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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无痕-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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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景林也只能硬着头皮,率三千天水郡兵跟随北进。
妖蛮战兵稍有停顿,陈海便指挥第四、第五战营轮番强攻上去,也完全不担心补充的问题。
也好在妖蛮撤退及陈海率部追击的方向,都贴着秦潼山西麓的巍峨群峰。
两艘风焰飞艇在鹤婆婆亲率战禽上百头凶猛灵禽的保护下,携带作战物资,从秦潼山西麓的巍峨群岭间穿插行进,在北上追敌兵马与横山城甚至远至千里之外的沥泉之间不断的转移。
除了补充物资外,有这两艘风焰飞艇,一方面不断及时将伤病送回后方的横山城,又不断从其他防寨抽调新的战卒补充过来,始终保证北进的精锐战卒维持万人以上,保证北进的精锐战卒兵甲弩械完整。
妖蛮里虽然也有不少能御空飞行的强者,甚至还有数名北境都极深见的妖翼族人,但总体数量毕竟少了,没有办法依赖于少量的精锐,就能摧毁上百战禽严密保护下的两艘风焰飞艇。
陈海同时也率追敌主力贴着秦潼山西麓的绝岭悬崖北进,保证即便西翼以及北部更多的妖蛮战兵汇合进来,他们也能退入秦潼山西麓的绝岭深峡之中固守,而不是完全暴露在四周空旷的雪原里,任不计其数的妖蛮战兵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
这一路纠缠,到第六天,陈海率部追击到千里之外的榆城岭东麓才停下步伐。
从榆城岭往北,秦潼山西北麓的千丈绝岭雄峰就戛然而止,往东北三百里外,就是雍郡西部的斩马岭,往西则是河西的断龙岭大营。
从榆城岭再往北,不能背依雄俊奇伟的秦潼山西北麓峰崖险壑,还将暴露在河西断龙岭防线及雍郡斩马岭防线以外,而这时候在河西断龙岭防线及雍郡斩岭防线的北面,聚集了规模更为恐怖的妖蛮战兵,绝非陈海率万余精锐所能力抗。
潼河出秦潼山之后,只有横山城北面百余里是东西流向,很快就折向往北,陈海站在一座二百多米高的断崖上,眺望西北方向冻得严严实实的潼河,跟从后面随风焰飞艇护送补给物资过来的苏原说道:“我们就在此扎下防寨,从此之后不再令妖蛮能南侵半步。”
苏原与吴蒙、周钧等人都面面相觑,陈海率诸将入驻横山城,就提出要将防线修到榆城岭的“小目标”,大家都计划着等来年妖蛮退兵,泛滥的洪水将榆城岭北面的荒原冲成大军难以通行的沼泽地,他们才趁机过来筑城,却没想到陈海竟然是以这种方式,提前率部推进到榆城岭建造营寨。
这时候还有四五万妖蛮战兵,在横山与榆城岭之间,在北面聚集妖蛮战兵规模更恐怖,而他们的重弩弹储备在经过数日消耗后,已经变得很有限;十八架重膛弩,由于过度频繁的射击,有八架部件损毁,需要维修后才能再度投入战斗。
照道理来说,他们应该撤回横山城修整才是。
他们此时所立的断崖孤峰,是榆城岭位于潼河东岸的独立一截,方圆仅有三四里,东距秦潼山西北麓山势还算险峻的山岭余脉间,有一百三四十里豁口,而西边潼河冻得坚如铁石,一旦妖蛮战兵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他们将会被彻底围困在这雪原之中。
“重弩弹怕是不足——而沥泉那边淬金铁储备已然耗尽。”苏原压着声音说道,确保这些机密事,不会落入守在崖前的普通将卒耳里。
沥泉那边每月是能冶炼两百多万斤九级淬金铁,天机学宫能通过种种渠道跟手段,从中获得两成的份额,这是当初陈海将聚泉岭交给诸家共执时就谈妥的条件,也一直都执行得很好。
然而这部分的份额,主要是通过沥泉总管府所属工场所铸造的轻型战车、天机连弩等战械及淬金兵甲获得,也就意味着,天机学宫每月能从沥泉总管府所属的工场,获得两乘轻型战车、四架天机连弩以及若干淬金弩及其他数量不等的淬金级精良兵甲。
陈海最初这么设计,也是强迫诸族将手里的一部分精英匠师集中到沥泉来、集中到沥泉总管府所辖的各个铸造工场之中,这也导致天机学宫也无法直接获得大量的淬金铁料。
此外,即便鹿城在两三万里之外,想要将鹿城的优质淬金铁运入沥泉,每两个月才能返回一趟。
此时天机学宫是能组织更多的匠工以及匠师学徒,但受淬金铁料的严重限制,每天仅能供应不到一千枚锋刃重弩弹。
陈海只是淡然一笑:“妖蛮可不知我们到底储备多少重弩弹!你们筑寨吧!”
