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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锦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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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丢不掉的最重要的那个人。
时间和成长都是那样犀利的力量,一点一点砍掉我们的天真。
夏筱左说:“骆撩撩,你知道纪伯伦吗?纪伯伦说不要去寻找爱情,它总有一天会找到你。可是我怕世界太大,而我太渺小了,我怕爱情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没有发现我,错过了我。所以我第一眼看到卫杉嘉的时候我就觉得,是他了,我的爱情来了——可是它好像错过了我,但是我不想错过他,所以我很努力的去爱,像不知道什么叫伤害一样的去爱。”
夏筱左还把她的脚踝给我看。她纤细漂亮的脚踝上纹了卫杉嘉名字的拼音缩写。她说有一天,她特别想卫杉嘉的时候,想的很难过但是又见不到他的时候跑去纹的。夏筱左说她本来想纹卫杉嘉的名字的,就是“卫杉嘉”这三个字,可是她又怕老板技术不好,把卫杉嘉的名字纹丑了,所以最后决定只纹他名字的第一个大写拼音字母。纹完之后夏筱左觉得她和卫杉嘉好像有了一点联系,心里特别高兴特别甜蜜,第二天就屁颠屁颠的去找卫杉嘉,在大冬天里穿着超短裙,只为让卫杉嘉看看她的纹身。
“可是你猜卫杉嘉怎么说?”说到这里夏筱左停了下来,语意愤愤的转头问我,然后又无比委屈又气愤的说,“卫杉嘉居然笑的浑身骨头都要散掉一样的对我说,夏筱左,你怎么那么热爱‘卫生巾’啊,还把拼音纹在脚上!”
我和许林乐天笑的快要不行。许林乐更是笑的一边垂地一边说:“卫杉嘉实在太有才了,夏筱左,你也很有才!太好笑了!”
夏筱左却郁闷的像要哭了一样。她说:“有什么好笑的?你们知道吗,卫杉嘉在得知‘WSJ’不是‘卫生巾’的缩写,而是他名字‘卫杉嘉’的缩写后,郁闷的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和我说话!你们都不知道那一星期我是怎么过的!”
也许许林乐不知道,可是我是能体会夏筱左在那个星期里的心情的。一定又难过又沮丧又懊悔,可能甚至想过干脆一刀把腿锯了算了。明明是想示好的行为,却使得对方理都不想理自己。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因为自己是先喜欢的那个,所以完全被吃牢,被牵制住,悲喜都掌握在对方手里,自己变得那么卑微,卑微的快要低到尘土里去了。
我没有比那一刻,更觉得卫杉嘉可恶过。我把胸口拍的“叭叭”作响的保证,一定会帮夏筱左“搞定”卫杉嘉,不然就有卫杉嘉“好看的”。
许林乐说我那一刻好像忽然变身正义超人一样,把他吓了一大跳。他还说我当时拍自己胸口时那个用力呀,好像要把自己心脏拍出来一样。
从来都不喜欢卫杉嘉的许林乐,第一次有点同情卫杉嘉——他好像正要偷偷被两个女人给算计了,可是却还一无所知。
可是许林乐的担心完全是多虑,我和夏筱左,一个是卫杉嘉的好朋友,一个飞蛾扑火一样喜欢着卫杉嘉,我们能把他怎么样呢?我们能怎么算计他呢?
卫杉嘉占据了太有利的地形,只要夏筱左喜欢他一天,他就注定是赢家。
老实说,当时的骆撩撩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什么卫杉嘉不喜欢夏筱左,甚至连像对我那样对夏筱左都不行。
所以有一天,我和卫杉嘉一起打完电动,坐在路边公园里一棵大榕树的树枝上吃冰淇淋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筱左呢?筱左有什么不好?”
卫杉嘉坐在我斜上方一根粗壮的枝桠上,轻轻的摇晃着。他微微弓着背,双手撑在身体两边,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变换成不规则的形状落在他的身上。
卫杉嘉说:“你什么时候变成夏筱左的说客了呢?她不是一直仇视你吗,你干嘛替她说好话?”
