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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享用的男人(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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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
嘟……嘟……嘟……
众享摇头。还好,可以看见别人的幸福,应该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度飞的热情和时刻露出的甜蜜微笑,是阴暗冬天里的碳火。
众享慢腾腾换上衣服,踏上那条通往咖啡馆的熟悉小路。
“等了你好久!” 刚走进咖啡馆,度飞就朝众享大幅度地挥手。
平常等上三四个小时都没有意见,今天却这么性急。
众享朝站在吧台后的男人微微颌首,才向度飞走去。
“喂……不要让他知道礼物的事情。” 度飞凑过头压低声音说。
众享无奈地微笑。
多大的人,居然还有这么孩子化的表现。
爱情是盲目的。
度飞不等众享坐下,扯着他的手就往门外走。 “我们要出去!” 临走前,度飞对情人得意地喊一声,神秘地笑着离开。
“到底什么适合他呢?” 度飞牵着众享到处逛: “其实什么都适合他。但是什么最适合他呢?”
众享苦笑: “度飞,你总往小巷里钻,是买不到东西的。”
“这你就不懂了,这些小巷子里经常都会有宝。不为人知的小店里,可能藏着不贵但是非常稀少的好礼物。” 度飞蹙眉: “我可不想买一个街上随处可见的礼物给他。”
“那你干脆亲手做一件礼物给他算了。” 众享嘲讽他。
度飞反而大点其头: “对啊,也可以。” 他立即又开始浮想翩翩: “做什么好呢?做个鞋柜?毛衣?……”
众享温柔地笑起来。
他的笑容在转向巷口的时候迅速消散。
两个高大的男人戴着墨镜,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巷口。
众享心生危兆,警惕地拉着度飞的手,停下脚步。
“怎么了?” 还沉溺在甜蜜里的度飞愕然问。
看了前面的两人几秒,众享扯着度飞转身: “我们走这一边吧。”
刚转身,脚步嘎然而止。
连度飞也知道不对劲了。
四五个身形魁梧的人朝他们缓缓围上来。
“徐先生吗?有人想见您,请跟我们来。” 为首一个非常有礼貌地对众享打招呼。眼里流露的却是一言不合立即动手的意思。
众享镇定地笑笑: “见我没问题。不过我的朋友还有事……” 他指指度飞。 “请让他先离开。”
“对不起,大哥吩咐了,徐先生身边的人要一起请过去。”
强硬有力的手已经搭上两人的肩膀,众享和度飞被捂着最塞进停在路旁的车内。
第十二章
被挟持到一间阴暗的小屋里。众享对面前洋洋得意的罗鹏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样子。
“哦……是你。” 众享冷冷地调侃。
罗鹏露出邪气的笑容: “还记得我?小美人。长话短说,请你来只想知道一个消息。” 罗鹏脸上的笑容一收,认真地问: “同心今天的交易在哪里进行?什么时候?”
“好老土的招数。” 众享冷哼: “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也许不知道。” 罗鹏同意地点头: “听说你的父亲是个叛徒,我想欧阳坷没有这么笨。”
众享心里一疼,却依然用无所谓的神情对着罗鹏。
“不过,我总要试一试才甘心。” 话锋一转,罗鹏招手叫人把度飞推过来,将手中的枪对着度飞的额头。
度飞秀丽的脸已经苍白一片,汗水随着脸庞滴下。
“你觉得我会为了他告诉你一切?”
众享望了望度飞,那双时刻散布着甜蜜信息的眼睛如今盛满了浓浓的恐惧。
罗鹏不在乎地耸肩: “也许你会的。”
“众……” 度飞抖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只开口吐了一个字就停下。
众享知道度飞害怕。
他颤抖得如风中的小草,楚楚可怜得令人心疼。
快乐的度飞,幸福的度飞,欢笑的度飞……
“我数三,你不说,我就开枪。” 罗鹏压低声音威胁,又在众享耳边加了一句: “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
众享知道罗鹏不是在开玩笑。他知道有的人杀人如麻,根本不把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就象“凡间”的客人,压在少年身上的时候,只会把少年的痛苦当成一种享受。
乌黑的枪口抵在度飞的额头上,衬出度飞苍白的脸。
众享忽然想起父亲。
当年站在敌人面前的父亲,看见枪口抵在母亲额头的时候,是怎么的心情。
他的脸苍白吗?
