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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塔-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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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百招之上,那右边的一人掌法突然愈施愈疾,奔雷之声也愈来愈是惧人心魄,旁闻的赵老爷子也愈来愈吃是惊。”
赵老爷子从那人掌势所逼出的内家真力而断,分明已练到武林中人梦寐难求的‘玉玄清真’之地步。听上去那左边一人似乎立刻就要落败了。”
就在这时,那左边一人的掌法似乎大变,每一出招都是奇异无匹,忽地一霎之间风声俱敛,赵老爷子正自错愕,只听那右边一人出声道:“俞玄清!你老是不肯服输。”
苏白风述说至此,俞佑亮心中不觉砰然跳动,苏白风继续往下说道:“那左边一人道:‘来!来!咱们再斗它一千大招。’”
“右边一人道:‘你倒有这么好的兴致呀。’左边.一人道:‘久未与左老你喂招了,不觉技痒痒焉。’右边的道:‘哈哈,来日正多,你有暇到落英塔来吧,老夫陪你喂招,你也可得依老夫一事……’左边的道:‘可是又要陪你对奕?’
右边的哈哈道:‘你是深知老夫之心。’
左边的道:‘下棋我可真不敢领教,上次到塔里,与你老一盘棋一下就是五日五夜……’右边的笑道:‘结果你耐力不佳,被老夫杀得片甲不留,哈哈,那一盘棋下来真是大快吾心。’左边的突然沉吟不语,隔了半响低道:‘不瞒左老你,尔后我恐怕再也没机会到落英塔去了!’斯时,赵老爷子听到耶名叫“俞玄靖”直朝对方“左老”、“左老”的叫,忽而意识到那“左老”的身份,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几乎要抽紧起来。
那右边的‘左老’道:‘为了何故?’
左边的期期艾艾道:‘这一阵子我总不住的感到心寒胆战之意,情绪始终无法平抑,你说这是不是凶兆?’右边的道:‘老夫向来不信邪。’
左边的道:‘我总觉得自己已离大去不远,终将死在一人手里!”
右边的一怔道:“天下尚有何人能让你俞玄清心惧如斯?”
左边的道:“那人……,那人与我同姓!”
右边的脱口道:“姓俞的——”
那‘左老’甫说出这三个字,倏然扬声道:“过路的朋友,你请出来吧。’赵老爷子霍然大惊,试想以他那等身手,竟犹叫对方听出行藏,那‘左老’功力之不可深测是不问可知了。”
苏白风说到这里一停,俞佑亮急迫地问:“后来呢?”
苏白风道:“赵老爷子与那‘左老’及令尊见面的经过,兄弟就不得而知,但他言下之意,那日‘左老’似乎就是传说中的左姓奇人无疑了……”
俞佑亮道:“只是此后之事,赵前辈不可能全然不晓吧。”
苏白风道:“后来我听赵老爷子无意中透露,令尊果然身罹奇祸,连令堂亦不得免,此事大被那左姓奇人闻知,他一怒出塔,在江湖上出现了一些日子,到他再度回落英塔时,身边已多了一人同行……”
俞佑亮忍不住脱口道:“那人是——姓俞?……”
苏白风颔首道:“正是,那姓俞之人随左姓奇人进了落英塔,塔中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就连赵老爷子也全然不知了。”
俞佑亮心头激动不已,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关父亲生前之事,许是上天的安排,埋藏已久的天大秘密就要逐渐揭露了。
苏白风望了俞佑亮头中上镶着的小玉石一眼,欲言又止,道:“俞兄弟——”
俞佑亮道:“大哥还有什么话要说?”
苏白风终于道:“俞兄弟,你可曾到过那座传说中的神秘石塔?”
俞佑亮摇头道:“不曾。”
苏白风讪讪道:“但你头巾上那片……那片玉石……”
俞佑亮“哦”了一声,道:“家父将小弟送至西域之时,已为我留下了日后之衣物,这头巾与玉石便是其中之一……”
苏白风恍然若有所悟,他拍拍了俞佑亮的肩胛道:“老弟,我被你吓惨了,哈哈……”
俞佑亮听着他那朗朗的笑声,唇角也不觉浮起一丝笑容,那笑声所露出的豪放友情,有如醇酒一般沁入两人的心田。
接着苏白风转了一个话题,两人又促膝长谈起来。一直到了长夜将临,晓星已敛,两人才倒头呼呼睡去。
翌日,俞佑亮犹在睡梦中,他听到耳旁有人呼道:“俞兄弟,你醒醒——”
俞佑亮醒转过来,见柔和的新日已射进了木窗,他跃下床,苏白风已自立在窗前享受美丽的晨景。
俞佑亮道:“大哥啊——天才亮么?”
