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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定江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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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八年,京极御人知己知彼,早摸透她出其不意的搞怪性格。
他手脚灵敏地迅速偏转刀柄,让她扑了个空,杀气飕飕的刀光在空中划过半圈,俐落回鞘,一气呵成的动作简洁得如同他为人处世的原则一样,毫不拖泥带水。
“啧!扫兴的家伙……”冰川清零嘀嘀咕咕不自觉说着中文,撑墙一跃而下。“走吧,让老人家久等总不太好。”想也不想地晃上岔往主屋的板道。
京极御人生疏有礼地与她保持一臂距离,就着忽隐忽现的园灯,他嫌恶地发现她一头不伦不类的惊世红发,水手服又皱巴巴沾满了土,她身上那些已变成她个人正字标记的瘀青没一天消肿过,旧伤还未褪去,新的又已迅速补上。
“你的校外生活相当“缤纷亮丽”。”他以一口流畅悦耳的中文回敬,满心厌憎地斜瞥她伤痕处处的颈子,那里今天又新添三道明显的战绩,而且都在渗血。
“其实我不满意,应该可以再好一点。”冰川清零得过且过地耸耸肩。
“别气馁,阁下天赋异禀,绝对办得到。”他没好气地反唇相稽。
冰川清零闻言好笑,她故意上上下下扫视京极御人穿到三更半夜竟还笔挺如新的学校制服,也知道心高气傲的他最讨厌什么、不能忍受什么。
“御人,咱们住在一起好多年了,我不仅从没见过你穿浴衣的模样,更佩服你不让灰尘皱褶上身的高超本领。你怎么办到的?教教我嘛。”她暧昧地疑惑道,甜得冒泡的小脸急凑过去意欲一探究竟,无奈被不解风情的少年以武士刀柄顶开。
“说住在一起会不会太沉重了,清零小姐?”京极御人一眼看透她心思,冷笑着推她转往冰川家的宗祠方向。“你我何必太客套,叫我京极即可。”
咦,今天不在主屋开堂审讯吗?孟宗竹鬼哭般的沙沙声让差点放声大笑的冰川清零心头发毛。想到林子后头那一大片家族坟场不知埋葬了多少冰川家祖宗,最要命的是,她妈妈也在其间……冰川清零不安的心头忽萌生一股浓浓的怨气。
“京极御人,你这爱告状的小人!”除了她的个人牢头,这里的每个人都乐得忽略她,根本没人会注意她逾时未归!
“好说,少了阁下一心成就,敝人难有今日这番作为。”京极御人悠悠地回以清冷中文,早已习惯她骂他时不经意流露的境外语言。“今晚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还没走上阴幽平滑的宗祠长廊,冰川清零已能感受异于寻常的凝肃气氛,现下又听死对头这么一哼,她更是毛骨悚然了。
“知道害怕了?可惜,太迟了。”京极御人冷血嘲讽完,他不让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的冰川清零有回嘴机会,轻轻滑开宗祠大厅的木门。“我们回来了。”
哇塞!三堂会审?这下事态严重了……
冰川清零尾随京极御人之后踏入,惊觉厅内的气氛比她预想的要冷肃了十数倍。大厅左列是全员到齐的冰川家眷──她四名表情疏冷的同父异母手足;右侧则也是全部列席的京极一家五口──有不苟言笑的京极总管,他三个优秀的子女,还有视她如己出的京极老奶奶。和蔼可亲的老奶奶放妥茶碗,正对自己微笑致意。
左右两堂夹击的目光,冰川清零不甚在意,她怯怯地瞟着首位上正闭目凝思的威仪男人。
不怒自威的冰川老爷双手环胸,神色凝重地徐徐睁开眼。冰川清零着慌的心猛抽数下,故作坚强地一昂下巴,落坐在与首位遥遥相望的中央间审席,静静聆听判决。
“说,菊的脸怎么回事。”冰川老爷不想浪费时间,直入重心。
菊又怎么了?冰川清零无可奈何地转向脸已经垂到快贴着榻榻米的同龄姊姊,惊鸿一瞥中,瞧见她一张漂漂亮亮的脸被整治得青青紫紫,简直惨不忍睹。
又来了……菊八成又被学校那票人寻晦气了……自不量力又趾高气昂、嘴巴尖酸又爱耍小姐派头又爱说谎,这种人被修理是应该的……谁教她没本事又不安分,活该!真该让菊会会今晚那堆欠扁程度不下于她的东修女生……唉,她们竟然是姊妹……
“清零小姐,老爷在问你话。”京极总管寒声提醒。
冰川清零启唇欲答,冰川菊忽然投来绝望的一眼。
“好吧,我打的。”她认输地摊摊手。她打就她打嘛,反正她的纪录辉煌得很,多一笔烂帐不会死,少了也不会瞬间变成伟大的救世主。“我承认我罪大恶极的犯行了,现在可以回房思过了吗?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哥哥弟弟姊姊妹妹……”
“放肆!”京极总管以下犯上纠正无可救药的顽劣少女。
“京极伯伯啊,这句话我忍了很多年。”冰川清零态度轻佻地迎视对自己永远只有一字号厌憎表情的老人家。“到底谁比较放肆啊?我好歹是你的主子之一吧,我话还没讲完,你懂不懂规矩……”
“你够了!”京极御人不知不觉抡起的拳失控一捶。
他绝无仅有的怒气让一屋子的人不约而同倒抽了口寒气,个个脸色惊白。
“你对我有意见吗?京极小总管。”冰川清零凉凉地以他最厌恶的匿称启衅。
真的够了!京极御人这辈子从未如此震怒过,他费尽一己之力从容爬起身,准备将全身长满刺的少女拎到武道馆,以她惯用的方式解决这桩恩怨!