“我或能劝郡尉率兵出灌河城,与龙骧大营汇合,围歼榆城岭与横山之间的妖蛮,到时候便能将北面的妖蛮震慑住。”吴景林轻吐一口气,建议道。
吴景林是生性谨慎之人,但这十数日率三千天水郡兵进入横山城,与陈海汇合后,胸臆间却有一缕情绪洋溢的豪情斗志在滋生、在涤荡回肠,这时候就想到赶去横山防线西区灌河城见族叔,同时也是代表天水郡、华阳宗坐镇横山防线的郡都尉吴澄,劝说吴澄率天水郡兵主力,出灌河城,与龙骧大营围歼榆城岭与横山防线之间的数千妖蛮战兵。
这将天水郡数十年来难得的反击大战,此战能胜,必能激烈全郡及华阳宗子弟的士气……
第374章 人心
“围歼?”
面对吴景林的建议,陈海笑了笑,不置可否。
天水诸郡连年兵灾,以往若不能据守坚城,往往一触即溃。要说吴澄敢主动出城找寻战机,陈海是一百个不相信,但见吴景林满眼期盼,却也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此时战局还没有稳定,他也只是想用空城计唬住北面规模更恐怖的妖蛮,但天水郡兵主力要敢从灌河出来,空城计就更天衣无缝了。
陈海就点头应充吴景林赶去灌河城找吴澄请援。
榆城岭到横山之间远不够安全,吴景林在数名随扈的簇拥下,乘御灵禽从秦潼山西北麓的群峰穿过,先回到了横山城,留守在横山城的辅兵、民勇听到主力已经打到榆城岭了,欢欣鼓舞,但留守横山的龙骧大营将卒却看起来没有什么激动,仿佛胜利理所当然。
时间紧迫,顾不得休整,吴景林在横山城换乘黑狡马,一路绝尘向西,往灌河城而去。
烈烈西风,卷着鹅毛大的雪花敲打着吴景林脸庞,但是吴景林却丝毫没有感觉,反倒是内心一股豪烈之气俞加充盈。
往年横山重镇虽不至陷落,但是惧于妖蛮残暴,从不曾对主要城池、防寨周边的村镇采取什么有效的保护手段,往往妖蛮叩边之后,横山防线内外都是一片狼藉。
这次吴景林从横山防线的南面腹地奔赴灌河城,沿途能看到运送粮草的民夫将官道踩得一片狼藉,但却不见昔日叩关的惨象,心里想若族叔吴澄这次能果断出兵,必能大幅削弱妖蛮实力,可保边境几年太平。
吴景林心里推敲着到都尉府的说辞,雄伟的灌河城渐渐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中。
灌河城雄踞横山防线西部,依托坠仙崖而建,是天水郡在华阳岭以北的最重要防垒。若灌河城失守,从华阳岭往北数千里膏腴之地则尽现于妖蛮面前,予取予与。
因为正是战时,灌河城即便是南城门也是紧闭,防备有妖蛮精锐有可能迂回袭取南城楼。
城头将卒披坚执锐,南城楼守将也是华阳宗的弟子,看到吴景林等人纵马过来,赶紧打开城池放他过来。
吴景林看着灌河城的斑驳城墙,感慨万千,几乎年年灌河城都会遭到妖蛮的蛮横攻击,今年,历史终于要改写了。
“吴师兄!”守门将官给吴景林行礼,看到吴景林身后仅有数骑风尘仆仆,慌然问道,“难道横山城又失守了?”
南城守将内心忐忑,想着几日后又要面对妖蛮大军,牙齿都颤了起来。
吴景林扫视了一圈,发现几个协助开门的兵卒也暂停下手上的事儿,满脸紧张的看着他,握紧拳头向天,振奋地说道:“横山城,大捷!”
城门下一片静寂,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吴景林几人,不相信吴景林所说一切,但吴景林及身后几人看着风尘仆仆,但是都还衣着整齐,战马肃然,的确不像是败退的样子,难道横山城依靠龙骧大营两三万兵马真就守住了?