苏白风笑道:“日上三竿啦。”
俞佑亮不好意思地笑笑,苏白风又道:“咱们出去吃点东西裹腹口吧。”
俞佑亮点点头,两人走到客房,苏白风伸手往袋里一摸,却是沅囊羞涩,不禁大为尴尬,俞佑亮见状早已会意,连忙掏出一块银锭付了账。
步出客栈,正好小街对边有个不大不小的铺儿,两人喝了一碗稀豆浆,又吃了几块烧饼,出店时,苏白风问:“兄弟你此去何方?”
俞佑亮道:“西昆仑有事,本待赶往,但小弟受人之托,须得先送一物至银川承天居。”
苏白风道:“如此,我亦有事待理,办完之后再来找你。”
他说着,拱了拱手道:“兄弟,我走了。”
俞佑亮抬首看了看天,他拱手道:“大哥珍重。”
苏白风转身走远,俞佑亮目送他的背影缓缓消失。这时旭日已升。
银川城外,行人绝迹,淡月如缟,一派索落气氛。
银川城内,行人如织,华灯如画,一派升平景象。
城垣内外,一墙之隔,咫尺之差——
对仆仆风尘的俞佑亮来说,由寥落的城外进人了繁华的城内,就像是在顷时之间历经了两个不同世界。
这时华灯初上,行人摩肩继踵,穿梭不息于坊道之上。
俞佑亮沿坊道走着,一个生得鼠首獐目的汉子与他擦肩而过,忽然对方足步一个跄踉,撞在俞佑亮身上。
那猥琐汉子挣扎撑起,连连揖首道:“冒冲了大爷,该死!该死!”
俞佑亮心中一动,口中淡淡的道:“不碍,不碍。”
那猥琐汉子道:“大爷你是外地来的吧?”
俞佑亮点头道:“承问承天居在城内何处?”
那猥琐汉子眼睛一眨巴,口内道:“承天居?这……我倒不知……”
那猥琐汉子说着,转身欲行,俞佑亮右手斗地一拂,向对方腕间抓去。
猥琐汉子低吭一声,只见他身子模糊一闪,俞佑亮一手抓空。
俞佑亮微微一楞,他身形才动,右臂猛可暴伸,那猥琐汉子正待开溜,只差一步便被俞佑亮抓住腕脉。
那猥琐汉子呐呐道:“大爷这是何意?”
俞佑亮冷冷道:“拿来——”
猥琐汉子道:“小人倒不明白……”
俞佑亮打断道:“邪偷李六指,你还要装么?方才你自俞某怀中摸去一物……”
那邪偷六指面上神色阴晴不定,俞估亮手底猛一加劲,对方冷汗立时涔涔而落。
邪偷六指顿足道:“罢!罢!我李六指号称邪偷,一生出从未换风,想不到居然栽在你的手里。”
他边说边自囊内取出一物,却是那承天三匠所交托与俞佑亮之黑色木盒!
俞佑亮将木盒接过,沉道:“你李六指偷遍大江南北,今日却突然光顾到俞某身上,想也非无而发,是什么人收实了你这低劣伎俩来赚我?”
李六指道:“我李邪偷是何许人?有谁能收买于我,简直笑话。”
言语中,右臂突地一拧,有如一条滑蛇般挣脱俞佑亮之五指,俞佑亮一时不曾防备,竟被他挤入人潮,瞬即溜得无影无踪。
俞佑亮满怀疑虑,继续前行,刚转过一个街角,突闻前面锣鼓声起,鞭炮“劈拍”“劈拍”的响着。
一霎之间,人群集聚,整个坊道闹哄哄的,俞佑亮眉头一皱,拉着一个路人间道:“这城里今晚倒在庆祝什么?”
那路人朝俞佑亮望了一眼,道:“我说老兄,你是外地来的吧,今晚南门承天居举行亮轿大赛会,谁人不晓?”
俞佑亮心中一震,奇道:“承天居举行亮轿大赛会?就在今夜?”
那路人点头,道:“我说老兄,不是今夜又是何时?你若无事,不妨随我到那边去看看这份热闹。”
俞佑亮道:“我正想一开眼界。”
他随着那人往流动的人潮挤将过去,转过了两条街道,忽地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和铜锣声传来。
那路人道:“我说老兄,咱们慢了一步,轿儿已经亮过俞佑亮道:“亮轿是怎么个赛法儿?”
