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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休书糖果缘-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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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她抬起头,痴痴望着遮挡住天空的屋顶,终是低声泣了起来。
第九十三章
天亮的时候,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是停了,洗去尘埃后的小村庄放眼望去皆是青竹碧绿。只是,在这样宜人的清晨,对唐糖来说,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躺在床上的君落月脸色煞白如纸,胸前的伤口已被紫槐用纱布缠绕固定了,渗出一抹殷红,但血却是不再流了。
紫槐见到唐糖,只是低声关照了一句“切勿挪动”后,便匆匆离开了望星族,只说是去羽国接一位大夫了。唐糖见他神情严肃,也知君落月的情况不容乐观,心中更是悔三分、痛三分。
自紫槐离去后,唐糖便不顾诺敏的阻拦,坚持守在君落月的身边,寸步不离。诺敏见多说无益,便也只得作罢。于是这煎药送药的任务便落到了诺敏的头上,所幸有布和等人来帮忙,期间族长亦来探望过,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也离开了,倒是没让族里其他人再来打扰。
屋内,一片静悄悄,甚至连呼吸声,也显得小心翼翼。
唐糖握着君落月的右手,紧紧地盯着那张看似在安睡的美好睡颜。伤口大约是不痛了吧,她伸手触了触那早已抚平的眉头,轻轻勾勒着每一寸的美好。
紧闭的双眸覆盖着长长的睫毛,就是这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眸,眼波流转间,她便在不知不觉中陷了进去,待发现时,他已住进了她心里,挥之不去。
优雅的薄唇紧紧抿着,唇薄情薄,只是这世上又哪里去找这么一只专情的妖孽。倒真是情薄,待别人凉薄得很,甚至连微笑都吝啬给予。那些道他无情的人又哪里知道,这唇只需轻轻一勾,便可勾去世间女子的大片芳心。瞧,他就是这般狡猾,一笑倾城,把她的心霸住后便再也不肯放手了。
散落的墨发柔顺得好似丝绸,她曾不止一次的嫉妒着男人为何也能拥有这般的天生丽质,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宠着她,任由她拽着、扯着、蹂躏着。如今,这一手的发却与他的主人一样,失了生气,唯有那枕边放着的红心玉簪安然无恙,那抹红色艳得刺目。
手指缓缓地划过君落月略显瘦削的下巴,密密的青茬略有些扎手,却掩不住那浑然天成的玉雕之颜。一滴泪轻轻落下,打湿了他的脸颊,留下一道隐约的泪痕。
唐糖将脸埋进他的手掌中,轻轻摩挲着,任由泪水不断地流下。
落月,你说过,无论我变作什么模样,你一眼便能认出来。我是欢喜的,至少证明了,就算几十年后,当我变得又老又丑时,在你心中,我仍是那个我。
但是我,却没能认出你来,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瞒着我将我送来此地,却将自己置于险境,我也瞒了你我的来历,两相扯平,但到底是你亏了。
当初,我在诺敏面前承认孩子是紫槐的,就你这性子,肯定是打翻醋坛子了。但你到底是忍住了,不给我一点能认出你来的破绽。
“君落月,我原谅你了,所以你快点醒过来吧。”唐糖闭上眼,喃喃道。在这样一个安静却又不平静的午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肚子里传来的些微动静,轻轻地撞击着她的心,似乎在述说着那一声原谅。
两日后,在喂君落月喝下紫槐临走前开的药后,那灼人的体温终是点点降了下来。只是,这期间,他却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甚至连一句梦呓都不曾有过。