真搞不懂她,为何要让大家陪她一起难过?身上的刺比刺猬多,这间屋子里的人到底欠她多少?她想干什么,何不挑明了说!
“御人,坐下。”缄默了许久,冰川老爷缓缓开口,声音清晰有力地戳进冰川清零惶然的心。“清零,你必须现在做决定,你想继续留在这个家,还是离开?”
当家主爷话一出,室内犹如被扔进一颗破坏力惊人的核子弹。每个人的脸都诚实反映出他们对她的观感,有的无动于衷,有的面无表情,最多是幸灾乐祸。
她总算被驱逐出境了,她曾经想过千百次,这是她一直努力的……但,她却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而且时间提前了……
扯不下脸的冰川清零胸臆梗着一口气,不争气且难堪的泪意浮上眼睫,她一定以为她不会掉一滴泪,在她离开这里的时候……
“我──”
“清零小姐,你才十五岁,千万别意气用事呀。”京极家老奶奶急声提醒。
她早就想走了,所以全身竖刺……无所谓的,她才不在乎这里……走就走……
冰川清零眼神一定,豁出去地深吸一口气:“我的选择──”
“你干嘛扛罪?我一点也不稀罕!”骄傲又害怕的冰川菊痛恨地啜泣出声。
此话一出,冰川菊左侧的三名兄长与对座的京极家人皆一脸惊诧地面面相觑。
假若私生女出身的冰川清零是冰川之耻,那么血统高贵的嫡长女冰川菊无疑是冰川之光。身为冰川家大小姐,美得像幅画的她不仅仪态雍容、行止有度,乖巧温驯且待人和气有礼,又没半点富家小姐的架子。
美好如冰川菊,集世间女子美好特质于一身如冰川菊,从小到大便是异性追逐的焦点、师长娇宠的模范生,才德兼备的她不曾惹过半次麻烦,不像她日夜与麻烦为伍的异母妹妹。
“大小姐,老爷自有主张,你别担心。”京极总管轻声安慰。大小姐小小年纪就拥有以德报怨的宽阔襟怀,那劣女不值得她如此牺牲啊。
“小菊,委屈你了。”三名长相温文的男子,怜惜地拍抚善良的嫡亲妹妹。
冰川清零不予置评地一翻白眼,反正顶不顶罪只是形式,这些人早已认定她有罪,她才懒得废话太多。
“菊,不许哭。”心中自有分寸的冰川老爷目不转睛地平视满眼倔强的小女儿冰川清零,语重心长说道:“我们讨论的是清零荒诞不经的生活态度,不是你身上的伤。逃学、跷课、打架、不合群,完全无法管束……这几年来,清零轻慢的态度一再使冰川家蒙羞,给京极家惹麻烦。清零,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德性!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没半点冰川家人该有的分寸、家教和尊颜!我给了你时间,你让我很失望。现在,你自己选择,要走要留,一句话。”
难堪不已的冰川清零微颤的怒唇一抿,反骨的眼毅然揪高。
“大后天是二夫人的忌日。”拗不过邻座奶奶频扯袖暗示,京极御人不得不面无表情地低哼。
可恶可恶!知她懂她、戳得中她死穴的,无非她的宿敌他了!
