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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亲狈友·下部-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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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让她锻炼到两腿,如今肌肉萎缩,畸形生长的骨骼细弱弯曲,不是泰然娇气不爱走路,是真的走不动路!而且,再这样任其发展,长大后将畸形得更明显,连站都站不起来。拿到检查报告,听医生说完病情,段杀直冒冷汗,脸色都白了。
医生反复捏拿着泰然的细腿,喋喋不休地训斥道:“五岁还不能走路,这是多大的问题你知道吗?早两年来看病还好治!你是孩子的爸?”
段杀茫然地摇头:“我不是她爸。”
医生白眼:“叫她爸来,赶紧的拿主意!”
抱着泰然走出诊疗室,段杀给柏为屿打电话,叫他马上来一趟医院,具体情况不敢多说,不觉嗓音都有些发抖,可以预见柏为屿得知这一噩耗将是怎样痛苦。
柏泰然歪着脑袋问:“伯伯,你生气了?”
“没。”段杀亲亲她的小脸蛋,不知道怎么安慰。
“医生说我不会走路啦?”柏泰然反倒来安慰他,天真地捧着他的脸说:“没关系啊,我有爸爸抱。”
段杀无法向一个五岁小孩形容永远不能走路是多可怕的事,他的心被面前这双明媚水灵的大眼睛给刺痛了。
柏泰然兴高采烈地的摆弄他的脸,用指尖勾住他的嘴角往上提:“伯伯笑。”
段杀笑不出来,无话可说,只能亲了又亲她的小手,无声地叹气。
柏为屿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被段杀叫到了骨科,他以为泰然摔跤了,找到段杀正想痛骂几句,就看到女儿欢天喜地朝他张手,嚷嚷道:“爸爸~~”
柏为屿抱过泰然,上下检查一番,没有看到她什么地方受伤,纳闷地问:“到骨科来干嘛?”
柏泰然坐在他的手臂上,晃荡着两条细腿,喜气洋洋地说:“段伯伯说我不会走路啦!”
柏为屿大怒:“什么?”
段杀二话不说,把他推进办公室摁在了医生面前。
医生一听正主来了,先是数落一通,接着把病情说清楚,问:“你看怎么办吧?”
柏为屿被突如其来的噩耗砸懵了,目光呆滞:“啊?”
“有两个方案,一:做一系列大手术,简单来说就是在直接在骨头上钻眼钉钢板,矫正畸形的骨头,长正常后再开刀取下钢板……”
柏为屿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喃喃着问:“会不会疼啊?”
医生怜悯地看着年轻的父亲,说出来的话依旧直捅捅的:“废话,开刀怎么不会疼啊?而且孩子长骨头的时候会更痛。”
“会……会痛多久?”
“如果手术成功,半年之内可以拆钢板,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做这个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六十,而且孩子的两腿会留下很长的疤。”
“失败会怎样?”
“她会终身残疾。”
柏为屿深吸一口气,选择性过滤掉那句话,问:“另一个方案呢?”
“那就是中医疗法了,用夹板做腿骨矫正,到时间卸下夹板,家长得学习推拿按摩,孩子也要坚持走路锻炼,怎样循环反复,定期拍片,紧跟骨骼的成长做合适的矫正,推拿按摩、走路锻炼一天也不能断。”
柏为屿这才呼出气:“那就用这个方案!我保证每天给她推拿按摩!”
医生为难地摇摇头:“这个方案更难治愈了,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也有不少成功的例子,但更多人是半途而废,治愈效果谁也说不准,你以为坚持一两年就可以了?要五、六年甚至十几年,到那时如果还没法治愈,你女儿年纪大了,不能再做手术,还是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
医生耐心重复一遍:“你的女儿会终身残疾。”
柏为屿呆了半晌,抱起泰然摔门就走。
段杀忙跟了出去,拉着他劝:“柏为屿,冷静点……”
柏为屿在冷寂的医院走廊破口大骂:“冷静你妈!张口残疾闭口残疾,我残疾他全家!”
段杀扳过他的脸,发现他满脸都是眼泪。
无所不能的爸爸哭了,小泰然有限的记忆中没有爸爸的眼泪,她吓坏了,抽抽噎噎地抹开他脸上的泪水:“爸爸,别哭,泰然不走路,你别哭……”
柏为屿一歪身坐在长椅上,嘴唇贴着女儿的鼻梁,眼泪不止——这是他的溺爱造成的错,女儿长大会恨他的!
