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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塔-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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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此人功力惊人,是九哥一条得力臂膊,语气中还存几分客气,那梁纶默然,却不退下。
玄湖郡主怒道:“梁纶,你胆子愈来愈大了,本郡主说的话难道不当数的么?”
梁纶恭敬道:“禀郡主,小人不敢违抗王爷将令。”
玄湖郡主急得双颊通红,但她素知这龙虎令一出,领命之人决不能后退。便是枪林刀山,也只的拼死完成任务。一时之间沉吟无计。
梁纶迈前一步道:“小人先了结这三名奸细,再向郡主领罪。”
玄湖郡主急道:“梁纶,你要杀这三人,先要问问姑娘的手中宝剑。”
梁纶道:“小人不敢。”
语气之间丝毫不见软弱,玄湖郡主刷的拔出长剑,一抖剑道:“梁纶,你剑法实在不差,你刚才施的那套剑法我也叫不出是什么名堂,来吧,本郡主便领教你的高招。”
梁纶道:“郡主知道这龙虎令之威,小人说不得,只好冒犯。”
玄湖郡主冷然道:“本郡主非救这三人不可,梁纶你既受龙虎令之责,今日之事只有你死了才能解决,你说是么?”
梁纶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这三人叛迹已昭,姑娘何必为这三个叛贼和咱们下人为难?若说姑娘爱惜他们一身武艺,今夜只要姑娘高抬贵手,我那三个不成材的弟兄便作姑娘侍卫如何?”
玄湖郡主道:“建州四剑郡主可养不起的,本郡主一言既出,说什么也是无用的。”
她起初只因俞佑亮要救这三人,这才挺身而出,那与兄长作对之事丝毫未会想过,此时见梁纶竟敢不买自己的帐,不由激起少女的不讲理之天性。
便是父王亲临,她也是顾不到了,她出身大贵,平日指使任性,又是妙龄女子,这当那敌我之情早已忘光,只觉别人不买帐便是不该。
梁纶沉着地道:“九王爷龙虎令一出,便是老爷子不能阻止!”
玄湖郡主正要答话,忽然树后俞佑亮接口道:“那也不见得!”
梁纶心中一震,这人隐伏身旁竟是无觉,不禁甚是恼怒。
那话音一停,便跃出一个二十五六年纪的白面青年来,朦胧中英挺不凡。
梁纶一肚子气正好找到发泄之处,他冷冷打量俞佑亮道:“小子你来得正是时候,名震关外的长白法王临死之际,总不能没有陪客!”
俞佑亮笑吟吟地道:“在下路过此地,正要找个地方睡它一觉,想不到连个安静休息地方都没有,满林全是吠声,在下还道是野狗抢啃死人头喧吠,总不到还是人言,唉!走狗呀!走狗!为人作久了走狗,怎么连讲话全是吠吠之音。”
他侃侃一气而言,语音又快又疾,但却清朗无比,梁纶连半句插口的机会也没有。
那玄湖郡主也听得有趣,首先笑了出来,她那里还想到自己是满州郡主了?
梁纶脸上一阵青气闪地,尴尬已极。
俞佑亮心中暗自叹道:“我这些日子和这少女厮混,那口舌自然又恢复从前一样油滑,俞佑亮啊俞佑亮,你还能像昔日那般随心所欲,喜怒任性,不连心机提防暗算么?”
想不到这几年来寻访仇家,强迫地压抑自己天性中活泼成份,永远沉着地布势应战的,不禁怃然。
梁纶扬声道:“在下十多年不出江湖,江湖上后生小辈真是愈来愈狂了,小子你的师父是谁?”
俞佑亮作势想了想,说道:“这个……这个很难说,如说传你招式便算是师父,那可得多数不清,正如老兄境况一般,如说喂老兄一顿,给点小惠便算是老兄主子,那老兄主子也怕多数得像……像什么?姑娘你说像什么?”
玄湖郡主明知不该答腔失了自己立场,但见俞佑亮急切望着她,当下脱口道:“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啦!”
梁纶正待辱骂,但郡主接上了一口,他虽狂妄自负,但知万万不能辱及郡主,一口气硬往肚子吞去,双目泛出寒光,杀机大盛。
俞佑亮连连点头,似乎苦思不得,突然被人指点通悟一般欢喜道:“姑娘真是聪明,正像天上星星一般多,小人怎么没有想到?”
