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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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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笑:“行,傍晚你去门口等我们,一起去超市逛逛。”
拾荒 act 47 :这年
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户更新。
一月中旬期末考试过后,又补了一周的课,临过年前六天正式放大假了,安乐在家闭了两天关,两耳不闻窗外事,六根清净如殉道人,连安宁也变得像他身边的小道童似的,除了吃饭睡觉写寒假作业,基本就没其他动静了。
萧香费心观察了一天,把这状况总结为“考后虚脱症”。待第三天一大早陆晓和小六大摇大摆的登门拜访后,一聊开才知道,原来这状况不仅安乐有,连陆晓和小六也有,不由得感慨一叹:“这就是同道中人,连怪癖都不谋而合。”
“小乖考得怎么样?”小六捉住安宁问。
“不错,班里排第五,不过他不太满意,说下学期要考得更好。”萧香笑道。
“有志气呀,像安乐一样当状元吧……”
安乐恢复正常后,开始每天带着安宁随小六上街逛荡,晚上回来手中总抱着一大堆的年画,萧香问他买这么多是不是连床上也要贴几张,他说是娃娃觉得漂亮就买了。
过年的喜庆气氛让他难得的任性了。萧香想,便也随他去了。
大年三十这晚,安家三人一道去李叔家吃年夜饭,吃完后在院子里烧烤,大人们随心所欲的闲聊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喜乐的气氛,几个孩子也扎堆说着童言趣语,李叔忽然感叹:“往年这个时候,你爸已经和我……”
婶子掐了他一把,笑开颜对大伙儿说道:“大过年的,咱们只说喜乐的事,其他的一概不准提。”
李叔面色一整,连连点头:“诶是是,喜乐的,都过年了,你们这些孩子又长一岁,咱们这些老骨头又折了一折……”
安乐微笑着听着,快十二点钟时,他把大朵的烟炮放到围墙上,爬上木梯,转头仔细聆听,当屋内的壁钟传来一声清脆悠长的“叮咚”时,他擦亮打火机,点燃焰线,烟炮呜啸一气瞬然冲向天空,一朵璀璨绚丽的大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院子里仰着的几张微笑的脸孔。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悄凝上安乐的眼角。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年初一一早,安乐三人便拿了些简单祭品上西山祭拜。再次到此,悲痛已减退,伤感犹在。这片孤寂荒芜的山腰,只有零星几座老坟,年岁久远,荒草丛生,他们的亲人们也就清明节过来祭拜时清理一下,平时这座山上也是人迹罕至,此时只闻耳边冷风狂啸,吹得坟头几根木枝摇摇欲坠,平添几分凄凉。
墓碑前两张黑白脸孔微笑着看蹲在面前的安宁安乐,缕缕温情似乎还从那两双温和的眼中渗出,拂照在两人身上,无言的抚慰着。
回到家时近中午,陆晓和小六似两尊门神般一人占一边门柱,见到三人时眼睛煞亮,异口同声喝:“上哪儿了你们!?”
安乐扬扬手中的东西。两人表情一敛,默默跟他进门,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转了一圈,安乐驻步,好笑的问:“我说你们俩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小六傻笑。
陆晓道:“想叫你们去游乐场玩玩,听说今天有很多可以抽奖的活动。”
安乐点点头,询问萧香的意见,萧香赞同。
于是,五人往游乐场去。
其实安乐、萧香和陆晓对那些过山车、蹦极、空中飞舞等并不感兴趣,而安宁在跟小六去坐了一次打马车后就也不肯再去玩了,小六独自一人玩了一会儿便倍感孤独,索性跟他们一起四处游荡,哪里有抽奖小游戏就往哪里钻。
不幸的是,几人今天的手气都差得冒烟,一溜玩下来,只中了几个玩具钥匙扣,还可怜巴巴的只有大拇指般大。
“他祖宗的,今天黄历上肯定写着:宜走路,无外财,忌赌……”小六正抱怨着,突然一脚踩到一块无德人扔的无德的香蕉皮上,身体以无以美妙的姿态来回荡了一圈,终于不负众望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瞪着那罪魁祸首恨恨的补上一句:“还他奶奶的要忌香蕉皮!”
几人抱着肚子笑得死去活来,顿觉这一趟真超值了!
