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之九妹玲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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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山间小筑

　　　　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庄园，占地并不广，气派也不大，但每一片瓦，每间房子，都建筑得小巧玲珑，别具匠心，很有一番风味。

　　　　精致的庄园里，也必定不会有太过繁华富贵的花园。这个小小的花园布置得也十分的清雅，青草，绿树，小塘清水，数朵星星点点的白色茉莉衬着寥寥几株月季，红白相映，弥漫淡淡的清香。

　　　　清晨白雾，木叶清爽，花香缭绕之间，紫色衣裙翻飞，划过一阵流水的弧线，白雾似乎都随之而颤动，犹如天上神女，那么潇洒，那么清香。

　　　　仔细一看，弯弯鹅黛眉，深深淡然眼，秀气翘梁鼻，玲珑唇如丹，肤如凝脂，发如绸缎，挑起半束发，简单挽了个发髻，一朵紫罗兰发簪点缀，很是迷人，余下半束，随意披肩，更添随意自在。

　　　　双手成掌，旋转穿梭，提腿回身，一式“行云流水”掌法，不辱其名，直教来人看的目瞪口呆。

　　　　凝神练武之际，自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来人刚踏入院门，她就已知晓，并腿，收掌，吸气。

　　　　来人高高大大，浓眉大眼，皮肤却白而细腻，脸上总是泛着淡淡的粉色，却满脸稚气，很是循规蹈矩。

　　　　紫衣女子轻笑道：“顾小妹，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顾人玉，紫衣姑娘的表弟，由于个性实在是太过忠厚，太过腼腆，太过老实，竟被送了这么个称号。

　　　　顾人玉脸上的粉色虽又深了些，却也不恼，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缓缓道：“九姐，今日是姑母的忌日，人玉理应前来拜祭。”

　　　　紫衣女子的笑容也收了起来，脸上呈现出淡淡的遗憾：“你倒是有心了。”

　　　　“呵呵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红色身影一闪，园子里就又多了一位天仙一般的人儿，火红的衣，火红的鞭子别在腰间，与紫衣女子的清雅神秘不同，美得坦然，美得热烈，在微醺的晨光下看起来是那么窈窕，那么可爱。

　　　　“慕容九妹什么时候也会问出这么不搭调的问题？你应该问他什么时候不来才对。”

　　　　原来这紫衣女子竟是武林圣地慕容山庄的九小姐慕容九！要说这慕容山庄，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隐隐有众星捧月，隐形盟主之势。慕容山庄庄主慕容峪，九个女儿，人称人间九秀，不是是为了慕容山庄，更是为了这九个优秀的姑娘本身。

　　　　这九个姑娘除了最小的九妹外，另外八姐妹都出嫁了，这唯一剩下的九妹就更加炙手可热了。更何况，慕容峪虽有九个女儿，却无一子，他对自己的妻子也一往情深，妻子生前未纳一妾，妻子身后，却也再没续弦，这偌大的家业又该传给谁？——欲娶九姑娘的少年公子，不计其数。

　　　　顾人玉吃吃道：“我，我，我……”

　　　　慕容九笑道：“菁妹你就会欺负人玉。”这红衣女子名叫张菁，美若天仙，江湖上也确实送了她“小仙女”的称号，只可惜，仙女非仙女，更似魔女，出手狠辣，刁钻高傲，无人敢与其争锋。

　　　　不过，她却意外的和九妹很是合得来。

　　　　张菁反驳道：“九妹，我才是姐姐，我明明比你大！”

　　　　慕容九淡淡道：“你虽比我大，却也不过几天功夫，可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不像比我大的样子。”张菁行事虽狠且傲，但却总是风风火火的样子，九妹确实比她沉稳不少，何况，九妹又比张菁略高一筹。要说出去，九妹确实更像姐姐一些。

　　　　张菁又道：“可是，比你大就是比你大，就是大几天也是大！”

　　　　顾人玉长叹一声：这两个小姐姐自从相识以来，这个问题不止幼稚的争论过了多少次，却依旧没个结果。

　　　　顾人玉的叹气声吸引了张菁的注意，她这才抓住慕容九之前的话，调笑道：“哟，九妹，人还没过门呢，就帮着未来夫君了？”

　　　　慕容九竟然也笑了，只是这笑的含义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菁妹，你果真是没长大的孩子。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女儿家名誉的重要性，菁妹再小，也应该知道吧。”

