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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素如菊(女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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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衍大喜,起身向廖文君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大礼:“多谢二姐!”

  “好了,三妹。我们姐妹俩便不必如此多礼了。”廖文君脸色缓下来,站起来搀扶邹衍直起身,“小生见你对那邹刑氏也颇为着紧,便多一句嘴。他心中忧思郁结,眼中却比初见那日多了几分神采,该是你开导劝慰之功,日后也耐心劝导着些吧,总有一日,他会完全对你敞开心扉的。”

  “是,二姐的金玉之言,小妹必会铭记于心、遵照实施!”直到此刻,廖文君才真正成为邹衍心目中的二姐,和李然一样,是朋友、知己、也是姐妹、亲人!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她邹衍何德何能,在隔了空间、回转千年的陌世里,可以遇见这么两个女人,肝胆相照、荣辱与共!

  *********************************************

  回去的路上,刑心素显得有些沉默。邹衍见他不像是受了廖清云什么气,反是一副恬淡安详、隐隐还有些欣悦的表情,便也任他发呆。

  近冬时节,天黑得特别快,虽然还不到宵禁的时辰,但街道上已很少看见商贩、行人的身影,路旁一些人家的门户、窗纸上印出些灯火的晕黄,偶尔浅浅摇曳跳动,带出些家人团聚的温馨气息。

  淡淡月色下,邹衍缓缓停住脚步,等落后她半步的心素走上前来,鬼使神差般轻轻握住他的手,牵着他一同走在这深蓝色的天幕下。

  刑心素先是一惊,接着便挣扎起来,虽不剧烈,却也让邹衍可以想象得到他的羞窘。

  “陪我走一会儿,好吗?”邹衍侧头看他,目光灼灼,黑色的眼珠在黑暗中亮得吓人,手底的动作却温柔,温柔而坚决。

  黑暗赋予了人无限勇气,长长的衣袖盖住了两人交握的双手……刑心素轻叹一声,放松劲道随她去了。

  ——情之一字,纵有千般精彩万般风流,我也只要身旁这个在大街上与我执手并行之人。

  只愿此生——长伴!

  二十九

  捂住鼻子,看看这一地狼籍,再看看伏在床上躲在被子里哭泣颤抖的老少年。

  邹衍无奈了。

  她终于知道,二姐二姐夫的报复是什么了。

  这世间的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是青春,是容颜,是灵动鲜活的年华。

  而如今这位自称楼公子,实则与慕容家有莫大关系的黄衣少年不但一日老似一日,而且全身散发出一股恶臭,即使洗了再多遍澡,抹了多少香料,都无法掩盖那股子从身体内部散发出的熏人臭气。

  于是少年担忧、张皇、愤怒、焦虑、惊恐、暴躁、怨恨……直至现在伤心欲绝、几近癫狂。

  好吧,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邹衍虽然略有同情,却也绝不会开口让二姐他们就这么算了。十五岁的少年,还有很大可塑性,说不定经过这次小惩大诫,能让他“吃一堑,长一智”,可是,可是……呜……上天别降这么个大任给她行不行,要照顾这么个浑身散发恶臭、精神状况异常、情绪很不稳定的“祖宗”……天!直接杀了她来得痛快些!

  邹衍欲哭无泪地打量着床上肿起的“包子山”,心里有八分肯定,这该是二姐夫一箭双雕地报复!

  ——将没人愿意伺候的小祖宗、没人愿意干得活推给她这个新来的,二姐可能想不到这些,可是二姐夫,您确定不是还在记恨前几天我让二姐当众脱衣的事吗?

  邹衍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哎,我说,客倌,您哭够了吗?从昨天起到现在,粒米未进,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小的给您端些饭菜上来?”

