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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无痕-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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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黑燕军极盛之时,所留下来的遗产,阎渊手里到最后,也就剩不到一千精锐重甲骑而已——要不是这次留给他夺城的时间太短,他绝舍不得让重甲骑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去冲锋。
  这时候才有三四百黑蛮甲精锐,在手持巨斧的左鹫身后列好防御阵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长矛,时刻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冲击。
  大风骤起,潼河掀起了巨浪,狠狠的拍在岸上,碎成水花。
  而如浪潮般汹涌而来的黑燕军,却又是另外一种局势,他们胯下的青狡马像飞驰的战车一般,披裹着淬金鳞甲,毫不顾忌如林的枪林矛阵,直接狠狠的冲撞过来。
  矛与盾甲,纠缠着永恒的强弱话题。
  当普通的精锻铁战矛,遇上防护力高出一整个层次的淬金鳞甲,还需要去猜测结局?
  精锻铁战矛,刺不穿黑燕军人与马所披的淬金鳞甲,而精锻铁战矛的尾端,又死死的抵住在地上,在强悍到令左鹫都稳不住下盘的强力冲击下,这些精锻铁矛,在瞬间就弯折、崩断。
  而在如林枪林矛阵之后的盾墙,也根本就抵挡住三四千斤重物、飞速的冲击。
  再精锐的黑蛮甲,没有趁手的战矛、重盾,也抵挡不住这样的冲势。黑燕军这边只有极少数的青狡马一声悲鸣,就被两丈长的长矛刺了个对穿。
  看到守军阵型顿时溃败,左鹫愤怒的咆哮着,挥舞着巨斧就身前一名黑燕军战骑,连人带马劈成两截,鲜血迸散一身。
  而这时候,左右尉将御骑过来,与左右扈从簇拥下,十数支重锋矛,一起朝左鹫刺来。
  左鹫巨斧如轮一般飞快的挥舞,但以他的勇悍,想要同时挡住十数重锋矛的怒刺,也是不易。
  两名尉将,与左右扈从,根本不玩其他的花招,手里的战矛就是以极致的速度怒刺过来,快得像十数道闪电,从三个方向,将左鹫进攻的可能性完全封住。
  左鹫没想到让人族一个明窍境初期、一个辟灵境巅峰武修,率领十数通玄境精锐打得狼狈不堪,也是气得大吼,激发随身秘藏的一枚重甲符,拼着受十数战矛的一击重创,硬生生冲上去,一斧就将那辟灵境巅峰武将的左臂齐根斩断。
  而在这时,左鹫突然感知到有一缕凛冽的杀机自头顶侵凌而来,顾不得再补上一斧将那武将彻底杀死,摧动全身的真元,凝聚金芒四溢的拳印,往头顶轰去,在半空与阎渊从十里外祭御杀来的灵剑对撞一下,尖锐的气流冲击声,几乎要将耳膜撕裂开。
  然而就在左鹫与阎渊所御灵剑对轰之际,左右又是十数重锋矛怒刺过来。
  左鹫肌肤虬结,像铁一样封锁起来,同时身子暴退,但他退回到己方扈从中间,发现两腋已经被刺开七八个口子,也亏得他极其强悍,这些口子都不算深,心想自己真不该托大,竟嫌战甲累赘没有穿上……


第478章 沁海渡