我说:“筱左仇视我还不是你害的?但是误会和挑拨都无法改变我们之间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磁场。卫杉嘉,筱左是个好女孩呀,你还是从了她吧。你没理由不从她呀,她那么好。”
卫杉嘉又不说话。他一不高兴,或者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无论我怎么上窜下跳的像只猴子他也不理我。
后来卫杉嘉悠悠的叹了口气,他说:“骆撩撩,有些事情,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不然我也不会站在顾白身边看他笑一笑,就高兴上好半天,但是却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感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你觉得它简单它就简单,你觉得它复杂它就复杂。年轻的时候也许觉得喜欢就可以手牵手,可是人越大,考虑的事情越多的时候,牵手就变成越来越困难的事情了。
我看到有本书上说,当我们对感情越来越胸有成竹的时候,越来越学着不放在心上的时候,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告诫自己不能先心动的时候,其实我们已经丧失了一部分爱的能力了。
而我和卫杉嘉,都是早熟又晚熟的小孩,容易给自己太多包袱,本该简单的年纪,本该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复杂起来。也或许我们,比任何人都要早的丧失了一部分爱的能力。
我不明白卫衫嘉为什么一直不接受夏筱左,在我眼里筱左她那么可爱那么好。所以我猜想,卫杉嘉的别扭,对夏筱左的拒绝,应该有和我一样说不出口的阴暗心理。这应该多多少少和他的家庭,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系。
卫杉嘉很少提起他的家,他的爸爸妈妈,最初的时候,我只听别人说过卫杉嘉的爸爸非常非常有钱,有钱到什么概念呢?就是许林乐妈妈公司一年的总利润也只是卫杉嘉爸爸子公司的一个季度的利润,而许林乐家在我所生活的这座小城里已经算非常非常有钱了。也正因为如此,卫杉嘉从小到大闯了那么多祸,打了那么多人,都没惹出什么大风波,都被他爸爸一沓一沓的人民币给摆平了。卫杉嘉即使人缘那么不好,可还是能在学校里呼风唤雨也和这个有一定关系。
所以说,钱是个好东西。
不过虽然钱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可还是有些领域是它无法触及和改变的。
卫杉嘉,无论他家里有多么多的钱,他的房间里堆满多少最新款的PSP或者限量版球鞋,他的心永远是空的。
在精神上,他无比贫穷。
卫杉嘉的爸爸有时会出现在我们当地台的新闻中,可是如果你事先不知道他是卫杉嘉的爸爸的话,你一定不会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
卫杉嘉的爸爸,长得很丑。——我已经很丑了,连我都会说丑的人,那真的是不好看到一定境界了。而卫杉嘉又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少年,他们两在一起的时候,我想象一下,应该就和我和我妈妈在一起时一个效果——当然,前提是如果我妈妈还活着的话。
所以有些这样或那样的传闻,也就不足为奇了。
高一那年的冬天,快要过年的时候,卫杉嘉和他的爸爸狠狠吵了一架,从家里跑出来。那一阵子我爸爸刚好出差,要到年三十才能回来,他就暂时到我家躲了几天。
那几天,我们所生活的这个南方小城下了一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整个世界都是白的,银装素裹。卫杉嘉喜欢每天清晨在阳台站一会儿。他说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心里会觉得特别宁静。
有一天晚上停电,没有暖气不能开空调不能看电视不能上网,房间里冷极了。我和卫杉嘉裹着大被子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围着茶几上两三支半截的蜡烛头说话。
我一直觉得黑暗是特别容易让人觉得放松的环境,夜晚的时候,人容易变得感性,戒备心低下,很多平日说不出口不愿说的事情都能很自然的流露出来。我所知道的一些秘密,很多都是来自夜幕下的谈话。
关于卫杉嘉的身世,我也是在那天晚上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卫杉嘉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很恶心是有原因的。
就如我前面所知,卫杉嘉的爸爸有钱,但是丑,而卫杉嘉的妈妈,照卫杉嘉的说法是“非常普通”。就和小城里随处可见的妈妈一样,非常普通,从外貌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出色之处。如果卫杉嘉长得普通一些,也许也没什么了,可是他从小就在同龄人显得特别打眼。
