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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炊烟-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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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知道娘会把我一起关进来,还说我被你带坏了。”
“我真是比窦家小公子还要冤枉,”白茫连连摇头,顾南音扁着嘴不理她,“本来就是,你就喜欢带着人家做坏事。”
“来吧。”白茫拉着他的手朝着藏书阁一道道书架最里道走进去。
“上哪里?”
“怎么说我从小在这里呆的日子凑起来也足年了,自然,得有点对策。”
顾南音正要问,她已经走到了最里面的靠墙的一排书架前,阁楼的一角还看得到梁木,那排书架上的书很少,她弯下身将仅有的几本书拿开,伸手一推。
那书架像是从中间断开一样,露出一个很小很小的隔间,被一张床铺占去了大半,贴墙还有几个木架子,摆着些烛火灯盏,像是镶嵌进墙的一样,他张大了嘴连连惊叹,一屁股坐上去,“好软。”
抬眼看起来非常低矮,不足以站立,坐在床上就能碰到墙顶,两边是两道为了凑梁木的斜角,一不小心还会撞到头,他脱了鞋爬上去抱着被子打了个滚,“这样子才能睡觉嘛,不然我还在想难不成我真得打地铺和耗子睡一起。”
白茫还站在外面,“顾四公子你一上去,立马不够睡了。”
“胡说,人家又占不到多少地。”他朝里贴墙靠了靠,“你看,还有半张呢。”
“我会掉下来。”
“那再让点给你。”
“算了。”她除了鞋袜外衣,“你睡我身上好了。”
“这书架要关上吗?”
“不合上,合上会被闷死。”
“那要是有人来被发现怎么办?”
“没人会来,再说真要有……”
“什么?”
“我再拉上。”
***
六月初,江釉坐完了月子,他终于洗到了生完孩子后的第一个澡。
“我身上都能搓下一层泥了。”他前几天夜里还朝着沐云泽抱怨,“这被子衣服全是酸臭味,你怎么还睡得下来。”
“臭就臭吧,本来人又不是花,还能香不成。”
“不是这么说的。”他推了她一把,“哎,你还是上书房去睡吧,这味道真的有点大。”
“不要,不抱着你睡不好。”她打了个哈欠,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捏了捏,“睡吧。”
“可是,还是臭臭的。”他嗅了嗅自己身上,一脸别扭,“你晚上喂过小烦和小甘吗?”
“岚叔喂的,喝了点羊乳,还有小半碗奶白鲫鱼汤,应该喂得挺饱的。”
“阿泽。”
“嗯?”
“你还是去睡书房吧。”
“闭嘴,不然我现在就要了你。”
“你……”他捶了她一下,本想控诉她竟然敢凶他,话到嘴边却变了音,“这味道你也下得了手。”
“是你我都下得了手,所以,乖乖让我抱着睡了。”
江釉安分了一小会,又开始动弹,“阿泽,快一个月了,我差不多好了,其实不用凑得那么准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
“我明天洗澡好不好?”
“再过三天,我陪你洗。”
“为什么还要三天?不是说了早几天没关系的嘛。”
“反正你都这么味道了,早几天晚几天也没差了。”
“啊。”他不依地捶打着她,“你也觉得很臭。”
“那不是你自己在说吗?”
“那你也别说出来。”
沐云泽一点都摸不着头脑,过了三天,就在这天,天暖气清的下午,浴房里蒸腾着满满的热气,她抱着江釉进了大木桶替他擦背,“现在好了?”
“我好脏。”
“够干净了。”
江釉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阿泽,是不是胖了?”
“哪里。”
“这里,肉松松的。”
沐云泽伸手摸上去,“哪里有,你刚生完孩子,难不成还能和以前一样。”
“可要是好不了呢?怎么办?”
“我每晚给你揉,揉下去。”
“那揉不下去呢?”
“那就留着呗。”
“不许嫌弃我。”
“你这不是废话嘛。”她一边给他擦拭一边东摸西捏,“釉儿,好像腿上也肉了点。”
“真的?”江釉低下眼去,虽然表情没多大变化,可是眼里满是郁卒,沐云泽又捏了几把,“这样多好,捏着多舒服。”
江釉可没觉得这是种赞美,揉着自己的小腹,不行,以后他也该出去采茶,多动动把这些多出来的肉给去了。
***
天越来越热,沐涤烦小公子和沐馀甘小小公子也每隔几天就得洗个澡。
江釉很是乐在其中,一个安顿在床头,一个抱到木盆里全身仔仔细细擦一遍,顺便被小家伙的口水印上几下,一起含糊不清地吐出些没人听得懂的字眼,这是父子三人的小秘密。
一个洗完擦干净,光着身子放回床上,床头的另一个小家伙立刻扑上来,两个一打滚,江釉站起了身子,“糟了。”
沐云泽正在外间,探过身来,“怎么了?”