小六见这几个人跟香蕉皮一样无德的同行只顾着笑,没人过来扶他一把,只得自食其力,蹭起来拍拍手拍拍屁股,突然又泄愤的往香蕉皮上踢去,结果,脚尖一滑,惯性力让他往前摔个狗吃屎。
安乐等人笑得要虚脱了,蹲在地上起不来,幸好安宁良心未泯,走过去把小六哥哥扶起来,小手抹掉他脸上的灰,还好心问他摔坏了没?
小六一脸感动的把他搂的死紧,欣慰道:“还是小乖最好了,哥哥我平时没白疼你啊!”
“走了!”陆晓挥了他一巴掌,白眼赏过去:“自己丢人现眼还不够,还想来个全体表演么!”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五人行,必有仨电灯泡焉……”小六嘀嘀咕咕跟在几人后面,一路小吃零嘴尝了个遍,笑笑闹闹的逛到下午近四点钟,几人才打道回府。
初四,萧香开始上班了,五人行变成四人行,每天不是逛旧书摊找据说多年已绝版的线装书就是到广场、公园里玩有奖猜谜或猜字,奖品拿了不少,有毛巾,水杯,小太阳之类的小东西,全往安乐家丢。
萧香下班回来见了,一个个拿来试用,发现质量还不错,便叫几人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奖品。
初八,老头电话通知几人上他家吃饭,这天萧香正巧上晚班,安乐便带着安宁去了。
佟家老大因为要上班,初七一早已经和夫人先行离开了,只把佟希晨留下;老二两口子在夫家吃饭;老三一如既往的俊美非凡的懒洋洋横在沙发上看晚会,见人来了,顿时笑得春光灿烂,把外带进来的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每次见这妖人都让小生我士气大挫。”小六非常不满的对安乐抱怨。
“你用词不当。”安乐咸咸道,
“你站着说什么呢?快过来坐!”老头摆弄着茶壶招呼,他身边端坐的是佟希晨,这小子正精神抖擞的盯着安宁看,却不知怎的没叫他。
几人围着老头坐下,老三也插进来,闲聊了一会儿,佟希晨突然叫:“安宁?”
“我还以为你忘了他叫什么了呢。”老三笑道。
“哪儿有!”佟希晨板着小脸反驳,指着安宁大声道:“他一进来我就知道是安宁了,我一直在等着他叫我呢,他都不叫,我只好自己叫了。”
晕乎,安乐抚眉,侧脸试着问乖巧静坐的安宁:“娃娃,你去跟小晨玩好么?”
本以为他不会应,结果他却大大方方的朝佟希晨一笑,说:“好啊。”
俩孩子移位到厅中的小地毯上,佟希晨把这次带回来的大雁塔积木抱出来,讨好死的给安宁玩,自己默看了一下,又不自觉的当起了指挥官:“不对!要先把这个搭上去……都说不对了!放下!”
他正叫嚣着,安宁突然不动了,把手上的积木往盒子里一丢,拍拍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你自己玩吧,我去跟哥哥说话。”
“别走嘛!”佟希晨赶紧拉住他,讨价还价:“那你搭嘛,我不说了,真的。”
“我才不信。”安宁轻蔑的语气道。
“真的!我要是说了,今晚……今晚就去陪狮子睡,还不许吃饭,行了吧。”佟希晨急着举起一只手发誓,另一只手用力把他扯坐下来,积木盒也推过去:“都给你,你自己搭吧,我只看着。”
安宁幽暗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继续聚精会神的搭大雁塔。
这边,陆晓等人看着两人的互动,啧啧称奇,小六道:“真看不出来啊,小乖才上了几个月的学,居然就被教出这么强的狐性来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这种迂回战术都会使。”
安乐瞄了一眼笑眯眯的老头,暗想:你要是知道这些都是老头教的,不知会做何感想。
六点钟,老太太从厨房探出头喊:开饭了,快去洗个手帮把菜盘端出去。
饭桌上,气氛如炉上到沸点的开水,正咕噜咕噜冒着欢泡,老太太慷慨激昂的说起中午带小晨去公园发生的事:“……你说她怎么能当着一群人的面斥责自己肚子疼的孩子呢,当时旁边一老头叫她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她冲人家喊‘这是老毛病了,等等她就好了’,诶,那妇女看着年纪也不大,穿着打扮虽然不是特别名贵,但看着是小家碧玉,她也不怕吃了省瓜钱得了绞肠痧,人能这么小气的么!”
众人一致沉默吃饭,执行‘食不言’的古教条,半晌,老太太喝:“你们一个个都哑巴呢!?”