那路人道:“我说老……呵呵,我这是改不了口,那赛轿么?除了赛门面装饰,还得赛抬轿人的身手,锣鼓哗啦哗啦的响,轿儿滴溜溜的转,转了一次又一次,一步走完又一步……”
俞佑亮忙道:“得了,得了,这赛轿的名堂倒不少……”
正说着,那边六顶轿儿在锣鼓的喧哗下,已往街道缓缓移动过来。
十几名穿着短打的汉子拉着横杆,杆上横披着彩缎的花带,那华丽万状的轿儿在抬杠汉子的步伐下起起伏伏,仿佛结成了一条龙。
轿子转过窄道时,锣鼓声加紧,汉子们的步作也更加快速,轿身晃来荡去的抖着,直令人目不暇接。
渐渐那轿儿来得近了,锣鼓点子急敲着:“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那抬轿汉子便踩着锣鼓点子,跳将起来,轿儿一晃一晃的摆动,像是大浪一波一波的涌着,街旁围观的人群,斗然暴喊起来,说:“好呀!好呀!”
俞佑亮也瞧得呆了,他转首问道:“不知那轿中可坐着有人?”
那路人道:“我说老兄,轿中坐着的可是如花似玉的本城闺女。”
他说着咽了口水,俞佑亮瞧得好笑,道:“你都瞧见了?”
不要轿帘一掀,出来的是奇丑无比的母夜叉。”
那路人道:“我说老兄,大伙儿是这么说,不可无福一见。”
轿儿亮过俞佑亮身旁,鼓点儿更急,轿身也摆动得愈发愈厉害。
这刻,忽然低空一阵疾风吹来,轿帘掀起一角,抬轿的汉子连忙伸手将布帘拉了回去。但就只这么一忽,俞佑亮何等眼快,已瞧清轿中的事物,他心头一颤——轿中坐着的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僧,那里是什么黄花闺女!
俞佑亮只觉那轿中的白发老僧,人眼熟悉异常,他几乎要脱口而呼:“浮云大师?”
但是,昆仑掌教浮云大师不是早已遇害身死了么?
第十六回
轿舆在轰雷般的鼓声里荡漾着,沿道两旁贯步近了二十四个红衫少女,亮光自少女们手中提悬着的琉璃灯透射四映,使轿身的轮廓像彩画般的浮凸出来。
人丛中喝呼的声音此起彼落:“出会了!出会了!”
锣鼓像雨点子急促的敲晌着,出会了。
红彩白光互映成趣的坊道上,轿身一晃一晃的荡动着,轿角上镶着的三角小灯闪射着星烁般点点晶莹。
俞佑亮眼看轿舆已亮到自己身前不过五步处,他心念一动,冲口喝道:“且住!”
那抬轿的汉子们瞥了俞佑亮一眼,依然有节奏的向前跳动着步子。
俞佑亮一跨步,正待挺身而出,那手掌琉璃灯的二十四名红衫少女就在这刻同时拢过来,俞佑亮的视线适被遮住。
当前一名少女朝俞佑亮一福,道:“有请这位相公为今夜亮轿赛会燃响第一串龙鞭。”
俞佑亮微愕,一旁那路人朝俞佑亮挤挤眼,笑道:“我说老兄,那燃响龙鞭之人向来非本城大户子弟莫属,你这下得佳人青睐……”
俞佑亮摇摇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那红衫少女接着又是一福,说道:“有请——”
俞佑亮略一转念,只觉此事大是可疑,他不暇回话,侧身自那少女身旁绕过,快步来到第一抬轿前面。
那抬着第一顶轿的汉子们见俞佑亮步至,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足步,立于轿石的一名短打汉子放下轿杠,横身将俞佑亮拦住,沉道:“这位朋友有何见教?”
俞佑亮略一踌躇,道:“没什么,兄弟只是想会一会昆仑浮云大师。”
那短打汉子面色一变,道:“谁是浮云大师?朋友你……”
俞佑亮无心磨菇,未容对方将话说完,早已一绕步,自对方右侧闪过,伸手将轿帘一掀——
事出不意,那短打汉子欲阻不及,轿帘被平空掀翻。俞佑亮但觉眼前一亮,轿中端端坐着一名妙龄闺女,那还有浮云大师的影子在?