“我分不清刚刚洗过的是哪个了?”
茶渣滓之沐小公子的大木桶
……》
清明尚未到,云泽庄的采茶季已到,阳光普照着整个锁柳镇,忙碌的茶道间都是来回穿行的采茶少年,一个个背着茶篓手下不停捻摘,而就在不远处,萧岚正带着几个年轻的锦衣公子走在茶道间,“这些呢,都是大叶茶,这第一批采摘,只取一芽一叶,都是最嫩的极品茶。”
“炒制出来的就是那贡品茶叶吗?”
萧岚摇着头,那些男子惊讶道,“还不是?”
“当然不是,从这里上山百里,在云崖顶有大片野生大叶茶,那才是贡品茶的茶叶。”萧岚取下背后的大竹篓,“想试试采茶吗?”
“可以吗?”
“当然,只要别取芽叶就可以了。”
因为山道崎岖,上山采野生茶的都是女子,沐云泽带着好些人大清早便上了山,庄后的水榭内热气富蕴,石炉前全都站着撩袖的女子,湖岸上的罩顶长亭前摆着一个个竹匾晒茶叶,进进出出的采茶少年背着竹篓忙忙碌碌地走过浮桥将茶叶倒入竹匾中,每过一会就翻一遍,明荈早已是浑身的汗,只是唇角勾着弧度,想来心情好得很。
“阿欢,阿欢?”一个急躁的女人冲进了水榭,“娘,你有看到阿欢吗?”
明荈抬眼摇头,“是不是在茶田?”
“没啊,我刚去找过。”
明荈沉吟了一下,转头问向水榭里的人,“有人见过吗?”
一群人齐刷刷地摇头,明嘉木又冲了出去,嘴里念念有词,“大着肚子还敢给我乱跑,回头就绑你床柱上去。”
她一脚跨过两块青石浮板,很快地消失在视线中,明荈身边石炉前站着的女子朝她笑道,“马上就该抱孙女了。”
明荈轻笑着点头,云泽庄就该添小毛头了,光是想想就觉得期待。冷冷清清了这么久,终于在她有生之年重新回到了当年的“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愈断魂。借问茗茶何处寻,老妪遥指云泽庄。”
***
明嘉木一溜烟冲进了右副楼的小院,白漆院墙外的凌霄花喇叭花爬得满墙都是,大片的芭蕉树荫下,一个蒸腾着热气的木桶上白烟袅袅,江釉正坐在那木桶前的竹椅上,面前一张矮凳,摆着几个捣药罐,他低着头一手稳着罐头,一手杵着药,身边还有一个站在半身立桶里的沐馀甘小家伙正在一个劲地捣乱。
“小甘,要是你这次能把药杵抢走,我就给你……”他抬眼想了想,缕缕没有绑紧的发丝从额际垂落,划在面颊上,随着微风轻轻吹拂,沐馀甘来了兴致,又开始拉他的头发。
“姐夫。”
他回过头来,“嘉木,怎么了?”
“你有看见阿欢吗?”
“早饭的时候见过。”
“然后呢?”
他摇了摇头,“茶田?水榭?左副楼?”
“都不在。”
江釉还待要说话,那木桶里发出了扣扣的声响,他站起了身,从那木桶边沿伸手进去撩了撩水,水温还正好不用加热水,“小烦别闹,乖乖呆着。”他又转过头去,“会不会下山去了?”
明嘉木气得捏着手指骨,“要真是这样,我非得把他关房里去。”
“别这样,嘉木,他也许是闷了,你该体谅他现在很容易烦躁。”
明嘉木叹了口气,“那我下山去找找。”她走到沐馀甘的立桶前面捏了捏他的小脸,“叫二姨。”
沐馀甘仰着小脑袋朝她咧着小嘴吐着唾沫泡泡,明嘉木拍了拍木桶,“我走了,小烦,慢慢泡,回头再来看你。”
她转身离开,江釉摇着头过来替沐馀甘擦着口水,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到底谁教你吐泡泡的,弄得满嘴巴口水,你娘是不是?”