陆晓笑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老头慢腾腾道:“有身莫犯飞龙鳞,有手莫辫猛虎须。”
“你说谁猛虎呢!”老太太笑骂完后长叹一气,倾身问小儿:“老三,你说你妈我是不是变得太罗嗦了?我以前上街买菜多利索啊,半个小时一呼噜弄好,现在出去买个菜,三点钟去五点多钟才回得来,一路上都跟人家长里短去了。”
“您现在不正闲着么,跟人聊天有什么奇怪的。”老三笑眯眯答。
“那这样不会让人讨厌?”
小心翼翼的语气让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老三亲昵的拍拍她的手,肯定的道:“不会讨厌,我妈这么可爱谁能讨厌呢。”
老太太听言顿时眉开眼笑,夹了个自制的肉泡给他,絮絮叨叨:“你怎么就停筷了,再多吃点,回来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你吃进多少东西,我做的东西有那么难吃么,诶,这点东西跟为貌似的,这怎么成……”老三撑着下巴看她一点点往自己碗里添食,不阻止也不动筷,只噙着笑看着。陆晓瞥了一眼,问他:“你有厌食症么?还是保健食品吃多了?”
“我很健康啊,有定期到医院做检查的。”
老太太闻言连连点头:“嗯,这习惯很好,要保持,不能怕麻烦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若儿女有个什么病痛,那也同样是痛在父母的身的,相反说也一样。”
众人纷纷附和赞同。
吃晚饭,安宁和佟希晨玩去了,一伙人移到客厅,老太太把家里所有的糕点糖果全端上桌,鼓励说最好能吃光,免得发霉了要丢掉。安乐陆晓对她自制的糕点很感兴趣,抱着一盘挤在大沙发里啃,老三也过来凑热闹,像个孩子一样非要坐俩人中间。
陆晓深刻的鄙视他,眼睛斜飞着就要开火,被旁边突如其来的尖锐的电话铃给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接起来,而后无言的看向老三,示意他接电话。
老三一脸狐疑的接过,喂了一声之后便没声了。
安乐和陆晓奇怪的盯着他,见他微蹙着眉听了片刻,随即松开了,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言:“嗯,我不想带,天天在家呢……新年好。”啪,挂了。
“真……简练!”陆晓赞叹。
老三得意的抬抬下巴,又挤过来,修长的身体占了一半沙发,安乐占另一半,陆晓只能坐扶手上。
小六见几人闹得欢,便也凑过来。一时间,沙发一角嬉闹声宴宴,老太太在孩子们那边看着,笑容满面,这几个孩子虽说年龄间总差个几岁,但很合得来。
八点多钟时,一群人到楼下小广场放烟花,老头家的烟花特别大朵,飞上天空爆开时感觉要占领整个银河系一般,夺目非常。
安乐看了一会儿,见快到萧香下班的时间了,怕他一人在家孤单,便告辞。
回到家口正好看见萧香开门,安宁兴奋的张臂扑腾过去,叽叽喳喳说着今晚吃了什么做了什么看了什么。萧香见他心情极好,干脆坐在屋檐下笑盈盈听着,时不时插一两句。
安乐去帮他烧水,水热时安乐还在讲,便不由分说的把他丢到床上,出来时见凳子旁边是萧香带回来的塑料袋,他翻开把里面精致的铁盒拿出来,打开,里面尽是褐色的粉末,闻了闻,有非常浓厚的像咖啡的香气,盒面上的法文他不懂,便扬声问:“萧香,你带咖啡回来的?”