  除了西城门被打开缺口,地方相对空阔,能方便重甲骑冲锋外,再往里就是杂乱的石砌屋舍,将贯穿东西城门的渡城主街,挤得只有二十米宽,渡城主街两边又有十数道狭窄的岔巷,像蛛网似的延伸到渡城的各个角落。
  这时候城里的守军也缓过神来,通过这些岔巷,从四面八方往西城这边奋不顾身的涌过来,要将黑燕军从西城门赶出去——同时在城中心的校场,还有一队身披黑甲的蛮骑正集结,手持重矛、重盾,跨下皆是凶悍的战兽,准备沿着主街,往西城门这边冲锋。
  阎渊凌空而立,将渡城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没想到敌军遭天机连弩迎头痛击后,伤亡如此惨重,竟然还有如此之强的斗志。
  在接下来的巷战中,重甲骑难以发挥多大作用,阎渊下令让更多的将卒,下马作战,手持战戟、重盾,冲入西城门,在狭窄的巷道里结阵稳住脚阵,然后让重甲骑从南面撤下来。
  阎渊也亲自站到被淬金重锋箭雨摧毁得不像样子的西城墙,直接指挥前阵战事,除百余精锐扈卫,分别控制左右城墙外,还将十数架天机连弩搬上城头,换上普通的精锻铁重锋箭,准备压制从主街冲击过来的蛮骑。
  左鹫退回到位于城中的校场,草草的处理了一下伤口,让扈卫取来一副淬金重甲快速穿上,就想要再度冲上去,却被元亥一把拉住了。
  守军虽然在从岔巷往西城门附近涌去,但黑燕军下马而战的甲卒,在西城门用盾戟结成密如鱼鳞般的防守战阵,守军没有以一敌千的无敌悍将上前,怎么能将黑燕军的战阵撕开,驱赶出去?
  左鹫心急如焚,被元亥拉住后登时急躁了起来,猛地将元亥甩开,大吼道:“元亥,你为何要拦我?”
  元亥吃了左鹫大力一甩,急促的指着西城墙露出狰狞槽口的重弩,说道:“沁海渡怕是守不住,左侯你再冲上去又有何益?”
  左鹫素来暴躁,怒目圆睁,指着元亥就是破口大骂:“沁海渡失守,你我自该身与同灭,这也是你我之责,难道你还存了落荒而逃的心思?你且看你家宗子能不能饶你这懦夫的性命!”
  他也早就看到黑燕军的天机重弩已经架到西城墙上,但西城石砌建筑密集,相信天机重弩的威力多少会受到压制,再者他率精锐冲上去,将黑燕军的防阵撕开,双方混战厮杀到一起,黑燕军的重弩还能敌我不分的乱射一气?
  左鹫想的是不错,特别是淬金重锋箭数量太限了,天机连弩换上用精锻铁铸造的普通弩箭,想要摧毁、射穿石砌的屋舍,射杀从岔巷进击的蛮卒很难,但从西城墙到城中央的校场,只有不到四百步,棱簇锋锐的弩箭狂扫过去,令敌军、甲卒根本没有整顿队形的机会,只能分散从岔巷进退,钳制黑燕军一步步往城中推进。
  战戟横飞,锋芒四射,守军虽然有巫蛮不时的加持,但是无法形成整饬的阵形,甚至都不能暴露在相对开阔的主街上,在如洪潮往城中推进的黑燕军面前,他们如何能抵挡住?
  左鹫虽然无比的勇猛,身穿淬金重甲,一手持淬金重盾,一手持黑铁巨斧,像人形杀戮凶兽一样,在主街上横冲直撞,普通的黑燕军将卒,根本就没有一人,是他一招之敌。
  然而,左鹫一人如此勇猛,又能如何?
  等左鹫从杀得昏天黑地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左右的扈卫皆为斩杀,上百黑燕军从前后左右已然将他死死围在当中,他本人也是伤痕累累、浑身浴血。
  眼看左鹫就要彻底陷死在黑燕军阵中,元亥咬牙率数十黑甲蛮骑,麾下皆是青蛮异种,顶着重锋箭所形的金属风暴,冲杀过来,硬生生斩杀二三十名黑燕军将卒,与左鹫汇合到一起。
  元亥一把抓住左鹫的左肩,就往回拖。
  左鹫竭力挣扎着怒吼道:“放开老子,老子就算死也要死在沁海渡。”
  只是他已经久战力疲,怎能从修为与他相差无比的元亥手里挣脱开?