冰川清零恨得牙痒痒,从进门就刻意避开神龛不瞧的意志力,终于被京极御人直截了当的一句话击溃。
她迷惘的眼神越过父亲肩头,不由自主看向他身后的神龛,只一眼就找到挚爱母亲的牌位,就只这一眼已够她明白自己不能负气地说走就走──在她没打理好一切前,不能。
她亲口答应过妈妈,绝不意气用事。所以,眼下她的选择只能是那个,无论她多不甘心,都只能暂时忍下……
“父亲、各位家人,很抱歉我不负责任的行为困扰伤害了大家许多年。”冰川清零牙关狠狠一咬,跪伏在众人面前认罪,屈辱的面容泛黑紧贴榻榻米,拒绝抬起。“从今以后,我会修正自己差劲的生活态度,不再给各位添麻烦。我,冰川清零,在母亲灵前郑重发誓。”泪已出眶。
“清零,我尊重你的选择,这次我希望你别再让我们失望。御人,以后她交由你看着。”轻巧的脚步陆续离去。
她会走!她一定会自己昂首走出这座千年冰库,绝不被赶!绝──不!
冰川清零愤恨交织,在心头不停不停向受创甚深的自己起誓。
“乖孩子,起来,快起来,大家都回房休息了……”老奶奶想扶起她。
“我……”冰川清零哽咽得说不上话,坚不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奶奶,谢谢您的关心,我想跟妈妈说几句话。”
“好,奶奶晚点再回来看你,你别想太多,大家都很关心你啊,傻孩子。”温柔的手掌揉揉她抽颤的后脑勺,老人家微驼身躯,喟叹着走出去。
空荡荡的大厅独剩她一人,冰川清零抬起头,端身跪坐在厅堂中央,定眼凝望母亲的灵位,不甘心的泪水一再夺眶而出。
这也是半夜两点,京极御人发现她不在房间,拎着医药箱找来时撞见的画面。
“起来,奶奶让我帮你上药。”
“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想得太入神的冰川清零身子一震,却依然不想动、不想讲话,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擦眼泪,只想看着她妈妈。
若不是被她痛苦的样子干扰了情绪,京极御人根本不想理她,他通常是任她自生自灭。打架在这位小姐是家常便饭,上国中以后,她鲜有不带伤回家的一天。
“你流血了,需要擦药。”他蹲在她身边,卷起她被刀子割破的衣袖。
“我又没求你,走开!”她反应激烈地拍开他的手。
“即使你求我,我也未必肯帮你。起来。”
“既然这样,你走啊!有人稀罕你多管闲事吗?走开!走开!”冰川清零情绪失控地尖叫着拍打那双恼人的手臂,囤积了一晚的怒怨全部转嫁到他身上。
京极御人不耐烦地压倒失控的她,坐在她身上威胁道:“要我请老爷来吗?”
冰川清零红肿的泪眸怒瞪落阱下石的小人,肩膀哭得一抽一抽。
“你、你滚开,我现在不、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让我静一静……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压抑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甘心,抬臂压住狼狈不堪的脸。
京极御人盯着脆弱陌生的她沉思许久,深瞳闪过一抹复杂冷光。他依言起身,走到门外长廊背着她席地而坐。
屋内屋外的两个人,一夜无言到曦光初绽。
“不是我说的。”
奇妙的,冰川清零听得懂京极御人没头没脑的一句,知道他是针对昨夜她骂他爱告状一事提出反驳。
“屁啦,你这小人,反正我不在乎。”累垮的她摊向榻榻米,不屑重哼。
“阁下在不在乎与敝人无关,我只是不想跟你一样蠢,自愿背负子虚乌有的罪名。还是阁下觉得玩这种无聊的小把戏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很有趣?”他配合她改说中文,起身掸拂制服时不忘训戒她。
“我只是觉得……多说无益。”她双手枕在脑后,侧转身,面向神龛,不让身后的人觑见她脸上涌现的失落。“除了你这笨家伙,没人会相信我……”
“阁下认为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他痛恨不思自省的人。
这不假辞色的臭屁家伙……冰川清零咯咯轻笑,哀愁眼光没片刻移开过母亲的灵位,泪水又滚上眼睫,心生迷惘地低喃:“也许我终究不属于这里吧……”
“阁下知道出去的路,一路顺风。若不慎忘了,通知一声,我拨冗带路。”京极御人不想浪费生命在这里陪无病呻吟的人穷耗。“离开前劝你先去刷牙,你嘴巴实在太臭。”
好吧,她承认,和这家伙针锋相对很……愉快。冰川清零破涕大笑。
不知自哪时起,她变得喜欢惹他生气。起初是不知不觉惹怒他,后来是有知有觉地惹,目前则是惹成了习惯,戒不掉。原来吵架斗嘴是会上瘾的。
“放屁,放──屁!”她吊儿郎当撇撇嘴,微笑追吼拎着医药箱走进竹林的傲岸背影。“你这超会落阱下石的家伙,根本不是人,还叫御人,改名京极非人算啦!”