　　　　张菁似乎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嘟着嘴，但是却又不愿认输，特别是不愿向这个明明是妹妹却偏偏想要装作姐姐的女孩子认输：“我，我这不是看这只有咱们三个人而已嘛！不过，顾小妹一天到晚就往这山间小筑跑，说不是也要有人信啊！”

　　　　顾人玉吃吃道：“这，这，这是家母的意思，我，我……”

　　　　慕容九淡淡道：“菁妹，你可听清楚了？这是舅母的意思，不是人玉的意思，也不是我的意思，更不是爹爹的意思。”

　　　　张菁恍然了半响，那明艳照人的脸突然变得黯然起来：“哎，这天下的男人还真都不是好东西！”

　　　　慕容九疑惑道：“何出此言？”

　　　　张菁道：“我本以为顾小妹忠厚老实，也许是我见过的，除了各位姐夫，唯一一个好男人了，结果，没想到，连顾小妹都是奉命对九妹好的……唉！男人啊，看女人无非就是看权，色，财，看我们身后所代表的错综复杂的势力，谁又能看的见真正的我们呢？”

　　　　张菁的母亲本就是未婚生子，她闯荡江湖之时，也是极小，辗转几年间也看了不少世事，言语之间更添一份凄凉来。

　　　　顾人玉脸憋得通红，只是这已不是害羞了，更夹杂着怒气：“我，我，我不是奉命对九姐好的，我是真心对九姐好的！”

　　　　张菁接着道：“那你可喜欢她？”

　　　　顾人玉脸更红了，结巴道：“我，我，我……”

　　　　九妹笑道：“菁妹，你别为难人玉了，舅母虽是那个意思，但人玉到山间小筑来，既没说他喜欢我，又没有图我什么东西，还是个好男人的。”

　　　　张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道：“我可不承认！男人实在太坏，我看我们还是不嫁人的好。”她眨巴眨巴双眼，接着道：“九妹，不如我们俩凑合着过了吧！”

　　　　顾人玉：“……”

　　　　九妹长叹一声：这个小妹妹因为伯母的事和江湖上的见闻竟已失望至此了吗？她知道她虽说起来俏皮，却未必没有含真心在里面。这个菁妹，虽在江湖上混的人见人怕，却也将自己和他人隔绝开来，有时候简直像个孩子！

　　　　可九妹却不想看着她越来越排斥男人。无论什么事都要有个限度，若过了这个限度，人就容易变得偏激起来。何况，就算在未来，不嫁人的女孩子也会被人闲言碎语的骂老处女，更何况是以夫为纲的古代？江湖上虽没讲究这么多，单身的侠女也不少，但终归没有一个可以作为后盾的肩膀那样轻松。咋暖还寒时候，哪个女人不想有个贴心的人为你加一件衣？

　　　　九妹自然也是希望张菁能够幸福的。——年轻人，总会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行，只是因为他们精力充沛，都没有真正孤独过，当年华已逝，光阴荏苒，身边亲朋好友都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中心，偌大的房屋将只有自己之时，那样的孤单寂寞，真不足为外人道也。

　　　　九妹每想到遥远记忆深处楼下那个总是不归家的女人——归家又有何用？在只有自己的房子里，不过更觉孤单罢了。

　　　　所以，九妹觉得，张菁这样的思想非得扭回来不可。

　　　　九妹笑着道：“菁妹，我突然有个好主意。”

　　　　“哦？你说。”

　　　　“我们来打个赌吧。若是我找到了一个让你认同的好男人，你就叫我姐姐，若我没找到，我就叫你姐姐，可好？”

　　　　张菁拍手叫好：“一言为定！顾小妹，你来做个见证！”顾人玉简直不知道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副情景的。

　　　　九妹笑着道：“人玉，你不用介意，你就做个见证吧。”

　　　　顾人玉只好苦笑道：“这个见证我看是逃不掉了。”只是……九姐还好，但愿菁姐若是输了可别迁怒于他才好。他越想，脸上就越是苦，简直就跟苦瓜一个样。

　　　　张菁道：“那我们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后，你若没找到这么一个好男人，你就叫我姐姐吧！”

　　　　“三年？”

　　　　“九妹可是觉得太短？”

　　　　九妹嫣然一笑：“我还觉得太长了呢，我已经等不及菁妹叫我姐姐那一刻了。”

　　　　张菁嗤笑道：“这世界实在太大，男人却实在太多，坏男人更是随处可见，小姐姐我可是在心疼九妹呢，三年正好，正好。”