有一些人是小时候漂亮,长大了光芒就散尽了;有些人是小时候普通,长大了,懂得打扮之后,在服饰和化妆之下变得耀眼,而卫杉嘉是那种从小到大都特别漂亮的人——完全异于他父母的漂亮。
也许眉眼之间还有些妈妈的影子,可是和他的爸爸却完全就是南辕北辙的两种长相。而在他妈妈嫁给他爸爸之前,小城里一直就流传着很多流言。流传度最高的一个是,卫杉嘉的妈妈在嫁给他爸爸之前就怀了孩子,是同城的一个高干子弟。对方相比卫杉嘉的爸爸而言,算是高大英俊,而卫杉嘉又确实是不足月就出生的,似乎又加深了几分流言的可信度,所以有一段时间,传的特别凶。
可是卫杉嘉的爸爸似乎从来没有把这样的流言放在心上,还是一样的对卫杉嘉对卫杉嘉的妈妈非常好。
卫杉嘉自小就内向不爱说话,那些流言在他心里渐渐长成一颗有毒的果子。他有时照镜子,强迫自己看镜子里的自己看的久了,会有恶心的生理反应——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忠贞的结果。
卫杉嘉的妈妈家族一直有精神病史。在卫杉嘉七岁的时候,他妈妈的精神就变得不太好了,常常会不认得家里人,说话颠三倒四的。
有一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卫杉嘉的妈妈就从家里消失了。卫杉嘉的爸爸急得派人到处寻找。直到三天后,护城河里浮上来一具女尸,卫杉嘉的爸爸才放弃寻找。
那具女尸,就是卫杉嘉的妈妈。
我以为故事说完了,伸出手轻轻揽住卫杉嘉的肩。卫杉嘉一直把自己蜷成一团,低着头,这时候忽然抬起头来,侧脸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个非常奇怪诡异的笑容。
他的嘴角是在笑的,可是眼睛却好像在哭一样,浑身散发出一种让人胸闷的咸湿的气味。看着卫杉嘉的眼睛,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走入到他的世界里去。
那是一座黑暗的,荆棘丛生的森林。到处是尖利的刺和呛人的雾气,眼睛生疼。卫杉嘉就站在荆棘深处绝望的微笑,而我则不甘心的拼命挣扎,拨开利刺,往外面走,想要走出荆棘森林。可是当我真的走出来,周围的荆棘在一瞬间全部消失的时候,周围变得一片空旷,除了黑暗和雾气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另外一个困境。
空旷。空洞。寒冷。孤独。
我回过头,看到年少的小卫杉嘉仍是站在原地,他仍在微笑,可是右眼却流下一滴血色的泪水。
卫杉嘉说:“你以为,故事讲完了吗?呵。。。。。。故事,还精彩着呢。”
“有一个秘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我一直把它藏在心里。现在我想要把它告诉你,我觉得我快要承受不住了。骆撩撩,你可以拒绝,因为这个秘密一点也不美好。它充满毒液,散发着恶臭,可能会成为你的负担。你还要听吗?”
我靠近一点卫杉嘉,我说:“我要听,卫杉嘉我要听。我想要更走进你一点,知道多一点的你。”
卫杉嘉笑了一下,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他应该是在积聚勇气,面对那些困扰他多年的阴霾。
“我妈妈她走失之后,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其实看到过她。她一个人在街上晃着,我知道她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可是那时候,我想,她不要回家也许是好的。。。。。。她不贞洁,她害我丢人,害我和爸爸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害我被人骂杂种。。。。。。都怪她,不是她,我就不会这样。。。。。。。所以我那时没有叫住她,回家也没有告诉我爸爸。。。。。。后来。。。。。。我初中的时候偶然见过一次那个传说中和我妈妈有染的男人。。。。。。我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一点都不像!。。。。。。后来我才听说,那个人年轻的时候追过我妈妈,我妈妈不喜欢他,选择了我爸爸,因为我爸爸虽然丑,但是对我妈特别特别好。。。。。。很多人都说,那些流言最初的时候就是从那个男人的朋友圈子里传开来的。。。。。。”
卫杉嘉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那种压抑的,被困在嗓子里的哭泣的声音。
隔着厚厚的被子,我抱着卫杉嘉,我觉得他好像忽然之间变成了几年前无助的红烧肉一样,依赖我需要我仰仗我,我可以给他力量给我勇气替他分担。
卫杉嘉在我们认识之初的时候就说过,我和他,其实是同一类人。
我们心里都有伤痛,有不够完美无缺的身世背景,残缺的家庭,充满怀疑和秘密的童年。如果说我的伤害大多来自肉体的话,那么卫杉嘉则过多来自他自己内心的挣扎和后悔。
我们生活在某一个重叠的纪元里,空间里,在那里,只有我能看得到卫杉嘉,只有卫杉嘉能看得到我。