长睫悠然半掩,遮住冷瞳深处一抹近乎开怀的微芒,不近人情的唇淡淡勾起一缕旁人难以察觉的笑。
又是三月三日……又到讨厌的女儿节了……又到了生日……
她一来搞不懂这个家的女儿明明都没有母亲,办什么雏祭啊?雏偶人一尊尊从仓库搬出来又搬回去,他们不烦啊!
二来,她讨厌拖着厚重又笨拙的振袖像酒国名花四下交际应酬,啊──她讨厌包得像台湾肉粽,很难走路耶!一场生日宴硬撑下来,她差不多去掉半条命!
什么叫藉由累死人的生日宴累积什么鬼社交技巧?这到底是哪位蠢蛋祖先想出来的蠢主意?最可怕的是,这座冷冻库除她以外的每尊人都乐在其中……
“哟,御人也下课了。”老奶奶将正要踱入房间的修长少年招了来。“你们大学也和清零小姐的高中一样今天段考呀?”
盘腿坐在门廊地板郁卒狼吞着猪脚面线的冰川清零身子微僵,不着痕迹地散下过肩的发丝遮住她微红的腮颊。
“我今天下午没课。奶奶,您又穿这么少,不冷吗?”京极御人脱下铁灰色长大衣想帮笑呵呵的老人家披上,被她拒绝。
“不用了,冷的话奶奶会回房添衣,穿上你的长大衣老太婆还能走路啊?”瘦小干瘪的可爱老人笑啐高大俊挺的长孙。“给清零丫头吧,这孩子只穿一件单薄毛衣,叫她回房多穿一件,她嫌笨重,刚才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我不……”努力啃猪脚的嘴巴塞得满满,冰川清零闻言一惊,捧着小碗公对京极御人又摇头又扭身,暖大衣却依旧强势围下。“多事的家伙……”
京极御人假装没听见她不识抬举的抱怨,坐在埋头猛吞面的冰川清零身边。
“御人,你饿不饿,奶奶盛一碗台湾的猪脚面线给你吃好不好?”
“谢谢奶奶,我等一下要陪老爷出去谈一桩合作案,还不饿。”
“跟老爷去谈生意啊,你父亲说老爷愈来愈倚重你,将来打算把公司交给你打理,有这回事吗?你大学的课业会不会受影响?”
“老爷要我帮忙评估冰川几间亏损的子公司合并的可行性,正式介入公司运作应该是取得学位之后的事,还早。奶奶放心,公司这边我是利用课余时间了解,不会影响。”
“……臭屁家伙。”冰川清零嗤之以鼻,没瞧见京极御人皱眉横她一眼。
正常人的十九岁满脑子只想把美眉,这老气横秋的家伙昨天竟正式被拔擢为冰川集团母公司的行销部经理。她就说嘛,非人比较适合他名字……
“不会耽误学业就好。你父亲在陪老爷下将棋呢,棋局不会太快结束,奶奶先去盛一碗汤让你垫垫胃。”慈眉善目的老奶奶笑呵呵起身,小跑步转进屋。
“清零小姐,但愿你今天不是跷课,我已经快三年没听到这种让人振奋的消息了。”京极御人逮到机会,一举反讽被淹没在大衣下的饿死鬼门。
“我是不是跷课要你管啊……”心情极度恶劣的冰川清零见他就螫。
“很抱歉,让阁下失望了。”京极御人将她别开的脸扳回来,顶高吃得油腻腻的脸庞,以清晰有力的中文回应她不驯的态度:“从三年前起,你正好归本人全权管理,了解吗?我感谢你这几年来安分守己,回归善良百姓的本质……你最好不要。”带刀的深瞳迸射出一道寒芒,他微眯眼,明明白白地警告噘起嘴准备以骨头攻击他的幼稚女孩。
被他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刺激,本意在吓唬他的冰川清零想也不想就将手上的碗砸向那张愈大愈自负的臭脸!京极御人偏身闪过碗,却闪避不及地被浇得一头汤汁。
“清零小姐!你知不知道过了十八岁就要为自己任何不负责任的行为负责,监护人不再负连带责任了!”他咬牙切齿地扑倒她,怒气相当的两人在廊上缠成油腻腻的一团。“听说今天正好是阁下满十八岁的重要日子,你有本事做,最好有心理准备,因为这次我绝不再姑息你!”