  元亥对左鹫的怒吼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的扣着他往外杀去;等他们杀出黑燕军的战阵,随他冲杀的五十多最精锐的黑甲蛮骑,就剩十几人还能浑身浴血站在那里。伤亡之惨,令元亥心都痛得颤抖。
  这两人的悍勇让阎渊也有些动容,他这时已御灵剑,将渡城的南城墙劈开一个缺口,打开一条从南城墙直接进兵的通道。
  他这时候将灵剑收回来,化作一道虹光,无亥、左鹫两人斩去。
  策骑飞奔的元亥猛然心底一寒,他没有左鹫的实力,只好强撑起精神,挥动手中巨斧,狠狠的向后劈去。
  剑斧相交,一声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气流震动,直接将左右两面石墙摧倒,元亥只觉臂膀酸麻,险些将手中的巨斧丢掉。
  一阵悲鸣声,元亥只觉得跨下一虚,他胯下的青蛮兽刚才冲阵时就已经拼尽全力,这时候直接被巨大的反冲力,压跨在地,看它周身到处都是被矛戟捅刺出来的血洞,眼见是不行了。
  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元亥爬了起来拖着浑身浴血的左鹫,出东城门,奋力往浮桥逃去,只是他感觉右手有些轻,用余光扫去,却看见三寸厚的黑铁巨斧,居然硬生生的被灵剑斩下了一截。
  一剑未能奏功,阎渊并不急躁,用神念祭御灵剑再度从高空侵凌斩下。
  元亥此时右臂发麻,料想无论如何这一击也是挡不了了,只好奋力的向前扑去,只是飞剑快似闪电,直接他半条胳膊斩断下来,鲜血如瀑般迸散。
  正在狂奔的元亥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左鹫愣愣的看着昏迷的元亥,实在想不通这个自己眼中的懦夫,为什么舍命也要救自己。
  回头望去,冲杀最前面的黑燕军将卒,已经有人站到东城门之上,除了一两千蛮卒及时从东城门杀出重围,更多的人都被困在城里,犹如水中孤萍一般。
  左鹫欲哭无泪,飞快的捡起掉在地上的巨斧,狠狠的向灵剑劈了过去。
  这一劈斩,左鹫也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后背凝聚的魔鹫虚影怒啸,远处的阎渊心神一震,仿佛这一斧是劈在自己识海中一般。
  不过好在阎渊成丹日久,只是神念震荡了一下再无其他异样,当下也不敢托大,控着灵剑上下翻飞,尽量不和左鹫正面硬碰,毕竟他在数里之外御剑,还是没有办法跟左鹫这样的勇将比拼力道。
  然而黑燕军里,能御剑杀敌的剑修强者,可远不止阎渊一人,其他武将虽然修为差一点,但也有十数人有明窍境修为,这时候都能腾出手,看到敌军两员主将往浮桥方向逃去,顿时又有十数道灵剑所化的虹芒飞斩过来。
  左鹫再强,也无法抵挡十数灵剑的斩杀,好在这时候左右有二三百蛮勇,奋不顾身的冲杀过来,拿戟盾拼死去抵挡那些飞斩而来的灵剑,狂吼道:“左帅快走,与拓跋宗子汇合之后,莫要忘了给我们报仇!”