段杀坐在一边惶然无措,有心想给柏为屿擦擦泪,可柏泰然的小手小脸把爸爸捂的密不透风,他根本插不上手。那父女俩抱头痛哭了一阵,柏为屿抹一把眼泪,说:“多找几家大医院再检查检查。”
左右为难
接下来几天,柏为屿带女儿跑遍所有大医院骨科拍片检查,得到的结论都是一样的,让他简直怀疑这些个破庸医们都打好商量了!魏南河通过关系找到市里最好的骨科医生和早已退休的中医院院长,结论如出一辙。柏为屿还不信,他要带泰然去外地再检查。魏南河忍无可忍,训斥道:“你别自欺欺人了,那些有经验的骨科医生不用拍片,瞧瞧泰然的腿就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你跑火星去检查都没用!赶紧的采取治疗方案,再拖延下去有什么好处?”
柏为屿终于老实下来,不再提检查的事,翻来覆去地考虑用哪个治疗方案,可哪个都有残疾的风险,对他来说一个是快刀斩乱麻的痛,一个是小火慢炖的痛。打电话回家问了妈妈和大伯,妈妈只会哭,哪个罪也不想让孙女受,大伯也是拿不定主意。几个好朋友就更别提了,谁也不敢多嘴,这不是一个凭理性可以选择正确的问题。
段杀提议:“抓阄吧,让泰然自己选。”
于是,柏为屿写了两张纸条,摆在女儿面前。
大人的纠结和痛苦,小孩是一点也不会体会的,柏泰然两个都抓起来,嘻嘻地笑:“这是什么呀。”
柏为屿哄骗道:“一边是鸭嘴兽的故事,一边是霸王龙的故事,你选哪个爸爸画哪个。”
“我两个都要。”
“选了哪个爸爸先画哪个。”
柏泰然举起两个手,皱起细眉毛犹豫片刻,丢掉其中一个纸团,把右手伸到爸爸面前摊开:“那就这个吧!”
柏为屿打开纸团,上面写的是“中医推拿疗法。”
确定下治疗方案,柏为屿开始积极配合治疗。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医生首次制定的腿骨矫正得上夹板两个月,小孩两腿的肌肤肯定会生痱子,严重还会溃烂。柏为屿指望能推迟到冬天再上夹板,中医院老院长一点儿也不尊重他的意见,一边给泰然按摩,一边不屑道:“先做按摩推拿,观察一个礼拜再决定,什么时候上夹板不是你说了算!”
柏为屿悻悻然住了嘴。
柏泰然与普通孩子不一样,她的体质孱弱,皮肤敏感,小儿哮喘也没有根治,柏为屿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上了夹板后小妞必定难受得死去活来,包在夹板下的皮肤一定会长痱子长到溃烂流脓,一哭一闹都能引发哮喘,光想想就不寒而栗。除了当爸爸的人,还有谁能长期守在空调房里全天伺候着,把屎把尿、擦汗喂饭、说话逗乐?
段杀说他能分担,柏为屿一笑了之:段杀也是要上班的,顶多周末的时候帮帮忙。
延迟了半个月的柏杨合展收展了,大伙聚到工瓷坊吃一餐庆功宴,杨小空气恼地一捶柏为屿:“总算收展了,我这个垫背当得真壮烈,白教授已经半个月没有和我说话了。”
“你装小绵羊撒撒娇吧。”柏为屿撇嘴。
杨小空摊手:“我装了半个月小绵羊了,他还是不理我。”
工瓷坊的酒宴还在进行中,师兄弟俩一人拎一瓶酒,坐在状碧堂的屋顶上聊天,远远地听着那些划拳敬酒声,柏为屿吊儿郎当地勾起杨小空的下巴:“算了,白莲花那么爱生气,别跟他混了,师兄收了你~”
杨小空扭开头,贞烈地丢一个字给他:“滚。”
“哇哈哈~美人,有个性,我喜欢~”柏为屿撒下酒瓶子,脑袋一拱,撅起章鱼嘴:“你就从了我吧,咪啾咪啾~”
杨小空手忙脚乱地挣扎:“别闹!你都多大了?还闹?我有正事和你说呢!”
