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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无痕-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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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也。而到今日,龙骧大营数番苦战,收复雁荡、潼口等地,正是大举迁民北上实边,将妖蛮永远封堵在榆城岭北面不得南进的良机,你们在这里建关设卡,是为何意?而诸阀受万民供奉,不悯麾下民众失地之苦、看不到他们流离失所,无视他们获得一片耕种土地的渴望,竟然刀兵相向,将数十名平民屠戮在地、血流成河,你们竟然问我是什么意思?既然你们过来,那我就再告诉你们一声,所有伤人、手染平民鲜血的甲卒,横山府都会判处他们流刑,送往雁荡山筑城戴罪立功!”
  看着林预等弟子,都要被押上囚车,吴澄、周同等人顿时色变,但他们还没有动弹,他们身后数十扈卫、弟子就气愤不过,已经将一柄柄飞剑、法宝祭出。
  顿时间场上剑气纵横,杀气四溢。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陈海强占关垒不说,还要将天水郡的这数十甲卒及林预等华阳宗弟子拘走、判处流刑。
  “你们想干什么?”孙干厉声质问道。
  孙干也不希望将关系搞得太僵,也希望陈海能给他更多的时间,跟吴氏、周氏、屈氏沟通,但陈海来了性子,要直接摧毁蒲县等境阻止流民北上的关垒,他自然也只能坚定的站在陈海这边,没想到周同、吴澄身后的扈卫,竟然敢对陈海剑刃相向。
  “陈海,你若还念及此前携手抗敌的情谊,有必要将局面搞得这么难看?”吴澄阴着脸问道,制止住身后的扈卫、弟子乱动,要他们将法宝、灵剑都收起来,他们没想到陈海会直接蛮横的夺关,都没有什么准备,现在要是起冲突,绝占不到什么便宜。
  何况此时朝堂都是阉臣当道,真要起了什么冲突,文勃源、赵忠等跟陈海穿同一条裤子的阉党,也绝不会帮他们说半句好话。
  陈海原本不想将关系搞得这么糟糕,想着给大家留下缓冲的余地,但吴、周等族这时候太优柔寡断了,只会想尽办法要拖延时间,而他偏偏又耗不起时间,要没有快刀斩乱麻的雷励手段,流民北迁之事不知道要拖上多久。
  拖过春荒,将少一季收成不说,十数万流民淹积在蒲县等地,衣不裹体、食不裹腹,再拖延下去,就会引发饥荒,而天水郡也完全没有赈济的打算,到时候好事就会变成坏事。
  见到吴澄这时候拿出年前联手抗乱之事当说辞,陈海冷冷质问:“我与廖都尉是有联手抗敌的情谊,但我且问你们,廖都尉现在在何处?”
  吴澄几人顿时哑了,廖云奎从榆城岭退下后,就被他们几个联手夺了兵权,同袍军最后不到三千精锐,也被他们强行打散,混编到其他兵马之中。
  廖云奎一怒之下,也回山闭关去了。
  陈海说道:“雁荡、潼口、横山皆是天水郡之府县,彼此骨肉相连,断没有建造关卡阻绝交通的道理。我也不管你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关卡今天必须拆除……”
  陈海说罢,手朝后挥动示意,就见一道道强横的天地元气,从四周八方狂卷过来,往从驰道尽头的那座关垒处汇聚过去,半盏茶的工夫,就见一道数百米高的烈焰冲天而起,将关垒吞噬。
  周同他们眼睁睁就看到那座百步见方的小型防垒,就直接在烈焰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烧融成岩浆,往驰道两侧的低陷地流趟而去。
  饶是吴澄、周同都是道丹高手,却也没有想到这冲天烈焰会如此的强悍,眨眼间就能将一座小型防垒彻底摧毁掉!
  这是什么法阵禁制?