他有留泪吗?
他吐露秘密的时候是战栗得几乎倒在地上……还是站在地上如悲壮的烈士?
“说了出来,我们也没有活路。” 众享轻轻说。
当年如果不说,
又怎么会有今日的众享?
又怎么会有今日的痛苦?
与母亲自尽的时候,父亲是否后悔当日的选择?
罗鹏没有理会众享的话。
“一!” 他开始数。
众享盯着如木偶一样呆立的度飞。
在咖啡馆的门口,有一个身影在等待他。
这个身影,代表幸福、代表人生的意义、代表一切的一切、代表爱……
“二!”
让我死在交易里,恐怕你就甘心了!
欧阳坷咬牙切齿的神情浮现在脑里。
众享咬着牙: “度飞,我很抱歉……” 他闭起眼睛,不去看度飞绝望的脸。
“三!” 罗鹏斩钉截铁数到最后。
扣扳机。
“砰”
装上消音器的枪声音并不大,众享随着这一响剧烈地震动。
“是你自己选的,不能怪我狠。” 罗鹏挑起众享的下巴。
众享慢慢睁开眼睛。他没有看眼前的罗鹏,目光呆滞地移动到度飞身上。
度飞倒在血泊中,他的脸朝下,众享看不清他临死的神色。是愤怒、憎恨、伤心,还是失望。
或者,他在焦虑等待在咖啡馆门前的恋人会因为他的晚归担忧不已。
众享记得度飞曾经拉着他的手说: 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他如此虔诚地相信,以致于连众享也差点相信。
十二月二十二日,让度飞兴奋不已的日子。当那一天来临,谁会偎依在那个咖啡师的身旁?
“很冷静啊,果然不愧是欧阳坷看上的人。”
众享冷漠的美丽让罗鹏失神片刻。他凑上前,抓着众享的双手,恣意亲吻。
可是他很快发现,根本没有必要抓着众享的手。众享不哭不闹,温顺地任罗鹏摆布。
“好象吓傻了……” 罗鹏喃喃说着,把众享按在墙上。
皮带已经被解下,众享的眼光还停留在度飞的身上。他俊美的脸,连一丝波澜也没有,更不用说面临强暴的畏惧和挣扎。
罗鹏的吻已经延伸到洁白的胸前。众享让这个陌生的男人把自己纤细的腿抬高。
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度飞的笑脸在眼前晃动。
他握着众享的手如此温暖。
他的情人还在等待着,欧阳坷,你又在哪里?
“我们不会幸福的……” 众享喃喃地说。
罗鹏停下动作: “你说什么?”
“我们不会幸福的……”
“胡说八道!不过你的身体还真的很不错。”
下体一阵剧烈的疼痛。尝试过千百遍的痛苦重新造访众享的身体。
“唔……” 他咬着牙,默默忍受着。
这样的苦,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尝过。
那时候他还会问为什么?会企图去找一个公平的支点、会幻想自己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真是棒极了!” 罗鹏在众享身上一边率动,一边赞叹。
众享的唇边扬起讥讽的笑。
是在讥讽罗鹏,还是在讥讽自己?
这样的赞美,听过很多很多。
这样的插入、这样的在身上蹂躏、这样的……比打在脸上的巴掌还令人难堪的赞扬。
被欧阳坷拥在怀里呵护,被欧阳坷搂着抵挡众人的视线,被欧阳坷象对待珍宝一样亲吻着……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过吗?真的应该发生吗?
“老大,你的电话。”
罗鹏一巴掌打在这个不识趣的小弟脸上,气嘘喘喘地说: “没看见我正在办事?”