那一瞬间我忽然我无比清晰的明白,我和卫衫嘉,我们无限靠近,彼此抚慰,但是,永远不会,相爱。
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会疼惜另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愿意倾尽自己所有的去帮对方疗伤,给他安慰,但是,绝不会爱上他。
因为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站在一起,看着对方身上的伤口,只会唤醒更多不好的回忆。
我不知道我和卫杉嘉是在什么时候睡去的,也许他根本就彻夜未眠。反正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卫杉嘉已经回家了。桌子上有他给我买的热气腾腾的早饭和他留的纸条。
他说他回家了,他说谢谢。
其实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抱着卫杉嘉,让他好好的哭了一哭,这是我仅能为他做的。可是我想卫杉嘉一定明白,这个世界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幸福,我希望他的幸福大过任何人,超过顾白,超过许林乐。
因为许林乐和我一样,一路走来,我们都两手空空。
我抱着胳膊在阳台站了一会儿,望着顾白家的窗户。他家的阳台上有一个他昨天堆的小雪人,一盆腊梅在寒风中无所畏惧的热烈盛开,冰冷的空气里有甜的醉人的香气。
那一刻我忽然很想见顾白,想要看得他温暖的笑脸。我扔了颗小石子敲顾白房间的窗户,可是他没有出来。他应该还在梦乡里吧。
不知道顾白的梦里,有没有我?
半夏锦年 第六章
和夏筱左化干戈为玉帛的那年暑假,我还见到了事别一年之后的林素。
她的变化让我非常的吃惊,我当时几乎认不出她来。
再见到林素是在我家楼下,我穿着拖鞋出门去丢垃圾,她站在楼道对面的那棵大梧桐树下,背对着我,仰着脖子在很认真的看树上刻的字。
我丢完垃圾回来的时候她转过身来,看到我,扬起笑容很高兴的叫:“骆撩撩。”
我回头,看到久别之后的林素,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老实说,我实在没有办法把眼前的林素和我记忆中那个温软聪明乖巧的林素重合在一起。
我眼前的林素,一头海藻一样蓬松柔软的长发,发尾打着妩媚动人的卷,穿黑T,迷彩裤,戴银色大圈的耳环,白色的NIKE板鞋。
她还是漂亮的。林素怎么样都是漂亮的。可是如果说一年之前的林素是一朵惹人怜惜的柔软的白色花骨朵,一年之后则开出震惊众人的妖艳红色的硕大花朵。
她变得不一样了。眼神还是一样的干净澄澈,但是多了一些内容。怎么说呢,我觉得她更有风情了。
林素是来找顾白的,他们说好了去城市边郊那个新开的美术馆看画展。
林素叫我一起去的时候我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一回头,我看到了顾白。白衫仔裤的顾白,笑容清淡温暖,还是一年前的模样,时光似乎从来也没有从他身上流走过。
我本来要摇头的,可是不知怎么在那一瞬间变成了点头,我说我去,然后飞快的跑上楼换衣服。
其实我懂什么画呢?或许你和我说由贵香织里、藤原千惠或者井上雄彦什么的我还能搭上两句话,可是你和我说莫耐和我说克卢埃和我说米罗,我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那是我完全陌生的领域。
那个下午,我就像个拘谨的跟屁虫一样跟在顾白和林素身后,听他们轻声谈论我听不懂的东西,看他们望着同一副我看不出什么明堂的抽象画的同样专注的眼神。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悲伤。虽然我就站在他们一米不到的距离之内,可是我和他们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中间像隔着厚厚的一层玻璃一样,明明近的就在眼前,可是我永远触摸不到我喜欢的人的一根手指。
他们聪明美丽璧人一双,而我就像墙上的一盏壁灯一样,可有可无,没人会多看你一眼。
林素见我很久没有说话,特意回过头来问我觉得这个画展怎么样。我知道她是好意,不想让我有被忽略的感觉,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说好,很好啊,很漂亮。
然后便是沉默。
如果说上高中之后我开始能和任何人自如的说话,厚脸皮的耍耍无赖的话,那么在那一刻,我好像又重新回到两年之前的初中,一个人站在拥挤的人群里,只有我周围的一圈空间是空的。所有人似乎都在做自己的事,偶尔有几个在看我的,眼神也是冷的,僵硬的。
我就像一个孤岛一样,孤单无助又害怕。
我忽然就又卑微起来,好像所有的时光倒退,又重新打到了我的身上。我真想抱住膝盖找个地方蹲下来躲起来,像只没出息的鸵鸟一样把头埋到沙堆里去。
看完画展出来,我们还要走上很长一段路才能到有直达车回家的那个站点。顾白和林素还在热烈的讨论某幅画,我跟在他们身后,眯着眼睛望着地上他们的影子。