他还是在笑,“娘,娘。”
“一个月来你就学会这一个字,爹爹都不会叫。”江釉伸手捏着他的小鼻子,“不许叫娘了,叫爹爹。”
木桶里又发出了扣扣的声音,还有几声咿呀的声音,江釉探着身子,“小烦乖,还有一会,快了,再忍一会。”他伸手在木桶里那一个脑袋上柔软的发顶轻揉,“小烦最乖了,晚上爹爹喂你吃饭。”
木桶里安静了下来,江釉又坐回了椅子上,正要捣药,身边突然又传来一个很轻而且咬字不清的软软嗓音,“小烦。”
他愕然地转过头去,“你刚刚说什么?”
沐馀甘张着嘴又开始吐泡泡,一边吐一边重复,“小烦。”
江釉凑到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真聪明,不过你该叫哥哥。”
沐馀甘张着一双和他极像的杏眼看着他,江釉一字一顿慢慢地出声,“哥哥,算了,先学爹爹,爹爹。”
“噗噗。”吐泡泡的声音,口水溅到了江釉脸上,“是不是你娘教的,回头收拾她,不许吐了,打屁屁了。”
小半个时辰后,又添了三次热水两次药,江釉用柔软的大布巾将沐涤烦小心翼翼地抱出来擦干,穿上和沐馀甘一模一样的大红色宽襟小薄袄,低头将他的额头贴在脖颈间,又连着亲了好几下,“我的小烦真了不起。”
沐涤烦迷蒙着眼眨了眨,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秀气得不可思议,沐馀甘一个劲地在立桶里伸手也要抱,江釉把沐涤烦一起放了进去,两个小家伙跌跌撞撞地靠在一起,等江釉收拾完木桶和药杵,沐馀甘居然从立桶里面爬了出来,正在小院里摇摇晃晃地走着路。
江釉诧异地看了那立桶一眼,他怎么出来的?
他又扭头看向沐涤烦,他靠在立桶里面,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小嘴砸吧着,江釉轻笑着把沐馀甘又抱了回去,“想欺负爹爹只有一个人?”
小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些慢,江釉回头看过去,“阿欢,你怎么在这里?嘉木在找你。”
万合欢挠了挠头,隆起的小腹顶有一点点地尖,像是一个倒扣的斗一样,据说是会生女儿的肚子形状,“没见着哎,姐夫,我突然觉得好困。”
“那就去睡吧,回头见着嘉木我再告诉她。”
“唔。”他点着头,在沐馀甘和沐涤烦脸上一人捏了一下,“叫二叔。”沐涤烦那一下没事,沐馀甘那一下,沾了半手的口水,江釉替他擦干净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万合欢摇着头,“就是整天犯困。”他慢慢悠悠上了楼,江釉又在小院里呆了会,就抱着两个小家伙上主楼去了。
小院里的芭蕉叶长得正绿,嫩青的芭蕉上正巴着一条毛虫,扭动着肥大的绿色身子。
***
清明已过,云泽庄的采茶季还没有结束,贡茶已经运上了路,大叶茶的头两次采茶都已经基本完成,还剩最后一次的雨前茶,一直会等到谷雨前采茶季的最后,现在采的都是小叶茶,用来炒制云泽庄三道极品散茶中的另一道玉滴露以及拍制团茶和饼茶。
沐涤烦小公子和沐馀甘小小公子都被萧岚给抱走了,沐云泽对此满意的很,虽然有隔断,不过还是在一间房内,今晚总算不会再被那个老是大半夜哭着要尿尿的小家伙给吵醒了。
至于是哪个,乌漆漆的夜里她还真分不清,说不定有时候是这个,有时候是那个,反正都是她儿子。
自从半年前沐涤烦开始时不时地咳得小脸发紫开始,江釉便养成了睡前看医书的习惯,虽说那许大夫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来替沐涤烦把一次脉,在连着泡了大半年的药浴后他的咳嗽已经缓和了下去。
所以沐涤烦的脸色并不像沐馀甘那般红润,至少沐云泽也能分得出来哪个是哪一个,而且日子一天天下来,沐涤烦小公子不管做什么都明显比他弟弟要来得秀致得多。
“下个月可以减到三天泡一次了,以后就可以维持在七天一次。”江釉在沐云泽肩头蹭蹭,“我的小药罐子。”
“等他再大一点,我早晨都带他上山去。”沐云泽抬了抬眼,“要不干脆再教他点拳脚功夫?”