唐糖时时盼着他醒来,却连一丝动静都未等来,她愈发焦急,却也束手无策。夜深人静时,鲛女的悠扬歌声会自山林深处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唐糖没有再去望星河边探望过鲛女,却每每在那种奇妙天籁的伴随中,松弛下紧绷的神情,在君落月的身边沉沉睡去。
终于,在第三日天明之际,唐糖盼来了披着一身朝露的紫槐,和那位曾经在穆府上替她诊过脉的薛老先生。
老先生一如既往的仙风道骨,连日来的赶路似乎并没有将他的神采削去一分一毫,倒是紫槐,脸色略显疲惫,却亦不停歇的在老先生身旁当起了下手。
“夫人有孕在身,还是稍加休息的好。这里有老夫在,定不会让大人有事的。”薛老先生朝唐糖颔首一礼,便打开了药箱,施以银针,细细调理起来。
唐糖也是累极,知道自己为了孩子也该休息下,便没有推脱,与紫槐说了君落月这几日的情形后,便回村找诺敏而去。
待到她在诺敏处睡了一觉,起身返回时,薛老先生正与紫槐在屋内说着什么。走近时,才隐约听到“龙血”“奇毒”之类的关键词。
“怎么回事?”唐糖强压住心头的慌乱与不安,沉着脸推开了门,望了眼床上依旧毫无声息的君落月,继而向屋内两人质问道。
“夫人。”薛老先生不慌不忙地朝唐糖拱手一礼,道:“不瞒夫人,方才老夫替大人诊脉,发现大人的脉象极乱,时有时无、时强时弱,乃中毒所致,且中毒后不会立时发作,如今却已毒发,是以长睡不醒。”
“中毒?莫不是这伤口……”唐糖蹙眉,这是什么古怪的毒,中者只是如睡着了无知无觉,并无任何痛苦的神情。
“正是,龙血,世间奇毒。中者,半个月内必毒发,夺人五感、再毁心脉,就算以人参灵芝吊命,施以银针辅佐,也勉强只能保住命,人却再无醒的可能。”
唐糖听完,当即犹如晴天霹雳,险险站立不稳。她兀自稳住心神,脸色却已渐渐泛白,直视着薛老,一字一顿地问道:“如此说来,便是无药可解了?”
“其实……”薛老先生亦是白眉紧锁,他心想,这法子说出来与不说其实并无差别,但到底不能说是全然的绝望。“夫人可听过鲛之一族?”
“鲛?”唐糖心惊,没想到这毒的解法竟与鲛人有关。
“正是。古书有云,食鲛之肉,可获长生,饮鲛之血,可治百病。若有鲛血,自然可以将龙血之毒轻易解了。然鲛之一族,说到底也未有人亲眼见过,就连那些鲛珠鲛绡亦是千金难买,何况是血肉。”
『鲛人一族隐居深海,从不见生人、也怕见生人,他们贪图我们鲛女的美貌,渴望得到我们的明珠,嗜我们的血、剜我们的肉,为了升天、为了长生不老。』那一夜,鲛女无比悲伤的话语仍徘徊在耳畔,如今却让唐糖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除了这法子,难道就再没有其他方法了吗?”唐糖的脸色很是难看,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瓣,望着薛老,眼底满满的皆是苦涩。
薛老先生摇了摇头,正欲说话,目光却被唐糖衣领间时隐时现的一串珠子所吸引。他心神猛地一震,努力回忆着脑中曾见过的那些画面,双唇微微颤抖着,似激动又似狂喜。“夫、夫人脖间佩戴的珠链可是鲛珠?”
唐糖见他这般古怪的模样,知这串鲛女相赠的珠子定与能否解君落月的毒有关,连忙解下,言道:“此物确是鲛珠。薛老先生,这东西……”
“薛老,在下记得,但凡鲛珠无一不是形如豌豆,透明似水,且周身泛着光晕。但夫人手中这一串,与其说是鲛珠,反倒更像玛瑙。”紫槐端看着那一串珠子,眉头微皱,提醒道。诚然,那珠子颗颗圆润,却颜色各异,银如玉盘,青如翠竹,红如朱砂,竟没有一颗如他所言透明似水。
“世人只知鲛人泣泪成珠,泪珠由水凝结,自是透明温润。然鲛人亦可用其魂魄与身上任何一处混合成珠,老夫也只是从书中看得,今日也是头一次见到此物。夫人机缘巧合之下得此物,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佑吾主。”薛老先生颤颤巍巍地从唐糖手中接过鲛珠,语气愈发激动。
唐糖诧异,她也未曾料到,这些看似漂亮的小珠子,竟真能救人一命。最巧的是,她用月镯换鲛珠,却用鲛珠换落月的性命,这一切,仿佛真如薛老先生所言,天意。
“夫人,老夫可否取血珠一颗?”薛老先生又细细探究了片刻,这才神情恭敬地朝唐糖一揖,问道。
“薛老言重,莫说一颗,一串也不足为惜。”