玄湖郡主嫣然一笑,心中道:“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只要他赞我,我心中总是高兴。”
梁纶长剑一举,凝目注视俞佑亮,俞佑亮胡说八道,心中却是思索破那剑法之道,只觉刚才梁纶那套剑法实是古朴严谨,无隙可击,那点苍千手剑法斗然在胸中流过了两三遍,却是毫无把握。
梁纶尖前推半寸,俞佑亮刷的拔出长剑,长剑微微下垂倒挂,两人注视对方,均是一片穆然,良久不见发招。
玄湖郡主心中大是紧张,她是武学大行家,知道一出手便是生死相拚,她虽知心上人功力超凡,但毕竟不曾看过他与人正式搏斗过。
那梁纶凝神待机,只待对方一动,立刻乘隙施展杀机,却见对方沉凛无匹,长剑漫不经心中流露出稳狠之态,绝不抢先出手,梁纶心中暗惊,忖道:“好辣手的小子。”
又过了一刻,两人见对方无隙可用,梁纶起手横削一剑,直刺俞佑亮眉心、胸腹及下盘,俞佑亮缓缓一封,借着梁纶剑式,长剑直压下去。
梁纶奋起一架,俞佑亮待得两剑相交,忽的右臂大轮回,连转几个大圈,梁纶反手旋转,便在同时之间也旋了数圈,卡察一声,双剑再次相碰,两人功力相仿,谁也未能将对方长剑粘住带脱。
粱纶冷冷地道:“小子你不肯自报师承,这武当柔云剑法谁还错得了?在下不履中原十年,想不到无为道长倒调理出一个弟子来。”
俞佑亮晒然道:“你看走眼了!”
梁纶口中道:“柔云剑法原算得什么,小子你施得又不齐全,无为老道都叫人宰了,你又能如何?”
俞佑亮一震,忖道:“什么?无为道长之死上次苏白风在长安英雄大会才抖露,我放下无为道长紫阳宝剑这便兼程东来,这人消息倒是灵通已极。”
俞佑亮道:“梁纶你瞧清楚了。”
长剑一吞一吐,抢先进击,此番他出手全是快招,数招一过,那点苍“千手剑法”绵绵而出了。
梁纶愈打愈是心惊,暗自忖道:“这厮怎么连点苍镇门之宝也学上了,素闻武当柔云剑法,点苍千手剑法,都是各派不外传之秘,怎么这厮全会?”
那“千手剑法”精妙之处便在个“攻”字,施展起来便如长江大河永无休止,昔年点苍林老爷子一怒斗梁纶,一百招内梁纶只有招架之势,此时俞佑亮施展开来,立即攻势大盛,梁纶气凝于胸,再也不敢大意。
玄湖郡主芳心大喜,眼见心上人神威凛凛,不由心神俱醉。斗以分际,俞佑亮左一剑右一剑乱刺,剑式每从不可思议方位攻到,便如千百双手同时施剑一般,梁纶挑架之间,丝毫不见破绽,心中不由叹道:“我苦研十余年对付这‘千手剑法’,仍是半点不能争取主动,这个年纪比我轻上十几年,假以时日,还有我梁纶混的余地么?”
俞佑亮久战无功,他内力造就尚未能及于林老爷子,这一手快剑耗去不少内力,当下心思一转,招式渐渐缓慢下来,但出剑之际,竟有一种博大精微包罗万象之气概。
梁纶一生会过无数高手,却从未见过如此老练狠辣的对手,当下心中微微发急,苦战之中,忽的剑走轻录,踏中宫,直逼而上,观得俞佑亮胸前微露,竟自持强直刺进来。
俞佑亮平剑轻轻一挑,梁纶只觉对方剑尖力道如排山倒海击来,奋起真力一架,两人内力相差不远,各自退后一步。
梁纶心中惊道:“这‘达摩渡江’分明是昆仑招法,以剑代铲,想不到也有如此的威力呢。”
梁纶把握时机,飞快进招,不让俞佑亮抢先,俞佑亮以千手剑法应战,这时忽然天色一暗,月亮隐入乌云之中,四周林中一片黑暗,对面难分身形。
玄湖郡主睁大秀目凝视两人,她心中不断忖道:“我如出手帮俞公子,马上便可结束此战,但我一点也摸不清这人心里想些什么,如果他不愿别人插手,那我岂不弄巧成拙?”