“姑──息?”整整三年行尸走肉的日子,让冰川清零憋出一肚子鸟气。“要算大家来算!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十九岁,大我一岁就应该礼让我,你不是会走路的礼仪道德书吗?你对我以外的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得像个人,独独对我特别禽兽!”
她中规中矩留了一头据称是乌黑柔亮有气质、其实根本死气沉沉的直长发,三年!她中规中矩每天准时上下学,没跷过一天课,三年!她中规中矩地避开各校的“昔日战友”,偶尔忍不住打点小架,还得想办法不让自己受伤或者请月见初音的院长老爸帮忙遮掩一下,三年!
整整三年不是人过的日子,打架技巧因此变高强,是她在这闷死人的三年里的唯一意外收获!他和他那个眼高于顶的死老爸还动不动就对她摆谱,气死人了!
最让人厌恶的是,她必须在类似生日这种蠢死人的日子里,穿上蠢死人的振袖,陪一堆愚蠢又虚情假意的人聚餐!啊!她受不了!早知道三年前不顾一切离开就好,何必想太多!
这一切都是可恶可恨又始终不给她好脸色看的死京极御人害的!都是他!
冰川清零愈想愈不甘心,抬脚猛踹三年来没放过半次水的严酷牢头。
会走动的──礼仪道德书?这就是她眼中的他?“阁下说得好极了!本人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付禽兽只能运用禽兽的方法。”
京极御人大动肝火,手刀一扬,狠狠敲掉她不自量力竟敢偷袭他头发的手。
好痛!“京极御人,报告你一件坏消息,阁下的修养愈来愈烂!”怒气冲冲的冰川清零揪住他耳朵一扭,猛将喷火的嘴凑上去大吼:“我知道自己已经成年,犯不着鸡婆的小总管多事提醒!一年前我就──”纠得难分难舍的两人同时僵住。
先反应过来的京极御人一个转身,凭恃自身的优异体型就将只到他肩膀的叛逆少女扣倒在地,居高临下怒睇她吼得红扑扑的脸蛋。
“一年前你就!然后呢?继续啊!”他声色俱厉,冷酷地逼她。
“你──你!我咬死你这只欺人太甚的淫兽!”挣扎得面红耳赤的冰川清零倾前向死对头裸露在外的颈子咬去。
京极御人怒火中烧,顾不了太多,脸一咧,生气地以嘴承接她的唇。
两唇猛烈相接,撞伤冰川清零柔软的唇瓣,她闻到了丝丝血味,却不晓得飘自谁的唇。眉睫一皱,她想抽身后退,京极御人不知何时把入她发间的手掌紧紧地扣住,不让她动。
浓稠的血腥味在忘我纠缠的两唇之间交相传递、蔓延,而后扩散开来。
“哎呀……”
京极奶奶的细呼,惊动了地板上交叠在一起的男女,两颗不分彼此的头颅火速弹开。
京极御人飞快翻身坐起,硬着头皮喊住迅速朝屋内退避的老人家。
“奶奶,您要去哪里?”
“我、我回去洗澡准备换折磨人的振袖,奶奶您要过来帮我绑腰带哦。”冰川清零小脸慌红,拎起长大衣,离去时顺手朝京极御人的头一扔。
等京极御人不耐地挥开衣服,跃下长廊的元凶早逃得不知去向。
“你们这对小冤家,呵呵呵……”
“奶奶,我们不是您想的那回事。”掩住微烫的俊容,京极御人从笑得相当开心的老奶奶手中将托盘接走。
他和她真的没什么,他们只是从那件事之后变得很尴尬,莫名变得不知如何相处而已……
※※※
没什么……他们真的没什么……
只是再也回不去从前单纯斗嘴的愉快感觉而已,没什么……
现在他们只能更尖锐地攻击彼此,以更敌对的方式保护彼此……
啊,她已经十八岁,如他所说的成年了……可惜啊,今年等不到樱吹雪……
“清零小姐,时间紧迫,可否请你快些决定要穿哪件振袖?”被派来协助最不受欢迎的二小姐穿和服,备觉屈辱的中年佣妇摆出贵族架势,十分不耐烦。
“那件。”冰川清零窝坐窗台,飘忽不定的眼神落向更远的彼方,左手心不在焉漫天一指。
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小泉玲子当下气炸。
“那是门!”她以教师耐性教导劣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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