柏为屿趴在他身上,嘿嘿嘿地直喘粗气:“说吧。”
杨小空摸摸他的脊背,缓声说:“泰然治病要钱就向我拿,别客气。”
柏为屿牛皮糖状摁着他,嘴硬道:“我的画全被你抢走了,拿钱当然不客气。”
“我快被瓦片膈死了!”杨小空抱着他打个滚,奋力甩开牛皮糖坐了起来。
柏为屿四仰八叉躺在瓦片上,傻呵呵地笑了一会儿,手臂横在眼睛上,没头没脑地叹了口气,“人生啊,这个不如意的事过去了,正得瑟着,那个不如意的事来了。”
杨小空扯了扯柏为屿的T恤,将他翻滚时露出来的肚皮盖住。
柏为屿自说自话:“我这个人,冲动暴躁,感情用事,这些缺点我自己都知道,可惜狗改不了□呵。以前我不止一次骂我大伯:‘都怪你,害我前途尽毁!’养了泰然后,我才能体谅大伯,我也想把最好的都给泰然,却害了她,如果将来她骂我:‘都怪你,害我终身残疾!’我得多痛苦啊。”
“别乱说,我家人都是学中医的,我问过爷爷,他说重在家长的态度,只要持之以恒的治疗,孩子会痊愈的。”
“嗯,对。”柏为屿苦涩地咧开嘴一笑:“小空,你说,我要不要回河内呢?”
“我不好替你做主,你自己定。”
“我大伯啊,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爸爸这个称呼属于我爸的,他一辈子都得不到。我在泰国那段日子,他无条件资助了我很多,我也答应他支教结束就回家,现在却又反悔了。只有面对父母,我才是这样一副无赖样,厚着脸皮出尔反尔。”
杨小空深有感触:“我们都一样,从小父母就指望我念中医继承药铺,可我一路都逆着他们的意愿,还弄来个白左寒把他们气得半死,好几年没让我进家门,直到去年我爷爷病了一场,差一点去世,我赶回家,突然发现爸妈变老了。”
“哦?你爷爷如何了?”
“病了一场后犹如朽木逢春,老当益壮呢。”
“那就好。”柏为屿追问:“你爸妈还不让你进家门吗?”
“现在不了,我隔一两个月会回去陪他们。”
“他们同意你和白教授了?”
“没,他们从不提,选择性无视了吧。”
“呵,那就是默认了。”柏为屿挪开手,望向天际若有所思地说:“总是他们屈服于我们,或许因为我们爱他们,不如他们爱我们多。”
我们习惯对别人彬彬有礼,却总是伤害最爱我们的人,因为有把握不管经历多少伤害,都不会消磨他们一丝一毫的爱。
到底要不要回河内呢?柏为屿叹气,再叹气。
杨小空支在他身边,垂头看着他,笑微微地说:“别叹气,烦恼的事,都会过去的。”
柏为屿用力一点头:“对。”
杨小空俯下身贴近了一些,轻声软语地说:“为屿,这次画展的影响力非同小可,你可别后劲不足,让它成了昙花一现。”
柏为屿一愣:“嗯?”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捧高,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得多出作品巩固住。”杨小空踌躇着说:“为屿,更高的层次,我和曹老都帮不了你了,你得自己争气,别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柏为屿明白了,杨小空在提醒他别骄傲懈怠。开画展这半个月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对下一幅作品有什么构思,就连一根草稿线条都没有画。
他抓过杨小空的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支儿童绘画的水彩笔,在对方手心里写了一串字。
杨小空对着月光看清楚每一个字后,握起拳,满意地笑了。
我保证不让你失望。
说的轻松,但实行起来没那么容易,泰然的病将拖垮他的大半时间,上夹板时自不必说,得全程陪护,卸下夹板后每天定时推拿按摩两次,大概要花两个小时,还必须监督孩子走路最少四个小时,泰然不可能一次性走完,时间得打散分布在各个时间段,别的零碎琐事再加上去,还有什么时间搞创作?
回河内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泰然交给妈妈照顾,还有保姆和家庭医生帮忙,他就能抽出不少时间,而且大伯一再让步,答应他在院子里盖间漆画工作室,只是那个老家伙一定会拿公司的事务来牵制他,回家就别想自由了。
他舍不得伤父母的心,又舍不得段杀,舍不得这段失而复得的爱情。
柏为屿去喝庆功宴了,由段杀带泰然去做按摩,顺便守在旁边观摩学习,他虽然脑筋比较迟钝,但学东西还是很严谨的,有问题就及时问医生,毕竟泰然今后得常年接受按摩,家长必然得学。
回到家时,柏为屿看到段杀和泰然在楼下的草坪里与邻居的狼狗孬孬玩耍,泰然对这肥狼狗兴致颇高,一下卷它的耳朵一下握它的爪子,没完没了地缠着它。孬孬不高兴别人一直这么玩弄自己,哀叫着想夺路而逃,遗憾的是,气场强大的段杀坐在前方,没有良心的主人李英俊挡在后方,它只能夹着尾巴在小圈子里打转,泰然为了追它摸它拼命走路,累的气喘吁吁却高兴地大笑。
柏为屿站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他觉得这生活挺幸福的,未来应该也很简单,日子笑着也是过,哭着也是过,以前一个人也能挺过来,现在还有段杀和泰然呢!他打算和段杀商量商量,租一套大房子,请个保姆来照顾泰然,没什么困难自己走不过去。
柏泰然嚷嚷:“爸爸!快挡住孬孬!”