  “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包子山”激动地动了动,从蒙着的被子里传出几声闷闷地吼叫。

  见男孩还能吼得这么中气十足,邹衍耸耸肩,回身出去,还体贴地替他带上房门。

  “滚吧!滚吧!你们都给少爷我滚!本少爷才不稀罕……”“砰——”一声巨响,不知又有什么物件成了“小祖宗”盛怒下的牺牲品。

  邹衍摇摇头,自去楼下厨房端了些如意楼招牌小菜放在少年房门口。

  午餐时分,不管他吃是不吃,端不端是她的事,吃不吃则是少年自己的事了。

  第二日是这样……

  第三日也是这样……

  第四日还是这样……

  邹衍按时给少年送水送饭,有时候盘子里的饭菜丝毫未动,有时候也会动几筷子……邹衍想想这孩子无亲无故,孤身在外还得了如此怪病(?),不但不敢出门,连大夫也不敢看,生怕丢了慕容世家的脸面,就一个人这么扛着,也当真倔强,便动了些恻隐之心,偶尔记些他的饮食喜好,让厨房备些合其心意的菜式。

  如此,过了六日。

  到了第七日晚间,邹衍已经和心素一起歇下,不料如意楼值夜的伙计跑来敲她家的大门,说是天字一号房的客人忽然呻吟大作、腹痛如绞,却怎么也不准她们请来的大夫入内看诊。到后来,疼得有些迷糊的客人居然说要找一直伺候他的那个伙计,说若是她的话才许进去。十万火急,刘掌柜让邹衍赶紧过去。

  邹衍匆忙套好衣物,拍了拍心素的肩膀,简单安抚几句同样被吵醒的邹老爹,便跟着伙计一路朝如意楼奔去。

  到了楼里,邹衍看到一堆人围在少年的房门口,其中有如意楼的伙计,也有一些被骚乱吵醒的房客,一位五十多岁上下的老妇人夹着药箱,正和刘掌柜站在房门前拍门劝说。

  “邹衍还没来吗?”刘掌柜焦急地回身扫视,一见到刚刚抵达的邹衍便立刻露出忧虑中带着微松了口气的表情,“你们让开,让开,小衍还不过来劝劝这位客倌。”

  邹衍走至房门前,听到房里确有压抑过得呻吟声,轻拍门问道:“客倌,小的来了,敢问可有什么吩咐?”

  “……让、让其他……人走开。你,进来。”少年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邹衍皱着眉头问大夫:“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严重?”

  “小公子的声音听起来虚软无力,但胜在年轻底子好,暂时该没什么大危险,但若再不让老妇问诊,那可就难说了。”

  邹衍想了想,眉宇松开,忽然对四周人笑了笑:“大家折腾了半宿,想必是饿了,掌柜的,不知对面街角的臭豆腐铺里可还做买卖?不如您老做个东,请大伙吃个宵夜如何?”

  “小财神”的病症虽然在如意楼内部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但对外人来说,却是绝密消息,刘掌柜下了死命令,让她们都把嘴巴闭紧点,有损慕容家公子的名誉和慕容世家的脸面……这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掌柜承担得起的罪名。

  因此,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邹衍吃错药,居然敢这么跟掌柜的说话……而且,这大半夜的,卖臭豆腐的大娘早就歇了,又怎么会有臭豆腐卖……等等腹诽中,刘掌柜小眼睛一眯,突然拍着脑门笑道:“哎呀呀!瞧我,忙得晕头转向,居然连这也忘了。今日辛苦大家,刘某定要请诸位好好尝尝这风来镇有名的‘不臭不香’的臭豆腐。阿久啊,快去把大嫂子请来,我出三倍的价钱,叮嘱她务必尽快替我送足够的臭豆腐过来,多多益善,就在我这如意楼炸好了。快去快去!”说完,她朝邹衍使了个眼色后,招呼着大伙往大堂走去。

  邹衍会意地点头,等人散得差不多时,屏息推开少年刚刚挣扎着拉开门拴的房门。

  屋子里比以前更为凌乱,头发斑白的少年歪倒在离门不远的地板上,苍老的面上脸色发白,满头汗水眉头紧蹙,已经疼得有些意识不清了。

  邹衍也顾不得避嫌,关上房门,半扶半抱着将他放到床上,放下床幔,将所有窗户打开透气。

  很快,臭豆腐买回来了,邹衍在众人的打趣声中讪笑着夹带了六七盒上楼。她知道自己这是欲盖弥彰,可一时之间又该如何解释一位年轻公子的房内臭气熏天?反正,借口她是随便找好了,信的人自会相信,不信的人就由慕容家和掌柜的摆平,她这个跑堂小二,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上得楼来,少年疼痛稍缓,意识渐渐恢复,邹衍放下臭豆腐,隔着床幔轻问道:“客倌,一直疼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请大夫上来看看,您看如何?”