“可……” 小弟一肚子委屈地捂着脸,他当然知道罗鹏正在“办事”,下半身都已经插在这美丽男人的身体里来回摩擦着……他小心翼翼地在罗鹏耳边嘀咕几句。
“哦?” 罗鹏惊讶地望了视线没有焦点的众享一眼。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喂,我是罗鹏……”
昂扬却眷念着众享温暖的狭窄花径,不肯退出去。
罗鹏就着这样的姿势,缓缓在众享体里移动,一边听电话。
“好,我知道了。” 罗鹏显然接到好消息,把电话挂上,随手扔给小弟,扳过众享的脸,在他唇上留下好几个热吻。 “小美人,你不说,总有人肯说的。” 他笑得居心叵测,却根本不能对众享造成任何影响。
罗鹏直到将体能发挥到极限才放过众享。
他满意地舔舔众享胸前的小巧突起,拍拍众享的脸: “算我今天善心大发,放了你。” 手指伸到菊洞处黏了少许射在众享体内的白色污浊,残忍地说: “告诉欧阳坷,他的情人被我喂饱了。”
众享静静看着罗鹏。他无动于衷的态度,连罗鹏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没有多大的意思。
罗鹏站起来,整理好衣服。
“小美人,我们下次再见。” 罗鹏轻佻地调弄没有反应的众享: “你那么可爱,我会想你呢。欧阳坷不要你,就来找我吧。”
说罢,领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众享坐在地上。他的衣裳散落在屋子四方。有一件覆盖在度飞的手上,染上地上的血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享终于站起来。慢慢弯腰,将一件件衣物捡起来。
迟钝地将衣服穿好,众享忽然……很想见欧阳坷。
哪怕,只要见欧阳坷一面也好!
他走到度飞身边跪下,握着度飞已经冰凉的手。
“我们不会幸福的。但是……我想……” 众享喃喃: “再世为人的你,应该会幸福吧。”
“度飞,再也不要降生在凡间……”
他扶着门,蹒跚而出。
第十三章
众享拖着疲倦无力的脚步,慢慢回到公馆。
大门的看守望了他带有厌恶的、别有深意的一眼,为他打开大门。一股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
穿过秋色正浓的正门花径,推开沉厚的木门。众享毫不意外地看见一整屋气势汹汹的人。
刚进门的众享成了焦点,愤怒、怨恨、厌恶、轻蔑的目光毫无保留地完全集中在他身上。
即使早就习惯了众人的冷眼,这么强烈的集体唾弃依然让众享在刹那间有些许的畏缩。他很快反应过来,挂上锻炼出来的冷淡面具,转动晶莹的大眼睛,寻找最关心的人。
这一点也不难。
欧阳坷就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相对于众人的站立,他独占一张长沙发的行为使他更为突出。没有翘二郎腿,欧阳坷坐得很端正,很严肃。欧阳曙坐在他旁边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冷笑着盯着黎众享。
“你到哪里去了?” 欧阳曙首先发难,夜枭一样难听的声音刺进众享的耳膜。
房间虽然人多,但是很安静,大家都用凶狠的目光瞪着众享,等待他的回答。
众享抬起精致的脸,幽幽看向欧阳曙。
欧阳坷脸色没有表情,他的眼睛同样望着黎众享。深邃的瞳孔黑得发亮,却找不到任何的感情,不再有怜爱、温柔、痛惜,连憎恨和厌恶也欠缺。
冰冷的感觉被欧阳坷没有温度的眼光传到心上,众享一点不让地盯着欧阳坷,冷笑: “那批重要的货被劫了吗?”
仿佛从这一句中得到所有猜测的证实,众人立刻破口大骂。
“果然是你!”
“没有人性的东西,亏我们少爷这样对你。”
“叛徒的儿子就是叛徒!”
“真是阴险啊……”
“下贱!”
……
辱骂惊涛骇浪般扑来,众享面不改色地站着一一迎接。
他的眼光,只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
也许是欧阳坷平日对众享的宠溺,大家都按捺着没有动手。只有恨不得撕碎黎众享的眼光和任何可以说出口的话狠毒的攻击着。
欧阳曙却不想再等下去,他忍受这个肮脏低贱的人待在他重要的侄子身边太久了。他站起来,走到众享面前,给了他清脆的一巴掌。
“啪!”