但见形势愈来愈是惊险,黑暗中只有剑光闪耀,以她功力,竟难瞧见两人身形起落之地,梁纶一套古机剑法施到精微之处,剑尖呜呜作声,慑人心魂,每招都孕含他全身真力,四周林木枝叶纷纷堕落,蓦然平空一阵凉风吹地,滑喇喇下起豪雨来。
雷声连绵不断,电光闪烁一明一暗,忽见现出梁纶杀气腾腾面孔,忽而俞佑亮沉着出剑,电光一过.又是一片黑暗,但那深沉之色,犹自留在脸上。
暴雨愈下愈大,三人身上都是湿透,玄湖郡主心中愈来愈是担忧,忽然俞佑亮飞起一剑,正是千手剑法中十快剑最后一招,当年梁纶便在此招之上败于林老爷子剑下的。
梁纶不假思索,左边微踏半步一点一带,右手突然暴伸,长剑点到俞佑亮胸前,俞佑亮眼见情势危不容发,来不及思索破解,剑子疾起倒转便若自刎一般。
当!当!当三声一过,急然电光闪起,两人相隔数步,手中剑子断作三截,每人都持一把柄而立。
梁纶哼声道:“梵钟三唱,阁下原采是西方禅宗高弟!”
俞佑亮冷冷地道:“正是!”
原来梁纶昔日败于点苍掌门千手剑林老爷子手中,他多年研究此招解法,刚才斗然施出,俞佑亮此套剑法原比不上林老爷子甚多,又是仓促之间,已是身临危境,这才施出师门救命绝招“梵钟三唱”,此招形同壮士自刎,用招之巧,非是上乘者万万不敢施出。
梁纶道:“今夜之事,有阁下便无在下,再来吧!”
他见俞佑亮武学惊人,称呼之间自然不再轻薄。
俞佑亮哈哈笑道:“原来梁大剑客隐居十数年,只是害怕林老爷子来着,林老爷子曾对在下说:‘那梁纶一败决不肯甘心,他如打出破解此法之招,还另有一招可立下杀手’,梁大剑客你要试一试么?”
他信口开河,心中甚是忌惮,暗自忖道:“如果林老爷子亲临,今日能否制住这人,也是大成问题之事。”
其实他练此剑法时日尚浅,发招之间,不能浑成一体,如果林老爷子亲临,便自不同,此招虽未必能克住梁纶,但万万不会露出这致命破绽。
第 九 回
梁纶一掷剑柄道:“在下用剑数十年,倒从未断过剑刃,阁下功力惊人,杀你真如焚琴煮鹤,日后宇内再无人能论剑。”
俞佑亮道:“过奖!过奖!”
话未说完,也是一掷剑柄挺身而立,两人掌起脚落,又战在一起,都是以上乘内家真力蓄于招式之中。那梁纶自持内力极强,战了一刻,不再巧招抢功,待得俞佑亮双掌击来,缓缓迎了上去,四掌一交,两人连催真力,再也不能分开。
玄湖郡主心中忖道:“这样内力拼耗下去,生死立判,我一个人又不足以排解开,我适才不出手,现在僵持下去,连出手机会全没有了,我……我难道……万一俞公子功力稍弱,那便如何是好?”
她心中大是懊悔,过了一盏茶时间,两人额角流出汗珠。
玄湖郡主一横心,忖道:“目下之势,只有去伤梁纶了,但我出手,梁纶心神一分,俞公子内功透过,梁纶那里还有生望?九哥!唉!九哥一定会和我反目。”
她正自沉吟,蓦然一声轻啸,三条人影疾若闪电,凌空直往俞佑亮背后袭到。玄湖郡主只见三支长剑,凛凛泛光,俞佑亮却仿若无睹,她心中一急,再也不能思考,迎身上前,剑刃凭空一架,那三人身形一窒,剑刃相交,三人落在地上,玄湖郡主收剑倒退五六步,这才立住身形,剑尖血迹未干,但她自己肋下也是鲜血泉涌,一刹那间全染红了。
这变起仓猝,俞佑亮、梁纶都是一怔,心神微分,松了几分力道,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撤力而退了。
梁纶急急上前看视玄湖郡主道:“郡主伤得可重?”
玄湖郡主剑伤疼痛,全身又被雨淋湿透,失血之下,打了两个寒懔,怒声道:“梁纶你弟兄干的好事!”
梁纶惶然道:“小人该死,我那三个不成材的弟兄日后听凭郡主处置,郡主快躺下,小人替郡主上药。”
俞佑亮默然走上前来,他双目凝注玄湖郡主,深刻的感激流露出来,那玄湖郡主怒道:“你们还不滚!哼,你那弟兄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梁纶,你还不滚,难道要眼睁睁看郡主死去才甘心?”