“估计小甘也会想要,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多动症,说不定我那个时侯的胎动都是他弄出来的。”他从沐云泽肩头抬了起来,“说到这个,我还要找你算账来着。”
“我干了什么?”沐云泽一脸无辜,江釉指了指自己的嘴,微张着唇瓣,沐云泽低头咬上去,江釉在她身上敲了一下,沐云泽单手从他腰际绕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舌尖原本轻舔的动作变得用力起来,在他唇齿间纠缠,好不容易江釉终于喘到了气,“你教小甘吐泡泡的,老是搞得一嘴口水。”
“吐泡泡?没有啊。”
江釉敲着头,“那是谁教的?”
沐云泽伸手把他肘间的书页都抽走了,右腿跨过去把他拉到身下,“说不定自己玩出来的。”
“我还要跟你说话。”江釉挪了挪身子,脑袋微微在被单上朝后仰了仰,“你别……”
唇印已经蔓延到了胸口,江釉推着她的脑袋,“阿泽。”
“嗯?”她含着他的一颗嫩红茱萸,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江釉的手按在她发际,“我下面……”
“下面?怎么?”她微微抬起头伸手又开始解他的亵裤,江釉呜咽了一声,“我,我不是说这个。”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沐云泽摸了好几下,凑下去亲了亲,“怎么了?”
“你都没发现。”他唇瓣一角微微抿着,朝她翻了个白眼,把她的手又拍了下去。
沐云泽继续凑上来摸着他的小腹,“哪里不对吗?”肚脐下一条暗红色的浅浅腹沟,真是难以想象当时生下两个小东西的裂口该是什么样子,她突然像是恍然地张大了嘴,“你又有了?”
“沐云泽。”江釉咬牙切齿,“我有胖吗?”
“没啊。”沐云泽搔搔头,决定这种问题还是不去考虑了,她现在有另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一股股难以抗拒的热浪铺天盖地地袭来,江釉气得咬着她的肩窝不肯出声,他好不容易把生完孩子小腹上的一点点赘肉都减去了,还不都是为了她,这个女人居然都没发现有什么区别。
***
采茶季随着谷雨后第一场雨的到来终于结束,小院里的芭蕉绿得透着一抹淡淡的乌黑,江釉正站在树下,身后跟着穆丘丘,“副作用?你怎么早不说。”江釉难得拉高了嗓门,丘丘在身后紧张地拉着他的手,“哥哥,别……”
身前的年轻女人朝后退了几步挠着头,“江大公子你别急,我还没说完。”
“不是你想的那样,按理说是没什么坏处,不过你家小公子总是个男孩子,所以我也说不好。”
江釉哼了一声,“说清楚点。”
“我那个方子你还记得吧。主要也就是桑叶和桂枝,一个开肺气,一个通气血,不过光用这两味药的话效果肯定是不行的,加上你家小公子体质比较弱,我觉得还需要强身活筋骨。”
“你说重点。”
“于是我还加了几味药。”
“什么?”
“桑寄生。”
江釉愣了愣,补肾益肝,好像也没什么坏处。
“松节。”
又是强精补肾的?
“山茱萸,狗脊,五加皮,苦参……”她顿了顿,“这四味药加上桂枝,是练武之人用来练筋骨的辅助……”
她话还没说完,江釉已经睁大了眼,“你当我儿子是什么?”
“不是啊,大公子,这样效果好啊,底子厚实了自然身强体健,再说你没发觉小公子最近都很少咳嗽了吗?
江釉哼了哼,“那你刚说的副作用呢?”
“嗯,”那女人犹豫了一下,“本来这种药浴的效果也不大,不过小公子肯定是要年复一年浸泡的,也就是力气变得稍微那么额,太大了点,精力太足了点,估计长大了一般的女人也满足不了……”她话还没说完,江釉已经抽过一边竹塌上的蒲扇想要招呼上去。
他那么秀致,那么温柔的小烦,难不成以后一到晚上就得化身饿虎扑狼?江釉气得胸口起伏,早已顾不上什么温润形象,“不用你那个方子了。”
“不成,都用了这么久,不能换。”那女人停下了躲闪的动作,这次是认真的神情,江釉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女人的医术并不是假的,在这种事上也不会和他开玩笑,她会选用这些药自然有她的道理,小烦的身子在见好他也不是没看到,可是,可是他怎么就不是生了个女儿呢?