“大胜!大胜!横山大胜!!”一个兵卒激动的挥拳呐喊,狂喜气氛迅速传染开来,一时间城墙上下欢声雷动。
吴景林眉头微蹙,灌河城与横山城相距不过六百余里,应该不需要龙骧大营额外传讯,灌河城应该清楚东线战场的情况啊,难道灌河城这边,连斥候哨骑都没有派出去?
想想往年灌河城、横山城等主要防寨,漫山遍野都是妖蛮,即便派出斥侯也是伤亡惨重,索性不派斥侯、闭城死守却成了习惯,说起来还是他忘了提醒陈海,派人及时通知这边了。
守门官激动之余,依然不忘吩咐手下带吴景林几人去往都尉府。
那兵卒带着吴景林几人行了几步,忽然撇下了吴景林几人,手舞足蹈的往太尉府奔去,边跑边喊:“横山大胜!横山大胜!”跑得几步,却被路上积雪滑了一个大前趴,滋溜溜的滚出了几米远,爬起来顾不得疼痛,顾不得拍打,还是挥着拳喊着,只是脚下慢了许多。
吴景林几人看着他别扭的姿势,相视一笑,也是有通玄境底子的精锐老卒,竟然滑倒,可见他内心激动成什么样子。
没有什么比消息传递的更快,如果有,那就是好消息。
一路行来,整个灌河城仿佛活了过来,到处是喊着欢呼大捷的人群。
吴景林鼻子微酸,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族叔吴澄,围歼陷在横山与榆城岭之间的妖蛮,应该能换得几年边境平安。
到了都尉府,早有人得了消息在府门外候着,先是接了吴景林,告诉他吴澄几人已在中殿等候,然后接着其他几人安排休息。
穿过府门,绕过回廊,看着中殿正中“华若阳曦”的古朴匾额,吴景林深吸了口气,入得殿来,心想天水郡今年数年的平安,就要在此刻决定了!
“吴景林拜见吴都尉,拜见周师伯、廖师伯!”
“景林快起,来人,赐座。快来说说,横山此次如何大胜?战果如何!”华阳宗护法长老、吴氏宗老以及天水郡都尉等多重显贵身份兼于一身的吴澄,笑吟吟的让他免礼,手上拿着两个圆滑的青色玉石盘着。
吴景林也不推辞,给吴澄以及地位不在吴澄之下的周氏阀主周同以及华阳宗护法长老廖云奎行过礼后,就坐下来将数日来横山大战娓娓道来。
当提到重膛弩的恐怖杀伤力后,天澄、周同、廖云奎三人及殿内的其他将领都无不吸口冷气。
“此役,共斩妖蛮万余,另有四万左右妖蛮正徘徊在横山与榆城岭之间。龙骧军此时兵力匮乏,但已决定依托北面的榆城岭修筑防寨,搭建前锋坚垒,只要族叔能出兵,与龙骧军配合,定全歼这四万蛮兵,保我天水诸郡数年太平。”吴景林此前虽然此前已无数次推敲这段说辞,但此时宣诸于口,还是激动的满脸发红。
“然,我天水诸连年积弱,这次有龙骧军臂助,又碰到如此好机会,定当竭力以付,以求毕全功于一役。”廖云奎激动不已,击掌赞叹,等吴景林说完大声赞同。
而吴澄和周同却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默不作声。
吴、周二人没有附合,殿内一时间沉寂下来。
吴景林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三位灌河城的最高权力者,而廖云奎也不解的看着默然的吴澄和周同。
“咳!此次横山大胜,实非我们所意料,我们并没有做好出兵的准备。再说妖蛮残暴,据城而守,我等兵卒尚能一战,直接去城外短兵相接,我怕子弟们力有不逮啊!”周同干咳了一声,先出声打破僵局。
“现下陈海率部北进杀敌千里,杀得妖蛮毫无还手之力,此时又在榆城岭筑寨,势能挡住千万妖蛮。我们只要兵出横山,据横山城而守,接下防务,然后派精锐配合龙骧军从南北两侧夹击,收割两线之间的妖蛮,有何不可?”廖云奎寒门出身,素知妖蛮一起,赤地千里,有这么好的机会怎肯放过。
“我与陈海也有过商讨,天水诸郡子弟到时候接管横山防务,围歼妖蛮还是以龙骧军为主力,我部只需从旁协助。况且陈海说了,若灌河怕有小股妖蛮侵扰,只需派足能接管横山防务的人,方便所有龙骧军能便宜行事就可。”吴景林满脸疑色,己方既不会徒增伤亡,又可以练兵,徒获军功,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此次横山大战,景林你辛苦了,出兵之事,我还需要与你周师伯、廖师伯再从长计议,说不得还要派人去跟郡牧请示。要知道横山榆城岭之间,千里纵深,无险可依,一个不察,陷入妖蛮阵中,数万子弟,危在旦夕。且妖蛮素有食人之好,据城而守,士兵身后还可以回归祖坟,若在野外而死,沦为妖蛮腹中之物,魂不能归乡,尸不得全首,你又如何自持?一路奔波,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我和你周师伯、廖师伯再计较一番。”吴澄当下吩咐人将吴景林接下去休息。
……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吴澄等人不会出兵?”
