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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差 作者:陆离流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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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等一下是文艺理论课,我会注意的,谢谢慕少爷。”
慕禅笑了,即使在电话里也能听出他笑得很愉悦,“那快去吧。要是迟到了可就没法休息了。”
“是。谢谢您,麻烦您替我转告慕老师,我会认真上课。”
“放心。”慕禅等陆由先挂机却没有将手机交还慕斯,而是打开了他的通讯记录。
“已拨电话:5,已接电话:4,你的反省夜晚好像很惬意。”慕禅微笑着重新将手机递回去。
慕斯却不敢接。挺拔的脊背更直了,额上的汗水顺着已经帖服的发丝滚下来,将他眼睛蛰得生疼。
慕禅也没有等他回话,而是转身折去里边小套间,打开柜子,用棉签蘸着酒精仔仔细细将手机擦了一遍。站了一晚上并半个白天,慕斯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浸透了,接电话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弄脏了手机。
等到他再一次将擦拭得光洁如新的手机递过去的时候,慕斯却不敢不接了。接东西要用双手,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
慕禅看着他汗津津的掌心,“我记得告诉过你,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就是尊重自己的道德观念。这是我刚擦干净的。”
慕斯于是只能将双手伸平,隔空举在那里,慕禅却是不再看他,重新站在了窗前。
慕家的惩戒室,有大大的窗子。
慕家,是慕禅和慕斯的家。
这里,是慕禅的产业,并不属于慕老爷子的坤舆,如果说,慕禅是魔术界的天才,那他就是电子界的奇才。十四岁的时候首次提出了遥感变频器的理念,设计了第一部可以声控的电视遥控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建立了自己的商业王国燎河。作为与恒河陆氏鼎足而三的三大家族企业坤舆的唯一继承人,慕禅能借助老爷子的势力却独立在几大家族的垄断中杀出一条路来,燎河崛起的传奇也仅仅逊于以弱冠之年重回乔氏即在七天之内令公司起死回生的乔氏集团总裁乔熳汐了。对于这一点,慕禅的原话是,“乔总,我希望他是我用一生去追逐的目标。”
乔熳汐对此不做回应。
慕禅如今望着窗外,眼下,松柏苍苍,远方,重峦叠嶂。
慕禅喜欢生命的气息。他所要求的反省是面向远山的,太过森然的白色墙壁令人窒息,自省不就是应该望高山而仰止吗?楼下的松柏让人定心,远处的崇山使人敬畏。为了这一套可以看到山又绝不见人迹的房子,他付出了整整十四年接近十分之一的积蓄。包括,五岁那年第一次的小提琴比赛奖金,和十九岁生日时燎河的最后一笔进账。连黑道出身挥金如土的慕老爷子也说他太过奢侈,但同样,慕老爷子也说,绝对值得。
每次站在这里望向远处的时候,慕禅总会想到很多,这套房子,买了已经有七年了,传媒渲染他卓越的商业眼光时,总是连这套升值已经超过三倍的房产也算进去。可是,他们不知道,哪怕这栋房子的价值缩水到原来的十分之一,他也绝不后悔。因为,慕斯喜欢。自从他买下这里,慕斯就一秒也没有停留的将自己全部的东西从慕家旧宅搬出来,从此,慕家大宅里,甚至连慕小少爷的一间储藏室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每天只有两千多一点的确是太少了,三千到四千才是合理的,无论展开情节还是对于看文等待的大家的思路,但是我实在是太懒了,构思了几年的东西,在脑子里几易其稿,居然根本没有存货,每天都是现写,因此也完全不能保证数量了,这次,怪不了时间紧,只能是自己的错了
我会努力尽量挤一点时间来囤文,但是有可能更新时间就不能保证了
争取每天都在十一点之前吧,要请大家见谅了
7
7、自省 。。。
窗外的风景渐渐在他眸子里淡下去,慕禅回过头,“干了?”