她是少女心性,虽是受剑之后,犹自好胜不服输。
梁纶垂首道:“小人拼受责罚,也要侍候郡主上了药才能安心!”
玄湖郡主哼声道:“你倒好心,本郡主有的是灵药,不用你操什么闲心,快替我走得远远,免我心烦。”
梁纶沉吟道:“俗语有‘疏不间亲’,郡主终归是九王爷至亲,她说有灵药倒是不假,失血过多,这可万万担当不起。”
当下向三位弟兄一示意,走出林子,梁纶低声问道:“三弟伤得怎样?”
其中一人低声道:“不打紧,这郡主真是好生厉害,她拼着受了一剑,不但将咱们挡住,而且能伤了小弟,依小弟看来,九王爷比她妹子武功还差得远。”
梁纶默然点点头,四人冒雨走了。
这时林中俞佑亮和玄湖郡主相对而立,玄湖郡主似乎发痴,呆呆望着俞佑亮怜惜的看着自己,那目光便像神仙丹药一样,射到心灵深处,令她好不熨贴,那伤痛也不觉得什么了。
俞佑亮道:“姑娘快上伤药,失血太多身子总会亏损。”
玄湖郡主听他仍叫自己“姑娘”,心中不由又是一喜,她痴痴地仿佛从梦中醒转一般,柔声道:“俞……俞……你那模样真潇洒!”
俞佑亮心中大震,暗忖道:“这姑娘用情至深,她那还记自身的安危,这番美意,叫我如何报答?”
但见玄湖郡主流血不止,他连声催道:“快快拿出伤药来,好姑娘要听话!”
语气中虽是关切,但却有带命令口吻,玄湖郡主心中大畅,嫣然一笑道:“喂,我自己会疗伤!你……你……转过身子去!”
俞佑亮一怔,立刻会意,转过身子,玄湖郡主见他善体人意,芳心窃喜,过了一会,那玄湖郡主道:“好了!好了!”
俞佑亮回身道:“姑娘伤后易受风寒,咱们快找一处躲雨去。”
玄湖郡主嫣然一笑道:“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这点伤还挺得住!”
她抬头望天,忽道:“马上雨过天晴,咱们去瞧瞧那长白三大法王。”
俞佑亮只见暴雨如江河下泻,下得更是大了,他心中一怔不解。
玄湖郡主道:“这四周全是高山,湿气受阻下降,顶多也只能下半个时辰。”
俞佑亮上前截了长白三大法王胸前穴道,又替三人推拿一番,长白三大法王悠悠醒转,只见出手救自己的竟是一个青年男子。
那风雷法王挣扎站起来道:“阁下救命之恩,咱兄弟三人永不敢忘,待罪之身只要大事一了,自会来替阁下效命。”
俞佑亮摇摇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何必言谢!三位忍气吞声,忠义之心小可佩服无比。”
风雷法王睁大眼睛道:“请问大侠尊姓大名?”
俞佑亮喃喃道:“苍鹰白亮就是小可外公!”
风雷法王欢声道:“原来你是……你是俞大侠……俞大侠令嗣,俞大侠卅年前侠踪一现便是杳然,如果有俞大侠夫妇出手,掌门人何愁不能救出?”
俞佑亮凄然道:“家父母遭人毒害,小可寻找仇踪已是经年。”
风雷法王一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正在此时,玄湖郡主从树后走出来,长白三大法王一见主人,怔怔地不知所措。
玄湖郡主道:“你三人受伤不轻,我来替你们医治!”
她说完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玉瓶,倒出三粒豆大暗色丹药来,命三人各自服了。那风雷法王药一入口,立刻知道这是世间难寻的“九转散”配成,当下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自己兄弟三人混身郡主身旁,原是要乘机挟持她以换掌门人出困,想不到到头来还是靠那郡主救治,他三人血性刚烈,真恨不得地下有洞钻入。
风雷法王叹口气道:“郡主这‘九转散’得来非易,何必用来救助我等不忠不义之人?”
玄湖郡主道:“人各有志,我也无法勉强你们,你问我为什么要救你们?唉,谁叫你们跟我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风雷法王半晌道:“郡主好生保重,小的这就告辞,咦,郡主,是谁伤您贵体?”
玄湖郡主挥挥手道:“九王身前好手如云,凭你三人只怕难救出长白派掌门人来,你们自己小心了!”