“丘丘,你送她出去吧。”江釉叹了口气,穆丘丘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才过去拉着那女人的手走在前面把她拉了出去。
“大公子他没事吧?”
穆丘丘摇着脑袋,眯着一双眼,“其实,要是小甘力气很大我还能想得出来,可是小烦哎。”一个那么秀气的男孩,怎么看都是闺秀的气质,真是难以想象。
***
沐涤烦还是在泡药浴,沐馀甘在小院里走路走得正欢,沐云泽进来的时候,江釉正在给沐涤烦添热水,“阿泽,你看着点小甘,别让他跳,路都还走不稳。”
沐云泽蹲下身子把跑得正欢的小东西一把抱起来朝天一丢又接住,沐馀甘笑得两眼弯弯,“娘,娘,要,还要。”
木桶里还是那扣扣的声响,大热天泡这种全身浴,想来也闷得很,江釉添完水,沐馀甘已经不想玩那个抛起来的动作了,又扭着身子想要下来,沐云泽没放手,他歪着身子,委屈地憋着小嘴,“爹爹。”
江釉低头和沐云泽怀里的小东西鼻子对着鼻子,“嗯?”
“爹爹。”
“想下来?”
“唔。”
“今晚吃东西的时候还要不要敲碗,用勺子到处洒汤玩?”
“要。”他笑得很是开心,江釉摇了摇头,“那你继续让娘抱着吧。”
木桶里又传来了扣扣的声音,沐云泽正看着,突然挑起了眉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江釉不解地扭头转过去,就见到木桶中间破了一个小小的窟窿,正在哗哗哗朝后淌着水,那窟窿的高度和大小,好像是……江釉趴到木桶边沿,果然见到那小脑袋正靠在木桶壁上,小小的拳头还没有收回来,水流从他脖子里慢慢降下去,他凉快地发出舒服的唔唔声。
沐馀甘看得好玩,眨着眼睛也不要沐云泽放他下来了,江釉摇着头把沐涤烦抱出来擦干穿上衣服,沐云泽伸手在比了比那木桶的厚度,“其实也挺薄的。”
“可他才多大。”江釉还在摇头,“我以为粉青的力气在男子中已经够大了,现在看来,小烦将来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
那天晚些时候,沐涤烦和沐馀甘一左一右坐在芭蕉树下矮矮的椅子上,之前留下来照顾江釉坐月子的那个年迈男子正在看着两人,江釉出门上黛窑去了,他一走,也就意味着没人管得住沐馀甘这个小皮鬼了。
不过他这会难得安分地坐着,和他哥哥一起,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正抬头看着芭蕉树的一角。
那男子有些奇怪,也抬着眼看过去,吓了一跳,不过自己吓归吓,他也不敢吓到这两个孩子,江大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不管遇上什么东西,要是现在吓到了他们,只怕他们长大了也会怕这些东西,所以就算自己很怕,也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
“这叫做毛毛虫。”他强作自然地解释着,伸出手做了个拍翅膀的动作,“以后会变蝴蝶,很漂亮的那些。”
沐馀甘显然来了兴致,不断伸出小手凭空抓着,那男子硬着头皮把那毛毛虫从芭蕉叶上拎了下来,放在两人面前的凳子上,“看看就好,别碰了,不干净。”
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沐涤烦伸出食指戳了戳,那男子把他的手拉了下去,正想把那毛虫拿走,院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两道声音一起想起来,“娘。”
沐云泽朝那男子点了点头,“我来就行了。”
“大少,大公子交待了,不要给两位小公子多吃糖,对牙不好。”
“知道了。”沐云泽无奈地又朝他摊了摊手,“看到了?什么都没带。”
那男子忍着笑走了出去,沐大少还真是被压得死死的。
“娘。”
沐云泽低下头去,正看到凳子上的毛虫,“你们在玩什么鬼东西。”她一挥手就想把虫子扫开,沐馀甘不依地伸着手,“娘,娘坏,不要。”
“这有什么好玩的,又难看,整天就知道扭啊扭的。”沐云泽还在和他理论,沐馀甘自然也听不懂,只是知道娘亲很想把那毛虫丢掉,沐涤烦安安静静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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