  “……不……”

  “客倌。等您身体好了,这里有滋味妙绝的臭豆腐,等着您一品呢。”

  “……唔,随便。”

  ——随便?嘁,真是不乖的小孩,死要面子活受罪!

  跑堂小二姓邹名衍之人,于是领命,随随便便去请了那位在楼下已经等候很久的可怜大夫。

  三十

  自那次半夜看诊事件后,邹衍明显感觉某任性小孩合作了不少,虽然脾气还是一样臭,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虽然诸多挑剔,要求龟毛的要死,但谁让人有钱呢,拿着他打赏的银子,邹衍笑眯眯地任他差遣,办得到的就办,做不了的就直接拒绝,小屁孩一般砸会儿东西发阵脾气后也就过去了。

  这一日终于轮到邹衍轮休,她昨夜探过老爹的口风,老人家似乎对她的“浪费”行为不怎么赞同,连说自己的袄子还能穿,垫子也够厚了……邹衍知道自己爹是穷怕了,便也不再勉强,反正若真是买来了,她就不信老爹舍得丢掉。

  耍赖般霸占下刑心素一天时间,说是让他参考给爹添置些东西,邹衍带着刑心素不紧不慢地在街上溜达。

  “妻主……”刑心素左右看看,表情有几分局促和不自然,嗫喏着道,“不是该去替爹购置物品吗?

  邹衍眼中笑意流转:“嗯,这些天都没时间好好陪你,先和你四处逛逛。……不好吗?”她嘴角翘起,声音里隐藏着逗弄的意味。

  “不是。可……”刑心素再次试探着打量四周,果然,有许多人在看,甚至有人对着他俩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他无奈地看了眼一脸坦然、似乎毫无所觉般走在自己身边的妻主。

  ——太、太近了!

  有哪家女人会允许夫郎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可他屡次想退后些走,都被她似笑非笑地斜睨一眼,既不出声催促也不开口命令,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停住脚步,侧身耐心地等着,等到他实在没办法了,只好举步上前,与她站到同一线上,她再满意笑笑,转身继续迈步。

  糕饼屋、配饰铺、香粉店……一路走来,几乎一个店铺都不落下,邹衍饶有兴致地进行着穿越以来第一次纯粹悠闲地逛街活动。刑心素本有些拘谨,后见女人言笑晏晏、完全没有受他人异样眼光和言行的影响,便也逐渐放松下来……

  ——早该想到的。

  男人无奈摇头,羽睫轻垂,薄唇微抿,淡淡唇线弯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他这个妻主胆大妄为,敢在大街上光明正大地牵他的手,何况只是和他走在一起……

  “心素,过来看看。”邹衍招呼男人,“这里有没有中意的衣裳?”

  “妻主……?”不是让他来挑爹的衣料吗?

  邹衍回头,对他暖暖一笑,好似看穿了男人的吃惊与疑惑,解释道:“爹的衣物自然要买,而你的也早该换换了。好了,快点过来,这件淡青色的如何?还是……诶,伙计大姐,能麻烦把上面那匹湛蓝色的布料拿下来看看吗?”

  “这位客人,您不是说笑吧?若是衣服布匹被这种不洁之人碰过了,我们霓衣坊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了?”布坊伙计一脸嫌恶地看着刑心素,狗眼看人低的德行让人心生恼意。

  邹衍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心素,还是那副平静无波的神情,但眼底迅速划过的一抹黯然却无法自欺,更欺瞒不了关心他的人。

  “妻主,奴的衣裳已经足够,请不用多费心……”

  看到好不容易放开一点的他再次缩回去,邹衍黑色的眸子不自觉地微微眯起,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些:“大姐此言差矣。开门做生意,迎四方客,聚八方财,和气才能生、财不是?”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两银灿灿的锭子,托在手掌心,轻轻放在柜台上。

  就像变脸似的,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伙计立刻满脸堆笑,殷勤道:“客人您说得是!请随意看,您刚刚要看那匹对吗,小的立刻替您拿……”

  邹衍拉着心素好一通挑挑拣拣,一会儿嫌这个花色不正,一会儿嫌那个款式老旧,布店伙计被支使得团团转,却咬牙看看柜上的银子,敢怒不敢言。

  见把人耍得差不多了,邹某人终于大发好心,推着心素去试试刚挑中的成衣。

  几个涂红抹绿、毁害镇容的主夫们从里间掀帘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呱啦呱啦吵得人头痛不已。

  邹衍抚额退避三舍,受不了地站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哎,哎,刚刚进去的不是刑寡夫吗?他怎么有钱来买衣裁布?”某三叔问。

  “你不知道吗?他家妻主,就是以前那个流氓癞邹儿,现在学好了,还在如意楼做工呢!”另一六公答。

  “真的啊?那刑寡夫不是个尽人皆知的扫把星吗?何以他的妻主会有如此长进?”