风雷法王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郡主保重,我兄弟再无面见郡主之面。”
他说完和两个拜弟一起长揖而别,俞佑亮道:“我外公当真困在九王府中?”
风雷法王瞧瞧玄湖郡主,点点头一语不发,迈不而去,等到三人走得远了,玄湖郡主轻声道:“他们都是好男儿!”
俞佑亮回头瞧着玄湖郡主,心中真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玄湖郡主柔声又道:“咱们原是看热闹,想不到差点连命都陪上了,世事真是不可预料。”
俞佑亮道:“如非姑娘搭救,在下这一身纠缠待谁去清理?姑娘请受在下一拜。”
玄湖郡主急忙摇手道:“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岂能随便向我一个女子拜倒?这不叫我难堪么?”
俞佑亮道:“再生之德岂能以常节视之。”
但他生性洒脱,知道玄湖郡主不愿受自己拜谢,一笑而罢。
玄湖郡主道:“建州四剑武学真是骇人,适才我暴然偷袭,虽是伤得一人,自己终是逃不过另外二人剑刃,梁纶师兄弟享名之盛,实在良有以也。”
俞佑亮道:“如非姑娘武学惊人,又舍身……”
他话未说完,玄湖郡主急忙摇手道:“我知道你又要说什么,那恭维感激之词,我已经听得多了,你……你难道只会说这些,换个话题谈不成么?”
俞佑亮道:“姑娘爱听什么小可便说什么,但此情此义,小可有生之日岂会忘得了?”
玄湖郡主凑近他低声道:“你……你有此心那便够了。”
俞佑亮只觉得她吐气如兰,忽然发觉眼前一亮,雨已停止,一轮明月又照大地,当下道:“姑娘说得真准,这天际一片晴朗,谁又会想到适才会是一场天昏地暗的暴风雨?”
玄湖郡主道:“我生于斯长于斯,这里风土气候自然比较熟悉,那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
俞佑亮道:“姑娘失血甚多,一定疲倦已极,咱们到前面山洞去休息休息。”
玄湖郡主道:“雨过天晴,但愿人事一如天候,澄清再无疑虑。”
俞佑亮知她话含深意,但却不敢往下想去,只觉得这少女郡主说话意切优美,真如饱学之士一般。
两人并肩缓缓前行,玄湖郡主功力深厚,她医理通晓,又自备天下极佳良药,肋下剑伤上药之后,血流早止,已薄薄结了一层痂。两人走了一会,便到一处山洞,俞佑亮待要折枝生火。玄湖郡主道:“这满林树枝饱吃雨水,一时半刻哪里能点燃,咱们坐进洞中,静静聊聊可不是好?”
俞佑亮先进洞,两人平排坐下,正要催玄湖郡主安歇,玄湖郡主道:“俞……俞大哥,你刚才说我爱听什么便说什么,此言当真么?”
俞佑亮点点头道:“姑娘先休息,回头咱们谈它个三天三夜也不打紧。”
玄湖郡主道:“我真的一点也不累,我顶爱听你讲话,你讲一点自己的事给我听可好?”
她柔声说话,秀目连转,但总离不开俞佑亮面上,俞佑亮直觉对方情丝越缠越紧,他喃喃地道:“我……我身世凄凉,说出来惹得姑娘伤心,那是何必?”
玄湖郡主双眉一扬道:“我偏爱听成不成?”
俞佑亮这见她撒娇,虽是贵为郡主,但那天真刁钻之情却和寻常少女一般,当下心中大感亲切,一种欲望油然而起,竟想争得这如花似玉少女同情。
当下俞佑亮忍不住道:“成,姑娘要听,怎么不成?我小时候离家学艺,后来艺成回家,却是父母双亡,妹子失踪,真是家破人散。”
玄湖郡主柔声道:“仇人是谁?你可知道么?”
俞佑亮茫然摇摇头道:“我寻访了好几年,总算有点眉目了,也幸好这几年没有遇到真正仇人,不然可就惨了!”
玄湖郡主关心地道:“为什么?”
俞佑亮道:“我的仇人是个功力盖世的魔头,我功力未臻炉火纯青,如果早遇上了,那岂不是被人斩草除根一并害了。”
玄湖郡主道:“这也有理,但如你仇家先行死去,你岂不是白费一番心机?”
俞佑亮心中一凛,这虽是极其简单的道理,但他成日间运筹如丝,却从未想到这个问题,当下不由得呆了。
玄湖郡主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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