下山了。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说着,头也不回就走。走了几步,意识到顾东林的无动于衷,这才勉为其难地回过头来,“关于阿榕的事。”
顾东林停下了脚步,扭过头去一看,那男人已经绕过了庭院的拐角。他又啧啧两声,回想了一下这个男人自出现之后的行为态度,觉得似乎不像是吃醋,段榕对他也不是情人间的殷勤……这人哪儿冒出来的?不自禁就跟着他去了。
男人去了餐厅。虽然是传统的温泉旅馆,吃却相当有得选,除却送到各个房间里的日式餐点之外,小餐厅的装潢却是欧化的。他跟去的时候,男人已经把他的份也点了,微微点了点下颔让他坐在对面,自己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夹翻看着。
“前几日你接受了天宇集团10%的股份。”他语调平平,依旧没有正眼看人,顾东林嗯了一声,叉着手换了条腿交叠在上。
“我希望你可以放弃这份馈赠。”男人把文件夹搁在桌子上,然后伸出两指顶了顶鼻尖的眼镜架,“我听说你都没有亲自签名。”
“请问你是……”
“段柯,阿榕没有告诉你他有个哥哥么?”男人淡淡道,“事实上那10%的股份并非段榕所有,而是控股于段氏的总公司。考虑到段榕已经放弃了继承权,这10%的股份不论在当下还是未来都不会归他支配,所以不能馈赠于你。”
顾东林只是礼貌地提醒:“是段榕的父亲做的决定。”
“父亲已经隐退很久了。”男人平板道,也没有自证的意图,反正从他那笔挺的脊梁就知道,这才是段家的主事人。
“那就没有什么问题。”顾东林笑笑。男人无甚表示,眼神寡淡得像白水,但顾东林清楚得很,他要是敢说不,那白水保准就瞬刹结冰,把他剜出一块肉来。
“你倒是很老实。”男人把文件夹放进公文包里,“回了国会有专门的法律顾问上门,到时候只要记得签名就可以了。”
顾东林打了个手势:“事情谈完了,我可以走了么?”
男人这时终于拿正眼看他了,表情还有点微微的诧异。他又掏出白绢来擦了擦口鼻:“你大概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心疼钱,但这10%的股份,是我为他救急准备的,他从来都挥霍得厉害。你一个外人,毫无理由就讹去他这么大一部分家产,没有这种道理。”说完顿了一顿,“我是段榕的大哥,商量完正事,当然要跟你谈谈你们俩的事情。”
顾东林表示洗耳恭听。
“我觉得你们两个不合适。首先门第就不符。你的家庭条件比起我家来,不是很好。不,是非常不好。”段柯平淡地吐出“养虾”两个字,看上去一字一顿奚落人让他难得有些快感,“虽然你看起来不贪财,但是你敢保证,你没有一丝一毫是冲着他的钱来的?”
顾东林哈地笑了一声,又干巴巴地哈了一声:“当然,当然有,他毕竟很有钱,这么好的条件。”
段柯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松开了,抿着嘴不说话。他比他的弟弟要内敛太多,只是看着顾东林搅着咖啡。
“段先生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世上有很多人为爱情的结果而爱爱情,却并不爱他本身。段先生是这个意思么?”
“你爱他本身?”段柯笑了一声,冷得掉在地上可以碎成好多片。
“段先生把我看得太良善了。”顾东林摇着手指连连NoNoNoNoNo,段柯露出心知肚明的笑。
顾东林突然一撑桌台凑过脸去:“我两个都要。我既要爱情本身,又要爱情带来的结果。在我看来,段榕的属性之一就是富有,富有是他的环境,也造就了他的本身。不存在不富有的段榕这么个碎片化的假设,就像不存在不做音乐的段榕,没有经历过青春期的段榕……这一切一切的经历造成了现在的段榕,他是不可分割的存在,我看着他的全部。如果硬要把他剥离掉所有属性,你是不是要问我爱不爱刚出生时候□裸的段榕?”
“有一天段榕穷得叮当响呢?”段柯插着双手凑近他,无视他的所有辩驳,“你会陪在他身边?”
顾东林笑,“段榕的什么属性在我这里最重要,与我的灵魂秩序有关,说来话长英雄气短,所以我会亲自与他讲。我猜段柯先生对我也没兴趣,只想听我的承诺,可惜我的承诺不是做给段先生你的。我能告诉段先生的只是,我也是金领……”
他淡笑着地摇了摇头,看他的神情像是遇到了一个不讲道理的孩子:“你能给他什么呢?你对段榕有什么用?你知道音乐对他有多么重要么?你知道他吃了多少苦走到现在这一步?你凭什么就可以拜拜享用他所拥有的一切?”
顾东林装作思考了一阵,事实上在底下疯狂给谢源发短信,让他把这位大公子的资料赶紧调过来:“段榕应该找一个懂音乐的、对他有用的?音乐不是问题,这个可以学,反正即使再没有天赋,只要听得多,好坏总是分得出来的,我小时候也学过打鼓的嘛。至于有用不有用……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的‘有用’是个什么概念?下个定义吧。”
段柯嘴角往下一扯,“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不明白吧?我直话直说,段榕在那个圈子里,你有多少人脉可以支持他,你有多少能力提供资金,你有多少能力帮他做公关,你是他可以带得出去的人么?你对他的事业一点用都没有。凭我们家的条件,段榕要找谁不是轻而易举?我这几天给他看了好几位大家闺秀的介绍,他也很有兴趣。”
顾东林点点头,突然问,“……黄金有用么?”