看着眼前气鼓鼓质问自己的苏绫,陈海笑了笑:“几十年来,天水郡一直据城而守,偶尔和妖蛮直面,也是在登城时短兵相接。如今在野外直面妖蛮,你说他们会不会直接把腿肚子吓软。到时候徒增伤亡,又损了自己的实力,如果吴澄不是傻瓜的话,他就不会出兵。”
“可我们只是让他们据城而守,若有多余兵力,可配合龙骧军城外歼敌,他们若是怕,只需要让我们在横山诸寨的兵力都解放出来,就有很大机会围歼这四万妖蛮。他们怕什么?他们为什么会不答应?这么好的战机,他们不抓住,不是愚蠢吗?”想着妖蛮的巨大獠牙,狰狞面孔,苏绫打了个寒颤,语气弱了许多,但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他们怕什么?他们怕我龙骧军在外浴血奋战,他们却在城里做缩头乌龟,被天下人嗤笑!他们怕什么?他们怕我龙骧军战绩辉煌,动摇他们统治天水郡的人心!他们怕什么?他们怕此役之后,我龙骧军尾大不掉,慢慢蚕食他天水郡!他们不是愚蠢,是太聪明了啊!”陈海背负双手,淡淡说道。
苏绫听闻,站在崖头怔然了很久。
陈海也不理她,飞下孤峰山崖,察看筑寨进度。
……
此刻吴景林颓然的坐在房间,室内入春,檀香袅袅,但是红漆木桌上的饭菜却也早已不见热气。
鬓摇钗动,一个身着青衣的侍女走进房间,看了看未动一筷的饭菜,款款行了一礼道:“可是饭菜不合吴爷胃口?我去厨房吩咐再去做了!”
吴景林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让侍女下去,想着正在前线厮杀的同僚,对自己眼前的舒适厌恶了起来。想着临行时对陈海的承诺,愧疚不已。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么好的机会吴澄非要放过。
蹬蹬蹬,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嘭的一声房门被推开,风雪随着来人卷了进来,灯影晃了几晃,还是稳住了。
“景林,我且问你几件事情!”原来是师叔廖云奎。
吴景林赶紧起身行礼,让师叔廖云奎坐下!
两人坐定,吴景林看着一袭玄衣的廖云奎,满面愤怒,不知为何!
“景林,我若率人去守榆城岭,陈海能否带龙骧军一扫境内妖蛮?”
看着怒气冲冲的廖云奎,吴景林斟酌了一下:“廖师伯,若你真愿意为天水郡百姓出力,我还是建议你能接手横山防务。这样龙骧军从横山腾出手来,和榆城岭两相呼应,围歼妖蛮把握更大。”说到这,沉吟了一下:“况且榆城岭那边只是新筑营寨,诸般防务,都准备的不是很妥当,也有可能从北面吸引更多妖蛮战力过来围攻,后期的战事极可能会激烈,但不管什么,我们都要替龙骧大营守榆城岭不失……”
“罢了,龙骧军作为外兵,却敢出城奔袭、在雪原之中斩杀妖蛮,也保住横山防线以南上百万百姓免遭生灵涂炭,我等怎能坐视战机丢失?而且,龙骧军作为外兵,都能为天水郡千万子弟力战死战,我等要是只敢率部守后方的城垒,只会惹天下人耻笑,我等要战,便也要去榆城岭,”廖云奎说完,“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决然道:“吴澄、周同无胆,我麾下还有六千精锐可用。就这么说定了,你早点休息,明日再安排出发之事!”