　　　　九妹灿烂的笑容微收，只在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露出几瓣小巧可爱的贝齿，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那九姐就谢谢菁妹体谅了。”张菁忽觉一阵冷意袭来，背后一寒。

　　　　顾人玉瞧了瞧慕容九的狐狸样，心里长叹一声：看来，菁姐是输定了。那顿迁怒可是跑不掉了。越想，他越是觉得耳朵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菁姐似乎很喜欢拧他的耳朵。

　　　　顾人玉激灵一下，回过神来，看了看天空中悬着的太阳，肃穆道：“九姐，时辰已经不早了，姨夫和大姐们应该都快到了。”

　　　　慕容九点点头，眼睛不自觉的转向园子里的白色茉莉，一丝淡淡的悲伤和怀念在那双如潭的眼眶里缓缓流淌。

　第二章　人间九秀

　　　　蓝天，白云，映着飞舞的白色冥钱；香烛，轻烟，缱绻了一地相思。

　　　　大理石的墓碑前，坐着一位头戴青玉冠，背脊笔直，身着青布棉衣，颇有威严的中年男子。他的身上依旧不自觉的散发出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势，只是他的脸上却是与之不相符的深深思念和哀愁。

　　　　他的身后立着一字排开，身着白色孝衣的十个女子和一个男子。其中，八位已着妇人打扮，而另三个，正是换了衣服的慕容九，张菁，以及顾人玉。

　　　　人间九秀不愧是人间九秀，身着同样的白色孝衣，却依旧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绝代风骨，相同的是，此刻，她们的脸上都浮上了悲伤，双眉微颦，让人怜惜至极。

　　　　九妹愣愣的看着自己如今的父亲用从来不会有的姿势随意的坐在墓碑旁，一遍又一遍的缓缓拂过大理石的冰冷墓碑，心中的酸涩却又与她的姐姐们不同。

　　　　她记得那个清雅如茉莉的女子轻轻的抱着迷迷糊糊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这具身体的名字：“九儿，九儿，九儿……”

　　　　她记得她柔软的手抚摸着自己脸时的温润触感，她记得她温和如暖风的微笑，她记得她在自己完全不知道慕容九的记忆，完全不懂得这个世界的知识之时，那轻声的安慰：“九儿忘了也好，也好，天妒英才，太过聪明不是件好事……”

　　　　她记得她在半夜忽然惊醒，出门散步之时，碰见她在月下流着泪珠额模样，那一声声悲戚的呼喊，就这么随着夜风而消失，却还是震荡了她的内心：九儿，九儿，我的儿……

　　　　原来，她早知自己不是慕容九，却依旧将自己当成慕容九。

　　　　其实，她本来不是慕容九，却愿意做她的慕容九。

　　　　她带着她融入了这个和原来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她给了她活在一个陌生甚至感觉虚幻的世界的理由；她给了她存在。

　　　　昔日，懵懂稚气的女孩，却住了一个成熟的灵魂；今日窈窕靓丽少女，灵魂却变得简单起来——亲人无微不至的爱护已经让她不自觉的幼稚起来。只是，这婉然少女身边却缺少了那股暖风。

　　　　那股让人无比眷恋的暖风已经被埋葬到了坟墓里。带着慕容峪的爱，带着女儿的孺慕，带着大家真心的尊敬。

　　　　为首的女子眉间融合了大家闺秀的优雅沉静和当家主母的气势凛然。但看着自己父亲与母亲的细语，她却忍不住流露出丝丝不赞同的担忧。此女，正是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情。

　　　　慕容情冲自家姐妹们招招手，便带头退了出去，留下自己的父亲和去世的母亲如闺房私语。

　　　　慕容情担忧道：“父亲与母亲的感情确实让人羡慕，只是父亲长期如此思念母亲，怕是对自己的身体有所损害啊。”

　　　　二妹慕容双天真直爽，却又十分为他人着想的女子，她带着她一贯让人心情愉快的笑容挽住自家大姐，道：“大姐多虑了。父亲虽思念母亲，但他离开这里以后，又会是哪个威风凛凛的慕容庄主。父亲脆弱的一面只有咱们姐妹才能看到，这不，就连咱们夫君也不能越雷池半步呢！”

　　　　慕容情用两根手指弹了弹慕容双的额角，笑道：“二妹说话总是这么贴心。”