慕斯盯着自己手掌,确认掌心的汗水是否已经被风干了,他一向不明白哥哥的意图,比如现在,他究竟是在罚自己反省时候乱打电话的手,还是因为汗水太过滑腻而未能紧紧扣住裤缝的指尖,他一点也不知道,甚至,他已经习惯了,不该想的时候不乱想。
哥哥就站在自己身边,窗子很大,两个人并排,慕斯甚至觉得自己平伸着的手掌能够接到窗外洒进来的大把日光,“是。”
慕禅于是将手机放在他摊开的掌心里,“138xxxx3922”。
“什么?”慕斯有些茫然,更多的,是不安。
“道歉。”慕禅只有两个字。
“我不!”他终于想起了这个电话号码,他的主人是,左宵南,也就是,带头欺负陆由的那个男孩子。尽管慕斯在卡狄并没有参与决策的权力,但是在地下一层他还是拥有着绝对的权威。左宵南的专职老师选择了全身远祸,完全将他抛出来替慕斯泄愤撇清自己。因此,这一次的打架事件,被定性为强曓未遂,左宵南付出了禁训三年的惨痛代价,同时,还有最重的D25型鞭,十二下。执鞭的人,就是慕斯自己。禁训三年,等于还没有出道就被雪藏了,艺人的青春禁不起等待,可以说是非常严厉的处罚。而慕斯的鞭子更是在第五下就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叫出了住手,同时,自觉前途无望又被打到神志不清的左宵南在训教室就仓惶地提出解约。
卡狄的违约金对于普通人而言,当然足以赔一辈子,但是左宵南家境尚佳,进卡狄签长约,为的不过是图一个出道的机会。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他是作威作福的大少爷可究竟惹不起树大根深的卡狄和慕家二少,他的家长逃亡一样的赔了钱领走了孩子。虽然仅打了五下,但由于过于沉重的刑具和慕斯的凌厉教训,左宵南如今还躺在医院里。毕竟,他本就是带着伤的,还伤在危险部位。
慕禅看慕斯完全没有愧悔的样子,甚至目中还带着几分忿忿不平,他静静望着他,似是给他最后的机会,慕斯却仿佛根本不愿领会。“很好。老规矩。” 慕禅眸中带着些平和的责备,却并不急躁。
“哥,我没有做错,你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慕斯却是几乎要跳起来。
慕禅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抬了抬眼。
慕斯气鼓鼓的,可张了几次嘴,却终于没有再说话,抬脚,两条腿因为超过十二小时的罚站而不能够马上迈出步子,慕禅刻意没有看他狠掐自己腿面保持平衡的可怜样子,只是等他走到里间去,搬出一只陈旧的箱子。
慕禅站起身,兄弟俩一齐将箱子在贴近墙角的地方放好。
一路沉默,慕斯去洗手,然后,重新回里间去。再回来时,口中已经含着一枚10g重的砝码。按照惯例,受罚的时候和哥哥顶嘴,一整天都不能再随便开口说话。
慕禅没有要他张开口来检查,他的弟弟,他根本不必。如今慕斯过来,就端端正正地站在他对面。
慕禅轻轻挥了挥手,慕斯眼神复杂,只是他如今含着砝码说不了话,即使心中再有委屈不平,也只能服从哥哥的命令。走到箱子前,用全莲花的姿势盘腿坐正。脊柱挺直,两膝都贴在地上。闭上眼睛,从箱子最左端开始,用手指默默划着《论语?学而》。
慕禅站在他身后,看他手指的笔形划完了最后一个引号,才淡淡道,“你是在和我怄气?”