俊美的脸立即肿了半边,众享侧头,环视众人快意的神情,举手擦去唇角的血丝,轻蔑地看了欧阳曙一眼。
“你竟然敢把机密出卖给敌人,就要受同心的判决!把他捆起来,明天……”
眼中闪动着残忍兴奋的光,欧阳曙的话忽然被冷静低沉的声音打断。
“叔叔,把他交给我吧。”
欧阳曙愕然回头望着欧阳坷,看见他一脸的坚决。
“可是……”
“我说了,交给我处理!” 散发的威势夹带愠怒,让欧阳曙收回嘴里的话。
恨恨瞅那漂亮的脸蛋一眼。
哼,反正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绝对不会饶你。欧阳曙悻悻松手。
才想上前抓住众享的众人见欧阳曙不再争取,只好乖乖退下一边,犹用不甘心的眼睛烧着没有反应的黎众享。
欧阳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众享走去。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连欧阳曙也急忙闪到一边。
“跟我来。” 站定在众享面前,欧阳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感情。
众享没有说话,跟在欧阳坷身后。
欧阳坷选择的道路,是上悬崖的路。
众享一步一步紧紧跟在他后面。每踏过一块熟悉的石头,心就抽疼一下。
一直到登上狂风呼啸的悬崖,欧阳坷都没有回头看众享一眼。他似乎肯定众享会紧跟着他。
依然迷人的景色,崖下隐约的海浪扑打岩石的声音,依然令人胸怀豁然开朗。
欧阳坷站在众享面前,冷然问: “为什么?”
“为什么?你至少应该先问一下有没有、是不是我干的。” 众享站在悬崖边上,面对欧阳坷冷笑。
身后,是高绝的空悬;心,也挂在其上。
欧阳坷没有理会众享的冷笑,他从口袋里掏出早准备好的手铐。
众享没有反抗,他冷漠又温顺地让欧阳坷把他的双手拷起来。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无法言喻的伤心和痛楚,太过强烈的感情,反而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没有任何温度。
“我记得,你说过永远不会伤害我。” 众享望着手上的手铐,抬起头幽幽说道。
欧阳坷眼皮猛烈跳动一下,沙哑着说: “我不伤害你………………………………………你自己跳下去吧。”
心,从高处急剧坠落……
众享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落下。
跳下去……这里的日出、黄昏、子夜,这里在耳边刮过的呼呼的风,在心间流窜的甜言蜜语,这里曾经跳跃的欢快人影……
是谁?在这里象个孩子似的,对着大海喊: “我永远爱众享!我永远不会伤害众享!”
那么厚实,那么层层叠叠的回音……
是谁?那个人是谁?
眼睛太模糊,看不清面前的人。他是不是同一个人?那个高喊着爱的同一个人。
从没有让任何人看见的泪珠,发誓绝对不流下的泪珠,以为已经不可能再有的泪珠,从眼眶滚落………………………
………………………………还没有滴进脚下的尘土,就已经被风干。
“这颗眼泪,送给你吧。” 众享笑得哀怨惨绝。
他后退一步,踏空……
身在半空,最后入眼的,是欧阳坷扑前的痛苦的脸。看得很清楚,那张英俊的脸上,也有一颗晶莹的眼泪。
你始终还是为我流泪了……
众享微笑着闭上眼睛,感受飞翔的喜悦,享受风的自由。
所有解释的权利,我放弃。
我心甘情愿,被你误解。
这样的爱情,太苦太苦。
这样的坚持,我已经不能继续。
请原谅我不够坚强,请原谅我让你失望。
你唯一的过错,在于你爱上的人不值得你去爱。
不能否认我在恨你,
我要用最惨痛的方式,让你失去我;
我要你在每一个夜晚,心碎成片片地哭泣;
我要你用一生的时间,来怀念我。
其实,这样的幸福,并非我可以拥有。
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明白……
第十四章
海风还在呼啸。
这个风景美丽的悬崖,是同心的禁地。
这里的每一根草、每一块石头,都很平凡。但你千万不能碰。
这里的每一根草、每一块石头,都是触动同心龙头欧阳坷火山般怒气的导火索。
没有人敢得罪欧阳坷。
他把友迪的老大阉割后亲手按在油缸里闷死。
他把从小将他抚养大的叔叔,关在疯人院里,只因为他泄露了组织机密。每天,从那里经过的人都可以听到同心这位老臣子的悲嚎。
欧阳坷是恶魔。
在今天,已经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
据说他曾经深爱过一个男孩,对这男孩的宠溺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怎么可能?
如果是真的,那个男孩到哪里去了?