薛老先生得到唐糖的允许,自是小心翼翼地从鲛珠串中取下一颗赤红如血的珠子,随即,将之还与唐糖,郑重其事地说:“此物稀世无比,若常年佩戴于身,不仅可强身健体,还能延年益寿,夫人自当小心收藏,莫要叫歹人抢了去。”但见薛老先生将取下的那颗珠子细细研磨成粉,一半混入汤药中喂君落月服下,一半则洒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药粉直接倒在伤口上,本应是剧痛无比,君落月却依旧是无知无觉,看得唐糖又是一番心痛,宛如洒在自己心头那般,痛入骨髓。
她将鲛珠重新戴回脖间,轻轻摩挲着那些圆润的珠子,心中却对鲛女感激不尽。若不是这珠子,只怕她便要失去他了,若不是这珠子,她也怕自己会为了他做一趟恶人,取鲛血、违誓言。
第九十四章
鲛血果真是良药,君落月不过服下半日,薛老先生便大叹道:“大人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如今脉象已稳,那龙血在大人体内与鲛血相融相混,竟化毒药为补药,其功效连千年人参与无法与之相比。”
“有劳薛老了。”唐糖的脸上也终于浮上一丝喜色,她见薛老先生这般下了定论,自是心下大定,陪在君落月身边,只盼他能早早醒来。
“夫人言重,若非夫人,就算老夫神医再世,也是回天乏术。”薛老先生又是一揖,神情恭敬,岂料,甫一说完,他便话锋一转,又言道,“只是,半年前,老夫曾对夫人说过,夫人体寒以致气血不足,难以受孕,不知夫人尚且记得?”
“自然是记得,如今我能有身孕,薛老也是功不可没。”唐糖微微一笑,点头回礼道。
“夫人切记,体寒之人容易滑胎,身子需静养至五月,腹中胎儿稳定了方可略加宽心。待老夫再给夫人开上几贴补身养胎之药,还请夫人保重身子,福泽加身。”
“薛老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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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一过,气候渐暖,唐糖的肚子也有了微微隆起的趋势,自上次胎动之后,这几日,宝宝在她肚子里偶尔也会动那么一两下,每次都叫她惊喜万分。
解毒后的第二日,唐糖特地去了趟望星河,本想要感谢鲛女的慷慨相赠,岂料,鲛女却无故没了踪影,连带着每晚的歌声也在那一天之后嘎然而止,再未出现过。
为了方便照顾,唐糖央诺敏置了件竹榻,放在她屋中。君落月霸了她的床,她只能夜夜卧榻而眠,只盼他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她。所幸六月已过,夜里也没有以前那么冷。经过几日的折腾,她整个人都瘦削了不少,精神却还不错。经薛老先生诊脉,也道腹中胎儿很是健康,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望星族不喜生人,薛老先生留在此地,自是处处受限。君落月既已脱险,他也大可将休养一事全权交与紫槐,不过两日便又返回羽国了。
这两日,君落月曾有过一次短暂的苏醒,不过喝了些水,却又沉沉睡去。彼时,唐糖正睡得香甜,自是不知。待到醒后紫槐告知此事,却是懊恼不已。
所幸,高烧已退,伤口也渐渐愈合,醒来也是迟早的事。她略加思量,便也释怀了。
当日,在邀星节上,君落月曾持一锦匣,待到淋雨后昏倒在地时也不忘将此物紧揣在怀里。如今,这锦匣经由紫槐交至了唐糖的手中,她却未打开看过一眼,心想待他醒来后再问也不迟。
直到第三日的夜里,睡得不甚踏实的唐糖被些微动静吵醒,待到睁眼时,却发现君落月已从床上起身,正心疼地瞧着自己,胡子拉碴的模样甚是憔悴。
“去床上躺着罢。”君落月伸出手,欲将唐糖抱上床。只是,他才略一弯腰,却轻轻地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带动了伤口。他刚醒,声音还很是沙哑无力,只是那秋水般泛着柔波的眸子却一如既往的熠熠生辉。他是从阎罗殿晃了一圈又回来的人,能让他再次看到她,已是上天待他不薄了。
唐糖见他这般模样,还要顾及自己,连忙拂开他欲伸向自己的手,直接穿着中衣从榻上翻身而起,挽着他的手,将他拉回床上,强按下,随即忧心忡忡道:“怎么起来了,你若是想让我去床上躺着,大可唤我一声。你伤口还没好,刚刚是不是又疼了,让我瞧瞧,有没有裂开。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把紫槐叫来?”
