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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魔-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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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安慰孩子似的,茹芸拍抚的他的背说:「已经够了,不要再说了,可以了……算了……」
「畜生……太可恶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呜咽着抱着茹芸,把脸缩在她颈边,想要掩饰自己难堪的泪光。
茹芸背对着他说:「偃月,身为你的好友,我真想选择不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但是也因为身为你的好友……我看得出来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你也已经有所决定了不是吗?不用否认,你下定决心的神情我还认得出。你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些话来,不是吗?这是否代表你已经─…决定要永远地离开我们了?」
目光一暗,偃月未否定地间接承认茹芸的臆测。
「你走吧!」不要再制造更多伤害了。她以眼神轻轻地述说着。
挺直背,望着这些曾是最亲爱的伙作与战友们,偃月想说的话太多,却又没有一个字是能成形出口。不论再多说什么都是枉然,那些都不过是想让自己从罪恶感中开脱的借口与矫情。
「兰提斯王储,在离开之前,我仅有一个请求。」
意外地听到自己被提起,本来置身事外也没立场介入这些人的情感,一直保持沉默的兰提斯,感叹己方失去一名好友的惋惜着。
「你的请求如果是要我放过魔王一马,那我倒要反过来请求你……不要再让魔族与人类混战了。」
「这便是我想要向你请求的事之一,能否请你召集其它统治者,洽商一个提案呢?」
「提案?」
「魔界之主有意分隔开魔界与人界,缔造不同的空间。但是魔族方面要求一个条件,若你们答应的话,魔族会从这世上消失。」
天上掉下来的奇迹也不会比这个提案更令他们吃惊。魔族会自愿从世上消失?世上没有如此便宜的事吧?兰提斯微皱起眉,「那条件是什么?」
「魔族有狩猎人心的自由,当然那是指亡灵而非生人。如果离开了这个世上,人气就可以让魔族诱取饱餐,这也是他们赖以维生之道。魔族有魔族生存的空间,人有人生存的世界,至于不存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自然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这也应该算是合理的提案吧?」
从魔的角度来说也许他们觉得合理,但是大部份的人会怎么看待这桩交易呢?实说,兰提斯无法预测。「人界和魔界要如何分隔开呢?这种事真的能办成吗?若只是要降低人的戒心而说出这种话……」
「办得到,只是会耗费大量的灵能。当然不是普通的鬼神能办到,天上界有上神,魔界则有魔界之主的能力。详情我说了你们也不懂,但我愿以上神的名义起誓,这个提案绝非子虚鸟有。」
「我明白了,我会去找其它领导者商谈。反正信与不信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一边能为人谋最大的福利。」
「麻烦你了,我会等待你的好消息。」
放下心中重石,偃月一一看向他的朋友,「请保重,茹芸、介贵还有金鐉。未来你们也会好好守护这片大地吧?」微微笑着,道别。最后转向自他进门后不曾发过一言一语的佟珑。
「佟珑,」听到这句呼唤,他微微震动一下。「一直陪在我的身边,鲁钝的我不曾察觉你的心情,真的……非常抱歉。不过,我一直把你当成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不仅过去是如此,未来更是如此。我还可以把你视为朋友一样的,记牢在我的心中吗?你给我的友情,我还可以珍藏着吧!谢谢你,给了我最美好的友谊,佟珑。」
突然间十指猛压着自己的头,佟珑发出了痛苦的叫喊!「啊……」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偃月自然地举步向他,来到他的身旁。
「啊……」佟珑状甚痛苦地猛烈的摇着头,整个人陷入失神的状态。「不要叫我!」
「佟珑?!」
偃月不禁抬起被绑的双腕碰触着他的肩膀,想要抚平他的痛。电光火石的霎那,佟珑对着毫无防备的偃月一刀刺杀,银芒闪现地瞬间,偃月的胸口被佟珑的刀刺中,刀锋直没他体内,紧留匕首。
「唔!」震惊过于强大,连痛都被遗忘。 睁大着无法理解无法置信的双眸,偃月颤抖地缓慢地向后倒下。
「偃──月──」
失去意识前,唯有凄怆的呼喊传进耳里,萦回不断。
〈背叛者之吻完〉
世界的尽头
寻找绝对的希望,得到绝望。
渴求绝对的真情,得到绝情。