  “呸!那算什么妻主,他也就是个人尽可妇的贱货而已,要说他的妻主可是早在地下长眠了,亏他还有脸在外面乱晃!”严重不齿中。

  “可不是嘛,有道是一马不配二鞍,他这样做简直太丢我们男人脸了!”口气极是愤愤然。

  “是啊是啊……”附和声一片。

  ……

  “各位马先生好!”邹衍走出阴影之地,上前几步,站到三叔六公们面前。

  男人们面面相觑,既不知这女人是谁,更不知她为何称呼他们为马先生,纷纷摆出疏远防备的态度。

  “敝姓邹,啊,就是各位方才提起的‘癞邹儿’。”

  男人们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防备之余多了些讪讪与尴尬。

  邹衍不以为意,嘴角勾起,好礼貌地微笑着回头指了指刚才自己所站的地方:“刚刚在那个角落……癞邹儿我居然听闻几句兽语,实是惊奇不已!嗯,嗯,基本上各位以禽兽自比,我是觉得挺贴切啦,反正各位都挺有马相的……”

  话说到这里,再不明白邹衍是在骂他们,那些三叔六公们都可以去找个井口自己跳下去了。

  邹衍掏掏耳朵,斜眼瞟了瞟眼前一个个气得七窍生烟、青面獠牙、开足火力、唾沫横飞跟她理论的主夫们。

  ——唔,老天!她真是幸运!她家心素简直就是这个世界里最宝贵的奇迹,奇葩中的奇葩!

  正想着呢,奇葩刑心素面带几分忧急地从里间走出。

  他在里面听到吵闹声,开始还没有在意,后来听那些主夫们炮轰的对象居然是自家妻主,便急忙地扣上布钮,掀帘步出。

  “妻主!”

  众人因为他的突然出声静了一瞬,邹衍应声回头,这次是真的笑了。

  “很适合你。”女人眼中透出温暖与欣赏,眨了下眼,趁那些聒噪的男人们还没有继续群起而攻,对刑心素伸出一只手,“过来。”

  刑心素微有些脸红,犹豫了一下,仍是坚定地举步走近。

  “邹刑氏,啊,就是这位——我家亲亲夫郎。”邹衍稳稳地握住男人畏寒的手掌,“他是我邹衍要捧在手心呵护疼宠一生的男人,与各位种属不同,以后还是请诸位莫要高攀了。……哎呀!抱歉抱歉!瞧我,忘了禽兽可能根本就不懂人言!啧,浪费口水!”言罢,不等他们反应,又扭头对一旁吃惊地张大嘴巴的伙计道:“大姐,烦请将我们夫妇方才挑选的衣物布料送到我家,定金在柜上。”最后,朝那群尚没有回神的大叔们挑挑眉,龇牙一乐,偕着自家夫郎,举步,走人!

  ……

  片刻后,布坊伙计恍悟般低头收钱,欲哭无泪地发现柜上那闪闪银锭不知何时早已失踪,只剩下一串灰扑扑铜钱……

  ——呜,果然是……定金。

  番外二 心素视角

  “他是我邹衍要捧在手心呵护疼宠一生的男人。”

  夜已深沉,我躺在妻主身边睁着眼睛,了无睡意。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如“走马灯”般不停地在脑子里回放,最后则总是停驻在女人的这句话上,音量不高,清晰流畅,没有丝毫迟疑与犹豫,认真坦率的眼神却让我很快便意识到,这不是一种宣告,而只是一种陈述,陈述的内容就是她以为的事实,仿佛天经地义般的存在,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外与可能。

  那一刻,我无法控制地回视着她,突然想起娘在娶二爹的前一晚,她将我叫到自己房里。

  “我这辈子想娶的人,只有你爹一个,我想呵护怜宠一生的人,也从来只有他一个。”母亲黝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我,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

  当时年幼的我根本不明白话中之意,只觉大半身子藏在阴影里,眼神阴郁幽暗的母亲显得格外陌生和可怕。而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确定,当年那些话,娘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那么今日呢,妻主的这句话,是说给我听得?抑或……仅是为了应付那些主夫们的说辞?