“不是,是可可,同事给的。”一会儿,萧香只着着单薄的白色纯棉衣衫从一片雾气中走出来,手指梳理着沾了些水汽的长发,又道:“我不常喝咖啡,这个倒挺喜欢的,我猜你们可能也喜欢喝。”
“唔。”安乐应了声,把他拉进房里,开了取暖器,命令道:“上床去,会感冒的。”
萧香乖乖的上床,正要抱小暖炉时,安乐立马又把小家伙给抱了出来,边往门口走边说:“先去洗脸刷牙。”
“嗯——”萧香以脸颊蹭了蹭枕边,把被子拉上,乌黑的眼眸望着屋顶纵横的泛黄的原木梁子和暗灰色的瓦片,唇边牵起一抹淡笑。安乐是特地赶回来陪他的,这让他很愉快。
院子里的声响渐消,关门声响起,脚步声渐进,一大一小边说话边走进房,落锁,上床。
外面的世界寒风呼啸,屋里的小空间却很暖和,能让人睡个好觉。
拾荒 act 48 :老天
院墙上的常春藤常年保持着绿意,而院角的两株夜来香熬过风霜后,光秃秃的褐色枝干上冒出星点翠绿的小嫩叶,随着微风左右摇摆着,荏弱的墨阳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周日午后暖融融的阳光下,萧香带着塑料手套、垂首细致入微的拿着小铲子给它们松土埋肥,跟蹲在一边眼巴巴观看的安宁闲聊:“我外婆特地情人在窗前栽了几株夜来香,到夏秋季节,满楼都飘着浓郁的香气,夜晚时更甚。花香清淡能助眠,可太重太浓了就会让人失眠,于是每年开花时,她便叫人摘下一部分,晒干了做香包放进衣柜里、枕头下或是被褥里,她还把干花送给朋友们,一群老太太身上都散发着同样的香气,很好闻。”
“那她现在身上还香么?”
“香,她一直都是散发着淡香的老太太。”萧香微笑道。
“她会想你么?”
“会的。”
安乐懒洋洋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不出声,萧香几乎不提他家的人或事,唯一提的就只有他外婆,说她外婆如何美丽端庄、如何优雅精致,言语间尽是浓浓的爱慕和尊敬。
把土夯实,萧香把小铲子拿到水笼头下冲洗,摘下了手套洗了手,弹几滴冰凉的水珠到闲散的安乐脸上,笑道:“难得天气这么好,你不看看书么,后天就要开学了。”
“读书破万卷,胸中无适主,便如暴发户,颇为用钱苦。”安乐闭着眼说着顺口溜,效益隐现的脸颊上两个清浅的酒窝浮出。
萧香探近,两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脸只距他几公分,吐出的气息若有似无的拂在他面上,仔细打量着不动声色的他片刻后似疑惑道:“安乐,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让人费解的人。”
“只要还是人,那就没什么好在意的。”安乐不以为意。
萧香笑。捏了他一把,道:“明天我休息,咱们一起去超市买菜吧,冰箱里没剩下什么东西了,顺便再买些日用品……唔,最好列出单子出来,免得漏了,又麻烦去补齐。”
说罢,便进屋去拿笔纸出来,一一罗列,询问两人有什么要补充的,记清后轻巧的把纸片折成纸鹤,展开,雪白的纸身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安宁喜爱非常,拈起底部举高滑动,似要飞翔般。
高三下学期开学后,学校便紧锣密鼓得制订了一系列提高学习成绩的教学方案,各老师们将方案实施得极其彻底,谁都想要自己的学生考出好成绩进好大学,将来他们他们功成名就之时可以得意的跟人炫耀:这XX单位XX公司的领导是我的学生,想当年我……
理一的尖子生们在老师的鞭笞下比以往更加刻苦用功,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那一秒秒追着时间跑、吃饭都捧着书本的墨阳让安乐大呼无法效尤,这种时时备战状态队来说没什么好处,只会无端增加紧张感。所以,他便也跟往常一样,该听课就停课,该看书就看书,该打球就打球——天气转暖了些,又恢复了这项活动。
“管他黑猫白猫,抓得住老鼠的就是好猫。”放学后安乐陆晓一起往球场上行走的小六颇不屑道。
——之前的物理课后,老师询问他们的意见,愿不愿意以后每周一、三、五下午放学后补半个小时的课,大部分同学表示赞同,小部分不置可否,还有几个是万万不愿意的,小六等便是那几个中之三。
安乐凝视天空某一处,怅然道:“我觉得人生在世,只有勤劳、发愤图强,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幸福,为人类的解放事业共产主义贡献自己的一起。这才是最幸福的。”
“幸福个鸟毛!”陆晓笑骂,指着不远方的旗台道:“去,上去给同学们唱个《学习雷锋好榜样》,我去找摄影机给你录像,让你扬名立万。”
“哈哈……”
说笑着到了球场,一看,真傻眼,这场上人多得杂草似的,敢情紧张过度都跑来这儿发泄情绪了?还是只有他们理一得气氛跟他班不一样?
“嘿,云杉也在那边,咱们过去吧。”小六指着六号场地兴奋不已。
安乐看看,确实就那场地少人,便询陆晓:“去么山人?”
陆晓撇嘴:“走啊,问我做什么,还能把人吃了不成?”