  每一息都有数名妖蛮惨呼着倒下,他们虽然竭尽全力,但灵剑受明窍境以上的剑修强者祭御,能从不同的角度极速斩击,他们唯有拼上性命,才能为左鹫、元亥争取到极有限的逃命时间。
  看着徒劳拼杀着的扈从,左鹫鼻子一酸,抓起人事不省的元亥骑上青蛮兽拼命的往西逃去。
  日上中天,进入夏天之后,阳光就开始灸热了起来,左鹫挟着元亥跨越浮桥向西远远逃去时,沁海渡口的战事彻底宣告结束。
  此战,黑燕军共斩杀妖蛮三千有余,俘虏敌蛮两千余,己方伤亡都不到一千,战绩堪称辉煌。
  不过阎渊心里知道,如果不是天机连弩在瞬间将沁海渡口的城防直接摧垮,伤亡绝对要比现在要恐怖得多。
  现在他们已经成功夺下沁海渡城,随时能将浮桥毁去,白水城方向虽然还有敌援过来,但也不足为虑,接下来就要看陈海他们在西岸的表现了。
  奔逃出去了百余里,左鹫才停下脚步,往西望去,遥遥能看到浮桥已经彻底被黑燕军占领,拓跋部东归的最后希望也破灭了,就不知道拓跋旗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绝死困局。
  看了看气息微弱的元亥,左鹫叹了口气,向西找寻拓跋旗汇合而去。


第479章 惊局
  天色已经黄昏,晚风吹拂在大草原上,绿草沙沙的作响。左鹫带着人事不省的元亥,在数百残兵溃将的簇拥下,往西疾驰,但心中一片冰凉。
  此时左鹫脑海中一片空白,并不是他不去想,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脚下的道路非常熟悉,他甚至能辨认出这些痕迹是他前日率援兵通过所留下的,但他怎么都想不到,就短短一天多的时间,沁海渡城就告失陷,他就带着这点残兵剩卒重新踏上这条路,他有什么脸面对着见族长、去见拓跋部的宗子拔跋旗。
  “噗通”一声,心神失守的左鹫竟然都没有保护好元亥,让他从锦鞍下掉了下去。
  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是摔在地上翻滚了两下的元亥,还是在无意识中呻吟了几声。
  左鹫慌忙下来,小心翼翼的将元亥扶上青蛮兽。看着这个汉子为了救自己,陷入生死不知的境地,心中悔恨万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趴在草里面捶地嚎哭起来。
  只是草原上空旷,嚎哭声随着轻柔的晚风传不太远就消散了,诸将卒也都成丧家之犬,看到左鹫如此,皆是惶惶,不知道最终等候他们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
  车辚马啸,陈海坐在一个双辕铜车之上,手握一个秘符图卷细细看着,随着铜在草原深处晃荡着前行。
  此时繁星已经升起,百里之外的拓跋部停下了脚步,铁崖军也依着陈海的意思,停下来整顿队形、挖灶升,并不急着紧逼上去。
  不大会儿的功夫,道道炊烟升起,如不是随行的都是杀气腾腾的精锐甲卒,该是一个多好的夜游的场面。
  远远的一只灵鹄穿过云层,直接向陈海这边飞过来。
  灵鹄优雅的身姿在半空盘旋了一阵,落在陈海的肩头,左右顾盼,神俊异常。
  陈海将图卷放下,笑着抚摸了一下灵鹄的羽毛,顺手将捆在鳞爪上的密信取了下来,一扬手臂,让那灵鹄破空而去。
  将雪白的信笺打开,陈海微微一笑,跟凑过来的苍遗、张雄、鹤婆婆等说道:“阎师兄用兵倒是犀利,这时候竟然已经将沁海渡拿下来了啊……”
  “黑燕军北撤,虽然饥寒交迫,死伤惨重,但追随阎渊者,无不是心志坚定之人,这么快能拿下沁海渡,实不出人意外。”张雄说道。
  陈海点点头,心想只要阎渊清楚沁海渡的意义,又敢于牺牲,在敌军没有来得及调整军事部署之前,拿下沁海渡并不令人意外。
  陈海让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告在前营的铁鲲知道,很快他们就听着前面有蛮将兴奋得大吼起来,谁知道黑燕军先一步拿下沁海渡意味着什么……
  ……
  几乎是同一时间,拓跋旗也接到了沁海渡口失陷的消息。
  尽管他一直都担忧元亥、左鹫两人无法守住沁海渡,但他也绝没有想到沁海渡会如此之快的失陷,他心一片冰凉,站在月色下,巨大的身躯都微微颤抖起来,一年前他率部越过潼河东进,谁能想到一年后他所面临的,竟是如此的山穷水尽。
  左鹫在西逃途中太仓促了,仓促间传信通告败讯,对沁海渡的失陷过程,着墨甚少,只是字里行间充满了悔恨跟羞愧,要赶过来跟拓跋旗及左阳请罪,拓跋旗恨得要将这封信撕成粉碎。
  即便黑燕军前锋两万战骑先于他们之前聚集起来,但经营这么多年的沁海渡,竟然就这么轻易就失陷了?