柏为屿惟命是从,忙欢欢喜喜地跑过去堵截狼狗。泰然又跑了一会儿,累的实在动不了了,往地上一坐:“孬孬!你不喜欢我吗?”
李英俊顺势扯住孬孬的项圈,摸摸它的脑袋,命令道:“孬孬,小妞叫你呢,过去。”
孬孬的头塞进李英俊的两腿中间,表示自己不愿意。
柏为屿蹲在泰然身边朝孬孬招手:“别害羞,过来嘛,过来嘛~”
李英俊拍拍它的屁股:“过去啊!”
孬孬还是不动。
段杀只说两个字:“过来。”
孬孬浑身一抖,颤抖着爬了过来。自打段杀受伤后声音变得暗哑,孬孬更怕他了,简直就到了光听他的声音就会吓失禁的地步。
泰然抱着孬孬的脸,捏它的鼻子质问:“你为什么要躲我呢?”
“嗷唔~”孬孬的叫声如悲如泣。
李英俊勾着柏为屿的肩膀小声问:“你的小妞哪捡的?”
“垃圾堆。”柏为屿没说谎,他确实是在路边捡到泰然的,搁泰然的小箱子不远处还有一个垃圾堆。那年冬天他去邻村一个学生家家访,回来的半路听到微弱的奶猫呻吟,他循声找去,还以为能捡回一窝猫玩玩,没想到捡到一个早产婴儿,体重还不到四斤。
李英俊说:“靠!”心想:以后我也多翻翻垃圾堆。
又玩了一会儿,李英俊把狗牵回家了,柏为屿和段杀在草坪上摆弄了泰然半天,泰然也不愿再走路。柏为屿拿她没辙,只好作罢。
回家之前,柏为屿去超市买些泰然爱吃的水果,段杀抱着她坐在超市门口的长椅上,柏泰然也是个小话痨,啰啰嗦嗦地念叨道:“伯伯,我也要狗,还要大狗,像孬孬一样帅的大狗!”
段杀满口答应:“等你能走路,我就给你买。”
“我现在就要。”
段杀把她支起来,让她面对面地站在自己腿上,“那问问你爸爸。”
柏泰然老气横秋地摇头:“哦?你真没主见。”
段杀不反驳,只是亲亲泰然的鼻梁,与柏为屿不约而同地决定租套大房子,再养只大狗。
柏泰然确实很有公主的范儿,五官瞧着有点儿印度和泰国混血的味道,一身东南亚风情的衣裳,黑亮亮的卷发蓬松地往后拢,扎了一个小辫,发饰是柏为屿在清莱买的,金闪闪地别在头顶上,乍一眼看像个小王冠。在居民小区里她实在太扎眼了,段杀是个普通爸爸的样子,她却不像个普通小孩,时不时就有人过来逗她,问她:“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你会说汉语吗?”“小姑娘,你是哪人啊?”
柏泰然字正腔圆地一一回答:“我叫柏泰然。”“我会说汉语,还会说泰语哦。”“我是……伯伯,我是中国人还是泰国人啊?”
段杀也回答不上来,傻愣愣地说:“都是。”
柏泰然挠挠头:“我得问问爸爸。”
柏为屿在超市里逛了快半个小时,段杀在外面等着,反正也是无所事事,便怂恿泰然再走走路。
柏泰然很不耐烦,最近大人都死乞白赖地要她走路,她一听“走路”俩字就烦躁,头一甩,没的商量:“不。”
段杀完全不会哄小孩,说了两句毫不中听的话后,他算算今天泰然走路的时间,才两个多小时,还没有达标呢。昨天没达标,前天也没达标,没有一天达标,长此以往,小孩自己不努力,按摩推拿都是无用功!他深觉不能像柏为屿那样惯着孩子,和这么小的孩讲人生讲未来,根本讲不通嘛!