  看到这一幕,周同、吴澄也是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阻拦好,还是不阻拦好,最后也只是冷冷丢下一句“陈侯,你好自为之”,就狼狈的离开。
  陈海也不理会周同、吴澄等人,看着漫山遍野的失地农民,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诸位,陈海来迟,让乡亲父老们受委屈了,但从今往后,将再没有谁能阻拦大家北上授田!”
  关口前静了静,下一刻震天的欢呼响彻天地之间。
  驰道上的岩浆很快就冷却下来,孙干、王拱辰安排兵卒维持着秩序,安排近十万失地流民,就如决堤洪水般越过横山,往榆城岭、雁荡城那边涌去。
  吴澄、周同离开后,很快天水郡在蒲县北边的郡兵也都撤了回去,但天水郡始终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似乎当整件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陈海担心华阳宗再有反复,他亲自在蒲县留了三天,见华阳宗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才令孙干留下来代他坐镇,他先返回雁荡城。
  ……
  从天空中看,雁荡城与潼口城、横山城之间的驰道已经初具成型,数万流民和甲卒沿着驰道,将犹如蚂蚁一般前行。
  平民的速度虽然缓慢,但是没有一刻停歇。
  此时血云荒地的情况已经不够乐观,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大批的罗刹魔涌入金燕诸州,可偏偏金燕诸州的内耗却愈演愈烈,看不到休止的迹象。
  目前却也不是陈海单方面想要压制河西的野心,燕京内廷、外廷都不希望河西继续强盛下去,在内廷的主导下,大量淬金铁料以及诸多天机战械从沥泉流入武藏军所控制的秦山郡,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但河西却将这事算在陈海及天机学宫的头上,开始限制天机学宫的商队从河西境内借道通行了。
  陈海每年从鹿城运五六十万斤八级淬金铁料进入秦潼山,都是通过商队进行,河西加大限制之后,龙骧大营铸造重型天机战车、重膛弩等战械的速度,就被迫降了下来。
  血魔入侵,河西是抵挡血魔的第一线,陈海这时候也不想再跟河西再起什么冲突,就想着有没有可能,绕过河西,在太微山的北面开辟新的运输通道,以便鹿城的淬金铁料,能批量运入横山。
  只是太微山的北面,位于河西与妖蛮黑石汗国之间,受到两边势力的监视,想开辟新的通道,谈何容易?
  每每想到这个地方,陈海一阵无力感就油然而生,特别是天水郡北部这么大的缺口,他真有可能赶在罗刹血魔大举入侵前,将这道缺口彻底堵起来,建立坚逾金石的防线吗?
  陈海坐在大帐里,心里烦闷,除了这些杂琐事务外,还有赵忠的一封信函,放在他的案头,令他烦躁难安。
  赵忠在这封信函里,已经明确暗示要他除掉姚文瑾。
  很显然,一方面是姚文瑾放荡不羁的言行已经将赵忠、文勃源等人彻底得罪死了,另一方面,赵忠、文勃源坚持要借他的手除掉姚文瑾,大概是想彻底断掉他倒向宗阀的可能吧。


第402章 杀囚
  姚文瑾毕竟乃是姚氏阀主之子,被废掉了修为后,在姚氏的地位都不能算低,就算是触怒帝君,被放流到榆城岭来,也是有弟子、嫡女相随。
  现在赵忠要借他的手除掉姚文瑾,真是一石两鸟之策啊——陈海拿着赵忠要房奚俨转交过来的信函,一声不吭。
  看着陈海微蹙的眉头,坐在一旁的房奚俨内心无比忐忑,实在是琢磨不透陈海心里在想什么,但益天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燕然宫必须要保证陈海没有机会反复倒向宗阀!