轿中闺女似乎受了一惊,突然尖叫了一声,俞佑亮睹状,错愕之情真是莫可言状,忖道:“方才那掌着琉璃灯的少女们,分明是受了他人之指使,藉故挡住我的视线,但只这么短短的一忽,难道他们就将第一顶轿与后面的轿儿易换过了?……”
他忖犹未完,周遭的旁观者不明就里,只道俞佑亮是下徒子之流,人群里早有人发出“嘘”之声。
那短打汉子回身道:“好朋友!你是故意找喳来了!”
俞佑亮低哼一声,道:“想不到诸位不但是亮轿的行家,也是那施障眼术的能手。”
他边说边转往街后望去,见有十数顶轿子在道上排成一条长龙,轿身装簧都没有多少分别,一时倒不易辨认。
那短打汉子道:“朋友你还不退开,可再也没机会了。”
俞佑亮道:“是么?”
那短打汉子一眨眼,突地放高嗓子呼道:“喝!你这人忒心也轻薄,轿中坐着的都是黄花闺女,容得你任意窥伺,敢情你是灌多了黄汤,喝多子猫尿,便施疯装邪跑到这里撒野了……”
他这故意放声开骂,比王婆骂街更要粗鄙,周遭群众闻言,也都以为俞佑亮果然存心轻薄,一时个个俱对他怒目而视。
俞佑亮不防对方有这一着,正待出言分辩,人堆里已自步出了数十名鼠首獐目的青皮流子,存心打落水狗,擦拳抹袖,想把俞佑亮结结实实收拾一顿。
那当首汉子不住晃拳头,汹汹作态道:“小子!还不跪下讨饶!”
俞佑亮不语,那獐首汉子大怒,一拳便朝俞佑亮捣至。
俞佑亮心知这一干人都是本城的市井无赖,便决意叫他们尝些苦头,他一拂袖,那獐首汉子只觉一股无形潜力直逼而来,惊呼一声,仰身跌开而出。
那汉子穷叫穷嚷,立直身子又是一拳劈至,这下俞佑亮却是不闪不躲,那汉子一掌之劲重重拍在他的前胸。
俞佑亮毫不在意,正欲运起内力将那一掌反震回去,就在这一瞬间,斗地一道阴柔之劲自对方掌心直透而出!
那阴柔掌力一经透入肌肤,俞佑亮即行察觉,他一惊之下,再也不暇多虑,立时吸一口气直下丹田,那一道古怪的阴柔力道登时消弥于无形。
俞佑亮呆了一呆,脱口道:“飞魂掌!是谁传授你这等阴毒的掌力来算计我?”
他情知对方这一干人既为市井宵小,平日仗着几式花拳绣腿欺凌弱小,那曾学过什么真力实艺,而且这一记飞魂掌发出,火候犹差,分明是仓促中学成,是以有如此一问。
那汉子见一击未能奏功,也为之骇然不止,他不及应话,挥一挥手,数十名青皮流子登时一哄而散。
俞佑亮满腹疑云,却不能当众放足追赶,那群宵小方散,人丛中又自步出了一名矮小精悍的老者,在俞佑亮面前定身,说道:“敢问小哥儿与承天居有何过节?”
俞佑亮楞道:“老大何作此间?”
那矮小老者道:“今夜这亮轿赛会乃承天居所主持,小哥儿无故拦住轿舆,就如和承天居过意不去了。”
俞佑亮道:“小可此举实是情非得已,敢问老丈是——”
那矮小老者接口道:“老朽御风刀孙抱轩,与承天三匠向为知交。”
俞佑亮心神一凛,他早自传闻中得知这孙抱轩一手御风刀法出类拔萃,高居今世使刀诸子牛耳,想不到竟在这等场合遇见,当下朝老者一拱手,肃声道:“孙前辈刀法无双,小可神仰已久了。”
孙抱轩颜色略霁,道:“小哥儿不是本地人吧?”
俞佑亮道:“小可甫自远道赶来。”
孙抱轩颔首道:“老朽也是刚刚到本城,小哥儿何故拦住轿舆?”
俞佑亮道:“不知孙前辈可相信世间鬼魂之事?”
孙抱轩道:“小哥扯到那里去了?老夫见你适才轻易击退那干市井之徒,武功想必不弱,咱们练武人还相信这一套?”