　　　　三妹慕容珊珊是个典型的才女，身姿婀娜，却好不给人羸弱之感，指间明显的老茧证明了她的琴艺非凡，而微有些竖立的柳眉却表明了这个女子的高傲：“只怕父亲表面豁达，内心的思念却更是刻骨。更加不妙！”

　　　　四妹慕容晓娇眉圆眼，很是灵气可爱。她拍拍慕容珊珊的肩：“我们的父亲岂是这么容易被击倒的？”

　　　　“说的没错！”五妹慕容湘一双桃花眼，满是妖娆俏丽，却又不失庄重，“爹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应该做什么。想必，他也不想，也不会让我们担心的。而且……”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不断的撇向跟在后面眼神温软，安静的听着姐姐们对话的慕容九和规规矩矩跟着慕容九的顾人玉，眼角微挑，掩嘴轻笑道：“我们该担心的对象应该另有其人。”

　　　　六妹慕容云霄看上去意外的娇小，脸上也满是稚气，一派天真无邪，拍手赞道：“五姐说的没错！我们的夫君都被爹爹给赶了出去，唯独顾家小子可以随意进出，这可就有意思了~”眉毛一挑一挑，很是喜感。

　　　　顾人玉本就一直有些微红的双颊更是犹如猴子屁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九妹依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啥也不介意的模样：“姐姐们多虑了，娘亲当初也疼人玉得紧，若人玉不来拜祭，爹爹只怕才要提刀上门教训这个不肖子侄了。”九妹淡淡的看着慕容云霄，却让慕容云霄不仅心里打起顿来。这话虽听起来轻飘飘，但其中的那份威慑倒是点不少——这姑娘能和张菁这样的小魔女混到一起，定也是不简单的人物。

　　　　慕容云霄一个龇牙咧嘴，连忙跑上去，将慕容九抱了个满怀：“哎哟，我的好妹妹，别再这么看着姐姐了，姐姐心里可忐忑了，姐姐说错了还不行吗？”一脸的谄媚让人看了又好气有好笑。九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六姐，就是咱家的活宝！

　　　　慕容情假意训斥道：“还是姐姐呢，这副模样，像什么样子！”

　　　　慕容云霄眨眨眼道：“九妹都不介意了，大姐又何须介意呢？”

　　　　七妹慕容陌却是真正的弱柳扶风，举手投足之间总是带着一股江南小调的柔美，只是眉间偶尔显现的一抹坚毅却告诉我们这绝不是一个真正的弱女子，若真有人将她当成了普通的矜持弱女，恐怕，是要吃大亏的！慕容陌笑道：“六姐，大姐这是怕你将小妹给教坏了呢！”

　　　　慕容云霄闻言正正经经的开始大量起慕容九来，让她憋笑憋得好辛苦。云霄终于呼了口气：“不会的，不会的，九妹已经长这么大，她的风采连我们这些姐姐妹妹还比不上呢！”

　　　　八妹慕容真真长得一副娃娃脸，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模样，绷得死死的，嘴里却从不留情：“我们不应该指望六姐的脑子在嫁人后能多张几个弯弯。”

　　　　慕容云霄放开慕容九，又朝慕容真真这里袭来：“真真，你的嘴还是这么讨厌！”

　　　　张菁笑道：“云霄姐姐这么容易逗乐，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慕容云霄故意板着脸道：“胡说！我当然知道你们逗我玩呢，这不是为了逗你们开心才故意上当的嘛！”

　　　　满室笑语。

　　　　待众姐妹又笑闹了一会，慕容情才正色道：“九妹，现在连真真都出嫁了，这里就只剩你和小蛮两个人，要不，九妹搬回慕容山庄住吧，你们两个，着实让人不太放心。”

　　　　慕容双赞同道：“就是啊，九妹，当初我们搬到这里来住，一是为了给母亲守孝，陪伴埋葬在这里的母亲，二也是因为几个姐妹打伴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只是，现在，孝期早就已过了很久，九妹还是搬回山庄吧。”

　　　　九妹道：“姐姐又何须担心？九妹已经不小了，这里风景很好，很适合我研究药理和练武，我和小蛮会很好的。”

　　　　慕容珊珊道：“九妹也不过刚十五，哪里不小了？这硕大的山谷就你和小蛮两个姑娘……三姐知道九妹不喜欢山庄里的纷纷扰扰，可是我们是慕容家的女儿，这些从我们一出生就无法避免。何况，现在我们八姐妹都出嫁了，山庄中就留父亲一个人，九妹可是舍得？”

　　　　“这……”