  在瀚海征伐数十年,无论什么样的困境,拓跋旗最终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找出解决办法,可如今,他彻底慌了阵脚,尧山为何有那么多的人族精锐涌出,黑燕军为何义无反顾的在蛰伏赤眉湖后突袭沁海渡?
  太多的谜题,他都看不透、解不开,这一仗听天由命,他还能怎么打?
  这种无力感是拓跋旗从来没有过的,几乎要彻底摧垮他的精神意志,左阳等将也是满面死灰,实在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怎么走?
  第二天早晨,阳光如同往常一样将光和热洒向大草原,但对拓跋部的将卒而言,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沁海渡失陷、归途被堵,并非拓跋旗能遮瞒得住的,沁海渡此时就在他们一千里外,左鹫虽然还没有逃回来,但左右千里范围内,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蛮族逐水草而居,也将消息传出来的。
  这些蛮族原本都是选择归附拓跋部的,一夜之间,却都选择逃离栖息地,不愿意再与拓跋部有什么干涉。
  拓跋部今天改变了方向,不再往沁海渡方向推进,而是拔营往东北方向、潼河入瀚海的河湾地区开拔,踏上更加吉凶未卜的道路。
  让拓跋旗更加警惕的是,铁崖部今天的动作有所加快了,等到黄昏扎营的时候,双方的距离拉近了有三十里。
  拓跋旗现在已经不能再对局势做出判断了,毕竟想要把手下的八万精锐带回去,留给他的选择并不很多。
  ……
  月光如水,照耀着几个在黑夜中狂奔的身影。
  在中午时分,随左鹫身后的一万骑兵遇到了他,左鹫和元亥的惨状让他们着实吃了一惊。
  难道沁海渡数千守兵,就只逃出了他们这点人么?
  这一军的主将得知浮桥还在,就想要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冲过去,将沁海渡口重新夺回来。
  左鹫面无表情的阻止了他的想法,浮桥不过是用铁索将几十艘渔舟连贯起来,随时都可以摧毁,黑燕军没有急于摧毁,一方面有可能黑燕军主力也想渡河西进,另一方面黑燕军更可能故意留下浮桥,引诱他们去攻。
  将元亥交给援兵后,左鹫草草吃了些东西,就带了十几骑赶过来跟拓跋旗汇合。
  等他们赶到时候,夜已经深了,拓跋部大营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偶然有几处亮光点缀着,显得分外的颓唐。
  等他们接近军营时,早有人远远迎了上来,看到是左鹫,躬身施礼后就要带着左鹫往拓跋旗帐中赶去。
  左鹫不耐他们磨磨蹭蹭的,问明了方向也不管蹄声喧哗,径直往中军大帐去了。
  拓跋旗这些时日犹如过在水火之中,夜不能寐的时候,就在帐中呆呆的坐着,脑海中翻来覆去,无一不是自己惨败的场面。
  直到喧哗的蹄声在账外响起,这才发现左鹫的到来。刚正了正颜色,左鹫就掀开帐帘冲了进来,看到拓跋旗、左阳之后,就伏地大哭。
  昏黄的灯光下,拓跋旗几次试图阻住左鹫大放悲声,但都没有成功。过了好一会儿,左鹫才将情绪稳定住。
  “宗子,这次你我二族怕是有大难了。”左鹫哽咽地说道。
  拓跋旗皱了皱眉眉头,他知道沁海渡口失陷对左鹫打击太大,耐着性子等他说沁海渡失陷的详情。
  “那黑燕军在赤眉湖看似孱弱不堪,但兵抵沁海城外,用一种重弩,仅两三息的时间,就将沁海渡的西城门轰开,儿郎们根本就没有抵挡之力……”
  左鹫的一席话将拓跋旗、左阳惊立在当场。
  沁海渡的城防他是知道的,也是他主张在沁海附的修城、建渡桥的,沁海渡城通体都用巨大的石块儿筑成,城门也都用千年坚木拼合,包裹着一寸厚的精铜。
  可以说,即便是道丹境强者亲自出手,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摧垮城门。
  拓跋旗一把抓住左鹫的肩膀,难以置信的厉声问道:“什么?你说那人族只用了三五息短时就摧垮了沁海渡口的城墙?”