  帐中二人都不说话,只有陈海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笃笃笃的单调声音让房奚俨精神都有点儿萎靡。
  正在此时,帐外传来一阵吵嚷之声,把陈海和房奚俨从沉默中解救了出来。
  仔细一听,好像是姚文瑾,陈海让他进来,两个扈兵押着姚文瑾进入帐中。
  几日不见,姚文瑾除了衣衫褴褛之外,还是身形挺拔,一双眼睛灿然生辉。陈海心中暗叹一下,这种人现在真是不多了,但是燕然宫实在不好敷衍。
  一进帐,房奚俨身后的两个剑侍就逼着姚文瑾下跪行礼。
  陈海挥了挥手,示意算了。
  房奚俨心里倒是咯噔一下,难道这陈海真有其他的想法?想到这里,握着椅子的手就紧了一下。
  “你来见我,有何要事?”陈海一遍处理文案一边问道,连头都没有抬起过。
  看着眼前的这位族侄,姚文瑾心里一阵翻腾,他这些年一直都在祖地潜修,陈海被逐出宗族,他也是事后知道一个大概,当初是很惋惜宗族这个继自己之后的另一个修道天才,就此殒落,他即便想找父亲求情也是于事无补,却没想到此子投奔陈烈之后,竟然有另一番际遇。
  姚文瑾是极痛快陈海投靠阉党,但他心里也清楚,要是此子铁心站在文勃源、赵忠等阉贼那一边,即便他日帝君驾崩,阉党势力失去最大的根基,但燕京还是少不了会有一番腥风血雨。
  想到这里,姚文瑾也不管房奚俨在场,说道:“我听说龙骧军与天水郡兵日前起了磨擦,有几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陈海愕然问道:“你都吵吵着闯进来的,又有什么事情是你不当问的?”
  姚文瑾说道:“龙骧军大肆迁流民进雁荡授田垦荒,是龙骧军准备在横山、雁荡之间,成一郡之强藩否?”
  “够了!”陈海挥手制止姚文瑾继续说下去。
  要是姚文瑾私下找他说这话,陈海却也相信他是在好意,然而当在房奚俨的面说这话,离间计未必太拙劣了。
  也许姚文瑾并不介意房奚俨会看穿他的离间计,只要在房奚俨、在赵忠、文勃源等人心里种下相疑的种子就足以令燕然宫戒备这边了。
  却非陈海挥手制止,姚文瑾就会住嘴的,瞥了一眼眼藏迟疑的房奚俨,继续跟陈海说道:“要是你有如此雄心,我倒是可以帮你说服吴周等氏,也可以帮你说服京郡一些失势的宗族,过来投附于你,助龙骧军在雁荡扎下根基!”
  陈海大怒,一掌将姚文瑾轰出帐外。
  陈海虽然没有用什么力气,但姚文瑾修为全废,也是被陈海一掌拍得七窍流血,在帐外守值的韩文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走进大帐询问。
  “这姚文瑾触怒帝君、得罪赵大人、文大人,饶他不死,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竟然敢跑过来离间我与赵大人、文大人,今天不给他一点教训,当真以为我还是当日在姚氏任人宰割的小儿,”陈海铁青着脸,对韩文当下令道,“将姚文瑾扒光,在帐外给吊起来示众,让所有人看看不敬赵大人、文大人是什么下场!”
  韩文当嘿然看到姚文瑾两眼,就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将他提起来,扒得就剩条内裤,拿绳子直接绑到大帐前的旗杆。
  虽然已是开春,但雁荡原还是寒风凛冽、滴水成冰的季节,姚文瑾修为已经被废,又被陈海一掌拍得重创吐血不已,这时候被扒光吊到三五十米高的旗杆上,寒煞侵体、绝不好受,没过一会儿,就熬不住直抖擞起来。
  陈海又直接大帐里设宴款待房奚俨,两人还让将大帐帘子揭开,看着姚文瑾受刑、饮酒为乐。
  这时候姚玉瑶和姚文瑾的三名弟子也闻讯赶过来,但被韩文当他们挡在军营不敢轻易妄动,强闯军营是杀无赦的死罪。
  孙干、苏原、葛同、苏绫等人也闻讯过来,想要劝说陈海手下留情,但走进中军大帐看到房奚俨,也不好直接劝说什么,他们倒不是想同情姚文瑾什么,但他们也不希望姚文瑾真死在雁荡城。
  “陈侯,你说这滴水成冰的天气,这姚文瑾能熬上多久?”房奚俨饮着酒,眯眼笑着问陈海。
  陈海猜想房奚俨不亲眼看到姚文瑾咽气不会甘休,笑着说道:“我赌他熬不过晨曦初阳之时,姚大人你觉得呢?”