俞佑亮道:“这就是了,小可在一刻之前亲眼瞥见轿中坐着从前已遇害身死的昆仑掌教浮云大师。”
孙抱轩一怔,道:“浮云大师?……五派掌教遇害之事,老朽略有所闻,小哥儿你是说笑了。”
俞佑亮道:“小可出口向无戏言。”
俞佑亮心机本深,但他坦直道出肺腑之言时, 自另有一番动人的诚恳之情。那孙抱轩双目一凌,神光暴长,一直盯住俞佑亮脸容不放,少时低道:“老朽相信你这一句,只是——”
俞佑亮打断道:“说来道去,孙抱轩仍是有所存疑。”
孙抱轩道:“须知你的话是极端不通情理,老朽纵然相信你,但有道是‘凡事眼见为真’——”
俞佑亮道:“前辈实事求是,好生叫人钦佩。”
孙抱轩道:“坊道之上,一总停放着一十八抬轿儿,你能指出是那一抬轿中载有浮云大师的?”
俞佑亮摇摇头,道:“十八抬轿早已相互混揉,小可势不能一一掀帘而视,致惹众怒。”
孙抱轩想了想,道:“既是如此,小哥儿请随老朽至承天居一行。”
俞佑亮道:“小可乐于同行。”
孙抱轩当先举步前行,口道:“承天居就在前面街角胡同里,咱们只要找到三匠,便不难将事情本末弄清。”
俞佑亮紧随在孙抱轩身后,闻言呆了呆,道:“怎么?前辈到承天居是为了找承天三匠的?”
孙抱轩道:“不找三匠找谁?”
俞佑亮道:“小可却是身受三匠之托,送递一件信物至承天居。”
孙抱轩错愕不置,不知不觉停下足步,道:“小哥儿的意思是,三匠不在承天居?”
俞佑亮颔首道:“据小可所知,正是如此。”
孙抱轩沉吟道:“这倒奇了,老朽日前在紫湖方接到承天三匠人邀,老朽于今夜到承天居一会……”
他话方说完,单掌陡地朝横里一抹,迅疾无比地往俞佑亮腕脉拂去。
变出意表。急切问,俞佑亮足步一错,身形模糊一闪,从对为掌隙中倒窜出五步之外。
孙抱轩一掌拂空,不禁咄咄呼奇不已。
俞佑亮定身道:“前辈何尔以武相加?”
孙抱轩道:“小哥儿你口气太大,老朽迫得只有出手试试你的深浅。”
俞佑亮惑道:“此话从何说起?”
孙抱轩道:“三匠一向自视甚高,小哥儿年纪犹轻,若没有点真才实学,怎能与其论交,不知你在何处识得三匠?”
俞佑亮道:“小可与三匠见面之经过甚是奇特,斯时他们为人禁处在一荒僻石谷之内……”
孙抱轩身躯一震,失声道:“三匠做了阶下囚?……小哥你愈说愈离谱了……”
俞佑亮满面肃容,道:“孙前辈请相信小可之言,句句出于肺腑。”
孙抱轩寻思一下,挥手道:“走!咱们尽速赶到承天居去。”
两人遂加速脚步前行,避过拥挤的行人,绕过了两条坊道,走进一条静谧的小胡同。
孙抱轩率先在一幢巨宅前停下身来,在冷月下,这一幢偌大的宅第显出异样的阴幽深遽,与坊道上那闹哄哄的景象大相径庭。
俞佑亮忍不住低声道:“承天居既为今夜亮轿赛会主事,怎会如此寂静森冷?”
孙抱轩道:“老夫也正感到不解。”
说着,伸手去敲打门环,须臾, 内院有人出来应门,“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名中年仆人当门而立。孙抱轩朝那名仆人道:“三匠可在?”
那仆人打量了两人一眼,冷冷道:“鄙主人曾关照下仆,不欲任何人在今夜来打扰他们。”
这句话是闭着牙关说的,表示着“滚开去”的意思,任那孙抱轩涵养再大,也是不免形于色的。
那仆人言罢,正要将门关上,俞佑亮却适时递出一脚将门撑住,说道:“令主人可没有关照你用这种口气,拒御风刀孙前辈于门外吧?”
那仆人怔了一怔,随即换上一副笑容,道:“原来是孙先生,快请进,快请进。”
他侧身让过两人入门,门后是一片深邃的前院,那名仆人当先领路,不时回过头来望孙抱轩及俞佑亮。
俞佑亮故意放缓足步,朝孙抱轩低声道:“孙前辈既然为三匠知交,想必经常作客于此,这个仆人怎会不识得你老?”
孙抱轩道:“这人面孔甚是生分,老朽往昔数番到此,却未见过本宅有这么一个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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