也许世界没有尽头,一如痛苦没有尽头。
也许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才会是我们的开始。
选择逃避不如面对,选择等待不如争战;
赐给我为你而战斗的力量,祈祷胜利对我俩微笑。
零、
胸口坎入的刀锋带来的并不是痛苦,而是悲伤。一瞬间瞪大无法置信的双眼,亲友的背叛难以言喻的伤痛,有泊泊流下的鲜血为见证。冷硬的刀锋切断的血脉无法再输送任何血液到体内,再多的氧气也无法供应生命的存续,堕入虚无死亡的道路,比想象中还要短暂、快速,尽头就在眼前。
「偃月!偃月!」
呼喊的声音似在耳边,却又显得如此遥远。
「不许碰他!」
大手挥开所有旁人,将垂死的恋人紧紧拥入怀中,「偃月……睁开你的双眼,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我不准你又丢下我,快睁开你的双眼!」
谁都无法相信会看到那杀人无数冷血无情的魔主,对着已然无法有任何响应的恋人,失去理智疯狂地发出掏心撕肺的嘶吼,曾经几何,隐藏在冷酷下的激情,再也压抑不住地奔泄出来。
「多瑞尼斯!多瑞尼斯……」
目赌这一幕的人,终于相信被刺杀前,偃月曾有的一番告白。
他们俩人同为天上界的亲友、伙伴,以最深的情感羁绊彼此,牵引彼此的命运而辗转在人世重逢。那段过去是谁都无法抹灭的真实。
「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偃月?」
噗通地跪到地上,佟珑全身无力,喃喃自语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一点也没有要杀偃月的念头呀?他只想救出偃月,将偃月从魔族的手中救出来,他心中只有这个念头而已呀!可是当他神志一清醒,看到的却是浑身是血倒卧在魔主怀中的亲友──不,不,这不可能是真的。谁来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冰冷苍白的唇,再也无法对他吐露心声,再也无法发出笑语,再也无法对他嘲弄、讽笑或是反唇相激了。失去温度的心脏不再鼓动,失去力量的双手不再挥动,失去生命的躯体再也不能复生了!
「不──」佟珑抱头狂叫着。
这个世界必定是疯了。
艾默怎么也唤不醒怀中人睁开双眼,他绝望地亲吻着那缓慢流失温度的脸颊,将自己的双唇紧紧压住那不再开启的灵魂之窗,他不相信自己竟然会再度失去他,他亲口答应过自己的,从今尔后……他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直到到这个世界没有未来,星辰日月都消失,他也会在他身边的!
失去一次已经太多了,为什么同样的事竟会重演!
艾默捉住那已经没有半点温度的手,悲愤已经无法形容他内心的风暴,他要这一切都消失,没有多瑞尼斯的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他要毁灭这个世界,让所有荒芜、空虚、黑暗占领这个令他痛苦的世界,要是没有世界存在,他也不需要存在,让他和这个世界一起为多瑞尼斯陪葬,让他和多瑞尼斯一起消失,没有人能够杀得死他这个魔王,那么他就杀光整个毫无存在意义的世界,让所有都消失吧!
第一个该受死的,就是杀死偃月的罪魁祸首!
静静地放下没有生机的恋人,艾默不再眷恋那已经不再拥有他气息的空壳,他缓缓起身,回首,看着一室为偃月哀悼恸哭的人们,他寻找着唯一的目标……那该为偃月的死负全责的人……凶手。
他绝不会让他痛快的随偃月而去,一刀结束他的性命让他如愿随偃月殉情而死,他要教他悔天不能苦地不应,受尽千刀万剐而亡!
茹芸是第一个察觉到情况不对的人。她和所有人一样不敢相信佟珑竟会对偃月出手,剎那间态势已然无法转圜,那一刀是如此地快、狠、准,朝心脏准确地刺入,偃月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夺去生命,谁都没有办法挽回。偃月倒下的那一刻,茹芸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办不到,心神俱碎如刀割的心痛让人连动都无法动,泪也忘了流,只有恶梦般的感受……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场梦魇。
可是偃月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并不是梦,也没有消失。魔王无比哀恸的喊叫声也仍在耳边回荡,可是再怎么样叫喊,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人是无法回答,也无法再睁开眼了。
魔王放下偃月的时候,没有半个人移上前或是出声动作,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谁都没有想到该怎么样去应对,但是茹芸发现了……魔王那没有半滴泪的黑璘眼中,盈染浓浓杀气……不,不光是眼神,他的全身全灵迸射出极大的黑色能量将他整个人都包围起来了,就像一团黑色火焰要吞灭所有眼前的事物!