唐糖那连珠炮似的关怀让君落月不自觉的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带着浓浓的宠溺与感动。他没有多加挣扎地便又躺回床上,却也不忘顺势拉了唐糖一把,将她也扯进了自己怀里。继而,揉了揉她的发,哑声道:“我睡够了,自然便起了。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唤醒你,本想将你抱上床的,不想还是将你吵醒了。这伤口本就已养了好几日,不疼,也没有裂开。只要娘子在身边,为夫定会速速复原。还有,不要再一口一个紫槐,为夫吃味。”
唐糖见君落月坚持要抱着自己,本还凝着心神专注于不要碰到他的伤口这件事上,不料却听到那极其耐心的一一回答,尤其最后那句话甚至带着孩子般的撒娇与不满,让她顿时怔了怔,抬眼望进了那对勾魂的桃花眸中,一时没了反应。
“你说什么吃味?”待反应过来时,唐糖便瞪圆了一双水眸故意发问道,眼中隐隐已带起了几分笑意。
君落月不答反笑,只是一遍遍地揉着她的发,双眸始终凝在她的脸上,不曾移去半分。
唐糖等不到预期的回答,却在君落月的脸上发现了两抹淡淡的红晕,心里便似被柔柔地撞了下,连带着唇角也泛起了好看的笑。原来,这位骄傲的王爷大人也会有这般青涩的表情,带着吃味的撒娇更是让她情不自禁的轻笑起来。
“娘子肯原谅为夫了吗?”君落月见唐糖笑了,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他轻叹着又将怀里的人儿搂紧了半分,只觉得如何也抱不够、如何也瞧不够。
唐糖也学着他,不答反问道:“你知你如今这行为叫什么吗?”
“为夫愚钝,还请娘子赐教。”君落月露出白白的牙,笑容带着十分的欢喜,原本略显不济的气色也在大好心情的带动下恢复了几分红润。
“你这叫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屡教不改。”唐糖故意扳起脸,将原本不自觉的笑硬生生地收回。
“宇儿,你娘教训的是。以后你若娶了媳妇,也需向爹看齐。”君落月笑着抚上唐糖的肚子,一脸戏谑的笑意。
“宇儿是谁?”
“自然是我们的孩子。”
“你什么时候……”
“娘子明鉴,为夫可是一早便想好了名,无奈这小子让我们这做爹娘的好等。”
……
可怜的唐糖,在君落月的故意绕弯子下,不知不觉地偏离了原来的主题,将话题越绕越远。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先前的凝神聚气已然做了无用功。
“你倒是知道回避我的问题,你且说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唐糖气恼的挥开君落月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一脸的愤怒。
“娘子,为夫错了。”君落月知狡辩无用,只能讪讪地眨了眨眼,柔声道了歉。
原来,早在科齐部族欲以无间道之法向萧玹示好,准备探听他们的情报时,君落月便已看穿了敌方的诡计,且将计就计,给科齐族设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套。
“阿茹娜是你们的人?”唐糖惊讶,没想到调戏一事竟然还有隐情,最让她吃惊的是,从阿茹娜被调戏,望星族要求科齐族交出一女子赔罪,再到科齐族来军营劫人,最后将唐糖这一军营中唯一的女眷劫了去。这一连串的事件完完全全就是由君落月一手主导的。
“确切来说,整个望星族都属墨翎山庄管辖,由我与穆阳直接下令执行任务。然,真正知晓我们的人除了历代族长之外,只有族内少数才能出众的人,所以一般的族人也只当我们是贵客而已。”君落月很得意,不过再一瞧唐糖那张小黑脸,连忙可怜兮兮地垮下脸,再不敢造次。
所以,当科齐族逼不得已向唐糖下手时,便和那位领兵的博果王完颜珂串通一气,夜袭了军营。君落月当夜便设下苦肉计,牺牲到手下五千士兵与一半粮草,为了使苦肉计不让人起疑,还硬是不允许他那些个隐卫出手相救。是以,丹落才会因护主受伤。这一夜自然是凶险万分,君落月考量了许久,才决定将唐糖送走,躲过夜袭。彼时,他自然不知道唐糖已怀有身孕,否则又怎会执行此计划。
而后,经此一夜,他便派人故意放出消息,说是月王爷重伤回朝,亦带走了军中大半士兵。实则,却是紫槐假扮了他,假意回朝,将丹落和君思珏带回阳顺。而他则假扮紫槐,先一步抵达望星族,故意领诺敏等人前去,才出现了唐糖在遭遇狼群时被救的那一幕。