他把柏泰然摆在地上:“走路。”
柏泰然不走。
段杀放开手,看着她:“走路。”
柏泰然坐下来,鼓着腮帮,生气了。
段杀绕到她身后,两手穿过她的腋下把她托起来,“泰然乖,再走走。”
柏泰然大喊:“爸爸!”
段杀忙抬头环顾一圈,没看到柏为屿,不由忍俊不禁,“爸爸不在呢,你喊吧。”
柏泰然气坏了,“爸爸——”
“叫爸爸也没用,你一定要走路。”段杀不为所动。
柏泰然像一只脱臼的小蛇,软绵绵地又抗拒地扭动:“爸爸——”
段杀弯腰托着她,强迫她走了几步,发现她没有费力,只是赖在自己的手臂上,任由自己往前拖。
段杀和她较劲:“泰然,你不能这样!”
柏泰然喊叫:“我天马流星靠啊,臭伯伯,我不喜欢你了!”
段杀干脆放开手,想让她站着,哪想泰然在此之前一秒蜷起双腿整个人悬空了,段杀这一放,她就啪叽一下利落地摔在了地上。
段杀呆滞了整整五秒。
柏泰然趴在地上,毫无声息。
段杀反应过来,骇得哑巴了,他抱起泰然以最快速度检查一遍——膝盖没有受伤,胳膊肘磨破了,两只手掌有轻微擦伤,下巴泛出一大块紫青。
柏泰然这才开始哭,她咬着下唇,先是吭吭吭吭地发出数声预备练声,然后张开嘴山呼海啸般哇啦啦狂哭。
本来小朋友摔摔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比如邱正夏小朋友,从一岁开始滚楼梯是家常便饭,可金贵的柏泰然小朋友就不同了!段杀打横抱着她,心急如焚地连摇带晃,嘴里发出些无意义的哄声,心下后悔死了。
柏泰然嚎啕了几分钟,逐渐不哭了,由于有哮喘病,她从小哭泣都很有节制,觉得不那么疼了就停,不会像别的小孩一样没完没了地撒泼。
段杀揉揉她下巴上的淤青,伤透了脑筋:完了,这伤在脸上,柏为屿一定不会饶了我!
柏泰然哭的时候抱着段伯伯的脖子助力哭喊,哭完后立刻左右开张,啪啪啪啪地把段伯伯暴打一顿。
她的巴掌一点力气也没有,段杀皮粗肉糙,没觉得疼,只觉得好笑:这孩子和柏为屿一个臭脾气!
柏泰然打得自己两只小嫩手发麻,喘着粗气停止暴行,也不再要段杀抱,自己爬到椅子上坐,宣布道:“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段杀假装很难过:“哦。”
冷战维持了两分钟,柏泰然盯着对街的棉花糖摊位,问:“那是什么?”
“棉花糖。”
柏泰然很好奇地说:“哦?”
“你有没有吃过?”
“没有。”
“要不要吃?”
“要!”
段杀站起来,本想嘱咐她不要乱跑,转念一想,那话很多余,便刮一刮小孩的鼻梁,走到街对面去买棉花糖。
摊位上插着红黄蓝各色棉花糖,段杀随便拿一个付了钱往回走,柏泰然兴奋地挥舞双手:“啊!红色的!”
这句话提醒了段杀,有色的棉花糖都添了不少色素,孩子还是不吃为好。他转回摊位,对摊主说:“不好意思,给我换一根白色的。”
摊主说:“没有现成的啦。”
“那做个新的吧。”
摊主很爽快:“没问题!稍等。”
柏泰然疑惑地喊:“伯伯!”
段杀扭头朝她摆摆手,示意她等一等。
摊主拿着一根竹签绕啊绕,很快绕出了一大团白花花的棉花糖,期间段杀回头看了好几次,不住对泰然微笑摆手。
最后,摊主抬起头把棉花糖交到他手上,他一转头,冷汗刷地淌下来:柏泰然不见了!
柏为屿的命脉在段杀的眼皮子底下悄声无息地丢了!
抉择
就在一群大人发了疯一样寻找柏泰然时,她正安安稳稳地坐一个小哥哥的怀里嚼着用豆腐干仿制的羊肉串,小哥哥长的虎头虎脑,很是可亲,她不害怕,有问有答。
她是被杜卯这个手贱的小子给抱走了。
杜寅在家做作业,见弟弟抱回一个小老外,诧异道:“哇,你哪弄来的?”
杜卯邀功般抱着泰然转个圈:“段叔叔那偷来的!”
杜寅更诧异了:“段叔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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