说完也不给吴景林作答的机会,起身而去。
走到门口,廖云奎顿了一下,回头正色道:“天机学宫的那个风焰飞艇,到底安全么?我等能御物飞行,不怕当空坠落,要是几千人一起从天上掉下来,怕是没有几人能幸免了啊。”
看着廖云奎一本正经的样子,吴景林一扫阴郁,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六千兵马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到榆城岭参战,乘坐风焰飞艇无疑是最快的……
第375章 向背
四周一片喊杀声,吴景林茫然的望着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惨烈的血腥战场上。四周都是悍勇无比,狰狞可怖的妖蛮。
突然脑后一缕凛冽杀气扑来,他下意识的横移出去,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身后像闪电般刺来的黑色巨矛。吴景林急转过身来,就见一樽像铁塔似的豹脸妖蛮,收回势大力沉的战矛,瞬间又铺开重重矛影,那妖蛮满脸的绒毛,狰狞而笑,咧开的大血,还残留着啃噬人肉留下的血迹。
四周的天水精兵一个个被砍倒在地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小心!!”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
吴景林一回头,时间仿佛停止,只看见一道如雪练般、凝如实质的巨大刀光,已斩至他的眉睫,近得能从这凝如实质的刀光里映出他惊愕无比的神情。
“啊!”吴景林惊然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只感觉浑身一片潮腻,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在红色的锦被上,汗水绽放,犹如血花,这才省得刚才是一场噩梦。
没想到踏入明窍境,六识感知都上升到神识境界的他,意志竟也有如此孱弱的一刻,竟让梦境所侵。
吴景林起身推开窗,寒风呼啸而过,室内的温度急剧降了下来。
雪已经停了,天光已经泛起了青色,整个灌河城一片寂静。片刻后,城东隐隐传来一阵鼓声,号声,想是廖云奎已经开始点兵了。
吴景林也不怠慢,迅速穿戴完毕,和守在院子里的扈卫一起,便往城东大营处而行。
经过都尉府门口,吴景林看到数道雨虹般的光华从府中升起,往东掠去,心想是鼓号声惊动了吴澄和周同,要去看个究竟。
他也不多言,只是与扈卫乘御黑狡马,紧随其后。
到城东大营,天光已经亮了。校场上几千精锐肃然而立,而台上却并非是廖云奎,而是廖云奎的真传弟子、天水郡云骑校尉刘纯。
略一思忖,让其他几人去点将台旁候着,吴景林往中军大帐走去。
中军大帐此时正由一道防御灵罩屏障起来,由廖云奎十数嫡系扈卫峙守在外面。
吴景林在华阳宗、在吴族地位甚高,三十岁就踏入明窍境,天水郡及华阳宗,近百年能与他比肩的,也就七八人而已。
而廖云奎等人都已经是上辈人物,在华阳宗年轻一代人里,吴景林与吴曜、吴蕴乔等,都是最为核心的弟子。
吴景林过来,也无需通报,便有权直接进入城东大营的中军大帐,他伸手像分开水波似的,打开那道灵罩,才听闻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什么据险而守,高枕无忧;什么妖蛮残暴,野战不可胜?妖蛮年年叩关,我们是能守住几座主要城池,宗阀子弟要么避入山门,要么避入坚城,是没有什么损失,但横山低矮,挡不住妖蛮轻兵往南渗透,城外每每都是哀鸿遍野,死的都是数以万计、十万计的无辜百姓!”廖云奎须发皆张,愤然指着吴澄和周同,斥道:“华阳宗受万民供奉,事到临头,却畏缩不前,难道这横山灌河一线,都不是天水子民?难道这千里沃土,都不属你们周氏、吴氏分毫?”
周同铁青着脸,任由廖云奎呵斥着,也不理会刚入账的吴景林。
吴澄地位最高,在虎踞上坐定,那枚地阶中品法宝青狮灵印,在他手掌上忽快忽慢的转着,散发出青毫灵芒,他沉吟少顷,说道:“廖师兄,我华阳宗眼下还没有一位天榜在手,而大燕朝野,局势动荡,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惊天变局,不能不加以防备。与其此时作匹夫之勇,折兵损将,倒不如忍过这一时,待局势分明之后,倘若再有妖蛮大举寇边,我们到时候自然就有底气与其一战,但此时鲁莽不得啊!”
“廖师兄,还望你以大局为重。”周同黑着脸劝诫廖云奎。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既然只敢守城,我不劝你们,你们也不要劝我率部出战。景林,走!”廖云奎一撩灵甲下的玄色下摆,出帐而去,不再与周同、吴澄争辩下去。
吴景林看了看脸色难看、震怒难抑的吴澄和周同二人,揖礼道:“三千子弟尚在榆城岭,我得与廖师叔同往,还望都尉、周师叔谅解。”说罢,他便跟着廖云奎往点将台而去。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呼啸北风卷的大旗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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