  左鹫点了点头,悲痛地回道:“是的,他们所用的重弩,我见所未见,射速快得难以想象,而所射弩箭,也是难以想象锋锐——宗子、族长请看……”
  左鹫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尺多长的黝黑铁箭,递到拓跋颜手中。
  三棱箭簇严重变形弯曲,但不难判断其射出之时是何等的锋锐,残剩的锋刃寒烁着寒光,这支弩箭竟然是用草原上可遇不可求的淬金铁铸成,上面还沾染着血迹。
  一杆弩箭竟然就有十二三斤重,真是令人难以想象——要知道,一支木杆战矛,可能也就十几斤而已。
  拓跋旗大手颤抖着,这些淬金重锋箭就如此的考究,用料如此的珍贵,他实在难以想象,这种弩箭用重弩狂射出来,会是什么威力。
  “黑燕军这种重弩也是不多,但射速快得难以想象,一息之时,差不多能射出十二三支这样的重锋箭,城门被这种重锋箭撕开,连二十息都没有撑到。”
  拓跋旗没有看到天机连弩爆发时的样子,自然也无从猜测天机连弩的威力。但是只要左鹫所说的是事实,那么拓跋部侍以为傲的骑兵悍勇将,再根本就没有可用武之地。
  好生安慰了左鹫一番,让他先去休息,拓跋旗在帐中又陷入了沉思,直觉得心狡痛得厉害。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严重的事情,尧山和赤眉湖的两部人族明显是有联系的,那赤眉湖那一部人族有如此恐怖的战弩,尧山铁崖部会没有么?他们为什么在那么危机的时刻都不拿出来使用?
  转头拼个玉碎的期望也落空了,拓跋旗默默的叹了口气,坐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泛起了青色,外面又开始了喧闹,但对于今天的行止,拓跋旗则完全没有了主意……或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480章 拓跋昊
  在得知沁海渡失陷后,拓跋旗率着八万精锐,也是当机立断,簇拥大量的牲口、奴隶,直接折向尧山的东北方向而行。
  这时候,铁崖军与拓跋军隔着一条二三十米宽的河道缓缓北上,陈海坐在双辕铜车,都能清晰看到拓跋军左翼骑兵将卒脸上那种混杂着沮丧、绝望、愤怒的神情。
  铁鲲会不时安排精锐哨骑,直接趟过都不到两米深的河道,到对岸去扰袭对方的侧翼,而等到对方侧翼想要组织反击,就又将哨骑收回来,以此不断骚扰、疲惫敌军,拖慢敌军的行速、增强他们的消耗。
  困兽犹斗,何况铁崖军兵马并不占绝对优势,一旦出现巨大的伤亡,就很难在尧山立足,目前既然他们这边已经占据优势,而敌军一时也没有办法渡过潼河逃走,那就应该拖到敌军断粮、拖到敌军走投无路又疲弱到极点之际,再予以致命的一击。
  这种战术安排,无疑是最正确的,但齐寒江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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