云杉颜见了几人,扬手招呼了一下,几人边玩边有闲闲聊天,话题就围绕着学校课外的一些小趣事,彼此间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大多都是小六这三个人在说,少华的云杉颜只听着,偶尔插一两句。
六点多钟时,天暗下来了,安乐懒得回家吃饭,本想去校门口随便买点吃的垫垫胃,可小六巴着云杉颜请客,私人便一道去小餐馆里吃了顿火锅,起点二十分时才心满意足的回学校。
晚上是老头的课,大半节课过了还没见他的人影,教室里顿时众说纷纭,猜测其突然抱考卷出现的可能性。一直第二节打铃时,他才慢腾腾进教室,环视了一眼室内五十来张年轻朝气的脸孔,笑了笑,也没解释为什么来迟,摊开书本便开始上课,台下的同学摸不着头脑的也跟着翻书。
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淅沥沥沥下个不停……小雨陪伴我,小雨听我诉,可知我满怀的寂寞,请问小雨,谁带我追寻,追寻那一刻爱我的心……荒腔走板的低哼在耳边萦绕,安乐终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操起最厚的大字典挥过去,小六惨叫阵亡。
老头及同学们闻声望过来,安乐笑道:“小六刚才念课本,不小心咬到舌头了,抱歉,您继续上课。”
“你的舌头其实是水泥浇筑的吧。”陆晓轻飘飘一句丢给小六。
小六有苦说不出:外面是真的淅沥沥沥下雨了啊!
下自修时,安乐正寻思着以这雨的速度、跑回家会不会感冒,教室门口已传来安宁惊喜的叫声唤他,望去,原来是萧香带着过来了,手中还拎了把伞朝他微笑呢。
“老三的劲敌出现了。”陆晓兴味的看着班里那些眼神贼亮的女同学调侃道。
“谁叫咱们香公子这么的俊呢。”安乐与有荣焉的骄傲着,拍拍他:“走吧,你跟小六用那把小的吧,黑的我们用。”
“不用,我妈肯定已经过来了,你先回去吧。”
回家路上,嘻嘻看着伞外被雨丝打散的明黄光线,似不经意般问安乐:“快到清明节了,要不准备写东西?”
安乐摇头,淡淡道:“没什么好准备的,王冕也就跟我爸去给我妈上坟,今年就就拜拜他们就行了。
话虽这么说,但临近清明的这些天,安乐的情绪似乎一直都很低落,聊天时偶尔会表现出心不在焉,笑得也有些牵强。萧香明白他的心情,清明的气氛总会让人随之感伤,似真要应他“路上行人欲断魂”这话般。
清明节早上八点刚过,李叔便提了大篮子祭品过来叫安乐三人一起去祭祖,安乐见他把什么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当下明白他是怕他不懂这些,放着自家的祖坟不顾,先来照应他,心里一阵感激,没说什么便随他出门。
安家三四座坟不稍多时便祭完了,见时间还未过午,便同李叔一起去祭他家的祖坟,午后近三点钟,四人打道回府,一齐上李家吃晚饭。
隔天早上,安乐送安宁来到学校后如往常一样回教室。
这时还没到早修时间,还有些同学未到,安乐刚坐下小六就到了,跟后便是林音……陆陆续续到来的同学布满了空位,铃响了,任数学的许老师肃然着脸走进教室来,两手撑讲台边,巡了一遍台下的学生们,一脸沉痛道:“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咱们的佟老师昨晚突然昏倒了,此刻正在医院里。”
台下鸦雀无声默了片刻,之后一片哗然,担心的表情一览无遗,争先恐后问病况、何时可以出院?
“佟老师自接了咱们班后,一直劳心劳力,他本来就一直有些心血管疾病,这次晕倒是因为脑溢血,即使出院了也不可能再给你们上课了。”许老师伤感道:“前段时间他身体也不太好,学校曾跟他商量让他提早退下,他不愿意,说不放心,最后一个学期了,怎么也要看着你们骄傲的飞出这里……”
许老师还在絮絮叨叨这他平时与老头闲聊的些许言语,台下一些女同学已经忍不住低泣了,其他人也索然沉默着。
这五十几号人对老头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老头是不同于其他老师的:作为老师,他传授知识、人事、五常;作为长者,他端正其思想、品性;作为朋友,他倾听其烦恼解其困扰。
中午放学,全班人一起拱到中医院,分批进病房探望,一次十位。等班里人差不多都散去时,陆晓安乐小六和林音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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