  “我赌他能熬到日上三竿之时,要不要咱们就赌上一赌?”房奚俨自然是要亲眼看到姚文瑾咽气才会离开大帐,“要是某家赌输了,便奏请文大人,给龙骧大营多拔两成的粮草。”
  “成!”陈海哈哈一笑,撇过头跟齐寒江说道,“这滴水成冰的日子,这还没泼上水,我跟房大人这个赌怎么开始?去,给姚家这根硬骨头,波了两桶冷泉,看他们能熬到什么时候。”
  “陈侯,你啊你……”房奚俨是似笑着责怪陈海作弊,却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孙干、苏原、葛同等不忍,但当下的情形也都明白房奚俨是一定要看到姚文瑾才会罢休,坐在一旁,也是强忍住没有上前劝陈海饶姚文瑾一命。
  齐寒江乃大寇出身,就看不惯姚文瑾这些看着大义凛然的宗阀子弟。
  哗的两声,两桶冰水泼到了姚文瑾的身上,饶是他以前道丹,被真元淬体过,但在这零下数十度的天气中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只感觉浑身好像处在冰窖之中。
  可他颇为硬气,强忍着刺骨的冷意硬是一言不发。
  当这桶水泼在姚文瑾身上时,被挡在军营外的姚玉瑶看着都要窒息过去,浑身冰冷、恨不得闯进大营,将陈海、房奚俨这两个狗贼一剑剁成碎块。
  “姚兴!就算我师尊多有得罪,但你身上也有着姚氏一族的血脉,你为何如此狠心,你不怕天诛地灭?”看着师尊受不住寒煞侵体、浑身都止不住的发抖,姚文瑾的大弟子厉声呼号。
  姚文瑾自身修为极高,天资可以惊艳绝伦,但选授弟子的水平有限,三名弟子及嫡女姚玉瑶都没能踏入明窍境,在韩文当的镇压,想冲入军营抢人,都被韩文当挡在外面。
  姚文瑾另两名随侍弟子,这时候忍不住苦苦哀求起来。
  “嘶,不要求他,嘶,我姚氏一族顶天立地,就算死也不能向着与阉党同流合污的狗贼低头!”姚文瑾冻的直抽冷气,哆哆嗦嗦的大声斥责弟子丢他的脸面,又痛斥陈海弃宗忘祖,一直骂到深夜,才渐渐力尽。
  陈海只是面无表情的招呼着众人喝酒。
  齐寒江忍不住了,端着酒杯说道:“爷,杀人不过头点地,要不给姚贼一个痛快。”
  “砰”的一声,陈海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给他个痛快?他姚氏当初可曾给我痛快?要不是我福缘深厚,得以重修,哪里有我的葬身之地?”