语声并不严厉,可是不知为何,慕斯竟是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
慕禅的规矩,弟弟不认错的时候从来不逼他的,只是让他自己默写《论语》,或者其他典籍。
这只木箱原本是极为普通的枣红色,可这些年来,慕斯用手指在箱面上默写,不要说磨掉了本来的颜色,竟连箱面的高度每年都会可怕的下降几毫米。慕禅罚他默写,不止是为了磨他的性子,更是想给他多一点时间去考虑。他既然不是为了惩罚弟弟,自然也没必要为难于他。因此,每次罚他默写时,都会要他在臀下垫着垫子,惩戒室大理石的地面究竟是太凉了。而如今,慕斯却根本没有拿垫子,直愣愣地坐在地上。他口中含着砝码说不了话,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无声的抗议。
听到哥哥问话,慕斯很自觉地站了起来,垂手恭立,真正是低眉顺眼的样子。
慕禅望着他,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慕斯就那样站着,可明显能感觉到局促。慕禅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慕斯根本不敢看他眼睛,头埋得更低了。等到慕斯紧紧贴在大腿外侧的手指已经不自觉地攥紧了家居裤,慕禅才淡淡道,“回去吧。”
慕斯站在那里没有动,却是仰起了头,可是还没碰到慕禅神色,却又立刻重新低了下去。
慕禅却没有再看他,转过了身,重新盯着窗户外面。
慕斯不敢不动,重新回到箱子前,却听得慕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仿佛被两个人后背隔住了,音量并不高,但是很沉,“垫子放在哪你自己知道。喜欢垫就垫着,不喜欢垫就跪着,你不愿意爱惜自己,我也不必心疼你。”
慕斯背转身看不到哥哥,却是听到他说过这句话就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最终还是走了出去。他一个人在箱子前又站了一会,终于还是回里间去拿了垫子出来,可究竟是心里较着劲,没有坐,却是跪在垫上。
慕禅没再进来看他,这一跪,就跪到了吃晚饭。
慕家的惩戒室不允许任何外人进来,连送饭的佣人也只是敲了门就将餐盒留在门外,慕斯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膝盖,将食盒拎去里间角桌。角桌大概只有半个学生书桌大,凳子也是那种最简陋的圆盘凳。这张角桌就是反省的时候吃饭用的,绝对得一切从简。从昨天晚上回来到今天,慕斯就在这张角桌上解决了自己的三顿饭,今天早晨是吐司火腿蛋,另带一杯250毫升的牛奶,中午是一荤两素一汤的份饭,早餐午餐中间,还有一个中等大小的苹果。现在送来的是一碟清炒土豆丝,一碟西芹腐竹拌花生仁,再配上一小块豆腐乳,小笼屉里是两个宣宣的还冒着热气的白馒头。反省的人,吃得不用太好,但是,绝对不亏待他。无论任何时候,饿饭都绝不会演变为惩罚方式。
角桌很小,慕斯洗了手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规规矩矩地拿着馒头就着菜,有点委屈地揉了揉自己仿佛掉了层皮的指腹,一口一口认认真真地吃,态度谨慎,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等差不多吃饱了,收拾碗筷重新将食盒整理好放在门外,自然会有下人过来收。慕斯重新回来,将凳子塞进角桌底下去放好。用抹布将角桌擦一遍,一切收拾整齐,再将抹布淘洗干净,夹好在专门挂抹布的架子上。做完了这一切,还要再站半个小时,等胃里食物消化。然后才能够重新回去反省。
有规划的选择,有规律的推进,一步一步向前走,踏踏实实,这才是慕禅的生活准则。
如今,站了半小时的慕斯回到垫子前跪下,本以为划着箱面的手指不疼了,如今再开始默写,指腹却像是休息得娇贵了似的。慕斯咬咬牙,死命将手指按在箱面上,等重新写麻木了就好。
比起仅限于安定凝神的小小惩戒,慕斯担心的更多的是陆由。他根本没有想到哥哥昨天居然还会回家里,否则,他绝不会带陆由回来。只是如今再想这个也无济于事,只能祈祷哥哥将他当成是普通人,不要给予过多的关注。可是看哥哥对陆由的态度,明显,他的想法太过不切实际。心中有一件挂念的事,手底下自然就划得没有章法了。
慕斯信手默着《雍也》,却只觉得手背一凉,被守株待兔的人提兔子耳朵一样的手势提起了手,回头看时,竟是慕禅。慕斯的脸一下就白了。
慕禅轻轻摇了摇头,将他手重新搁回箱面上。
慕斯人跪在垫子上,脸却红到了脖子根。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慕禅究竟算不算是严厉的哥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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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训诫 。。。
慕斯信手默着《雍也》,却只觉得手背一凉,被守株待兔的人提兔子耳朵一样的手势提起了手,回头看时,竟是慕禅。慕斯的脸一下就白了。
慕禅轻轻摇了摇头,将他手重新搁回箱面上。
慕斯人跪在垫子上,脸却红到了脖子根。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慕禅放下了他的手,依然神态平和。
慕斯不知道哥哥又要说什么故事,只是低垂下了头。两只耳朵都是红彤彤的,像是能将箱子盯出一个大洞来。
慕禅不疾不徐地开口,“马祖道一在房中修禅,他的师父怀让在外面的石板地上磨砖。道一原本心无所滞,无碍于物,并不动心起意,可时间久了,终究难免好奇。”慕斯似是被故事所吸引,渐渐抬起了头。
“于是道一问师父,您磨砖做什么?”