　　　　慕容情见九妹有些松动的样子，加把火道：“你看父亲思念母亲的模样，姐姐们都极不放心，有九妹看着也让我们在远方安心啊。”

　　　　“爹爹最疼九妹了，看着九妹，爹爹一定会开心很多的，九妹，回去吧。”

　　　　九妹看着姐姐们这殷勤的样子，叹了口气：“姐姐们都这么说了，九妹岂有不答应之理？只是，短时间内，九妹还回不去。这里的东西九妹可花了不少心思，也得让九妹好好处理一下吧？何况，九妹不久可能会出一趟远门。”

　　　　“哦？九妹可是要和你菁姐一样，闯荡江湖了？”慕容云霄挑眉道。

　　　　“不。”九妹和张菁同时道，“这是关于作为姐姐的荣誉。”

　　　　时间流转，物是人非。

　　　　他还记得当初，就在那株高大的榕树下，她就像山中精灵一般，追逐着白兔，身着白色纱衣，就

　　　　这么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他还记得当初，就在那株凤凰花下，她通红着脸将滴上了自己鲜血，绣着牡丹的荷包，悄悄递给他的可爱模样。

　　　　他还记得当初，就在那个莲池旁的草地上，琴箫相和，心意相通。

　　　　他还记得他轻抚着她的脸颊，在她的耳旁轻轻道：嫁给我吧……

　　　　他还记得……

　　　　太多太多。都说物是人非事事休，哪有那么容易？一生不休。

　　　　他凝视着这个充满了他和她无尽回忆的地方，舍不得回，却不得不回。因为他不但是她的爱人，更是女儿的父亲，慕容山庄的庄主——他不能沉浸在自己的感情里，只有每当这个时候，才能来寻求内心的这份宁静。

　　　　他慢慢睁大了双眼——他怎么似乎再次看见了她的身影？

　　　　“爹！”笑颜如花。

　　　　“原来是九儿。”慕容峪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这个女儿长大了，也越来越像倩儿了。长叹一声，刚才的一腔思念立马转变成了无尽的慈爱，他看了看她肩上的小包袱，问道：“九儿这是要去哪？”

　　　　“九妹要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慕容峪不由得微皱了眉头：什么人要九儿亲自去找？

　　　　“一个男人。”

　　　　慕容峪顿了顿，看着慕容九的眼神很是复杂，道：“九儿还是不喜欢人玉？”

　　　　九妹叹道：“爹你还真动了这个心思啊。”

　　　　慕容峪摸了摸九妹的头，道：“人玉虽然愣些，却并不是不聪明，只是太老实，但他听你的话，对你也很好，是个做丈夫的好男人。你舅母也会愿意让你和人玉今后留在慕容山庄，不管怎样，以后这慕容山庄恐怕还是要落在九儿你的肩上啊。”

　　　　九妹正要说话，却被慕容峪抬起的手堵了回去：“九儿，人玉比起很多男人都优秀，更好的是知根知底，九儿今后才不会受苦啊。要知道现在这世道，负心男子居多，爹爹可舍不得我的好女儿去跳那样的火坑。”

　　　　九妹道：“爹爹的意思我知道，人玉是个好孩子，只是我们俩……”

　　　　慕容峪摆摆手道：“感情是需要培养的。真挚的感情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生活。九儿可懂？”

　　　　九妹看着慕容峪眼中满满的慈爱，重重的点点头。

　　　　慕容峪下一步却是话锋一转：“不过，现在还不急，若是九儿今后寻到一个真心相爱，对你也好的男子，那就更好不过了。”慕容峪随着自己的话想到不知今后哪个臭小子会上门来带走他的乖女儿，脸立即变得有些狰狞起来，道：“九儿还小，婚嫁的事早着呢！想娶我慕容峪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说完，脸上应景的勾起了狐狸一样的微笑，“不管是谁，想娶我家的女儿，先掉一层皮再说！”

　　　　九妹看着爹爹气场全开的慕容峪，摇了摇头，心却像泡在温水里，暖暖的，痒痒的。

　第三章　无盐女

　　　　清脆的铃铛声犹如玉盘敲击，空灵悠远，从淡淡的迷雾中连绵荡开。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既是期待又是迷惑。他知道，他要再一次出现了——在这个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梦里。尽管如此，他的心底依旧泛起了浅浅的喜悦。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白雾中慢慢显现，当年的垂髻小童已长成俊秀少年，如他一般长大了。

　　　　白雾中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