  陈海此时正端着杯酒准备咽下,忽然间骈指一挥,一道厉芒透过大帐,将一柄从南面电射而来的灵剑击落,却是姚玉瑶趁韩文当等守值将官不备,看着父亲即将不行,出剑想要解救姚文瑾;却不想灵剑都没能斩断绳索,就被陈海一道厉芒将灵剑斩成两截。
  姚玉瑶受剑断反噬,七窍溢血,当即就萎靡的跌坐在地。
  这时候姚文瑾三个弟子见状也状若疯虎,挥剑而来,但韩文当一脚踏出辕门,踏在姚文瑾三名弟子所御的灵剑之上,仿佛山岳一般,就压得姚文瑾三名弟子目红耳赤,没有反抗之力……
  “赶出城去!”这时候陈海不怒自威的声音,从大帐里传出来。
  这时候姚文瑾的神识已经陷入迷离,隐约听到陈海最后一句话,心知自己逃不过此劫,但玉瑶她们没事,他心里反倒踏实了。
  想自己这一生鲜衣怒马,修道长生,金銮怒斥,一切的一切,都渐渐的远去。当年姚氏废了陈海这个修行天才,陈海又废了姚氏的未来希望。世事如棋,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在意识完全归于黑暗的前一刻,姚文瑾不无遗憾的想着,如果此生能再来一次多好啊!
  陈海端起酒杯的手骤然一紧,酒杯应声而碎,酒液顺着袖子濡了进去,苏绫连忙帮他擦拭,却被他拦住了。又拿起了一坛酒,拍开泥封,冲着房奚俨哈哈一笑:“这一局,房大人输了啊,我要让房大人输得心服口服,请房大人派人去查验一下,接着我们饮这坛酒?”
  待房奚俨派身边剑待检验过后,又将一坛酒喝罢,陈海便转身走出大帐,只说自己要闭大关,着乐毅率部从斩马岭回来后,与黄双、孙干、苏原、吴蒙等人主持军政事务,无事不要来烦他。
  陈海走后,众人也自散去,只剩下被冻成冰棒的姚文瑾被吊在空中,被微风一吹,晃荡不止。


第403章 复活
  临死时,姚文瑾就觉神魂似分作一缕缕,从百脉玄窍抽离出去,被困在那沉寂而纯粹的黑暗中,没有彻底的灰飞烟灭,却也不是活着,就像是被淹没在万丈水底,窒息得喘不出一口气,永远得不到解脱。
  醒过来时,姚文瑾拼命呼吸着冰凉的空气,恨不得将吃奶的劲都使上。
  姚文瑾勉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就看见陈海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罩袍,露出冷峻如岩的侧脸,两道乳白色的灵元气雾,仿佛龙蛇一般在他口鼻间吞吐循环不断。
  怎么回事?
  姚文瑾伸出手,还是他修为被废后变得瘦骨嶙峋的手,还是在雁荡做苦役时的衣裳褴褛。
  自己没有死?但自己怎么可能没有死?
  这里又是哪里?姚文瑾看四野荒芜一片,枯黄的草树上还压着残雪,只有视野的尽头,有一些不是很高的山岭起伏着、绵延着。
  “房奚俨、赵忠、文勃源要你死,我不得不将你的三魂六魄从你的身体里抽离出来,让你假死,等瞒过房奚俨的耳目,再让你死而复生……”陈海看到姚文瑾已经醒过来,幽幽说道。
  “怎么可能,燕州怎么可能有这种杀人而活人的秘法?”姚文瑾难以置信的质问道,都忘了要问陈海为何费尽心机,最后竟然没有杀他。
  “天地之大,岂拘于燕州一域?”陈海淡淡一笑,“燕州诸宗玄修,勘不破死生之秘,他域未必没有秘传?”
  “你不过明窍境修为,谈死生还早,”姚文瑾也不会轻易就被陈海的话唬住,他虚弱得站不起来,也就学陈海那般盘膝而坐,振奋说道,“你到底还是念及自己身上所流的是姚氏血脉,你这次又能以瞒天过海之计,瞒过房奚俨、赵忠等阉党的耳目,用计甚妙。你此时送我回燕京,面见阀主禀明一切,阀主自然便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到时候龙骧大营与西园军一明一暗,斩除阉党,清除君侧奸小,燕州必然重回朗朗乾坤!”