魔王的目光锁住了佟珑!
可是佟珑却因为后悔无助跪倒在地上痛哭,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小心!佟珑……」
黑色火炎化做无数把细小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射向了匍匐在地上的男人,茹芸下意识把自身投向佟珑代他承接了魔王的攻击,未能及时张开保护力的肉体被千针万刺穿透入毛孔,细胞深处被黑炎焦烫干渴,一个接一个的细胞死去,无数的刺痛引人疯狂,茹芸痛苦地哀嚎着。
从后悔深渊中回醒的佟珑,抱住倒下的茹芸,咬牙切齿地瞪向那发动攻击的魔王。
「你……」
「就算自己送上来当替死鬼也是枉然。迟早都会死,何必当他人的替身。」阎罗无悲无喜无怒无恨的开口了,他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失去了手中唯一有过的真实,现在的他所处的世界都是虚幻的,毁灭眼前虚幻,才能归回真实的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所有的等待、忍耐与生趣都没有了,一个无用的世界,留着也是多余的,你们谁要先来受死都无所谓,可是唯有你……我不会让你痛快的死,看你的同伴在地上打滚……她是愚昧的代替你受过了,我想她现在一定后悔不已,恨不能有人一刀结束了她的性命吧。」
佟珑双脚冻在地上,浑身冰冷。自己这双手到底造了什么孽,他还要牵累多少人牺牲?摇着头,茹芸根本就不该保护他这个罪人,他这双沾满偃月鲜血的手,根本不值得她来保护。
「不需要你动手,我竟然亲手杀了偃月,我也不能容许自己活下去了。可是茹芸她和其它人都没有过错,你应该放过他们!」
「放过?」阎罗冷冷地说道:「你以为自己还有替别人求情的余力吗?你以为用你那卑贱的性命就能补偿过偃月的性命?废话少说,你们若有能力能残存在这个世上,尽管去逃吧!手下留情这四个字对我来说是个笑话,唯一能替你们求情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你这是要和全部的人类作战的意思?」兰提斯摆出备战姿态,在场的精英战士要是没有能力抵挡反抗这魔主,那么或许这世上也没有人有能力能阻止一场腥风血雨染红大地了。
「人类?魔族?那是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
阎罗再次一扬手,这次全部的人都心有准备地张起防护网,但是那黑炎般的爆发力量将所有的人都弹飞,木屋化为一片残缺。
将一切都破坏掉吧!让一切都消失吧!直到这片天地都化为乌有,直到日月都不再转动,直到尽头不再是尽头为止,他要毁灭这世界!
☆☆☆☆☆☆☆☆☆
「有谁在吗?回答我呀!大家……都……死了吗?」金鐉低下头轻咳着,他晓得自己受了严重的内伤,口中腥臭的血味是死亡的味道吗?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
没有人回答他。
外面的世界到底变成如何了?他并不知道。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上天给他的预知的能力即使知道世界的行进方向,却没有赐给他同样能改变命运的力量。他明明察觉到悲剧近在眼前,却像隔着玻璃的静默剧一样,没有伸手碰触的余地。为什么上天要给他一双不能看见现实世界的双眼,永远只能看到虚浮的悲梦一一上演。
茹芸?你在哪里.
介贵的人呢?佟珑的人呢?
还有兰提斯王储?他身边那位忠心守候的下属?
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用力地向天地间伸出捉不到任何东西的双手,摸索着,这倒底是生的世界或是死后的地府?
谁给他一个答案!