  辗转反侧,越是告诫自己不要多想,越是焦躁无法成眠。

  我轻轻抽出被她握在掌心的手,温热的疮口暖得发痒,刚想挠两下,却忆起前两日刚被她轻声训斥:“别动!这么大的人了,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再抓烂了怎么办?”

  那时的她端着一小碗熬成糊状的鲜姜汁,一边轻轻地替我涂抹在冻疮患处,一边佯怒般对着我吹胡子瞪眼,黑色的眸子里蕴藉着关心与暖意……

  我知道,我一直被她护着,明里暗里,无数次。

  刚开始是不可思议和无法确信。眉还是那眉,眼还是那眼,但出狱后的妻主总有种让人说不出的违和,神情姿态、言谈举止似是而非,眉宇间却戾气尽去,整个人平和冲淡了许多,特别是她总用那种带着探究与审视的目光暗中观察我,仿佛从未见过的陌生人,隔着距离,不带丝毫惯常地恶意与厌恶……我原以为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看来,的确有什么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不同了,最起码以前的“癞邹儿”绝不会在天寒地冻的三更半夜替个陌生人挖坑筑坟,尤其那人还是世人眼中的下贱男宠……

  越和她相处,越无法将以前的她与现在的她重叠。

  她将最后半块粮食让给我,装出一副早就吃饱的样子;她故意在公爹面前抱怨说睡不好,然后光明正大地拉住我,不让我早起;她会嚷嚷着要沐浴,接着把大半热水偷偷倒进我洗衣的盆里;她不顾我惶恐地拒绝,将自己一件半新的棉衣披到我身上,然后对着我耍赖似的笑:“怎么样?现在就不是女人的衣服了吧?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晦不晦气的。”

  ……她花了十二分的心力,只是想让我过得好些。

  这一认知,自那次站在厨房外不小心听到她故作暧昧地劝爹让我一起上桌吃饭起萌生,到现在几乎毫不怀疑地确信……

  我自知非轻信之人,却在这么短时间里交付信任,可以想象妻主到底付出了多少。

  她就如同自己所说的,将我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中,做一切能让我舒心畅乐之事。

  心素。

  就连记忆中掺杂着求而不得苦意的乳名,在她口中念出,也是亲切的、欢喜的、充满鲜活的生机与悱恻的温柔。

  渐渐地,我开始迷失在女人编织的温柔里……趁着仍有部分理智尚存,我不安地扪心自省,意料之外而又意料之中地发现,自己的心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沦陷……

  多么理所应当!一个在黑暗中摸爬滚打、跌了无数次跤却总也学不乖的男人,在即将被绝望灭顶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刺目的光明,即便有一天这光会衰退、会消失……甚至可能连这光本身都是虚假的,但谁又能真的克制住自己,可以不像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

  我做不到。

  我开始期待每日傍晚的降临,因为不管有多忙,她总会按时回家吃饭;我喜欢早晨替她束发穿衣,环绕在她身周的静谧与安宁令我心绪放松;我还是不时会惹公爹生气谩骂,以前难免沮丧,现在却窃喜于她会一次次出面替我解围;第一次双手被她捂在怀里,整个身体半偎着她醒来,我简直震惊地无以复加,恰巧那时她也眨眨眼皮清醒过来,在极近的距离对我微微一笑,我不争气地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时居然心跳激烈如擂鼓……

  不过,我到底早已过了怀春的年纪。痴迷有之,但要像十几岁的少年般不管不顾、轰轰烈烈,却也是做不到的。

  毕竟,若我真的不顾一切,那麟儿呢,我的儿子该怎么办?

  在万安寺与喜叔和麟儿重逢是一场意外之喜。

  谁也没有料到,我再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二爹便寻了个由头将喜叔和麟儿扫地出门。喜叔自小被家人卖掉,陪伴爹爹一起长大,后来又随他陪嫁至刑家,四十多年来再无其他亲朋,如今孤身被赶,还带着个年幼的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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