那是2004年的夏日黄昏,夕阳软的像是一颗融化了的软糖,看不出它原来的模样,只是满天满天都是橘粉色的霞光,空气里有一种若有似无的面包刚出炉的柔软香气。
我所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城城郊非常美丽。因为还未曾完全开发,保留了大部分它淳朴自然的模样。如茵的绿草,缓缓流动的金色河流,河对岸是一大片被划成方格子的农田,那时正郁郁葱葱整整齐齐的长满了水稻,再过去一些,便是与河流近乎平行的铁轨,蜿蜒至远方。
我正在失神的时候,顾白回过头来和我说话。他笑笑的问我:“撩撩,你平时不是话很多嘛,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我正想着怎么回答顾白的时候,远方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那声音透过地面经由骨骼传至我们的耳朵里,像大地的心跳一样。
是火车开过来了。
林素站到一块大石块上,用手指拼出长方形的取景框,随着火车驶过的方向慢慢移动。风吹起她的长卷发,在风里缠缠绕绕。
林素说:“总有一天,我也会背着我的行囊坐上一列开往远方的火车,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背包里装满了梦想。”
我看着林素,我觉得她说这话时那一刻的笑容真是闪亮,比钻石还要夺人心魄,非常动人。
我终于不得不承认,顾白会喜欢林素那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比一年之前还要理所当然的多。因为之前的林素是一个漂亮智能的洋娃娃,但并没有太多自己的灵魂,可是现在的林素,已经渐渐崭露出属于自己的独特气质。勇敢,坚毅,聪明,美丽,善良,心向远大。
这样的女生,不是每一个男生的梦想,但是懂得她的男生会把她奉若珍宝。
那天林素没有直接回家,原本我以为她是要去顾白家,结果她说她要去我家。
我给林素做了香喷喷的可乐鸡翅和番茄炒蛋,林素一点也不客气的吃了整整三碗饭,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
她说我是她认识的朋友里,唯一一个会做饭的。她甚至夸张的说,骆撩撩,你是天才!
我简直受宠若惊。
我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林素一直坐在阳台的安乐椅上,轻轻的晃啊晃,年久的木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我差点误以为是奶奶还在世的时候。
我的奶奶大概是我生命中最疼爱我的人了吧,她从来也没有嫌弃过我,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很暖很软。她叫我小撩,喜欢捏捏我的小手小脚,亲亲我的脸,包括我丑陋的胎记。
可是她的身体一直很不好,不太能动,总是长时间的躺在那把安乐椅上晃啊晃,神情安详。
她去世的时候我才三岁,我还不知道什么是悲伤,后来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了。
我不太确切的记得我奶奶的长相了,可是我记得她躺在那把安乐椅上时轻轻摇晃的频率。
一声一声的,平缓而古老,好像冲破了时间的障碍,安抚人心。
等我洗完碗去阳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下来了。夜有一双迷人的深邃的眼睛,城市里的万家灯火都是他眼里流转的光。
阳台没有开灯,林素坐在阴影里,所以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微微看得到一些她眼睛里凛冽的光。
她那么安静的,沉默的,柔软的,又凛冽的望着我。虽然我有些看不清她,可是我还是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好像我在林素面前总是不知所措的,那种自惭形秽的不知所措。即使旁人看不出来,可是我总是能很清晰的感觉到面对林素时我那个越缩越小的灵魂。
至今,我没有任何一个方面可以与林素相抗衡的,无论是先天的美貌,还是后天的智慧。我都远远不及她。有时候我想,上天安排林素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为了羞辱我呢?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林素忽然站起身来。她走过来,忽然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我,微微俯下身,把头靠在我的颈窝里。
她说:“撩撩,对不起。我为四年前的自己对你说过的那些话,道歉。”
我这个人,看起来很威猛很勇敢的,什么也不怕的,连当初面对什么底细也不知道,光知道对方是个小混混的卫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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