“也就是说,那个紫槐从头到尾都是你。”唐糖咬着唇,狠命地瞪着眼,却仍是止不住的流出泪来。“你从一开始便瞒着我,知道我有了孩子,知道我会没事的。故意戏弄我,看我一人在那里演戏,我还说什么要瞒着你,还对诺敏撒谎说孩子是紫槐,你,你从头到尾都没安好心!”唐糖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如何也停不下来。
“为夫错了,莫哭。”君落月手忙脚乱地替唐糖抹去脸上的泪珠,劝慰到后来,也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最后灵机一动,将手掌覆在唐糖的小腹上,委屈地说道:“宇儿,爹是没法了。你快劝劝你娘,她要打要骂尽管冲着你爹我来,千万别再折腾自己,折腾自己就是折腾我和你,你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宝宝在唐糖的肚子里真的动了那么一下,两人均感受到了那明显的颤动。唐糖止了哭,再看君落月,也是一脸怔忡,随即浮上一抹狂喜的神情,搂着她大笑道:“娘子,你瞧,我们的宇儿多聪明。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摸哭了,气坏了身子,为夫心疼。”
“原来你也知道心疼我啊。”唐糖抽了抽鼻子,虽不再哭泣,声音仍旧是闷闷地不依不饶着。
“是啊,心疼都来不及,又怎敢惹你伤心。娘子可知,你为何没有质疑紫槐的真假?”君落月拍了拍唐糖的背,替她顺着气,继而又将话题重新引回正题上去。
见唐糖不答,他便继续道:“其实,这些年来,因为我的身份不变,我与紫槐便时常易容成对方的模样,他在王府内假扮我,我则用他的身份方便去各国处理事务。墨翎山庄不仅仅是替我们培养人才的地方,该说,那个地方有着外人想也想不到的众多能人,其中便有这一项本事,不借助药物或是人皮,仅用内力改变骨骼筋脉,便可完完全全的变成另一个人,只是这需要常年的练习,方可像我和紫槐那般互相交换。你会错认我是他,也是情有可原。”
说完,君落月便叹了口气,随即神情古怪的一凝,语气泛酸道:“那时,为夫尚不能将实情告诉你,却得知你怀孕后,巴不得事事亲为,将你养得又白又胖。然,顶着紫槐这张脸,还要一边吃着自己的醋,一边忍着不来见你,这感觉着实是揪心。”
听完君落月的解释,唐糖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原来,那个时候紫槐除了来替她送药外,总说医馆忙碌而窝在村里的医馆中,想是假扮紫槐的君落月自己在吃自己的醋,不肯来见她,这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那这伤又是怎么回事,我听薛老说,你中了龙血之毒,龙血又是什么东西?”
“此事说来又是话长。”君落月挑了挑眉,似想到了什么,连忙又问道:“娘子,为夫听说龙血乃世间奇毒,无药可解,方才我用查探了一下,发觉自己内力充沛,并无中毒迹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也是说来话长。”唐糖学着君落月的语气,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继而调皮的眨了眨眼,换得他宠溺地一吻。待见他确实一脸疑惑,便略去自己与鲛女的那一段,单单说自己在机缘巧合下得了串鲛珠,随后将中毒的前后详详细细地说与了他听。
第九十五章
“如此来说,为夫这命竟是完全仰仗了娘子才得以救回了。”君落月单听得唐糖这般描述已是后怕不已,他紧紧地抱着她,竟是前所未有的庆幸。
“你要这般说,也没什么错。”唐糖咧嘴一笑,她既然已经答应了鲛女,自然不能将鲛女一事泄露给任何人听,那这功劳她便心安理得且大大方方地揽在了自己身上。
君落月深深一叹,这张笑脸,只怕穷尽一生也是看不够的。
他将唇轻轻地贴在唐糖的额头上,反复摩挲着,似在感受着这一刻的真实,随即低叹道:“为夫在未遇到娘子前,从不曾怕过死。为天下者,且不说我与穆阳,单是皇兄亦或是其他国的国主,谁没有背负着几条人命。还记得小时候,外祖父曾问过我,斩千人救万人,斩是不斩。我的回答,只得一个斩字。我那时尚且年幼,连碾碎蝼蚁都是战战兢兢,然,那千人不死,万人必亡,我别无选择。而后,外祖父又问,斩千人者,死后必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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