慕斯听哥哥讲,心里也在暗暗琢磨,难道磨砖是佛家苦修的一种方式,就和自己被罚写字一样?如果是这样,那今天是不是又不好过了。
慕禅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心猿意马,“怀让回答他,磨砖是为了做镜子。”
慕斯心道,把砖磨成镜子也够刁钻了,若是哥哥哪天非要我把箱子也磨亮了——
慕禅这时轻轻望了他一眼,慕斯这才觉到自己是犯了错被抓了现行,因此也不好意思起来。慕禅却仿佛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道一很困惑,于是他对师父道,磨砖怎么能磨出镜子?”他讲到这里却望向慕斯,“你想,怀让师父会怎么回答。”
慕斯心中似乎有些想法,却终于没有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口中含着的小砝码仿似有千斤重。
慕禅却不再看他,“怀让师父说,既然磨砖不能成镜,那修禅又岂能成佛?”
慕斯仔细咂摸着他语中意思,半晌说不出话来。
慕禅这时才轻声道,“你心中想着旁的事,纵然你的手指划穿了箱子,又有什么意义?”
慕斯低下头,只是他的思绪并没有被哥哥所压制,他想,哥哥最后说的话,和这个故事,又有什么关系。
慕禅这时却从家居服口袋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说吧。”
慕斯将砝码吐在手帕上,自己双手接了包好,尽管并不十分沉重,但一件东西含在嘴里,到底是极为不好受的,整个下巴都酸了,开口说话时只觉得连控制脸颊的肌肉都很困难。“哥讲的这个故事,我不明白。”
慕斯轻轻点头,“这是禅宗的机锋,南宗禅讲究的本就是无修之修,与道家无为无不为之道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慕斯不说话,禅学玄理,他天生就不像慕禅那么有兴趣,对于南宗禅唯一的所知仅仅就是六祖慧能的那个著名偈子。因此也不敢乱答话。
慕禅淡淡道,“我要你默写《论语》,不是《论语》可以让你妥协,而是希望你能够静下来。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
“是。”箱子都矮了一层,若他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恐怕不是太蠢就是太欠。
“你默默地写,就总会安定。安定了,自然更容易做出适当的判断。可如今,你心有旁骛。自然不懂得什么叫做因无所住而生其心,‘能所俱泯’的境界太难,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心静气,重新审视自己的所为。”
慕斯心道,说了这么久,莫测高深,不过就是怪自己受罚不用心。因此道,“我错了。”
慕禅望他,“你不服。”
慕斯丝毫没有犹豫,“哥讲的,磨砖不能成镜。”
慕禅笑了,慕斯原本理直气壮的,如今竟有些心虚。
慕禅道,“南宗禅太过究竟了,是以,才会有中唐之后的禅净合流。若是不借助净土宗的功利与实际,又如何能流传甚至广大?庄子讲齐物,又是什么样的境界,可是影响力岂能与禅宗同日而语?曲高自然和寡,即使自命清高不生变通之策,无可奈何中也要顺应变通之势。南宗讲顿悟,可若没有经年的积累,又如何能有刹那的灵光。当即成佛——”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淡淡哂笑。
慕斯知道哥哥一向抑佛崇道,尚老庄之学。可他名字却偏偏叫做慕禅。其实,他们兄弟二人,原本一个叫做慕蝉,一个叫做慕蟖,慕老爷子对慕家嫡孙慕禅爱逾性命,他是刀头舔血的江湖豪杰,不懂得什么居高声自远的意境,也辨不出临风听暮蝉的典故。想来别家孩子都以龙虎为名,儿子居然给孙子取了这么一个小虫子的名字,不觉怒从中来,还是慕禅的母亲在他们父子间斡旋,将名字改成了慕禅。慕禅的父亲不敢忤逆父亲,又珍惜妻子的心意,便也许了下来。四年之后,生了慕斯,他却丝毫不吸取教训,又给小儿子取了个昆虫名,只可惜这一次,还未等到老爷子发火,便因江湖仇杀护持幼子去世了。慕斯丧父丧母,又被慕老爷子迁怒,慕家这样的大族中,若是没有哥哥,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生存下来。而他慕蟖的名字,也时不时地为人取笑。慕家子弟,甚至是旁支也特意抓了蝈蝈或者蚱蜢来撕腿扯翅膀,一切蟖螽类的昆虫都成为他们取乐的对象,甚至有人直接就说他是该被打死的蝗虫。慕禅渐渐懂事,将一切都记在心里,终于找到个机会,求慕老爷子替慕斯改个名字,慕老爷子并不喜欢慕斯,却不忍拂了慕禅爱惜弟弟的心意,自然也是为了敲山震虎,慕斯再不好,也是慕家嫡系,因此将那些取乐的子弟教训一通,顺手抹了虫字边,以后自然也再难有人以此做文章了。