这也是欧阳坷的禁忌,没有人敢问。
知道的人,也不敢说。
那个悬崖是禁地。
欧阳坷也许会对触犯他的兄弟微笑着给一点点处罚,只要有利用价值,会为同心所用,他一般不会轻易屠杀。
但玷污禁地,就万无生机。
这是每一个进入同心的新人,都被反复叮嘱的一件事。
每天,欧阳坷都会到这个悬崖坐一会。
有人说,他会在上面大哭。
真可笑,上面风声这么大,怎么可能听见人的哭声?
再说,欧阳坷是谁?怎么可能大哭?
不过他每次下来,脸色都很难看,这倒是真的。
喻棱一直跟在欧阳坷身边。
三年了,三年……
从欧阳坷领着众享上悬崖,而只有欧阳坷一人下来的那一天算,已经过了三年。
他看欧阳坷与众享相遇、看欧阳坷与众享相恋、看他们互相折磨,直到今天欧阳坷自己折磨自己。
欧阳坷没有情人。他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垂涎他权势和俊容的人,会被他一个冷漠的眼神吓跑。
这种冷漠的眼神,有一点象众享…………………那个不允许在欧阳坷面前提起,却每天从欧阳坷的口中漏出名字的男孩。
那种绝望的冷漠,不带希望的冷漠,不相信幸福的冷漠,还搀杂着欧阳坷对自己的怨恨、对世界的怨恨。
喻棱非常后悔。
每当他听到欧阳坷在悬崖顶处扯着肝肠痛哭时,他就后悔,不应该把当年的调查真相告诉欧阳坷。
就当众享真的背叛,就当众享活该被推下这风景美丽的悬崖,是否会更好?
喻棱曾经下了决心,要断了欧阳坷对众享的爱恋。
众享留在欧阳坷的身边,两人都不会有幸福。
但,现在看起来,没有众享的日子更糟糕。
喻棱曾经下了决心,有一个秘密永远不说出口。
他答应了某个人,让这个秘密烂在心里。当他做这个承诺的时候,他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但,三年后,他发现自己开始后悔。
他发现时间并不可以清洗一切,他发现痛苦原来可以在一个人的生命里停留这么久,他发现欧阳坷坚毅的神经,也会有崩溃的危险。
喻棱是一个称职的心腹。他知道怎么给欧阳坷留个人的空间,他知道欧阳坷痛哭的时候应该走开,他知道不应该开口的时候把嘴巴闭上。
每次欧阳坷踏上悬崖的时候,他会守在悬崖的入口。
那个地方,喻棱自知不应该踏入。
可是今天,喻棱踏了进去。
他的脚步稳重,象在表示他的决心。
今天是失去众享的日子。
三年前,欧阳坷在这里失去众享。
“谁?” 欧阳坷的声音在喻棱踏上悬崖的瞬间响起。
他霍然旋身站起来,看见喻棱,有一点惊讶。
“喻棱,下去!” 欧阳坷红着眼睛低吼: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
喻棱没有听欧阳坷的话。他一向非常服从命令,今日却诡异得叫人惊讶。
他走到悬崖的边上,侧头看脚下奔腾的大海。
“从这里跳下去,还能不能活?” 喻棱问。
欧阳坷的脸色大变,仿佛这个问题剐了他的心,他的神态就象会随时扑过来将喻棱推到悬崖下一样愤怒和失望。
喻棱冷静地望着欧阳坷: “如果在悬崖下面架一个很大的网,应该还有活路吧。”
他对欧阳坷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 “最先进的材料织成的、世界一流的防护网。美国特工专用的逃生的……防。护。网。”
欧阳坷站在风中,喻棱看不清楚他是因为风,还是真正地在战抖。
“你说什么?” 欧阳坷沙着嗓子问。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又不能置信地暗了下去。他终于可以控制自己的手脚,拧起喻棱的衣领,激动地问: “你刚刚在说什么?”
瞬间,喻棱甚至以为他会激动得晕过去。
“我说,这里跳下去,不一定会死。” 喻棱任欧阳坷拧着他的领口,平静地说: “那天,从码头带着伤回来,你就一直对着悬崖望。” 喻棱想轻松地笑一下,却没有办法在唇边扬起弧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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