  陈海轻蔑一笑,说道:“我没有杀你,可没有与京郡诸阀、与英王赢述联手斩除阉党的心思,你不要自作多情、想岔了——而且我不过是借姚兴身舍而寄身天地的一缕孤魂而已,也非你姚氏一族的子弟。”
  姚文瑾张嘴震惊的看着陈海,难以相信陈海所说的一切,嘴巴都忘了阖上;陈海看了都忍不住想塞枚鸡蛋进去。
  “怎么可能,你不是姚兴又是谁,你不是姚兴,你怎么可能救我?”
  “你出世看到帝权不兴、阉党弄权、宗阀割据、流贼兴乱、蛮兵寇边,以为这就是燕州大劫吗?你觉得为重振赢氏帝权,即便是牺牲性命真的就值得了吗?”陈海不屑地笑道,“我来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燕州即将面临的真正大劫!”
  陈海伸手往姚文瑾的额头点去,就将他的一缕神魂强行拖入血云荒地。
  神魂无形无质,飘荡在血云荒地的上空。
  虽然不敢太靠近神殿谷,但俯视生机勃勃与充满无尽杀戮的大地,姚文瑾都震惊得难以言语。
  姚文瑾此时的神魂太弱,陈海也不敢让他的神魂在血云荒地滞留太长的时间,只是让他看清楚血云荒地的真相,便又将他的神魂从血云荒地收回来,还回他残破不堪的身舍之中。
  “血魔!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血魔在这异域里存在!”
  姚文瑾曾经的修为毕竟不凡,不难想象理解在金燕诸州之外还有其他天地的存,但又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似痴疯般坐在那里喃喃自语,短短半盏茶的时间,陈海带给他太多的震惊、太多的冲击,他跌在雪地里,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罗刹血魔不是没有侵入金燕诸州,在黑山等地的上古岩画里,都留有血魔入侵的痕迹。
  姚文瑾身为姚氏最核心的人物,特别是早年姚氏也与赢氏一起攻伐道禅院,获得道禅院收藏的不少秘典,因此也知道血魔之事。
  只是,上一次燕州通过血云荒地与罗刹域连接时,龙帝苍禹、左耳他们还没有今天这般虚弱,勉强还能凭借神殿等诸多难以想象的强大法宝,苦守住血云荒地,仅有小股的血魔能够绕过神殿,进入金燕诸州。
  即便是这样,也给上古人族带来极惨痛的回忆。
  这一次的大劫,再没有龙帝苍禹、左耳等上古大能,也极可能无法借助到神殿的威能,金燕诸州只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去阻挡亿万血魔入侵的大劫。
  “你到底是谁?”姚文瑾所有的震惊,都化归到一个问题上,想要趴到陈海的身上,扒开他的脑壳,看一看眼前这具身舍里,到底寄存着怎样的灵魂。
  “金燕诸州的天地大劫,万千年为一循环,上古大能怜悯众生,为守御金燕诸州,上古时才在蒙昧人族里挑选传人,创立道禅院,以弘扬玄修之法。”
  陈海神神叨叨地说道,内心却将左耳、龙帝苍禹这些思想化的家伙鄙视得一糟糊涂,继续给姚文瑾洗脑道。
  “道禅院显脉创立近万年来,所秘不外宣的传承,就是以守卫金燕诸州、抵御血魔为己念,这么多年来,也是苦苦扶持宗阀崛起,以实金燕诸州抗魔的实力,却不想最终遭受燕州宗阀的反噬而遭灭亡。我乃道禅院隐脉传法,身前也是因为遇劫,毁了身舍,只剩一缕孤魂寄在异域神器之中苦修。原本燕州大劫与我也无关系,燕州宗阀为贪念而灭道禅院,灭亡也是自取,只是我终究是不忍心看金燕诸州亿万众生最后都沦落为血魔口里的血食,才借你姚氏子弟姚兴的身舍出世,只是这一世的修为有限,不得不与宗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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