〔这里既不是生的世界也不是死后的地府。这是人间炼狱,眼看着就要濒临灭亡的世界了。听见了吗?那许多正在哀嚎的生灵,他们希望有人能救赎他们,他们需要一条道路平静。
必须要有人阻止「他」那疯狂的魔力……再这样下去,他真会灭亡了所有人、魔两界的生物,将一切化为荒芜。〕
「是谁在我耳边说话?」金鐉转动着头,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
睁开你的双眼,你应该能看得到我。
金鐉不信地摇着头,「我看不到,从我出生我眼前就是一片黑暗,我什么都看不到!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你可以看得见我,相信你的双眼,睁开来,用心看。〕
起初并不相信的金鐉,试着集中自己的心神与目光焦点,那依然不变的黑暗是他永远的失望,就在他要宣布放弃,准备再次开口询问的同时,黑暗中现出些微细小的光芒,闪动跳耀的刺眼金色光芒,由指尖大的点化为一个等身人大小的金芒,隐约有个形体在其中,但他实在无法看得更清楚了。
「我看到了……可是我看到的是什么?那就是你吗?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为什么我感觉我应该认识你,可是我却又看不出你是什么?」
〔我的形体已经消失了,现在你所看到的是我的灵光……可是很快地连这灵光都会被上神回收,要是不快点阻止「他」的话,就再也不能阻止「他」了。我曾经给过他誓言无论如何都要在「他」的身边,无论如何……现在只有你能帮上我的忙了。金鐉,你愿意帮我的忙吗?〕
「你是……」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心语,金鐉不由得怀抱最小的盼望,「你是偃月?」
〔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偃月了。不过就你而言,我或许算是「偃月」吧。〕
「我不懂,难道,你没死?」
〔不,身为人的偃月在那一刻就死了,断气了。可是身为多瑞尼斯的天上界人,我的魂体必需回归到天上界不可,所以我的时间不多了,在他们引领我回归之前,我有必要完成的使命。不,该说是我非遵守不可的诺言正等着我去实践,在「他」犯下更多非其本意的血腥之前。〕
金鐉茫然失索地摇着头,「我怎么有能力帮上你什么忙呢?大家都不在我身边,我什么事都办不成……我连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外界的状况如何都不清楚。外面……一定很惨吧?当时魔炎爆发的力量太过强大了,连我张出的保护壁都无法隔绝那道炎风。还有茹芸、茹芸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找不到她……她受伤了,被你的魔王所伤……」
〔这些我都知道。茹芸姐,还有大家……〕
他的语气是如此悲伤,金鐉不由得低下头,「大家都死了吗?」
〔我希望不是。但是我能感应到茹芸的气息已经消失了,我非常抱歉。〕
金鐉咳出胸腔中郁塞的血,「不,没关系,我……没能先……保护到她……这是我自己的错。而且,我也能感觉到我自己的时间快到了,我的身体似乎也不行了。我很快就能到她的身边去了。」
〔请不要这么说。我想那不是茹芸的希望。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偃月的肉身死去,这样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可是它毕竟是发生了,我也只有最后一条道路可以选择……上神给我的时问不多。〕
「是呀,你刚刚也这么说过了。要是我这条残命对你还有点帮助,那么就听你的吩咐去使用它也没关系。只要能让悲剧降到最低的程度……」
〔只有你能帮得上忙了,全鐉。现在的我,只有具灵视能力的你才能感应得到。〕
「原来如此,那么,我该怎么做才好?」
〔我需要一个肉体。〕
「我的合用的话,请你拿去没关系。」
〔不。我们俩的波调不合,我无法转生到你的躯体。而且凡人的肉体也无法与「他」对抗,我需要具有相当灵力的身体……〕
「可是现在要去哪里寻找一个具有灵力,又波调相合的身体给你?况且你不是说时间不多了吗?」
〔现在的我只有一个选择了。金鐉,我需要你的透视力来寻找我的神体,当初我从天上界逃到人界来时,被我拋下的空壳。〕