段柯扯了扯衬衫领口,一下子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世上有用的是铜铁,铜铁哪儿哪儿都用得上,从锅碗瓢盆到航空航天,是不是?有些铜铁用油漆粉刷粉刷,甚至连是不是破铜烂铁都看不出来。”顾东林拨弄着手表,“但是黄金白银钻石就没有用了,除了摆在那里做摆设,什么用都没有。但它们很贵,非常贵,甚至它们本身的存在就是衡量贵贱的标准,你说是不是。”
段柯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
“段榕如果为了他的事业去跟别人联姻,这就很糟糕了,这本身就证明他自己没用嘛。他也不用叫段榕了,他应该叫榕·哈布斯堡,榕·特雷西亚:啊,幸福的奥地利,结婚吧!很扯的是不是,你还不如让他娶一个印钞机,一劳永逸啊。这样一来,他这一生就在追求事业,而不是幸福了。可是作为一个人,他理应追求幸福,是不是。事业只是手段。如果把幸福当做事业的筹码,主次就颠倒了,彻底沦为手段的奴隶了,那他从此就不再是一个人,他变成了赚钱机器,名利机器。那是很可怕的。”说完诶了一声,低头一瞥谢源的短信,说段先生你应该是事业型的吧,啧啧,听说光顾着事业,搞得联姻的老婆跑了,悲剧啊。
段先生头顶冒烟,不禁掏出白绢来擦眼镜架,看轻微颤抖的架势,就知道很有把它扔在顾哲一脸单纯故作无知的脸上的欲望。
“不过那也不是你的错嘛,这个年代,家族产业不容易嘛。”顾哲悲天怜人地摇摇头,“家族产业垄断国际资本的神话,在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就随着金本位的崩溃而土崩瓦解了,之后世上再没有罗斯柴尔德。现代社会进步的逻辑,是分工,包括金融在内的一切产业都开始专业化,事业上的帮手都是可以雇佣的,称之为专业经理人是不是,没必要把自己身家性命搭上去。而家族企业是与之背道而驰的逻辑,是按照严格的封闭性来传承的,可是现代化永远要求贬损磨平先赋…传统的逻辑,就造成任何一个家族企业的不可长存。你对管理公司有兴趣,你保证你的后代一定对管理公司感兴趣么?段榕就已经没兴趣了,是不是。你为了增大家族出现管理型人才的几率,就必须可劲生,可是生了又要分家……恶性循环。”
段柯打算为之奋斗终身的目标在戏剧化的五分钟里被彻底证伪,再淡定的冰山也顶不住要出现裂缝:“你的资料,我看过一些,你的专业背景,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对金融指手画脚。”
我们说不清了
“金融……我们一改货币政策、经济政策,他们都得排着队跑去跳楼。而且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没一个是金融专家,全是政治经济学家,固定汇率、资本流动性以及独立货币政策这三个玩意儿就把现代经济学搞死了,那我们成天搞多少矛盾啊,是不是。就连经济学这玩意儿都是亚当·斯密搞出来的,他自己在格拉斯哥大学教什么?教道德哲学和逻辑学……”
“我不跟你东扯西扯。退一万步说,你也是个男人。”段柯很明显是个清醒的人,这时候神情带刺,“你们这些同性恋……呵,你有没有为段榕想过,他一辈子不能结婚,不能有孩子,也不能被社会正常看待,甚至不能和我们好好相处,脱离在家庭之外。你们就因为一己之私不断地引诱他,搜刮他,利用他,就因为他是个富家公子。他不知好坏,你们就不能别去招惹他么?你们有没有一点道德观念,有没有一点廉耻?”
顾东林很诧异:“抱歉……我不是同性恋,段榕是。而且性倒错本身常常发生在那些心智能力非但无损,反而在智力和道德修养方面有高度成就的人身上。就连连带产生的腐文化也往往发生在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身上。”
段柯呵了一声,这次意外多过厌恶:“段榕是,段榕当然是,但如果他肯听话,迟早都是要回到正途上的,你以为我们的父亲母亲真心愿意接受你么?倒是你,你不是同性恋,你不是同性恋跟他谈什么恋爱?”
“当然是为了达成伦理共同体,”顾东林正色地把勺子放在一边,“婚姻。”
然后意态自若道一切不为了结婚而谈恋爱的都是耍流氓,他和段榕都是体面人。
段柯一张冰山脸从疑惑变成了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从何讲起的复杂表情……
“是这样子的,段先生,你认为是什么组成了一个最简单的家庭?”
“最起码也得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段柯有点感觉自己已经涉入了一个未知的领域,但是他的缺乏对仗经验还不能教导他赶紧扭头就跑。
顾东林哈笑了一声:“不,段先生。组建家庭的是一个丈夫,和一个妻子。”
他说得真真切切,意味深长,段柯只能保持沉默。
“这本来跟‘谁是什么人’就不相关,重要的是人与人的关系,是身份。”顾东林说着就把谢源的纸条翻出来“啪”拍在桌子上,“段先生在说话的时候,始终把人看成原子式的个体,甚至个体还能再切割,切割成赤子的人和有钱这样的属性碎片,但一旦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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