慕禅看弟弟脸红的不再那么厉害了,知他如今心境已经平复下来。他是太过理智的人,教训弟弟,不止要求自己保持绝对的心态平和,甚至连慕斯也不能心有杂念。
“想清楚了?”淡淡的一句话,就这么猝不及防却又顺理成章的抛过来。
他谈玄说佛,本就不是来和弟弟打机锋的。慕斯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嗯?”慕禅等着他的话。
“我——”慕斯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出话来。
“你慢慢想,不用着急,我等着你。”慕禅说完,就重新站在窗前,太阳已经沉了下来,却未到黄昏,这个时候的天地仿佛格外安静。
慕斯将包着砝码的手帕从口袋里拿出来,重新含进口中去。即使慕禅背对着他,并且隔着一整间房的距离,他还是觉得有极强的压迫感。默了一会,就停下了手。
慕禅等了片刻,确认他是真的没有在写了,才轻声道,“怎么?”
慕斯不能说话,就轻轻用手指敲了敲箱子。
慕禅走到他身后,这一次却没有让他将砝码从口中拿出来,慕斯用手指在桌上写字给哥哥看,“对不起,我想不明白。”他写了这一句,竟觉得太过难堪,再也写不下去了。
慕禅却是道,“我看得出,你不用划这么重。”
慕斯只觉得心一下子紧了,却又拿手写道,“请您责罚。”
他写完这四个字,似是有些不敢看慕禅,但却刻意挺了挺胸,跪得更直了。
慕禅轻轻点头,“不错。从昨晚到现在,你想的时间,已够长了。”
慕斯这一次没有再写什么。慕禅徐徐吐了口气,“既然如此,去洗澡吧。”
这一次,慕斯很规矩,在箱面上用手指写了个“是。”
慕禅看到他肩膀抖动了一下,他知道,他的家法,他还是怕的。只是,宁愿挨家法也不愿意道歉,这个弟弟,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一点也没有长大。
从浴室走出来的慕斯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哥哥现在一定已经洗过了澡站在窗边等他。尽管他半小时前还那么不自量力的要求了惩罚,可如今,却觉得连迈开步子都艰难。
慕禅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过来,“不必过来了。”
于是,慕斯摆正了脚,恭恭敬敬地等着慕禅走过来。
慕家的惩戒室,格局很大。浴室和盥洗室是分开的,盥洗室连着外间,浴室却在里间。从里间是看不到站在窗口的慕禅的,但是慕斯知道,哥哥很快会进来。执行家法的时候,慕禅从来没有让他等过。他所希望的反省一定是最理智平和的状态,而不是带着忐忑。他认为,忐忑会让人迷惑,而对于即将到来的惩罚的担心会削弱反省的力量。
果然,慕斯没有等太久,慕禅走过来,先命令慕斯将口中砝码吐出来泡进消毒瓶里,这才轻轻点头,示意他跟上自己。金属质地太硬,他不希望教训的时候对慕斯有伤害。
慕斯略略落后半步跟上慕禅,十平米的内间并不大,两个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没有几步就走到了尽头。慕禅的手握上门把,他听到了慕斯调整呼吸的声音。
真正要动家法时,不是在最外间有窗子的地方,不是在里间有床的地方,而是,真正的,内间。
这一扇门,平常,是不开启的。开启的时候,无论慕禅或者慕斯,都一定要保持自己的绝对洁净。
慕禅终于推开了门。
长兄为父,尤其慕斯自幼失孤失怙,在哥哥的家法下长大,搬进这个宅子来也已经七年,可无论哪一次,走进这个房间,全身的皮肤都会变紧发麻。他知道,那些练习生都在背后议论着慕老师的手段,可是,比起哥哥的教训来,他的那些惩处刁难,又算是什么。
慕斯知道,自己太过没有出息,哥哥已经进去了。他迈开脚,也轻轻关上了门。
房间永远是老样子,周正又肃穆,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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