「那……不是已经……早该化为一堆白骨了?」
〔不。天上界的躯壳无法在满布秽气的人界长久存活,所以当初我换生到偃月的肉体,舍弃了它,由师父帮我将多瑞尼斯的躯体藏入一座山洞之中,然而天上界的神体是不会腐化的,我要借着那副躯体重生。〕
「这种事办得到吗?就算重生你还是活不了太久,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那怕只有一刻也无妨。我答应过「他」的,若是无法同生至少能共死吧?我有这个责任……「他」也只有我能阻止。在世界毁于「他」手上之前,在他被魔性吞灭所有「他」的本性之前,我要阻止「他」。这世界上只有我能办得到这件事。我一手引起的事端,也该由我来结束。〕
金鐉微微笑了笑。「依然没变呢……你的个性,给予的承诺绝对不轻言放弃。可惜的是我无法亲眼看到你天界人的模样,我还不晓得那早已弃守人、魔两界的天界,倒底都是些什么模样样的人。不过……也无妨了,这点遗憾我已经习惯。即便是无法接触到外貌,但我相信『感觉』的真实,我所认识的偃月不会因为是否身为天上人而改变。我一直都很高兴你是我们的伙伴……有你站在我们身边。天上界失去了你,却让我们平白赚到你。想我们本来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认识你的,但是此生有缘和你同行过一段,我已无憾。」
〔你们是最佳的伙伴,金鐉。在人界的短短数年问,你们给我的无私的信赖与支持,珍贵的友谊与关心,都是我未曾在天界寻获的宝物。和大家一起渡过的那段光阴,我永铭不忘。〕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金鐉盘起双腿,凝起最后的集中力。将这最后的一口气献给他最爱的世界,最爱的人们,为了茹芸也为了所有的伙伴,所有的牺牲,都只为了迎向希微的明日。
☆☆☆☆☆☆☆☆☆
阴森的魔界地域如今是满地残缺的尸骸、破倒的屋宇残瓦中,只有冰冷的风无情地吹拂,随着消失的妖魔而形成的一堆堆沙土,魔界已形虚空。
「我不懂……为什么……吾主……为什么……」狐女死难瞑目地低语着,她的同伴一个个在眼前消失死去。只要魔主一声令下,她们就算奉献出生命也无憾,为什么吾主却如此无情地杀了她们?那碍眼的人类消失之后,本该是魔界胜利欢呼的时刻,吾主却要亲手毁灭这个世界,毁灭他们好不容易才到手的胜利?
「因为我们太愚昧了。」红儿睁开双眼,看着自己姐妹说:「我们僭越自己的本份,擅自主张做出了没有吾主命令而行动的事,这是处罚……我们太过自以为是了。什么都不了解……到最后……断送我们自己的命,也是应该的事。」
「我不平!我怨!我什么错事都没有做!除去对吾主有威胁的人,为什么是不应该的事?我们忠心向主,有什么不对?」棕儿哭诉着。她不了解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棕儿,我没有能拦下你,不……应该说我和你是共犯,我们都不想看到吾主身边有任何人能独占,他是属于我们魔族伟大的领袖,谁都不能侵占到他身边的圣域,所以假借除去敌人之名,进行我们独占吾主之实,不是吗?我不后悔自己的愚昧,能死在吾主的手下……」红狐捉紧了棕儿的手说:「至少吾主永远都会是……我们心中那……无情无敌的……伟大魔主……谁也不能……」
最后一句话尚未说完,红狐咽气后化为一只通身红毛的狐体倒卧地上,一动也不动,气息消失了。
红狐姐姐说得好。棕儿捉起身旁不知是谁留下的一柄剑,横于颈际,既然吾主要亡吾族,那么除了受命而死之外,她别无选择。这就是她们贯彻始终对魔主不变的忠心之爱,哪怕是要化为尘土魂消魄散,也是无怨无悔。
她仰起头,心一横地用力──
「铿」一声,刀突然从她手中飞了出去。
「谁?」棕儿瞪向出手的人,隐身于阵阵黄沙尘中的修长身影、她并不认识。「为什么要打掉我的剑……」
「杀戮已经太多,何苦自寻死路。既然没死,就代表你还有未来,不是吗?」
「什么未来!」空无一人的未来吗?
那人摇摇头,就像来时一样的无声消失。
鬼域的尖塔顶端,孤寂的高大身影动也不动地伫立着。紊乱的大气,爆发熔岩的山野,四分五裂的大地,反噬沙岸的涛天狂浪,再过不了多久,整个世界就会如他所愿地毁灭了。
他缓缓地闭上双眼,随着世界的空洞化,自己也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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